第10節(jié)
用膳到中途,蕭三夫人身邊的第一得意人許嬤嬤腳步匆忙了走了進來,先與蕭三夫人請了安,又與蕭嬛與蕭鈺兄妹見禮,之后才一臉怒色的稟道:“夫人,紅姨娘跑到太夫人那里哭鬧去了?!?/br> 蕭三夫人聽了此話,神色一愣,冷笑連連:“回來沒幾日就蹬鼻子上臉,我懶得理她那點子破事還真我轉(zhuǎn)了性子?!闭f罷,蕭三夫人把手中的紅木筷子一撂,起身道:“我倒是要看看她鬧得哪門子的瘋?!?/br> 蕭嬛眼珠子一轉(zhuǎn),冷笑起來,她自是曉得紅姨娘是為何而鬧,不過是因為禁了蕭清的足罷了,不過這紅姨娘的膽子也忒大了些,竟然敢跑到太夫人那里打母親的臉面,真真是老壽星吃砒霜,嫌自己的命長了,這般想著,蕭嬛也起了身,輕聲道:“母親,我隨您去瞧瞧?!?/br> 蕭三夫人看了蕭嬛一眼,想著這是指不定日后她也能遇上,倒也不想著避諱,當下就帶著蕭嬛一干丫鬟去往東院。 剛一進東院的門,蕭三夫人便聽見紅姨娘咽咽凄凄的做哭聲,當下神色一冷,也不顧婆子要去同傳,徑直的挑了門簾子就進了房,直接冷聲呵斥道:“好個沒規(guī)矩的奴才,老夫人這里也是你能鬧得?!?/br> 紅姨娘仗著老夫人在旁,竟也不起身向蕭三夫人見禮,只哭嚷道:“妾婢這也是沒了法子,夫人素日瞧不上妾婢也就罷了,何苦為難我那可憐的兒,竟……竟把她拘在院子里,一個姑娘家,眼瞧著就要尋人家了,夫人何必與她為難,我知曉我那不董事的兒得罪了小九小姐,可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與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闭f著,紅姨娘又哀聲哭泣。 蕭三夫人冷冷一笑,只恨不得立即打耳光子打在紅姨娘的臉上,蕭三夫人心下這般想,便要命丫鬟動手,免得這個不知羞的丟盡三房的臉面。 不待蕭三夫人開口,蕭嬛已是冷聲喝道:“紅姨娘在這胡說什么,哪個為難清jiejie了?你莫要忘記了,母親才是清jiejie的母親,你一個妾婢又稱哪個為兒呢!莫不是當蕭府的規(guī)矩不存在了不成?!?/br> 蕭三夫人見蕭嬛開口,便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姿態(tài)優(yōu)雅的落在在一旁,目光冰冷的看著那惺惺作態(tài)的女人。 “九小姐說的話妾婢自是清楚,可清兒好歹也是我肚子里出來的,我是不敢與夫人相爭,可也請您可憐可憐我這個生母的心,我給您叩頭了還不成嗎?只求您莫要為清兒了。”紅姨娘現(xiàn)是一愣,不成想到會是蕭嬛率先開口,之后‘噗通’一聲跪在了蕭嬛的面前。 蕭嬛鳳眸一瞇,任由紅姨娘跪在身下,沉聲道:“你口口聲聲心里清楚,就是這般遵守蕭府的規(guī)矩不成?母親心善,知你們母女連心這才不成把清jiejie從你身邊抱走,可你呢!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一口一個妾婢,可瞧你行事竟沒有半點身為奴才的自覺?!?/br> 紅姨娘聽了這一番話,心里越發(fā)的恨,只抬眸眼淚朦朧的瞧向太夫人,哽咽道:“太夫人,不是妾婢亂了規(guī)矩,著實是……是逼不得已,若是清兒有什么地方礙了九小姐的眼,我替她給九小姐賠不是了?!?