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臨出門的時候,裴箏對上了代王的眼睛,見他忽而對著自己一笑,有些迷了眼睛。只道是代王真心長的好,笑容太具殺傷力,也沒敢往別的地方多想,就關上門盡心盡力地當門神去了。 代王望了望一心盯著盤子的百威和雪津,深深地感覺到了來自裴天舒的惡意,頭疼地問:“一人喂一個?” “不用,他們自己會吃?!本褪遣蝗讨币?。打兩小子一歲半開始,裴天舒就不讓人喂他們吃飯了,給個調羹,給點兒飯自己吃。往往吃完了飯,就得換一身衣裳。要趕上喝湯的時候,一頓飯吃不完,就得換一身。 裴金玉作了示范,問:“你們想吃什么?” 裴百威小眼睛瞄了一圈,道:“藕。” 裴雪津連瞄都沒瞄,直接說:“rou?!?/br> 然后,裴金玉一人給他們夾了塊藕。 裴雪津不滿,拿調羹敲碗,裴金玉學她爹的口氣道:“你可以選擇吃或者不吃,沒有選擇吃什么的權利?!?/br> 裴雪津拿憂怨的小眼神望著裴金玉,好像在說:好吧,那jiejie為什么還要問? 裴金玉猜準了他的心思,直接道:“隨口問問而已?!?/br> 代王已經大概了解該怎么做了,夾了幾樣素菜在離得近的裴雪津的小木碗里。 這才開口問了裴金玉:“金玉,此番找我所為何事?” 裴金玉隨口道:“無事就不能找你?!?/br> 代王越發(fā)的會說話了:“自然是隨叫隨到的?!?/br> 裴金玉點點頭,不氣死人不罷休地說:“找你確實有事?!?/br> 代王:“……”好吧,就知道一定會是這樣的。還八成是有關她爹的事。 代王一猜那叫一個準,聽說了裴天舒預備著幫裴小七搶林峻游小老婆的事情,那表情真叫一個精彩絕倫。 不佩服裴天舒都不行啊,還真是裴膽大,裴大膽,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馬蜂窩都敢捅。 關鍵還有,果真是和裴天舒呆的久了,連裴金玉也學壞了。 裴金玉為了害怕代王會問裴小七怎么認識的赫連名花,為了不暴露裴小七的真實身份,還隨便編了一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被jian人強行分開的悲慘故事。 代王心說,真當他是傻的了,編的故事都不符合邏輯的好嘛!說的是裴小七是裴天舒的遠房親戚,那赫連名花卻是番邦敬獻的美女,一個是大宏的,一個是番邦的,隔了十萬八千里,怎么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法,莫不是會神交! 反正,他也不是不知道裴小七是誰,干脆裝傻不問。可這事不好辦啊,那可是封了美人的皇帝小妾。 代王問:“預備著怎么辦?” 裴金玉道:“你先傳封信吧!” 不說,他也猜得到。傳信是為了確定對方的心意,要是那赫連名花也有意,接下來就會用和顏學慶一樣的死遁了。 想想,他將要幫著“外人”搶了他二弟的小妾,這著實是個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就在代王又一次覺得啼笑皆非的時候,外頭的裴箏敲門道:“長公主,獸奴來報,雌虎正在發(fā)動?!?/br> 代王真不是賣蠢,實在是不解,才問:“發(fā)動什么?” “吃你的飯吧,吃完了徑直走?!狈凑虑橐呀浟耐炅瞬皇牵偷人迳稌r候寫好了信,一傳遞就好。 怎么有一種用完了就被扔的錯覺。代王不樂意,就不走。 于是,在裴金玉叫來了丫頭們照看裴百威和裴雪津,抬腳就走之后,他二話不說就跟了上去。 此時,天已半黑,院子里頭因著掛滿了宮燈,而燈火通明。不遠處,還傳來了低低的虎嘯聲。 走了一半,代王就突然想到了“發(fā)動”的意思究竟是什么。這不是兩輩子都沒有過當爹的經驗,委實一時沒有想到那里去,仔細一想自己活了兩世還不如裴小虎哩。 這種事情,他一個大男人跟去委實不好,關鍵還是和裴金玉一起去,估摸著自己一時忍不住又會多想,他明智地調頭,又回了花廳。 算了,還是做保姆,伺候兩兄弟吧,好歹也在裴天舒的面前刷刷好感度不是! 不求改觀,就求他改了手欠的毛病。老是這么被打,實在是不好調整心緒。 說實在的,代王對裴金玉的弟弟也有抵觸的情緒,可再怎么說這兩個弟弟也不是衛(wèi)單那個混蛋不是,也就勉為其難地先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老丈人政策走不通,還可以圍魏救趙,走走小舅子政策! 另一邊,裴金玉早就忽視了代王,趕到了虎園。 這時候,裴吼吼已經生產完畢,生出來了兩只小小的裴小虎。裴吼吼也已經舔犢完畢,自動躺好,為兩個小家伙露出了最柔軟的肚皮。小家伙們閉著眼睛在mama的幫助下,吸到了平生第一口乳汁,還不忘吧唧吧唧了嘴。 獸奴將裴小虎也放進了這個園子里去,裴小虎初為虎父也不知是什么心情,低吼著探頭去看,最后選擇臥在了外間,就像是一睹最威武的風景。 看到這一幕的裴金玉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樣的心情,交代了獸奴要好生照看,也調頭回了花廳。 