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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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蓉姐兒0隔船示意徐小郎到港還貓 “圣賢書不讀,肚子里全是些這個,倒不如去書場當(dāng)說書先生去?!毙於Y生的唇紅齒白面似冠玉,穿了書院里緇衣更顯得在眉目清秀,讀書人口舌最利,有個別名叫作“徐娘子”,為著他生的比女娘還更美貌些。 眾人打趣兩句俱都散了,那說書的轉(zhuǎn)身要走還回頭:“先生前兒叫寫的文章,說傍晚要趁了晚風(fēng)彩霞點評的,你可作得了?” 徐禮點一點頭,那人腆臉湊上來:“借來看看。”徐禮點點書桌,那人翻出來作個揖,甩甩袖子學(xué)戲臺上打馬離去的樣子說一聲“駕”就“得兒得兒”的走了。 大白伏在徐禮腿上睡覺,它原不過出來玩一圈,跳到別家的貨船上去了,轉(zhuǎn)了一圈玩完了,都要跳回去了,叫那船上的水手兩面包抄想要逮它,大白一人撓了三個。 那些個窮漢一年能見著幾回金子,瞧見它肚子里的鈴鐺怎么也不肯放,從船頭追到船尾,大白甩了尾巴東躥西躍,累得哧哧喘氣,又往后頭的船跳過去,落了地才要歇一會,就叫徐禮抱了起來。 大白實是沒力氣了,喵嗚一聲,徐禮摸摸肚皮知道它餓,出了銀錢叫水手拿兩尾活魚過來,大白趴在地上把魚骨縫里的rou啃得干干凈凈,翻倒了把頭一枕,見沒了褥子才又要回家。 跟徐禮同艙的同窗見著貓兒就全身發(fā)癢,把鋪蓋帶走跟別個擠一鋪去了,大白就跳到那空床上,舒舒服服窩了一夜,等它睡夠了想回去,外頭已是一片水天水地了,哪里還有蓉姐兒船只的影子。 大白立在書桌上定定望著窗口,風(fēng)吹了金鈴不住搖晃,徐禮自個兒磨了墨,狼毫沾了墨汁正寫字,抬頭看看大白,它一動不動的坐在窗口,望著水面發(fā)怔,時不時的張張嘴,喉嚨里輕輕吐一聲:“喵嗚” 徐禮笑一笑,抬手摸摸它的背:“怎的,跑出來回不去,又想主人了?” 大白只回頭看看他,就又轉(zhuǎn)過身子,盯住江面上的船,徐小郎跟著伸頭看了看:“你的主人在這些船上?”大白輕輕甩甩尾巴尖兒,徐禮說過便又?jǐn)R下,還拿了筆畫春江圖。 大白跟了蓉姐兒也時常看她作畫,她畫的不過是些花花草草,似這樣潑墨山水卻不曾見過,大白歪了頭,看著徐禮起筆運(yùn)腕,把爪子往墨汁里一沾,“啪”一聲印在紙面一朵墨梅花兒。 印完了歪頭看看徐小郎,見他樂呵呵的笑,半點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大白又是一爪子,一爪接一爪把這幅畫了一半的春江圖,印的全是墨梅花,蓉姐兒常跟它這樣玩,大白滿意了,把身子圈起來,黑爪子送到嘴邊舔了起來。 徐小郎看看時辰到了,拿了這幅墨梅平鋪在飯桌上,關(guān)門上鎖怕大白跑了出來,自家去討回文章跟同窗們到得船前。 山長夫子正對坐下棋,邊上一個小童兒往細(xì)白泥的茶鍋子下頭添炭煮水,擺了兩把紫沙壺,一排白瓷杯,等茶煮好撇去浮沫,一套關(guān)公巡城韓信點兵作下來,再兩手捧了茶杯敬上。 