/br> “好一個逼不得已,紅姨娘,我且問你,這蕭府上上下下哪個逼你了?你原是太夫人身邊伺候過的人,我尚且念著太夫人的臉面給留下幾分體面,可如今瞧著,你倒是叫上了委屈,往日里你作出的一樁樁一件件丑事我切不論,只說今日,你這般撒潑至太夫人面前是何居心?你口口聲聲說替清jiejie賠罪,你憑的是什么?你莫不是忘記了清jiejie便是庶出也是你的主子,你不過是一個隨打隨賣的奴才,又以什么身份說出這番話來?今兒你若是不給出一個交代,莫說我蕭嬛越了母親去,直接命人叫來牙婆子發(fā)賣了你?!笔拫致曇舨粨P,反倒是帶著稚女的嬌嫩,可這一番話說出來,卻讓紅姨娘冒了冷汗,她這才響起自己的身契早捏在了夫人的手中。 蕭嬛冷笑的望著紅姨娘青白交加的面容,鮮紅欲滴的嘴角緩緩一勾,猶如破碎寒冰的聲音至紅唇中緩緩道出:“夏堇,叫牙婆子來收人?!?/br> “太夫人?!奔t姨娘身子一抖,哀求的望向一臉怒容的太夫人。 太夫人蹙了蹙眉頭,看向端著茶盞漫不經(jīng)心的飲著茶水的蕭三夫人,又看向居高臨下的冷視著紅姨娘的蕭嬛,半響,才沉聲道:“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太夫人放在眼中?在我這里這般吵吵鬧鬧,是哪門子的規(guī)矩。”說完,又沖蕭嬛蹙眉道:“紅姨娘再也不是,也是你父親的姨娘,也算得上是你的長輩,豈是容你說發(fā)賣就發(fā)賣的?” 蕭嬛聽了這話怒極反笑,秀長的眉一揚,反倒是笑盈盈的看向了太夫人,一字一句道:“太夫人說誰是我的長輩?請您再說一遍,試才我沒有聽清呢!” 太夫人目光冰冷的迎向蕭嬛隱怒的笑容,喝聲道:“誰教你的規(guī)矩,在長輩面前就是這個態(tài)度?” “太夫人有什么指教不成?小九的規(guī)矩是由我的母親元惠大長公主一手教導的,倒是紅姨娘這般沒有規(guī)矩不知道是誰管教出來,我早先念著她是太夫人身邊伺候過的,以為是個最規(guī)矩不過的人,卻不想竟是這般下作的東西?!笔捜蛉嗣偷拈_了口,冷聲一笑,卻是暗指紅姨娘的規(guī)矩是在蕭太夫人身邊學的。 太夫人氣的直發(fā)抖,不由怒視蕭三夫人,高聲道:“你是在說我沒有規(guī)矩不成?” “兒媳怎敢?!笔捜蛉说恍?,卻絲毫沒有把太夫人放在眼中,她是正二品的郡主,太夫人不過是三品淑人,真論起身份高低,太夫人也要給她見禮才是。 “好,好,好一句不敢,這府里還有你蕭三夫人不敢做的事情?!碧蛉俗源蚴捜蛉穗x府,已是三年未曾受過這等閑氣,一時怒火中燒,倒是忘記了她曾經(jīng)在蕭三夫人手中吃過的虧,只端起了婆母的架子來。 蕭三夫人勾唇一笑:“既然太夫人這般說,兒媳又怎好讓您失望?!闭f罷,蕭三夫人素手一揮,沉聲,不容置疑的喝道:“拉下出,杖責三十?!?/br> ☆、第23章 蕭三夫人的話一出口,茗賞與掬惠立即動手一左一右的拉起了紅姨娘,不顧她的掙扎拖著她整個便要拉到院子外面去。 聽著紅姨娘的哭鬧聲,蕭嬛不悅的瞇起了眼眸,脆聲吩咐道:“把嘴堵住,滿院子的哀叫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夫人又出了什么事呢!” 