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阿潤張口結(jié)舌地看著賀蘭春華,聽了毛雙兒叫,才回過神來:“我知道……這就是你說的‘六叔’?!?/br> “是呀!你真聰明!”毛雙兒又回頭看賀蘭春華:“六叔,這就是我說的阿潤jiejie?!?/br> 賀蘭春華微微一笑,把阿潤從頭到腳看了一回,不以為然地一點頭。 “你……你真的是……”阿潤滿心震撼,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賀蘭春華,有些失語。 對賀蘭春華來說,女性在他面前這種反應(yīng)已經(jīng)是屢見不鮮了,正要云淡風(fēng)輕說幾句,卻聽阿潤真心實意地贊道:“六叔姑娘,你真的是太美了……” 毛雙兒一愣,賀蘭春華的眼神有點奇異。 阿潤如見天人,好不容易回神,摸摸毛雙兒的頭:“起初你跟我說起六叔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個男人,心想若是男人又怎么能當(dāng)你娘呢……” 賀蘭春華望著阿潤,先前想說的話被堵在喉嚨里。 宋和瞥了一眼賀蘭春華,見他官帽沒戴,鬢發(fā)微亂,臉色白里透紅,果然美貌不可方物……宋和道:“是啊,我當(dāng)初剛見他的時候也是這么覺得……” 這會兒有衙差從月門涌進(jìn)來,見狀急扶起地上那人,紛紛問:“鄭三,誰把你打成這樣?” 阿潤不解,為什么這些人居然認(rèn)識這歹徒?正要開口,毛振翼搶先道:“是一個神秘蒙面人干的,他來無影去無蹤,飛檐走壁無所不能……嗖地一下就不見了,我們都沒看清他長什么樣……” 其中一個衙差道:“竟敢闖入衙門傷害我們的兄弟,實在是膽大包天……” 阿潤低頭,吃驚問:“他是衙門的人?”毛振翼神情詭異,沖她擠了擠眼。 宋和道:“小公子,你說的那蒙面人,是不是看來十五六歲年紀(jì),手中還提著一根棒子。” 毛振翼問:“你怎么知道?” 賀蘭春華莫測高深地看著阿潤,阿潤低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居然還緊緊握著那根棒子,急忙扔在地上,又用腳撥到身后去。 賀蘭春華哼道:“小翅膀,是不是你又搗鬼了?” 毛振翼倒是個轉(zhuǎn)彎甚快的人,當(dāng)下老實認(rèn)道:“我本來只是想嚇走那些想來當(dāng)丫鬟的人……” 阿潤不敢相信:“什么?難道說剛才你們是在演戲?” 毛振翼撅著嘴:“其他人都是一見這場面就尖叫著飛快逃走了,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這么厲害……” 阿潤張口結(jié)舌,無法直視面前的小鬼。 “這么說,”賀蘭春華看向阿潤:“是你把公人打成這樣的?” 阿潤牙癢,瞪向毛振翼,卻見小鬼正沖她吐出舌頭,阿潤無聲地說:“你給我等著?!?/br> “大家都聽到了,這是個誤會,我以為他是壞人,”眾目睽睽下,阿潤解釋:“而且我只是一時手滑才不小心打到他,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六叔姑娘,小毛,再會……” 阿潤剛邁步,面前卻多了一只手臂,阿潤轉(zhuǎn)頭,正對上賀蘭春華的雙眸,眼波流轉(zhuǎn),眼尾微微上挑,若有若無地撩動人心。 ☆、第22章 歡喜冤家 賀蘭春華道:“阿潤姑娘,請留步。” 阿潤幾乎無法直視面前麗色,暗自慶幸自己是個女兒身:“還有什么事,六書姑娘?” 賀蘭春華嘴角一抽,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看清楚了,我是男人?!?/br> 阿潤先是發(fā)呆,繼而笑道:“我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這個孩子會喜歡演戲了……” 賀蘭春華問:“什么?”話一出口,就明白了阿潤是什么意思,“你是說他跟我學(xué)的?” 阿潤道:“我可沒有這么說過,我要走啦,真的走了。” 兩人說話的功夫,毛雙兒站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聽到這里,就忙抓住阿潤的手:“那我什么時候還能見到你?” 