兩個戰(zhàn)到酣處,接過杯來捏在手中,一手捏杯一手拈須,棋子久久不落,夫子不動,學(xué)生只好干站著,知道山長愛棋,一言也不敢發(fā),垂手彼此看看,先還盯了棋盤,后頭便被這滿天江霞所引,只去看天上歸鳥群群,江波滔滔了。 隔了一二丈遠(yuǎn)還有另一艘船只,是大船引了小船,掛了布幡是個商船模樣,掃一眼正要轉(zhuǎn)睛,定眼一看,那后頭牽引著小船上,一塊光斑耀得人眼花,再去瞧正是直直射到他們船上來的,照了桅桿,不時轉(zhuǎn)著方向,像是在打訊號。 綠芽幾回想把水銀鏡子從蓉姐兒手上奪下來,銀葉守著艙門急得快哭:“我的姐兒,你便饒了咱們罷,這要是叫太太知道,哪有咱們幾個好果子吃?!?/br> 蓉姐兒手執(zhí)鏡架左右搖晃,聽見銀葉的話動都不動:“你看著門,娘來了便告訴我一聲,大白在那船上,總要叫人知道是咱們養(yǎng)的貓兒?!?/br> 她思想了兩日,第一個想著的是叫水手們往那船喊號子,叫秀娘推了回來,再不肯理她,蓉姐兒曉得折騰下去大白就尋不回來了,實怕那船不靠岸,開了窗子舉起水銀鏡,等太陽落到那頭了,用這個法子跟他們通氣。 “又不瞧見我,有甚好說,也不知誰拾了我的大白去,我都照了半個時辰了,太陽就要落山了,怎的還不回信?!比亟銉菏直鬯崽Р黄饋?,眉頭緊緊擰?。骸澳皇莻€蠢蛋,或是不想理會,強(qiáng)留我的大白。” 蓉姐兒這樣說指了甘露幫她搖鏡子,站起來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一會兒一個主意:“完了完了,打草驚蛇!”一嘴上說話,心里轉(zhuǎn)的全是甚個智取生辰綱,三打祝家莊,想一個搖一回頭,把手一袖:“甘露別舉了,銀葉,你點點,我有多少銀子。” 蓉姐兒是個小富婆,可她身邊現(xiàn)銀卻不多,全是銅板,再不就是金銀錁子,點出來二十兩,她還覺得不夠,打開妝匣把首飾翻出來:“你說給二十兩,那人該把大白還給我了吧?!?/br> 銀葉咽咽唾沫:“哪里就要姐兒出銀子了,老爺太太自會許了銀兩出去,姐兒莫急,大白回得來?!边@么跟著她轉(zhuǎn)了三兩天,鐵打的人也熬不住,見蓉姐兒好容易坐定,端了湯過去:“姐兒喝碗銀耳湯,好潤潤燥?!?/br> 那船上看著光斑沒了,天色漸暗,山長叫人點了燈來照棋盤,等一局下畢,早已經(jīng)星斗漫天,兩個這才看見一甲板的學(xué)生,立得腿足發(fā)軟,趕緊擺手叫他們回艙:“明兒,明兒再論文?!?/br> 學(xué)生們當(dāng)面不敢嚎,進(jìn)了船屋俱都倒在床上,徐小郎坐在床上脫了鞋才要往后倒,看著枕頭上白團(tuán)團(tuán)一只貓,也不趕它,連枕頭帶貓都給挪到空床上去,大白從胳膊里抬頭起來看看,徐小郎摸摸它的毛:“你的主人也在尋你呢,等到了口岸,便送你家去?!?/br> 下一個港口比上一個更大些,泊滿了船只,學(xué)子們在船上呆了幾日早就厭氣了,約定去看看此處可有甚個名勝,再用些美食,才有人來叫邀徐禮,叩開門見他整著衣冠:“趕緊的,他們都走了,說是這兒有個廟前街,咱們?nèi)ズ葌€茶吃個點心?!?/br> 徐禮告一聲罪:“我今兒便不去了,帶了它找找主人家?!?/br> 那人哈哈一笑:“你還真?zhèn)€上了心,怎的,那鈴鐺里頭有紙條?哪家美貌小娘子勾了你去!”