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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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僚們都是過來人,只笑他要懂得節(jié)制。 郭悟君倒是想要節(jié)制,可孟知嘉說有張氏給的生子藥方,他們一定可以懷上,只要多親密一些,再親密一些,孩子一定會有的。 夜夜笙歌已經(jīng)算不得什么,白日宣yin對這對夫妻來說也再正常不過。 等到佟氏終于到了皇城,就見兩人幾乎病入膏盲的模樣,嚇得不輕。請了大夫來把脈,不用多說,就送了兩個字:節(jié)制! 至于孟知嘉,大夫倒是格外慎重了起來,等到看了張氏給的藥方,就道:“這方子很好,可惜……” 一個大夫搖頭,兩個大夫嘆氣,第三個大夫直言道:“這位夫人宮有淤血,若是調(diào)養(yǎng)不當,很難有子嗣?!?/br> 孟知嘉道:“開方子,多貴重的藥都無妨?!?/br> 大夫猶疑了一會兒,果然開了一張方子,各種名貴藥材都在其上,孟知嘉照著吃了三個月,肚子依然毫無動靜。再去尋了那大夫,居然不見了蹤影。 等到再尋名醫(yī),把脈一看,對方臉色就巨變,拱手倒退,連診金也不要了。 孟知嘉這才恍然醒悟,震驚的問:“我的身子是不是……” 名醫(yī)只是搖頭,無奈痛惜之色怎么也掩蓋不住。 ☆、第五一章 孟知沄剛剛從郭家回來,臉上掩飾不住的疲憊。 如今孟知嘉與郭悟君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整個沒有消停的時候。孟知嘉身子不好,大夫看了不少,據(jù)說無法養(yǎng)育子嗣,算是徹底斷了她的想念。 孟知嘉覺得這一切都是郭悟君的錯。 她在敖州的時候就月事不調(diào),那時候整日里忙著跟郭夫人明爭暗斗,又與佟氏爭寵,她一身的心思都花在了勾引郭悟君上,沒少在身子不適時拉著郭悟君胡作非為,隱患估摸著就在那個時候埋下了。 到了皇城,要么與郭悟君相敬如賓,要么就幾日幾夜沒完沒了的酒池rou林,又沒有注意調(diào)養(yǎng),往往來一次月事少則十天,多著斷斷續(xù)續(xù)一個月淅瀝瀝的不停。她這方面根本無人教導,郭悟君不在乎她的身子,她也不將這事當成一回事。實際上,她不知道的是,她曾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小產(chǎn)過。因為疏忽,又因為月事不調(diào),硬生生的將流產(chǎn)當成了月事來臨,身子虛了,體內(nèi)的淤血也排不出去,久而久之就成了沉疴。 至于那些大夫,憑著孟知嘉的疏忽大意,根本看不出什么。還有那貴重無比的方子里的貓膩,哪怕是宮里太醫(yī)院的醫(yī)正來了也辨別不出里面暗藏的玄機。 孟知嘉將一切的過錯都推到郭悟君的身上,郭悟君又怎么可能任由對方潑臟水,正好佟氏也來了,郭悟君干脆連孟知嘉的院子都不去了,只與佟氏和長子一起,關(guān)起門演那家庭和睦的戲碼。 孟知嘉沒有地方哭訴,就只能頻繁的派人去請了孟知沄來,最初一日一次,后來兩日三次,后來干脆拉著meimei的袖子不放手,不停的數(shù)落郭悟君的無情無義,郭夫人的蛇蝎心腸,佟氏的假仁假義,還有孟知微對她的見死不救,偶爾也會提一提自己的生母,還有那遠在天邊的孟老爺。 沒完沒了的抱怨,哪怕是性子再沉默的孟知沄也煩了。