許嬤嬤得了令,掏出帕子大步上前就把帕子塞進了紅姨娘的口中,并告誡道:“紅姨娘還是熄了聲的好,免得驚擾了主子們,到時候便是你的過錯了?!?/br> “住……住手,老三媳婦,你這是一點也沒有把我放在眼中是吧!”太夫人回了神,眼底掩不住的滿是震驚之色。 蕭三夫人揚了揚嘴角:“太夫人怎么這么說,兒媳教導自家房內(nèi)的姨娘不過是分內(nèi)之事罷了,況且,她居然敢來您這里吵鬧,我若是不當著您的面教訓一二,怎么對不起您呢!”說著,蕭三夫人起了身,拉著蕭嬛自徑的走出了正房。 “小九,仔細的瞧著,咱們回京第一場戲這就開始了。”蕭三夫人輕聲細語,眼睛卻是眨也不眨的看著被架在長凳之上的紅姨娘。 蕭嬛輕輕頷首,神色平靜的看著隨著板子狠狠的落下,紅姨娘那張還算是嬌媚的面容浮現(xiàn)出的痛苦之色,一下……二下……三下……僅僅十板子,紅姨娘已是疼暈過去。 “夫人,可還要繼續(xù)?”許嬤嬤走到紅姨娘的身邊伸出手探了探鼻息,之后輕聲詢問道。 蕭三夫人神色不變,微不可見的點了下頭,冷聲道:“三十板子,一個也不許少?!?/br> 太夫人眼瞧著蕭三夫人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行為,險些氣暈厥了去,忙讓身邊的丫鬟去把蕭大夫人叫來,又命人去請老太爺,她非要好生的給這個目中無人的三兒媳一個教訓不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蕭大夫人那廂沒等太夫人的丫鬟到她便已經(jīng)是得了信,早在紅姨娘跑到太夫人的院子哭訴時她便是得了消息,當下就冷笑著沖身邊的丫鬟道:不要命的見過不少,可這般有兒有女卻嫌自己命長的我還當真沒見過,今兒算是長了見識,等著瞧著,太夫人那里又要添堵了,我這位三弟妹,可慣來不是吃素的主,不出手也就罷了,但凡出手玩的可就不是內(nèi)院張嘴罰跪的那一套了,不要了人半條命已是她開了大恩。 話說過沒多久,太夫人身邊的丫鬟就匆匆忙忙的跑了來,蕭大夫人等著小丫鬟說完話,慢條斯理的進去換了衣裳,之后才慢悠悠的帶著丫鬟朝東院走去。 等蕭大夫人到了東院的時候紅姨娘的板子早已是打完,只剩下半口氣吊在那里,腰部以下更是血跡斑斑,讓人慘不忍睹,滿院的丫鬟看得皆是心驚膽顫,尤其是后進府沒見識過蕭三夫人手段的丫鬟,看向蕭三夫人那張嫵媚明艷的姿容不由心生懼意,險些站不穩(wěn)腳。 “三弟妹,這是怎么了?好生生的怎么發(fā)這么大的脾氣?是哪個不開眼的奴才惹著你了不成?”蕭大夫人一臉驚訝的看著蕭三夫人,而后又道:“這不是早先在太夫人身邊伺候過的紅姨娘嗎?”說完,蕭大夫人很有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看向站在房門處緊緊抓著丫鬟手的太夫人。 蕭太夫人此時也顧不得大夫人的神色,只快步上前,眼睛卻是不敢看向那血淋淋的人,只沖蕭大夫人道:“趕緊叫人抬下去,這么糟踐人命也下的去手?!?/br> 蕭大夫人微不可見的揚了揚嘴角:“太夫人,且不著急,這般火急火燎的把我叫來到是讓我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才成啊!” “發(fā)生什么事?