叫徐禮一拳頭捶到肩上,吃痛一聲:“好好,你去你去,我給你帶一份回來?!?/br> 王家的船剛剛靠岸,蓉姐兒才鬧著要王四郎出去尋那艘船,徐禮就抱了貓在船下等著了,他們輕船不裝貨,張起帆來越行越快,哪似王家一船貨吃水重,開船早卻到得晚。 下邊水手通報上來,哪個不曉得走失一只白貓,誰也不成想隔了一個港口還能再尋回來,見那少年郎抱了貓兒,一路把他引到王四郎跟前。 蓉姐兒一聽有人抱了白貓來,喜的跳了腳就要出去,叫王四郎瞪一眼:“往后頭去,我叫人把貓送給你?!?/br> 蓉姐兒哪里肯,就隔一道板躲在門后頭,徐小郎進(jìn)門來先是行禮,他是進(jìn)了學(xué)的童生,王四郎不敢受他全禮,躲掉一半,客客氣氣說了會子話,里頭蓉姐兒急得跟貓爪子撓了心肝似的,直拿指甲刮船板。 王四郎咳嗽一聲,里頭靜了下來,他端詳一會便問:“敢問可是姓吳?”他們曾經(jīng)在江州見過面,隔得久了,十二三歲又怎好同十五六歲相比,徐小郎早就變了一付模樣,吃他一問笑著搖頭:“舅家姓吳,金陵人士,怕是識得我舅舅?!?/br> 相通了姓名王四郎一拍大腿:“原是吳家的表少爺,我同你舅舅你表哥俱都相熟,這回去金陵還是賴他給賃的房子?!庇职言瓉砟切┕适乱徽f,徐小郎才恍然,看看還賴在他懷里睡覺的大白道:“這原是蓉姐兒的貓。” 一句剛說完,王四郎眉頭微擰,徐小郎知道自家失口,趕緊起來作揖賠罪:“一時失言,還記著她沒這桌腿高,不曾想著年紀(jì)長了,得罪得罪。” 王四郎這才笑笑:“原是有通家之好的。”揭過了不提,定要留了他吃飯用茶,急叫小廝去尋大酒樓要一桌席面上船來,知道徐小郎是跟了山長同窗出來游學(xué)的,又問名了書院,嘆一聲:“我那兒子,若是也能進(jìn)得這學(xué),便是我家門幸事?!?/br> “令郎可開了蒙?我倒識得幾個先生,俱是上門坐館的?!毙煨±稍捯舨怕?,就聽見隔了門板像還有只貓兒在似的,刺刺拉拉聲音不斷。 “我那兒子走路還沒學(xué)會,卻也要請人留意,好先生再不好尋呢。”王四郎又是一聲咳嗽,這回卻沒效用了,他越咳,里頭撓墻的聲音就越響。 大白還不醒,團(tuán)著睡得舒服,蓉姐兒急急一聲:“大白!” 王四郎再咳嗽也露了餡,徐小郎只作沒聽著,大白卻聽見了,抖抖耳朵喵一聲,從徐小郎的膝頭跳下來,熟門熟路的往門后面鉆去,喵嗚喵嗚嬌聲不斷。 蓉姐兒抱了大白回艙房,急急先奔到秀娘房里:“娘!大白回來啦!”她什么也不顧,只把大白翻過來倒過去抱著親昵,還是銀葉把事兒說給秀娘聽。 “竟是他家,倒有緣分呢,真?zhèn)€是何處山水不相逢了,本就謝謝他舅舅的,趕緊叫席面去,留他用飯才好?!毙隳镌吐犨^王四郎說過配蓉姐兒這樣的話,又覺著兩家確是有緣份的很,只這年紀(jì)差得大些,她吩咐完了便問女兒:“你瞧見那人不曾?” 蓉姐兒捏了大白爪子上的rou墊,頭也不抬:“見著了,他穿著緇衣?!?/br> 大白好幾日沒見著茂哥兒了,翻身爬起來跳到茂哥兒面前,伸了舌頭舔他的手,茂哥兒坐住了一抱摟住大白,胖娃兒抱個胖貓,蓉姐兒笑嘻嘻的逗著弟弟說話:“大白回家了,你高興罷?!?/br> “誰問你穿個甚,人長得什么模樣,總有幾年不見,變了模樣吧。”秀娘見她渾不在意,有意引她的話出來,蓉姐兒這才抬了頭:“變樣,變甚樣,難道還多長個眼睛呀,唔,就跟戲臺子上的狀元郎差不離,白生生的臉,也沒長胡子?!?