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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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付慈母心腸,蓉姐兒卻不理會,趴在潘氏身上耍賴皮不讓她走,她學(xué)了幾天規(guī)矩了,說是規(guī)矩,不過叫她走路不許蹦跳,吃飯不許說話,請人問安都要似過年那樣行大禮。 蓉姐兒頭一二日還覺著有意思,好玩得緊,等到第三日,玉娘把她拍醒了,她把小身子一扭:“規(guī)矩學(xué)過了,好了吧。” 玉娘哄著她:“學(xué)規(guī)矩是天長日久的事兒,姐兒這才兩日,可不能此時松快了。” 蓉姐兒半夢半醒中哽咽起來,眼圈都哭紅了,她扯過枕巾擦一把臉,坐起來挨在床上,抱了被子犯愁:“玉娘,天長日久是多久?” 銀葉抿了嘴兒笑,她原是官家姐兒院里的三等丫頭,離了任帶不走這許多人才被發(fā)賣出來,雖不近前侍候著,倒能說出一二來,湊上去道:“大家子姑娘俱要笑不露齒,行不露足的,待去了學(xué)堂姐兒還沒練會怎么成。” 這一句倒似雪上添霜,蓉姐兒本就要哭不哭,此時也不管甚個規(guī)矩了,咧開嘴巴就哭,淚珠落得雨點兒也似,玉娘嗔一眼銀葉,趕緊上前摟了她:“莫急莫急,還得先過年呢?!庇质窃S她糖又是許她紅包,好容易才把蓉姐兒哄好了。 汪家一家子一直住到臘八節(jié),沈家人早就回去過節(jié)了,還磨磨蹭蹭的不肯動,槿娘知道蓉姐兒要去李家讀書,又打聽說李家是水上集市里專門販米的人家,家里真真銀子鋪地,珠兒串簾,便是給幾個女娃兒也請了翰林來教書。 槿娘就又動起了別樣心思,她跟汪文清兩個好幾回在王四郎面前說到蓉姐兒,明里暗里的挑唆秀娘只生了蓉姐兒一個,跟出去這些時候竟也沒懷個胎回來。 王四郎卻是知道的,秀娘若不是為著他cao勞,也不會坐下胎還落了身子,只不好往外去說,剛剛立戶站腳的,外頭那些事一樣樣都要忙,他在這邊也盤下了茶葉鋪子來,正是各處送禮打通關(guān)系的時候,哪里有功夫去聽這夫妻兩個閑磕牙。 槿娘看見弟弟不放在心上,冷哼一句:“他如今不急,等個兩年看他急不急?!毙睦锂嫵鰝€圈兒來,恨不得把王家的東西一樣樣的全算到自家名下,又聽見一個女娃兒還出大錢送去叫翰林教導(dǎo),又往王四郎面前說項:“咱們昊哥兒也讀了兩年書,先生一向夸他聰明,能不能也在江州給他尋個好師傅?!?/br> 王四郎想都沒想便拒了,卻也不明白的回絕,只笑一笑:“此時便有好館也也都休沐了,待開了春兒再好好尋訪?!钡乳_了春就要動土地給娘修墳,到時候忙著便想不起這一茬來。 槿娘還不甘心:“便是蓉姐兒讀的那個,能進(jìn)去兩日也是好的。” 王四郎聽了眉頭一皺:“胡咧個甚,那是女學(xué),昊哥兒比蓉姐兒還大著兩歲,真要開這個口,我成了什么人了!” 槿娘訕訕的:“原是聽說有個翰林在,這才急呢?!币痪湓捑徒械艿艽蚧貋?,她自家覺著沒顏面,又要過臘八節(jié)了,家里還在婆婆在,總不好吃街坊鄰居說嘴,用了飯便叫秀娘替他們雇車好家去。 待把這一家子瘟神送走,那個派到槿娘屋里侍候的小丫頭哭喪了臉來找秀娘,屋里的東西全叫汪家人帶走了,連博古架子上的花瓶都不曾落下,只除了褥子不曾帶走,連帳幔坐墊子繡褥子也都裝進(jìn)包里帶走了。 秀娘早知道有這一遭的,槿娘是個吃年菜連rou都要捎回去一碗的人,一家子全一個德性,除了搬不動的帶不走,所到之處便如蝗蟲過境,一掃而空,能帶的肯定全裝上車了。 