除了空洞的安慰外,她去郭家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每次呆的時辰也越來越短,連胡算盤都勸她道:“每日里過去又沒個正事,有那閑空不如幫我算帳。” 因為孟知微想要將玩偶從越人閣分離出去,原本就打算要提撥胡算盤,故而,新鋪子的掌柜給他就給得順理成章了。在新鋪子還在籌備的階段里,胡算盤得提前將越人閣所有的帳薄都理順,然后交給新來的帳房。 新帳房姓于,是皇城本地人士。父親早逝,母親拉扯兩個孩子長大,因為是哥哥,于帳房六歲就自作主張的去尋了一家私塾給先生做書童,耳聞目染下自學了不少的東西,吟詩作對雖然不行,字倒是認識了不少。先生見他勤奮,在他十二歲那年又送去給一位老帳房做小廝,說是小廝其實也算是半個學徒,做帳記賬之余還能夠?qū)⒗腺~房的生活起居照顧得妥妥帖帖,直到老賬房病故。他沒了去處,家里又有老娘和弟弟等他揭鍋吃飯,無奈下他就跑到新開的越人閣做侍者,然后經(jīng)過了幾年的觀察,才被胡半載提拔起來。 孟知沄揉著鼻梁靠坐在椅子里,半響耳邊還響起孟知嘉尖銳的喊叫:“你要休了我?告訴你郭悟君,別以為我孟知嘉好欺負,惹火了我,我讓姐夫削了你的官職?!?/br> 孟知沄苦笑,她都不知道孟知嘉是真傻還是假傻。她當年害得孟知微那么凄慘,姐夫莊起會為她出頭?再說了,大姐夫莊起是武官,二姐夫郭悟君是文官,都是一家人,平日里相互扶持才是正經(jīng),哪里會為了她孟知嘉的私怨而報復郭悟君?同家同族之間親戚拉扯后腿,這讓大姐夫日后還怎么混? 胡算盤麻利的給她斟了一杯熱茶,只說:“別多想了。對了,你去新的鋪子里看過了沒?” “沒有。”孟知沄搖頭,“jiejie不是說過全權(quán)由你處理嗎?圖紙這兩日也該出來了,木匠你也都談好了吧?” 胡算盤拍著自己的胸膛:“都談好了。放心,不會砸了我們越人閣的招牌?!?/br> 孟知沄溫和的笑了笑,胡算盤稍稍靠近一點,輕聲問:“到時候,你過不過去?” 孟知沄繼續(xù)搖頭:“不知呢!” “聽說新的鋪子要算作你的嫁妝,也不知道真假。” 孟知沄心底一跳:“我怎么沒有聽娘親說過?” “我爹告訴我的,我爹是從我娘那邊聽說的,至于我娘是聽誰的,不用我提醒吧?” 孟知沄蹭得站起來:“你說,他們是不是知道了?” 胡算盤從賬本上收回了目光,一臉迷惑:“知道什么?” 孟知沄嘴唇發(fā)抖:“你說還有什么!” 胡算盤啊了一聲,指了指對方又指了指自己,還沒說話,門簾掀開,鄧曲走了進來,見到兩人就扯出一抹干笑,又覺得不對,仔細望了他們一眼:“你們臉色怎么這么白,都病了?” 孟知沄馬上道:“沒有。今日怎么有閑暇過來了,我都一個多月沒見jiejie你了呢!” 鄧曲將手中的錦盒放在桌上,推到胡算盤面前:“你替我算一算,這些鋪子賣出去的話,能夠值多少銀子?!?/br> 兩人莫名其妙,胡算盤打開盒子一看,里面一疊地契,有莊子有店鋪。 “這是?” “我的嫁妝!我要把它們都轉(zhuǎn)賣給你jiejie?!?/br> “什么?”孟知沄驚詫,“這是你的命根子,你賣了它們?nèi)蘸笤趺催^日子?” 鄧曲道:“不賣了它們,難道等著別人一點點的掏空?” 孟知沄知道事情不簡單,立即讓人去尋了孟知微來,鄧曲這才說出事情的真相。 鄧曲的夫君在皇城里只能算得上是小戶之家,從六品的官員,家底實在不夠豐厚,人脈也大多拿不出手。雖然家底不夠厚實,婆婆倒是擺足了官家老夫人的架子,覺得身為官老爺?shù)膬鹤泳捅仨毴匏逆?,只有鄧曲一個人怎么夠?鄧曲懷孕后她婆婆就給夫君安排了兩個妾室,養(yǎng)妾室需要花銀子。 一個從六品的官員月銀有多少呢?每月俸祿,米三十石,俸錢十八兩。除薪餉外,還有茶酒錢、廚料錢、薪炭錢、馬料錢,林林總總大概十兩,一共是二十八兩銀子。 