你這出身高貴的三弟妹在打我的臉,好端端的闖進屋里不說,沒說上幾句就喊打喊殺的,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太夫人放在眼中。”太夫人氣的發(fā)抖,想伸手指向蕭三夫人,可對上那銳利的,隱隱的透著血光的眸子后,她竟生不出一絲的膽氣指著蕭三夫人喝罵。 “太夫人此言差矣,恕蕭嬛無狀,知您待紅姨娘情分不比常人,可這府里的規(guī)矩卻是壞不得,今兒她既敢跑來這東院大吵大鬧,依仗的不過就是過去的主仆情分,這般不知深淺行為無狀,莫說只賞她三十大板,便是生生的打死也是她應得的?!笔拫止创綔\淺一笑。 太夫人驚怒交加:“放肆,在長者面前也有你說話的份?蕭家是詩禮之家,斷斷容不得這般隨意的處置人命?!?/br> “太夫人說的不錯,蕭家是詩禮之家不假,可您莫要忘記了,蕭家亦是百年傳承的世家,比起薄祚寒門來說自是不與之相同?!笔拫謴澊蕉?,目光意味深長的看向太夫人,一字一句道:“您嫁入蕭府已有多年,何謂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您應是理解透徹了吧!” 何為打臉?這便是赤裸裸的打臉,蕭嬛雖是不曾指明薄祚寒門所講是誰,可這滿院子的人又有哪個不清楚,便是蕭大夫人都險些笑出聲來,心里直覺得解氣,這個老太婆也只有三房的人能收拾得了。 太夫人恨到及至,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怒火在胸中燃燒至她的全身,薄祚寒門,薄祚寒門,還有羞辱比得此時? “放肆。” 放肆?蕭嬛低聲一笑,狹長的鳳眸輕輕一挑:“太夫人認為我說的不對嗎?”這話,充滿了挑釁之意,她至始至終不曾把這個太夫人放在眼中,她的祖母乃是渭河古家的嫡小姐,亦是正一品的誥命夫人,又豈是她能比得了的。 輕視的眼神不經(jīng)意的從太夫人的身上掠過,蕭嬛無聲的勾起了嘴角,沖蕭三夫人道:“母親,天色已是不早了,命人把紅姨娘拖下去吧!免得驚了太夫人的休息?!?/br> “我兒說的不錯?!笔捜蛉祟h首一笑,便命婆子把紅姨娘拖走。 蕭老太爺踏入院子便瞧見那二個粗壯的婆子拖著一個血淋淋的身子朝外走,不由一愣,在一瞧院子里的女眷臉色各異,不由沉聲道:“誰能來給我解釋解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父親?!?/br> “祖父?!?/br> 蕭老太爺目光一閃,看向一旁面色平靜的大兒媳,問道:“說說,這是鬧的哪一出。” 未等蕭大夫人回話,自覺有了主心骨的太夫人便厲聲道:“老太爺,我雖不是世家出身,可當年也是你三媒六娉娶回府中的,可如今,卻讓一個小輩就差指著我鼻子辱我出身低微,我還有什么臉面面對子子孫孫?!?/br> 蕭老太爺眼睛一瞇,立時喝道:“你胡言亂語些什么?!闭f罷,眼珠子一瞪,沖院子內(nèi)的下人道:“府里是沒有事情可做了不成,一個個的杵在這里?!痹捯粢宦洌挻蠓蛉艘差櫜坏每磻颍γ氯松⑷?,又命太夫人身邊的嬤嬤把她攙進屋內(nèi),之后才從容道:“不過是件小事情,怎么累的父親出來了?” 蕭老太爺輕哼一聲,淡淡的瞟了一眼面色不改的蕭三夫人,又瞧了瞧站在一旁嘴角含笑的蕭嬛,嘆聲道:“都隨我進來,一個個的也是府里的主子,倒是讓下人瞧了笑話?!?