/br> 那便是很俊了,秀娘抿了嘴兒一笑,再問一句:“那便是生得很俊了?” “哪里?。磕锬飩儌兊木褪强×耍俊比亟銉盒毖劭纯葱隳?,這話一說趕緊捂嘴,秀娘臉一沉:“你成天說的這是甚個話,把那墨刻本子全拿出來,再說,看我打不打你!” ☆、第103章 蓉姐直心思無邪徐郎夜讀圣賢姐書 秀娘帶了杏葉桃枝幾個把蓉姐兒藏在柜子里的墨刻本子全搜羅出來,蓉姐兒耷拉了腦袋挨窗邊站著,秀娘不成想竟有這么厚一疊,全是薄薄的一冊,翻了封面一瞧都是水滸,氣得就差拍桌:“你看看你,哪還像樣!” 這事秀娘也不能全怪到女兒身上,根由還在沈老爺,慣會縱了她,還帶蓉姐兒去書肆里聽書,可這話秀娘不便在女兒面前說,只指了她:“再叫我聽見你嘴里頭說這些個渾話,告訴你爹!” 蓉姐兒動動眉毛,告訴王四郎她倒真不怕,聽見親娘說出這話來知道她實在氣得很了,趕緊低眉順眼,懷里還抱了大白呢,垂了頭,老老實實的道:“下回再不敢了,叫娘聽見,就罰我打手心!” 在李家那個老翰林,確是有一方戒尺的,只擺著作樣子,從來也沒動過,本來就是教些個小娘子,真?zhèn)€打壞了,父母還不來指著鼻子罵,識得些詩書便罷了。 秀娘聽見她這樣說冷哼一聲:“再不知道規(guī)矩,就請個嬤嬤回來,看你還敢作怪。”蓉姐兒團(tuán)起手來連連作揖:“再不敢了再不敢了,娘饒我罷。” 秀娘這才罷了,還盯住銀葉:“再瞧見姐兒看閑書,不來告訴我的,全都革月錢!”蓉姐兒一路送秀娘到了門邊,這才想起今兒夜里吃席面:“娘,我想吃湯米粉。” 窗戶洞上沿著河叫賣米粉的聲音飄了進(jìn)來,一個說自家拿豬骨頭澆的湯頭,一個說拿新鮮活魚作的底料,還有片了烤雞燒鴨脯子配的,二十文一海碗,跟江州物價差不離,蓉姐兒低頭聽訓(xùn),耳朵卻伸到窗戶外頭去了。 “那有甚個好吃,你爹叫了席面的,明兒再給你買湯米粉?!毙隳镒约乙沧鲞^推車的買賣,倒不覺得這些個東西臟,蓉姐兒也比尋常閨秀耐得住摔打,見女兒纏上來要,應(yīng)了:“買了一碗嘗個鮮便罷了,夜里還吃席面呢?!?/br> 銀葉摸出三十個錢叫婆子下船買碗湯粉回來:“姐兒要吃鴨子湯底的,那個涼血不易發(fā),你撿一個干凈的攤子,用咱們自己帶的碗,拎了食盒子去,再給加一碟子rou脯?!?/br> 婆子跑了一這趟,自家倒好得個三五文的,腿兒一伸便往港口去了,外頭酒樓里的也送了吃食來,為著是船上,還差了個小伙計跟著,怕把銀器弄丟了。 王四郎叫的是八兩銀子的上等席面,光是點心就有七八樣,純蜜蓋柿子、糖霜桃條脯、鴨油瓜仁兒松餅、芝麻象眼餅、蜜浸炸絳環(huán),再配上玫瑰松子糖,咸切櫻桃,金絲橄欖,八樣小碟才上來,徐小郎便吃這餐費用頗奢,連連道謝。 王四郎擺擺手:“一向得你舅舅照拂的,有緣碰上了你再不作個好東道,還當(dāng)我是個寡義的人,豈不叫人戳了脊梁骨,你且坐定了吃著喝著,我再叫一桌子,送到你船上,算是謝師?!?/br> “這怎么使得,不敢再勞動了?!毙煨±梢酒饋?,王四郎趕緊攔了:“你只說我是你世叔本家便是,遇著了送一桌子席面也是全了禮?!?/br> 再推也無用了,席面已經(jīng)送上了船,一位山長,四五個夫子已經(jīng)燙起了酒,金陵本就是富庶地,棲霞書院又多是官家子,這樣的孝敬與他們實屬平常物,坐下大啖也無甚推拒的,就是各個艙房的學(xué)生,也都有一屜兒鴨rou三鮮的煎包當(dāng)點心用。 