因為是在皇城,好的店鋪和莊子都早就被權(quán)貴們占據(jù),附近的良田一個六品官員哪怕買到了也保不住。鄧曲的夫家也不例外。 可有的人就是這樣,越是沒銀子就越是要擺闊綽,頓頓雞鴨魚rou也不滿足,恨不得山珍海味做夜宵。別人花八百兩買個妾室,每月給妾室的月銀大概二十兩,鄧曲的夫君畫二十兩買個丫鬟做妾室,也恨不得每月給對方發(fā)二十兩月銀,還不包括給對方置辦各種頭面首飾衣裳,附庸風雅一下就得送一架幾百兩一架的古箏,討得他的歡心了又額外送金簪金手鐲,家底本來就薄,這么花銷下去,不過支撐了兩年就逐漸見了底。 可巧的是,鄧曲跟著孟知微一起開了越人閣,每年的分紅最少也有萬兩,這對于她夫家而言可算是巨富了。 鄧曲是個不會虧待自己的人,何況這銀子又是用自己嫁妝賺來的,沒道理不自己用,后來有了身孕,更是很餓不得將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兒子。 妾侍們都不是省油的燈,看著正室穿金戴銀都以為是老爺給的,少不得吹枕邊風。官老爺們心高氣傲,特別是文官,從來不認為自己養(yǎng)不起老婆,也從來不覺得自己賺的銀子比老婆少。被妾侍們奉承,當即就夸下??冢袢沾饝瓦@個五兩重的金釵,明兒答應送那個八兩重的金腳環(huán),后日又答應送那個金鑲碧璽戒指。他哪有那么多金子,又哪有那么多的銀子打金器? 轉(zhuǎn)頭瞧見鄧曲頭上花枝招展,隨手摘了一支,說這個好,摘了就不戴上去了。 鄧曲要拿回來,她那夫君就說好東西別都一個人霸占著,也孝敬孝敬婆婆嘛!于是就送去給了老娘,然后用實心金簪換了老娘妝奩里面兩根空心金花簪,再轉(zhuǎn)手送給妾室。 鄧曲以為是送給了婆婆,第二日也的確在婆婆的腦袋上看見了,不好再拿回來,婆婆只說是兒子體貼,知曉好的要留給自己,不像別人家的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鄧曲干笑,沒有當場拆穿夫君的假話。 她夫君見對方?jīng)]吱聲,一來二去膽子越發(fā)大了,時不時摸了耳環(huán),又時不時打開她的首飾盒挑了戒指,不過半日,鄧曲就能夠看到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到了妾室或者婆婆的身上,哪里還不知道對方玩的花樣,日后就留了心眼不肯再被對方忽悠。 妾侍們沒了新的首飾又開始抱怨起來,夫君就對著婆婆唉聲嘆氣,說養(yǎng)家糊口不容易,婆婆心疼自己的兒子啊,出主意讓兒媳婦補貼。居高臨下的對著鄧曲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嫁給我了兒子那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現(xiàn)在我兒有困難,你這做媳婦的應當替他分憂解勞,也讓我省省心。” 鄧曲相比孟知微可老實多了,當即就點了頭,婆婆一開始不敢過分,就說要對方先拿五百兩出來救救急。 如今的五百兩對鄧曲來說如九牛一毛,隨手就讓丫鬟給了。 人啊,總是不能退讓,你越是退讓對方就越是得寸進尺。 掏了五百又五百,從最開始直接掏銀子,到慢慢的開始填補公帳上的空缺,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再用自己的嫁妝銀子給家里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發(fā)紅包,再到整個府邸的人都靠著她一個人的銀子過日子,溫水煮青蛙,不外如是。 