/br> 太夫人見蕭老太爺進來,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竟紅了眼睛,她嫁進蕭府多年,別人都說她有大福氣,以這般家世竟嫁做得蕭家主母之位,可她的委屈誰人知曉?至打嫁進蕭家她便是沒有痛快過,前二個嫡妻所出的嫡子已不是稚童,對她素來談什么尊重,沒過幾年幾人又娶了高門嫡女,一個賽一個眼高于頂,說是兒媳,竟連規(guī)矩都沒有立過幾日,又哪里談得上尊重二字。 蕭老太爺看著老妻的做派不由一嘆,當年續(xù)弦他本是想著娶個小門小戶之女,免得日后府里不安生,可卻不曾想到,老妻出身太低,幾個兒媳婦又出身太高,她著實是壓不住人。 “別哭了,這般歲數(shù)了也不怕讓晚輩笑話?!?/br> “我還怕什么笑話,如今不知道多少背地里嘲笑于我,活了這把歲數(shù),竟落得這么個下場,我還有什么臉面見人?!碧蛉藲鈵赖娜碌馈?/br> “你且閉上嘴吧!”蕭老太爺不耐的喝道,他也不是年少公子,她更不是嬌俏少女,這般做派豈不是讓人笑話。 太夫人微微一愣,不曾想到蕭老太爺竟然會是這么個態(tài)度,一時竟真是收了聲。 “老三媳婦,說說吧!究竟是什么事鬧得你在東院動了板子?!笔捓咸珷斦嬲骖^疼至極,他蕭家歷來的女眷就沒有出過這么一位,行事真是不管不顧,可著自己的心情來,可偏生他又真不能如何的教訓她,且不提他公公的身份不適合說教兒媳婦,便是瞧著康敬侯府與宮里的娘娘,他也容了這個兒媳婦三分。 蕭三夫人一福身,緩聲而道:“說來倒也是我管教不嚴,竟讓一個姨娘鬧騰到了太夫人這里來,偏巧太夫人又是個念舊情的,竟不忍責罰于她,我到底是三房的當家主母,太夫人既不忍心下手,我這個做主母自是給太夫人一個交代,免得讓院子里的姨娘們有樣學樣,仗著伺候過府里的主子就不知了天高地厚?!?/br> 蕭老太爺可不會細問為何一個姨娘跑來鬧騰太夫人,在他眼中,這些姨娘跟阿貓阿狗沒任何的區(qū)別,高興了給幾分好臉子,不高興了自是隨著主子打罵。 “你們剛剛回京,有些人不安分也是有的,倒也怪不了你?!?/br> “老三媳婦,你說的倒是輕巧,紅姨娘為何來我這里?若不是你容不得人,她又豈會來尋我做主?!碧蛉死湫σ宦?,容不得蕭三夫人這般輕描淡寫的說道。 蕭三夫人長眉一挑,聲音微沉:“太夫人此話何意?清娘身子不好,我這個做母親免了她去閨學幾日,難不成還是錯的?因為這點子紅姨娘就仗著當年伺候您的情分跑來撒野,難不成我這個做主母的還教訓不得了?日后說出去,知道的是您心軟慈善,不知道的還以為蕭家沒個規(guī)矩?!?/br> “母親說的是,太夫人您想必是年歲大了,越發(fā)的心慈手軟,莫說紅姨娘是犯了錯,便是無錯,當主母的說上二句便要死要活的又是哪門子的規(guī)矩,知您顧念著幾分往日的情意,可說到底,紅姨娘是奴才,主仆之分還是拎得清些的好,像今日,紅姨娘口口聲聲說是清jiejie的母親,她又是哪門子的母親?她是奴才,清jiejie是主子,往日里沒讓她見到清jiejie見禮也是顧念了她是清jiejie的生母,很是抬舉了她,卻不想,她倒是越發(fā)的張狂起來。”