還有兩壇子上好的松花松葉浸酒,王四郎特意差了小廝,同店家說了是大儒要用,叫他們撿干凈風(fēng)雅的上,因著臨江還備下些江鮮,席上還有兩尾鰣魚,是拿紅油浸著蒸出來的,用青花白底的大瓷盆子盛出來,片成窄塊又鮮又嫩,不用佐料就鮮得入味。 吃這一頓好酒席,等了了,小廝又送了一大海碗的湯米粉來,王四郎一奇:“這也是席里的?”那小廝賠了笑:“原是姐兒說給老爺墊肚皮的,怕老爺吃不痛快?!?/br> 王四郎“哈哈”一笑,也不把徐小郎當(dāng)作外人:“還是女兒知道我,這些個酒席,吃著是甘美,過不得一時三刻就又饑了,不頂飽?!闭f著把一海碗的湯米粉分作兩碗。 徐小郎看著斯文,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席上少動筷子,看見湯粉也笑:“深夜讀書也要吃個夜點心,這個卻當(dāng),管飽。” 兩人分食一碗湯米粉,原來席上不曾說的話,就著這碗米粉也都說了,王四郎還問起徐小郎的本家來,徐小郎淺淺一笑:“家父年前才討了繼母過門,我跟了山家出門,還未拜見過。” 王四郎聽見戳了人痛腳,也不再開口,見著他對吳家很有情誼的樣子,說些吳少爺?shù)氖拢f的徐小郎面上帶笑:“表哥便是這個性子,聞得秋日放得長假好回來一趟的?!?/br> 王四郎眼仁兒一亮,吳家這些個,徐小郎是個讀書人,吳老爺又是積年的大富,只有吳少爺頗說的來:“等他家來,倒要請他吃酒?!?/br> 直說的月上中天了,才差了人把徐小郎送回去,那邊也等著他呢,俱是同窗,啃著鴨rou三鮮的煎包,問他:“你怎的送貓兒碰上你世叔了,可見著那小娘子沒有?!?/br> 不是小娘子養(yǎng)活的貓兒,脖子里的金鈴鐺怎的還雕花,徐禮把手一擺:“再有通家之好也是男女七歲不同席的,我哪能見著?!闭f著就笑,隔了門板的那一陣陣貓撓似的動靜,他全聽著了,想想那個小圓滿團(tuán)子也不知現(xiàn)下生的甚個模樣兒了,倒是性子一點沒變。 一笑就想起她軟綿綿的身子,小眉子小眼短手短腿說起話來卻一付老成模樣,以手作拳放在嘴邊咳嗽一聲想要掩飾過去,那個打趣的人一眼就瞧了出來:“趕情還真有姻緣在時里頭?!?/br> 叫徐小郎板了臉推出去:“那是叔伯家的女兒,怎好隨便說嘴,倒不是讀書人是長舌婦了。”把他身子一板推了去關(guān)上門,洗漱過了才躺倒在床上。 這些個同窗說起這話也是有因由的,哪個不知他還沒定親,院里俱是官家子,一個個早七早八就開始相看,家里大人出面給定下對家來,便只有他,該相看的時候逢了母喪,一守便是三年,好容易除了服了,那邊又新進(jìn)門一個繼母,那繼母的年紀(jì)比他也大不了多。 家里這才送他出來讀書,避過了繼母進(jìn)門,排在前頭的哥哥們,哪一個也沒有進(jìn)過書院,全是拜到大儒門下,做親傳弟子的。 可書院也有書院的好處,雖由年紀(jì)不同,卻都是經(jīng)年苦讀,在家卻沒有這樣志同道合的人,待得回去便是縣考,讀了這許多年的書,盼得便是這個時候,同窗除他再沒有童生了。 