給雇的大車裝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玉娘立在下首問:“那預(yù)備下的衣裳可還要送?” 秀娘擺擺手:“裝進(jìn)箱子,待過年去再送給她?!?/br> 槿娘這回真真算是衣錦還鄉(xiāng)了,往日里直在鄰居面前說弟弟發(fā)達(dá)了,這回大車一到門前,她從頭掀了簾子出來,外邊立的人都看住了,有熟識的便問:“這是哪里來,還想著今兒過臘八,你當(dāng)家作主的怎好不在。” 槿娘攏了頭發(fā)便笑:“往我江州弟弟家去了?!币膊欢嗾f,只一個包襖一個包袱的拿出來,整整來回五六趟才把東西搬完。 汪母倚了門便要罵,兒子兒媳婦帶了孫子出去這十多日,她一個在家吃了多少辛苦,還沒開口就啞了聲,槿娘得意洋洋的斜了婆婆一眼,把手里裝了繡帳的包襖往她手里一放:“娘,趕緊的,里頭還有東西呢?!?/br> 這還是王家大發(fā)之后過的頭一個新年,新宅新戶,粉墻烏瓦,從里到外都打掃干凈,門楣楹框上頭俱都貼了紅紙,王四郎學(xué)過幾年書,作詩聯(lián)對不成,寫個對聯(lián)還是行的。 早早開了書房門,拿溫水磨了墨出來,秀娘裁開紅紙,鋪在梨花木的幾案上,不一會子便寫了四付對聯(lián)兒,秀娘還是頭一回見他動筆,頭先兩個字還滯澀,過得一會兒手就熟了。 他親娘在世時每日必要逼了他寫字的,便是家里無錢吃rou,也要給他買得紙來練字兒,后頭實在拿不出買紙的錢來了,便日日把他帶到祠堂里去,在筆上綁一枝細(xì)竹棍子,沾了水讓他在青磚地上寫字。 為著這個,王四郎也不知吃了多少村里孩子的笑話,放拳打了一場,這才沒人敢當(dāng)著他的面說了,先他寫上十塊方磚便抬不動手了,日復(fù)一日的,能把前后兩間屋的祠堂寫滿了去。 他這把子力氣倒有一半兒是那時候練出來的,王四郎一面寫一面嘆,對著蓉姐兒說:“你祖母過世,爹就把這一筆字兒也給丟了,等你進(jìn)了學(xué),咱們爺倆兒一同習(xí)字?!比缃駥懗鰜淼碾m還能瞧,但同那時也差得遠(yuǎn)了。 秀娘曉得他想起親娘心里黯然,蓉姐兒卻趴在紅紙上,拿著筆沾滿了墨躍躍欲試:“娘,我也寫一個!” 王四郎見她那付模樣哈哈一聲,握了她的手一勾一捺的教她寫了自己的名字,一個蓉字兒,蓉姐兒因著看花牌早就識得了,可不知寫起來竟這樣難,別個寫得這樣小,她學(xué)著模樣寫完,一張方磚大小的紙便全撐滿了。 秀娘暗道一聲糟糕,連名兒都不曾教她寫,王四郎也直皺眉頭,這樣兒哪里好送去女學(xué),莫不要吃人笑話,趕緊到外頭給她買上一本字帖,自臘八這日起,蓉姐兒便開始天天習(xí)字了。 頭一天寫字紙兒沒費幾張,一件新衣裳倒污了大半,玉娘趕緊給她做了一件反罩衣,跟灶下的廚娘一般,把頭發(fā)全攏到腦后,不叫她沾得身上全是。 蓉姐兒又還是那頭兩日的新鮮勁頭,就跟點消寒圖上的梅花一般,幾張一點完,就再無興致了,秀娘先還哄著,蓉姐兒曉得娘慣著她,又是撒嬌又是作癡,秀娘立起眉毛斥責(zé)她,把眼兒瞪大了,蓉姐兒才噘了嘴兒乖乖去寫那一天五張的大字。 大白貓起冬來,懶洋洋的窩在褥子上怎么也不肯挪窩,蓉姐兒到哪兒就要把它帶到哪兒,就是去書房學(xué)寫字,也要叫銀葉抱了它的窩,屋里點上兩個炭盆子,青磚地上鋪的毯子,大白滾過一回就知道軟和,有興致起來起走上兩圈兒。 一爪子踩在蓉姐兒剛寫好的字上,正鋪在地上晾,大白沒見過這東西,拿爪子不住去扒拉,銀葉一叫它喵嗚一聲一溜小跑,滿滿一張寫著蓉姐兒大名的字上,留下一排梅花印子。 