蕭嬛笑盈盈的插了句嘴,又看向蕭老太爺,微微一笑,神色很是天真的問道:“祖父,今日我有一事不明,往日里外祖母教導主仆分明,紅姨娘是奴才,可今日太夫人竟說她算是我的長輩,倒讓我不知該聽哪個的才是了?!?/br> “胡鬧,她算哪門子的長輩?!笔捓咸珷斞劬σ徊[,喝聲而道,心里卻也明白了幾分,她這老妻又是被人挑唆了,三房又不是個讓份,這才演出得了今日的鬧劇。 “祖父說的是,不過是一個奴才罷了。”蕭嬛勾唇一笑,附聲應道。 內(nèi)宅之事,蕭老太爺素來是不插手的,今日若不是太夫人身邊的丫鬟來喚,他連面也是不會露的,見事情鬧到這般,心下更是厭煩幾分,只沉聲道:“那什么姨娘既已是打板子,就莫要在追究了,日后好生讓她學學規(guī)矩,若是在不知好歹,只管發(fā)賣了便是?!笔捓咸珷?shù)降走€是給太夫人留了幾分顏面,若是直接把紅姨娘送出府,太夫人立時便是蕭府的笑話了。 蕭三夫人想來懂的見好就收的道理,今日她已是讓太夫人吃了大虧,更何況,一個姨娘她想如何拿捏便如何拿捏,又何苦在眼下與老太爺掙個高低呢! 當下就應了一聲,蕭三夫人笑道:“父親說的是,兒媳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一會便喚大夫來給紅姨娘瞧瞧,如此,兒媳就先帶小九回去了?!闭f完,蕭三夫人微揚著頭,略帶諷色的眸子輕飄飄的撇了神色僵硬的太夫人一眼,牽著蕭嬛,帶著一眾丫鬟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東院。 ☆、第24章 什么叫震懾?蕭三夫人這般便是,讓你明白什么人是惹不得的,蕭三夫人這一手,徹底的鎮(zhèn)住了蕭府的人,讓府里的人明白,三房依舊是當年的三房,她蕭三夫人依舊是說一不二的主。 蕭三爺當晚從吏部回府后就聽說了今日的鬧劇,只淡淡的詢問了一句人現(xiàn)下如何了,待知曉已找了大夫來瞧后便沒有在問上一句。 次日清早,三房的幾位姨娘與庶出女兒來正院請安,正巧碰上了休沐再家中的蕭三爺,一個個到不若平日里的殷勤小意,反倒是恭恭敬敬的請了安后就伺候著蕭三夫人用膳,便是后進府一向性子跳脫的蘭姨娘也不敢放肆,眼睛都不敢朝著蕭三爺?shù)姆较蚱采弦谎邸?/br> “小九怎么來沒有來?”蕭三爺眼睛看向低眉斂目的三個庶出女兒,出聲問道。 蕭三夫人把手中精致的小湯匙一撂,拿著帕子拭了拭嘴角,略帶笑意的說道:“昨個起不是開始去閨學了嘛!我就免了小九來請安,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睡一會精神頭也足?!闭f完,蕭三夫人看了一眼蕭三爺略皺的眉宇,又添了一句:“三個哥兒我本也是要免了他們來請安的,如今三人都在家學念書,每日都要起個大早,我這個做母親的如何能不心疼,只是三人都說男子不比女子嬌貴,總是要到我這來進進孝心?!?/br> “這也是應當?shù)?,?guī)矩不可費,知你素來疼愛小九,可一個女孩子落得一個貪睡的名頭總是不好。”蕭三爺心里一嘆,待看了眼圈紅腫,明顯精神不濟的蕭清后,出言道:“清娘昨個是沒有休息好嗎?” “勞父親惦記了,女兒憂心姨娘,如何能睡的安穩(wěn),若不是因為女兒,姨娘也不必遭此橫禍?!笔捛迤鹕硪桓#p柔的說道,眼睛瞬時泛了淚光。 “瞧清meimei說的,什么橫禍不橫禍的,這樣的胡話可莫要在說了,母親已是找了大夫來瞧紅姨娘,過不了幾天紅姨娘又該是歡蹦亂跳了。”陳氏一邊把一碗紅棗牛乳酥酪擺在蕭三夫人的面前,一邊笑盈盈的說道。 “二嫂說的是,是我糊涂了,不過是太過憂心母親罷了?!笔捛宓吐曇粦瑴I珠卻順著下眼簾流淌下來。 陳氏微蹙眉宇,剛要開口,就聽一道甜美悅耳的聲音從外傳來,隨著珠鏈子的挑開,身著翠水色十六幅月華裙的蕭嬛裊裊而來,傾髻上插了一個碧玉滕花釵,水頭極好,遠遠的瞧著,倒頗有幾分濃染春煙綠枝柳的味道,極是清新可人。 “清jiejie既是憂心紅姨娘,母親自是要全了你的孝心,一會就讓茗賞給你收拾一番,晌午就送你去凈慈寺為紅姨娘祈福?!?/br> 陳氏一聽這話險些笑了出來,她這個小姑子真真是嘴上不饒人,也虧得她能說出這么一番話來。 “九meimei,我……?!?/br> 不等蕭清把話說完,蕭嬛已是一挑秀眉,笑道:“知清jiejie想要感激母親,這話放在心里便是了,想來紅姨娘知曉你為了她去凈慈寺祈福,這病也是要去了大半的?!闭f完,蕭嬛便朝著蕭三爺與蕭三夫人福身道:“女兒給父親、母親請安了。” “乖,可用了早膳?”蕭三夫人拉起女兒坐到自己的身邊。 蕭嬛彎唇一笑:“已是用了,倒是不如母親這里的精致,瞧著就香甜可口?!?/br> “既如此,你就在多吃點?!笔捜蛉艘幌蛟诘沼H的兒女面前是一個慈母,當下就笑了起來,親自夾了一個水晶冬瓜餃放在丫鬟擺在蕭嬛面前的青花碟盤中。 蕭嬛輕點了下頭,轉(zhuǎn)頭卻是對茗賞道:“一會隨著清jiejie回院子,清jiejie第一次去寺廟,有些不熟悉規(guī)矩也是有的,那些鮮艷顏色的衣衫就莫要帶了,首飾什么的也盡量少帶,這是去給紅姨娘祈福,不是去參佛,當日去就當日回的,誠心最是重要不過?!?/br> “是,奴婢明白,小姐放心便是了?!避p微勾嘴角,脆聲應道。 蕭嬛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夾起翡翠色的餃子吃了起來。 “父親,女兒本也是想去寺廟為姨娘祈福的,可姨娘眼下病成了這個樣子,著實讓女兒放心不下,女兒想,等姨娘好起來,女兒在去廟里,到時候不止是為姨娘祈福,更是為了父親與母親,您覺得可好?”蕭清被蕭嬛氣的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她若是這個時候去了寺廟,怕是再也回不了來了,姨娘病成這個樣子,連為她說句話人都沒有,到時候父親又怎么會想起自己這個女兒。 “清jiejie放心便是了,旁人如何不論,曜哥哥與蓮嫂子可是紅姨娘的親兒子與兒媳,你自管安心的為紅姨娘祈福便是了,曜嫂子自是會照看好紅姨娘?!闭f完,蕭嬛轉(zhuǎn)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曜嫂子,挑唇道:“蓮嫂子覺得我說的可對?” 周氏動了動唇瓣,不由抬眸看向另一桌用膳的夫婿,見他似沒有聽見蕭嬛的問話一般,只能低聲回道:“九meimei說的沒錯,我自是會照看好姨娘的?!痹捯怀隹?,周氏只恨不得自己會話本里描寫的隱身術,免得再這里外不是人的受人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