就這樣,哪一日府里仆人們的月銀發(fā)得晚了,婆婆還抱怨鄧曲的不是,怪對方摳著自己兒子的月俸做私房,鄧曲這才明白好人做不得。 孟知微問她:“你將自己的鋪子都賣了,日后怎么辦呢?等著坐吃山空嗎?” 鄧曲早已哭得淚如雨下,聞言道:“不賣了它們,我又怎么填得飽府里那群吸血螞蟥?!?/br> 孟知微想了想:“不如這樣吧,你在越人閣的份子錢暫時壓在我這里,不撤出去了,這事只要我們不說沒有人知道。余下的鋪子和莊子你就說賣了,湊齊三萬兩,你直接壓在銀莊,上面落你兒子的名字,等他弱冠才能取用。你自己的嫁妝還有一些零散的碎銀吧,給幾千兩給你婆婆,就說這是所有的余錢,再要也沒有了。若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就干脆一家子上街乞討算了。你的那些首飾,除了銀子,金器全部搬到我家來,我替你收著,寫個字據(jù)給你。至于鋪子的紅利,你每月來支用五百。我們正好還要開新鋪子,你也投一份子進來,繼續(xù)錢生錢。” 鄧曲問:“這樣能行嗎?” 孟知微道:“你自己說的,如果不給他們銀子,他們總會挑剔你的不是,給了他們銀子,他們照樣不惦記你的好。你不如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銀子交給你婆婆,然后這一身……”她指著鄧曲身上繁復的衣裳,頭頂?shù)慕痫椀?,“這些也都不要戴了,怎么簡樸怎么來。日后官家家眷們的聚會,你就哭窮。你婆婆也要去參加各家的茶會,你盡管慫恿她穿戴體面一些,然后自己就只準備一套金器,去誰家里都是那么一套,別換。逢人還要夸你婆婆好,持家有道,不要吐露自己一丁點的委屈?!?/br> 鄧曲咬了咬牙:“也好!” 她原本手上就有一些現(xiàn)銀,化整為零都存入了銀莊,留下了三千兩。在某日當著婆婆夫君和妾室們的面,言及家里如何困難,如何入不敷出,她作為兒媳婦恨不能將所有的嫁妝都用來解決家里的困境,可惜的是,她當家多年,能夠替家里填補的都填補了,能夠典賣的都典賣了,如今就剩下三千兩百多兩銀子,她也沒法子了,索性一次*給了婆婆,希望對方能夠?qū)⑦@個家給繼續(xù)撐下去。 說得她夫君臉上青紅紫白,問怎么家里就這么點銀子了,是不是都被她私吞了! 鄧曲委屈得很,指著婆婆身上的布料,說這是越人閣新出的料子,一千兩銀子一匹,婆婆只裁了一身,余下的都丟了。這銀子是她出的,家里的賬本上記得清清楚楚,夫君可以查看;又指著妾室身上的金手鐲,說這花樣是皇城里太子妃家的鋪子產(chǎn)出,全天下就這么一個獨一無二的圖樣,花了六百多兩銀子,她原本是要留給兒子長大娶媳婦的彩禮,結(jié)果被夫君送了妾室;手指頭一轉(zhuǎn),又轉(zhuǎn)到另外一個小妾,她房里最近是不是添了一把琵琶啊,原本以為對方只會彈古箏呢,原來連琵琶也彈得不錯,花了七百八十八兩銀子。最后望向自己的夫君,你前半年添置的那套白玉花果山文房四寶是前朝之物,花了兩千兩;你前三個月買的那把十美人折扇,那是西衡畫師的親筆畫,價值五千多兩;頭個月買的玉扣還在腰間呢,花了四百多,還有…… 說得一屋子人冷汗津津,婆婆大喝:“都是一家人,你的銀子不就是我兒的銀子嗎?” 鄧曲哭道:“是啊,所以,我如今連壓箱底的銀子都拿出來給你們了。日后真的還缺銀子的話,家里就只能賣家丁了?!?/br> 說得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從簡入繁容易,從繁入簡難! 鄧曲那句賣人的話就好像壓在眾人心頭的一把刀子,過了不過兩個月,三千多兩銀子果然花完了!