正逢三年一次的歲考,那頭了秀才名號的也在徹夜攻讀,先把秀才名頭守住了,才能往上應(yīng)舉,徐小郎的伯父是布政使,正管著這個,人人俱都羨慕他,只徐小郎自個兒知道,他這回再沒勞兩個伯父動筆,只主了夫子寫薦信應(yīng)考。 每每說起親事來,別個都急了,只他不急,等這趟回去,也不知后院里那兩個又鬧成什么模樣,繼母聽聞是大家子里出來的,不知是否同娘一樣好性兒,他盯著床帳嘆過一回,轉(zhuǎn)了身子對了墻,隔了木板聽見對面的床吱吱呀呀的,不由紅了臉。 俱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又都頗知人事,不然也不會動不動便拿小娘子打趣人,既知道些了,手上功夫怎么會少,隔得二三日便要鬧這樣一回。 船板薄薄一層,哪里遮得住這些個動靜,徐禮聽了半刻見還不歇,自家身上反倒熱起來,他自來身邊連個丫頭也無,這事雖則聽到一些,又換是學(xué)中有人看那些個話本里頭提及三兩句,哪里如那已經(jīng)通了人事的,間壁那個家中已經(jīng)有了通房,呼呼哧哧叫得人耳熱。 徐禮坐起身來點亮油燈,披了薄襖推開窗戶,叫清風(fēng)吹掉燥意,臉上羞慚,翻開書來,讀上兩句,直點燈到三更,間隔的動靜才沒了。 徐小郎這里對著清風(fēng)明月,蓉姐兒那里也正抱著大白看月亮,傍晚叫人燒了些熱水,把大白整個身子泡進(jìn)盆里,大白的兩只爪子搭住盆邊,任蓉姐兒用皂豆給它搓毛,綠芽站在旁邊一直都沒插進(jìn)手來:“姐兒,我來罷?!?/br> “你看大白多舒服,它在外頭也沒吃苦頭?!闭f著又給它洗起毛來,拿大毛巾抱起來擠掉身上的水,大白站起來抖抖毛,再給它撲上蚤子粉,這個澡才算是洗澡好了,蓉姐兒抱著它拿梳子給它理毛:“大白,你再不計跑了,再跑了找不回來怎么辦。” 大白喵嗚一聲,似是在應(yīng)蓉姐兒的話,蓉姐兒抱了香噴噴的大白蹭一蹭,這才想起來:“還沒謝謝他呢?!钡扔衲锔f了,她才想直來是原來見過的哥哥,還奇怪呢,覺得他長得不同了。 玉娘掩了嘴就笑:“你還知道美丑了,你喜歡那胳膊上雕青紋九龍花繡的的大漢呀?!?/br> 蓉姐兒擺擺手:“那是燕青,我不愛,我愛武二郎呀!” 幾個丫頭俱都笑她,玉娘刮了臉皮:“多大點子的人兒就知道愛不愛的,怪道你娘要把那墨刻本子都收了,性子越養(yǎng)越野,改明兒把你許給天橋上玩雜耍的。” 蓉姐兒鼓鼓嘴兒,玉娘又道:“等你大著些,才知道哪個是俊哪個是丑呢?!闭f著給她關(guān)上窗門,吹燈叫她睡覺。 蓉姐兒哪里睡得著,她自尋回了大白抱在手里一刻也不放,趕了綠芽銀葉幾個出去不許守夜,悄沒聲兒開了窗子,叫夜風(fēng)吹得打了個噴嚏,抱大白抱在胸口,看看天上的月亮,念上兩句詩。 大白也盯了星星瞧,兩只爪子搭住窗框,外頭螢火點點,它伸一爪子去搗,蓉姐兒怕它再丟,給它換個大銅鈴鐺,這么一動聲兒就遠(yuǎn)遠(yuǎn)傳出去。 對船看書的的徐小郎也開了窗兒,聽見鈴聲,探身出去張望,蓉姐兒熄了燈,他那兒卻是亮著的,黑夜里這一點燈火甚是分明,蓉姐兒躲在半扇窗扉后頭仔仔細(xì)細(xì)看他一回,撓撓叫大白蹭的發(fā)癢的面頰:“俊倒是俊呢,像花榮,不似武二郎?!?/br> ☆、第104章 水耗子徐壞人清白徐小郎得見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