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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最后的告別?!痹厩辶恋穆暰€壓低了幾分,音色略帶沙啞。 古月言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言。 直到一杯飲料喝完,默不作聲的齊木楠雄忽然開口。 “你什么都能算嗎?!毖鄣资遣患友陲椀暮闷妗?/br> “從生到死,巨細無遺?!惫旁卵源鸬?。 齊木楠雄歪了歪頭,仔細觀察嘴角微揚的青年。這是一張再平凡不過的臉,五官中毫無出眾的地方,長相更是配不上堪稱完美的手。應(yīng)該隱藏了真實樣貌,他想。 沒等他琢磨其中的含義,歐煌搭在桌上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盎厝グ伞!?/br> “慢走?!惫旁卵耘e了舉玻璃杯,沒有起身送客的意思?!皻g迎下次光臨啊~,歐小煌。還有齊小木,晚上約游戲嗎?” 齊木楠雄:“好?!?/br> …… …… 兩天后,周日上午八點,龍之家401。 白色連帽短袖,淺藍色七分褲搭配休閑鞋。穿戴整齊的歐煌等來了自己的齊木號特快,兩人一起用完了小紙人準備的早餐。今天是和食,菜色比較清淡。 早餐過后,出發(fā)前往車站。沒有選擇瞬間移動,而是很正常的出行。坐在新干線的車廂里,兩人之間沒有多余的言語交談。又過去了半小時,幾經(jīng)輾轉(zhuǎn),終于抵達了目的地——供奉陰陽師安倍晴明的神社。 從鳥居到拜殿是一條由石板鋪就的參道,歐煌走在左側(cè),齊木楠雄在右。沿途是照明用的石燈籠,底座上刻有供奉者的名字。拾級而上的中途,歐煌率先打破了沉默。 “東西拿到了嗎?!?/br> “嗯?!?/br> “順利?” “沒有驚動任何人?!?/br> 齊木楠雄下意識看向了拎在手里的書包,里面躺著一個骨灰盒。只不過這個黑色的木盒里裝的并不是人的骨灰,而是五十嵐玲音出生時用過的襁褓,素色的小被子燒成灰燼后被他妥善收納好。 為了拿到這個東西,他在半夜去了一趟五十嵐家族的主宅。 “那就好,費用我先幫你墊著,從工資里扣?!?/br> 拜殿一角已經(jīng)可以看到了,歐煌不再開口。踏上最后一級臺階,晴明神社盡收眼底。千年過去,時光荏苒。一草一木對于這里的主人來說,早就變得陌生。哪怕人事皆非,但記憶不會褪色。 非節(jié)假日,來參拜的人不多,只有寥寥數(shù)個。 在手水舍凈手凈口后兩人直奔社務(wù)所,先處理五十嵐玲音的牌位問題。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和善的中年人,手續(xù)不算多。 交接完骨灰盒,歐煌一次性繳納了全部費用,其中包含了數(shù)筆名目繁雜的條款。搞定這些,兩人便回到了拜殿。 站在玉恒附近,歐煌舉目四顧。他緊抿著唇,神色帶著些許復雜。這是他第二次來晴明神社,第一次是mama帶他來的。那時候他年紀尚小,正式修習陰陽道不到一年。得知此處供奉著大陰陽師安倍晴明,除了激動就只剩親切。 清脆的搖鈴聲將歐煌從回憶中驚醒,只見齊木楠雄雙手合十鞠躬祈愿。少年周身的冰冷氣息盡數(shù)散去,面容柔和?;厣硗蛩麜r,眼底還殘留著一絲別樣的虔誠。 歐煌心底微顫,他仿佛透過鏡片看到了那雙澄澈的紫眸,干凈、不染凡塵。不過這一幕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很少表露感情的人又恢復了往常的冷漠。 齊木楠雄走到歐煌身旁,指了指自己剛剛站著的地方?!澳悴蝗??!?/br> 聞言,歐煌笑了笑?!八幌矚g我?!?/br> “嗯?” “嘛——算了,你親眼看一遍就知道了?!?/br> 擦肩而過的瞬間,齊木楠雄似乎感覺到歐煌的情緒有過片刻波動。 面朝拜殿,歐煌伸出右手抓住搖鈴的麻繩,輕輕晃動后,并沒有傳出鈴聲。齊木楠雄微微睜大了雙眼,這怎么可能,明明他用的時候還是正常的。接下來他又發(fā)現(xiàn)歐煌的身體在跟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相抗衡,鞠躬的動作怎么也進行不下去。 “懂了嗎?!睔W煌也不惱,徑自朝來時的參道走去。第一次是這樣,第二次還是。 凝視著陰陽師的背影,齊木楠雄只覺得這個人他始終沒有看透過。穿過葉片的陽光灑在歐煌身上,背景是環(huán)境清幽的神社。他忽然感覺身上多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涼意,那若隱若現(xiàn)的光暈就像冰層,把人凍在其中。 “喂,還愣在那干嘛?”歐煌忽然回頭,笑瞇瞇地說道?!霸撀男心愕穆氊熈?,司機同學。回去的路我可不想再各種換乘,該展現(xiàn)你真正的實力了。” 齊木楠雄默默跟上,破冰了。 入夜,結(jié)束完冥想練習,歐煌回到臥室。放松身體躺倒在床上,耳邊不時傳來空調(diào)運轉(zhuǎn)的嗡嗡聲。溫度設(shè)置在二十四度,蓋上薄毯正好。 隨著時間流逝,思緒逐漸飄遠,腦海里浮現(xiàn)出白日的畫面。如果沒看錯的話,齊木楠雄的那個眼神是在擔心他。 其實沒什么好擔心的,充其量不過是大陰陽師的不認可。對他來說,作為陰陽師問心無愧,這就夠了。 半分鐘過后,室內(nèi)空無一人,歐煌在他獨有的空間里現(xiàn)身。 庭院還是老樣子,除了晝夜交替,季節(jié)變換。式神們都不在,這個時間點應(yīng)該是去秘境刷八岐大蛇了。姑獲鳥帶隊,安排了十來個隊伍,御魂永遠不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