阿潤道:“如果有緣,很快就會再遇見?!彼f完之后,急忙轉(zhuǎn)身溜出院門:開玩笑,身后好多衙門的公人虎視眈眈呢,雖然毛雙兒的確可愛,但阿潤暗自覺得以后還是不見為妙。 阿潤一腳出門,身后受傷的鄭三終于悠悠醒來,剛一醒就大叫了聲:“好兇惡的婆娘!”阿潤聽到這一嗓子,刷地就跑了個沒影。 宋和走到賀蘭春華身邊:“人都走了,還戀戀不舍地看?” 賀蘭春華輕輕磨牙:“是啊,我簡直舍不得她走?!?/br> 宋和笑道:“哎呀,難得有個人你如此對眼,難道公子的終身大事注定在這大豐成就?” 賀蘭春華斜睨:“我倒是還不急,不過看你卻是等不及了,不如本縣牽線,就把昨日來的那個肥妞許配給你!” 宋和這才閉嘴。 這一刻毛雙兒看著兩人,似懂非懂:“六叔喜歡上阿潤jiejie了嗎?” 賀蘭春華見這誤會儼然有不可收拾之勢頭,忙道:“小雙兒,你乖一些,絕對沒這回事?!?/br> “可我聽說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六叔真的喜歡上阿潤jiejie了是不是?”毛雙兒一本正經(jīng)地問。 “什么口是心非,又是誰跟你說的這個!”賀蘭春華頓時頭大。 “是哥哥說的……”毛雙兒指著毛振翼。 旁邊正有不妙預(yù)感、想要偷偷溜走的毛振翼被點了個正著,眼看賀蘭春華將要發(fā)作,毛振翼目光一轉(zhuǎn),忽然看到地上一物,當(dāng)即跑過去拎起來:“六叔你看,是那個女人忘了帶走的!” 毛振翼一臉諂媚討好,拎著食盒指望禍水東引,果真這招奏效,賀蘭春華暫時忘記了跟他算賬這碼事,注意力轉(zhuǎn)移到食盒上:“是她帶來的?里面是什么?” 毛振翼唯恐天下不亂:“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毛振翼正要動手,毛雙兒急忙跑到食盒跟前,張開手臂攔住:“不行,里頭是很好吃的油塔,阿潤jiejie給過我一只吃?!?/br> 賀蘭春華眨了眨眼:“油塔?” 宋和道:“我知道,是大豐本地一種有名的小吃?!?/br> 毛振翼頓時有了興趣:“讓我們見識一下?!?/br> 毛雙兒攔住哥哥:“不行,阿潤jiejie不許別人吃。她要留給一個很重要的人?!?/br> 賀蘭春華聞言,面上浮現(xiàn)笑意:“小雙兒,真的嗎?你連這個也知道?” 毛雙兒高興道:“當(dāng)然了,我跟阿潤jiejie在樓外樓說了好久的話。她跟那個很重要的人中午要在那里見面,這里面的油塔是她給那個人的禮物?!?/br> 宋和看著賀蘭春華臉上那種看似傾國傾城實則暗藏狡詐的笑,忽然心生同情之意,只不過不知是對這一盒油塔,還是對空手離去的阿潤。 阿潤以兔子的速度跑出衙門,驚魂未定地往樓外樓返回,一邊心想:“今天真不是個出門的好日子,怎么我一做好事就倒霉呢?早知道在樓上的時候就不該理會小毛?!?/br> 阿潤想著想著,忽然心頭一堵:“小毛住在縣衙,她又說是新近搬來的,難道她是給知縣大人帶來的?剛才情形十分混亂,我竟沒留意……難道六書姑娘旁邊的那位就是知縣大人?” 阿潤回憶起宋和氣宇不凡的模樣,越發(fā)確定,又想:“那六書姑娘莫非就是未來的知縣夫人?可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不過幸好她是知縣夫人,不然給林大哥看見豈不是糟糕了?哎呀,我在想什么!” 阿潤胡思亂想,眼看快要到樓外樓,忽然心里空空地,仿佛覺得少了點什么。阿潤站住腳,摸摸身上,又皺眉仔細(xì)想了想,失聲叫道:“糟了,我怎么忘了我的油塔!” 阿潤急急忙忙,回頭往縣衙跑來,幸好路程不遠(yuǎn),守門的衙差見了她,不太高興,自然是因為方才她打了鄭三的事,阿潤本來死也不想回來,但想到林楓……便顧不上許多了,忙跑了進(jìn)去。 沿著原路,一口氣回到事發(fā)的院子,阿潤一眼看到自己的食盒就放在屋檐底下的臺階上,她伸手捂住胸口:“幸好還在這兒……” 但很快阿潤又發(fā)現(xiàn)不對,食盒旁邊的欄桿旁,還坐著一個人,手中正拈著很熟悉的一個……油塔,晃來晃去,油塔做的很精致,被這樣提起,下面千絲萬縷便散開,陽光中閃閃發(fā)光,十分漂亮,阿潤幾乎能嗅到濃郁誘人的香氣。 阿潤吃驚地看看那人,又看看食盒,心又提到嗓子眼,急忙跑過去,把食盒打開一看,里頭空空如也。 