這比消寒圖還要好看,蓉姐兒把大白抱過來,抬起它的爪子拿筆把它的腳涂黑了,叫大白立在桌上,把著它的兩條腿兒踩在紙上,大白喵喵兩聲,尾巴一甩一甩的刮在蓉姐兒臉上,她一聲噴嚏捏得重了,大白喵一聲跳起來躍到地上,把紅艷艷的毯子上踩了五六個墨點兒。 被秀娘拎起來打了兩下手掌心,蓉姐兒噘了嘴兒哭,秀娘發(fā)完了怒又心疼起來,把她摟到懷里哄, 旁的不論,先把自家的名兒寫得全了,若是拿書一個字不識,便是小人兒也要臉紅的。秀娘照著帖子上的格子給她放大一倍,等她將將能把字縮在格子里不頂天立地的撐破一張紙,王家頭一個新年便到了。 大年夜雖還只有他們?nèi)齻€一桌未免冷清,秀娘便想著叫家里的下人也都一處吃一頓年飯,帳房的錢先生跟他娘子陳氏,也俱都請了來,就同自家人一桌。 外頭卻支起兩張圓臺來,女一桌男一桌,除了吃年飯,還要把紅包,秀娘包了兩個紅包給蓉姐兒,等銀葉綠芽上來磕頭的時候,她們倆的紅包就是小人兒自家給的。 玉娘手里捧著個盤兒,拿了紅包的,再抓上一把糖,每人把了五百文錢,倒好抵粗使的兩個月的月錢了,給那帳房的錢先生封了一封銀子,玉娘跟算盤兩個,也各得了一封銀子。 陳氏自坐了船出來便一直身上不好,就是年飯也只露個臉兒,吃一杯水酒就回屋去歇著,錢先生一向寡言,王四郎便是瞧中他老實,盤的帳又清楚,這才開了高價把他請來,秀娘也請醫(yī)請藥的給陳氏瞧病,錢先生略坐一回,陪王四郎喝了一壺酒便告辭出去。 這個年有這些個下人撐著才不顯得冷清,王四郎買了好些個煙火,蓉姐兒大了膽子也想去放,叫秀娘一把摟住了:“叫小來安來福去放,莫燒著了眼睛。” 蓉姐兒扒著門框,仰了頭也還是瞧不見,還是玉娘道:“不若到花園里的亭子去,開了窗兒,多添幾個炭盆子,高些兒也能看得清楚些。” 亭子是搭在石頭上的,坐在里頭開了八面窗,這臨河街的人家俱在放焰火,映得滿天霞光,蓉姐兒靠了秀娘的,忽的冒出來一句:“上回,上回咱們也在亭子里看煙火的?!蹦X袋還挨著,身上裹得暖烘烘的,秀娘拿狐貍毛的大斗蓬把女兒包在里頭,不一會兒再去看她,她已經(jīng)闔了眼兒睡著了。 第76章 曹先生以花為題女學(xué)生技壓群芳 這一個年自然過得喜慶非凡,可蓉姐兒卻一點熱鬧都沒沾著,除了守歲那夜放過煙火,只往沈家王家拜了一回年,初一回去的濼水,初三就又往江州趕,因著初四夜里要在新宅里頭迎財神,蓉姐兒還沒能跟幾個jiejie玩一回,就又叫秀娘拘到案前習(xí)字。 小人兒哭過鬧過,哭完鬧完還是要寫,半點偷賴?;姆ㄗ右矡o,先頭還鬧了兩天,待知道眼淚無用,連哭的力氣也不費了,只老老實實在案前描字兒。 先頭那份帖子買錯了,待到鋪子里頭打聽過,才曉得初學(xué)寫字須先用描紅薄子,就同那新學(xué)繡花的,把花影兒描下來才能往處下針。 蓉姐兒一天五張,初時薄子上頭沾的一個個的墨點兒,待寫完了捧了薄子去交差,秀娘每掀一張就皺皺眉頭,一個描的好的都挑不出來,連墨都磨得不成樣子,不是暈得一團(tuán)團(tuán)的水漬,便是濃黑墨跡,枯筆澀意,寫得不暢。 銀葉是叫蓉姐兒帶了去女學(xué)里頭侍候的,連磨墨鋪紙且還不利索,怎不吃人笑話,買人時候?qū)O胫o前頭書房添一個書童,會磨墨裁紙識幾個字,卻沒想到往蓉姐兒身邊添一個,此時再買人哪里來得及,只好叫那個小廝教銀葉磨墨。 蓉姐兒習(xí)字,銀葉練磨墨裁紙,綠芽就預(yù)備吃食點心帕子,一屋子三個人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急急補(bǔ)了四十多天。練得久了,腕上有了點子力氣,漸漸就能描在框子里,一張里統(tǒng)共十個字,也能有一二個描得像樣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