然后,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裴金玉問:“代王你在干什么事情?” 代王抽了抽嘴角表示,正如你雙眼所見的情形。 堂堂的一國之君,被裴天舒的兒子當了馬騎。 至于原因,還要從他一回了花廳說起。 話說,代王一回了花廳,就趕上了這兩個小祖宗發(fā)脾氣,嗷嗷叫著也非要去尋他們jiejie在哪里。 裴金玉的四大丫頭使出了渾身解數,也哄不消停。 干看著不作為實在不是代王的脾氣。 于是,代王道:“我來陪你們做游戲?!?/br> 裴百威一聽,就說:“騎馬。” 裴雪津向來很擁護他哥的決定。 沒照顧過小孩、也沒看過別人怎么照顧小孩的代王很單純地說:“深更半夜的看不見路騎馬怎么行!” 裴雪津天真地說:“在,屋里,就行?!?/br> 緊接著,裴百威就有模有樣地指揮道:“蹲下,趴下。” 這時候,代王要再不明白意思,就真是棒槌了。莫說他以前當過皇帝了,就單只是世家嫡子的身份,也不宜做這樣的事情。 當然想也不想直接否定。 裴百威和裴雪津互看一眼,面對著面,就跟誰數了“預備,齊”似的,同時張著大嘴嚎了起來。 一個說:“騎馬,騎馬,騎馬。” 另一個說:“jiejie,jiejie,jiejie。” 好吧,這是不用裴金玉的四個丫頭告狀,他們自己就會告狀的節(jié)奏! 代王再一次感受到了來自裴天舒的惡意,如果時間可以倒回,也不用倒回多遠,他一定不會說那句“我來陪你們做游戲”。 話已出口,要是不做,總覺得不太對勁。 代王一咬牙,一閉眼,就從了裴百威的決定。 也就有了裴金玉眼前的這副光景。 堂堂的王爺,心甘情愿被當了馬騎。 裴金玉有一種想要暈一暈的心情,她趕緊指使人抱下了百威和雪津,等到代王直起腰來,她才說:“你……”你真不需要這樣地玩命…… 玩命地討好,都到了沒有原則的地步,實在是讓人感覺負擔很沉重的。 盡管被累殘了的代王有一肚子的憤恨和怨言,卻還是展顏一笑道:“你不回來,我哄不好他們,只能出此下策了。” 也不知觸動了裴金玉的哪一根神經,她突然看著代王看直了眼睛,回過神來之時,卻又突然轉變了神情,道了一句:“嘉榮,送客?!本驮僖矝]有了言語。 一開始還好好的,到底哪里出了問題?代王只覺莫名其妙又遍尋不到問題的出處在哪里,只好一言不發(fā),默默地離開。 代王前腳才走,后腳就有人報給了裴天舒聽。 裴天舒急吼吼地往他女兒那兒趕,都進了雕山小筑又忽地意識到去的這樣及時,會不會讓他女兒感覺不好,就拐了個彎,先去看了看幸福的裴小虎一家。 磨磨蹭蹭好一會兒,這才去了他女兒的花廳。 這一邊,裴金玉早讓人將裴百威和裴雪津送回了楚氏那里,自己一個人怔怔地看著和花廳相連的暖房里盛開的秋菊。 裴天舒看見他女兒的第一感覺就是肯定出了什么問題,遂沉著臉問:“可是代王他不肯答應?”不答應沒關系,還怕他腦袋一熱說給了皇帝聽。這就得連夜想個什么對策了。 卻見裴金玉搖搖頭說:“爹,你且放心,先叫二叔寫一封隱秘的信。” 代王既然答應了,那他女兒為什么還是這個表情? 裴天舒腦洞一開,想的有點兒多了,該不是她和代王發(fā)生了什么讓人糾結的事情? 萬一真是,也不敢明打明的給他女兒添刺激,遂婉轉地問:“那乖女兒,你這是遇上了什么不開心的事?你瞧,裴小虎都當爹了,裴吼吼還特別爭氣一生就生倆,跟你弟弟似的,還是雙胞胎,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咱不愁吃,也不愁喝,養(yǎng)幾只老虎還是松松的事。要不趕明兒,爹再給你捉幾只其他的大型野獸回來,像豹子啊,獅子啊。要不換個花樣,趕明兒爹讓人在府里挖個大池子,抓幾只大魚回來給你沒事兒釣著玩?” 越說越沒譜兒了。裴金玉扶了扶額,直接道:“爹,你到底想說什么事?” 裴天舒也學他女兒文雅地扶了扶額,干脆地問:“是不是代王欺負你了?”緊接著,頗不文雅地擼了擼袖子,還捏了捏手指,一看就是要將代王大卸八塊的架勢。 裴金玉被她爹逗樂了,笑道:“沒有的事兒?!彼鞂⒋跏窃趺唇o百威和雪津當馬騎的事說給了她爹聽。 她爹一聽,也笑了,點頭道:“嗯?!边@才像是想要追他女兒,從上到下玩命討好娘家人的樣子。 裴天舒心滿意足地離開,裴金玉這兒因著心情煩悶,連書也看不進去,老早就洗洗睡了。 久不愿意回想往事的她,做了一個極短,卻深沉的夢。 還是那年的花間,一個比花還俊的容顏,忽地對她露齒一笑,莫說是那些繽紛的花朵,就連日月星輝也抵不過那樣的笑顏。 夢里的她清楚地知道那就是她和林青巒初見時的情景,卻在午夜夢回的時候,陡然記起夢里的那個容顏并不是林青巒的臉。 居然是代王。 會做這樣的夢可不是沒有緣由的。 裴金玉逐客之前,代王那忽而一笑竟和林青巒笑時時如出一轍的。 看的讓人頓時心驚又rou跳,要不趕緊攆走他,她都不敢保證她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 ☆、第78章 代王一直想找個機會單獨問一問裴金玉,那天到底為了什么而生氣。 找啊,找啊找。 事實證明,裴天舒的防御是一般人很難突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