阿潤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轉(zhuǎn)頭看向好整以暇的賀蘭春華:“六書姑娘,你把我的油塔都吃光了?” 賀蘭春華從鼻子里哼了聲:“沒有,這不是還有最后一個嘛?!?/br> 阿潤忽然覺得這個美人沒有之前那么養(yǎng)眼了,甚至還隱隱地有些可恨:“你……你……怎么可以這樣,亂吃別人的東西!” 賀蘭春華道:“你把盒子扔在我家,我還以為你不要了呢,本來想扔了的,可是又不想浪費(fèi),不過……真的還挺好吃的?!?/br> 他故意氣人一樣,眼睛看著阿潤,卻咬了一口手上的油塔,嘖嘖有聲地吃了起來。 阿潤氣不打一處來,這時侯賀蘭春華在她眼中非但不美,而且更面目可憎了:“無恥!我從沒見過這樣厚顏的人!” 賀蘭春華道:“不要生氣嘛,不過是一盒子吃食,你要多少,我賠給你就是了?!?/br> “這是我娘親手做的,你怎么賠!” “是嗎……不過我已經(jīng)吃了,又怎么辦,難道我給你吐出來?不過就算吐出來你也不能送人了,真是可惜呀。” 阿潤鼓起眼睛,看賀蘭春華正露出一副認(rèn)真思索的樣子,恨不得上去在那張漂亮的臉上撓出幾道兒。 “沒想到你長得這么好看,實際是個無恥小人!”阿潤提起食盒,“看在你是知縣夫人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了,哼……” 阿潤忍了口氣,正要走,手腕卻被握住。 賀蘭春華氣道:“臭丫頭,你再說一次試試?!?/br> “沒想到你長得這么好看,實際是個無恥小人!”阿潤昂首,“怕你呀!” 賀蘭春華吸了口氣:“是下一句!” 阿潤不解:“下一句怎么了?下一句我可沒罵什么?!?/br> “誰是知縣夫人了!”賀蘭春華咬牙,怒意在眼中蕩漾,看著眼前冥頑不靈的阿潤,賀蘭春華手腕輕輕一抖,阿潤低呼了聲,身子往前飛起。 賀蘭春華單手在她腰間一握,阿潤往后一靠,身子已經(jīng)抵在廊下的柱子上。 賀蘭春華往前傾身,彼此面面相覷如此之近,阿潤才發(fā)現(xiàn),這位六書姑娘,長的可真是高挑……好像……太過高了…… 賀蘭春華低頭凝視阿潤雙眸,刻意放低了聲音:“你給我看仔細(xì)了?!?/br> 他的聲音本如玉石鳴瑯,是那種很清朗的男子聲音,但因長相太美,因此阿潤自動把那把聲音劃歸到較為中性的女子聲音去了,此刻賀蘭春華刻意降低聲調(diào),那嗓音便低沉渾厚起來,是很有威懾力的、不折不扣的男子聲音了。 阿潤一愣,耳朵有些刺刺地,此刻院中別無他人,也沒其他聲響,仿佛萬籟俱寂,阿潤怔怔然看著近在咫尺的“美人”,他的肌膚如玉,毫無瑕疵,五官更是精致到極點,分開看,挑不出任何不好,合起來看,更是完美至極……但是…… 阿潤目光游弋,順著下頜往下,發(fā)現(xiàn)賀蘭春華頸間里頭,白色的中衣幾乎跟肌膚同色了,但是…… “不不不,這不可能!”阿潤心亂跳,如胸口揣了只小兔子,想到兔子,她鼓起勇氣,把手放在賀蘭春華胸前。 手感還不賴,除了有些太硬……阿潤摸了摸,琢磨了會兒,不死心地又用力摸了幾下。 賀蘭春華陰森森地:“摸到什么了嗎?” “好像……什么也沒有……”阿潤隨口回答,然后失聲叫道:“你真的是男人?!”因為太過驚詫,嗓音變得十分異樣,把自己都嚇的一哆嗦。 這個反應(yīng)才是賀蘭春華想要的,他近乎是“獰笑”了一下,只不過因為面容太美,所以這“獰笑”并不猙獰,反而隱隱地似透出幾分調(diào)戲之意…… 賀蘭春華狠狠補(bǔ)刀:“你若是還不確定,本縣可以脫了衣裳,驗明正身?!?/br> 阿潤尖叫,望著賀蘭春華隱隱邪氣凜然的眼睛,他通身散發(fā)出一種很具有侵略跟威脅性的氣息,仿佛能把人捏碎,又讓人無法呼吸……如果說之前還被他的臉迷惑,那現(xiàn)在阿潤已經(jīng)確信無疑,她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抱歉,抱歉……麻煩讓讓……”阿潤小心避免跟賀蘭春華再接觸,轉(zhuǎn)身跳下臺階,落荒而逃。 賀蘭春華站在廊下,顧盼自得,忽地見阿潤去而復(fù)返。賀蘭春華一愣,正要說話,阿潤卻伸長手臂把臺階上的食盒拎了去,然后頭也不回地,如中箭兔子般跑的不見蹤影。 “毛丫頭?!辟R蘭春華好歹出了這口氣,想到阿潤方才窘迫震驚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