婆婆帶著一群媳婦跑去搜鄧曲的院子,搜來搜去就搜到一套金頭面,三套華貴衣裳,一套春秋,一套冬,一套夏日穿。 鄧曲跪著求婆婆別把這幾樣也給當了,否則日后她都沒法跟著婆婆出門見人了。 一品官的家眷邀人賞花自然也是一到三品,四品官員邀請人吃酒那就是三到六品官員,六品官員擺宴席,那來的大部分都是五品到八品。 婆婆到底還是好臉面,最終只抱走了那一套夏日的衣裳拿去典當了。 鄧曲的家當是搜刮干凈了,眼看著府里又要發(fā)月銀了,怎么辦呢?婆婆愁眉苦臉,兒子那二十兩銀子還不夠給一個妾室花用呢,更別說一家?guī)资谌肆恕?/br> 鄧曲首先就忍痛割rou道:“要不,把我的丫鬟們賣掉吧,留一個就夠了。” 婆婆拍手稱好,鄧曲暗中將丫鬟們的賣身契給了孟知微,總算湊了一筆銀子交給了婆婆,可還是不夠。鄧曲站在下首,眼睛在妾室們的身后飄啊飄!婆婆原本是老眼昏花的,這會子眼睛利索了,把妾室們身后跟著伺候的四個丫鬟高價賣給了商賈,因為妾室們手段厲害,丫鬟們頂多是被他們家的官老爺吃了點豆腐,身子還是干干凈凈的黃花閨女,每個花容月貌倒也賣出了好價錢,六百兩一個,四個就賣了兩千多,府里的日子又寬裕了,婆婆連續(xù)喝了好幾日的燕窩補身子。 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鄧曲眼看著府里下個月比上個月過得艱難,幾次三番想要從孟知微手中拿回自己的嫁妝??擅现⑹鞘裁慈四?,她直接說都折換成了銀子投到新鋪子里去了。 鄧曲問:“我們當初開越人閣也就花了幾萬兩而已,新店鋪難道花得要老店鋪花得更加多?” 孟知微笑瞇瞇的道:“我們又不是租鋪子,而是買鋪子。這皇城的地價你也熟悉,一個又好又大的鋪子,沒有十幾萬兩想要買下來簡直是做夢?!弊笫忠簧?,“你還有余錢沒,再拿一些出來吧!” 鄧曲還能怎么辦,銀莊用兒子名義壓的銀票根本拿不出來,老店的分紅也沒下來,于是只能逼著自己歇了幫襯夫家的心思。 偏生,日子過得如此緊巴巴了,除了鄧曲看著是一貧如洗外,其他人包括妾室們依然容光煥發(fā)。鄧曲每次出門,衣裳還是那一套衣裳,首飾也還是那一套首飾,早就有人看出里面的窘迫??苫食抢锏娜?,心腸都是九轉(zhuǎn)十八彎,什么都不會說破。鄧曲在眾人如針尖一樣的目光下,最開始還渾身不自在,幾次想要提前離席,可次數(shù)多了,臉皮也就逐漸厚實了,能夠自然而然忽略那些官家夫人小姐們的含沙射影。不單如此,每次在眾人夸贊她婆婆腦袋上的金飾如何貴重,身上的布料如何華麗時,她都能夠含蓄而端莊的附和,然后不著痕跡的將自家婆婆奉承得如醉云端。 皇城里是個人都看得出鄧曲的嫁妝都被婆婆給算計了,一邊嘲笑鄧曲的軟弱,一邊對她婆婆的所作所為嗤之以鼻。 婆婆被人夸贊,越發(fā)喜歡買東西,實在沒有了銀子就對兒子抱怨,說兒子怎么還沒升官,弄得老婆子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今兒說哪位貴婦人手上的纏絲手鐲好看,明兒說哪家老夫人的珍珠稀罕,說得兒子滿腹苦水。 鄧曲就問他:“是婆婆重要,還是妾室重要?” 夫君猶豫了一會兒:“自然是娘親重要,沒有了娘親也就沒有了我如今的榮華富貴?!?/br> 鄧曲壓抑著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嘲諷:“既然如此,萬萬沒有妾室們吃海參,婆婆吃蘿卜的道理。你看看meimei們過得如何奢華,再看看婆婆?!?/br> 其實,除了鄧曲,她們那三位過得都不差。問題是,鄧曲的夫君那眼睛是長在腦袋后面的,鄧曲與妾室比,那自然是鄧曲不好;可若是妾室與自己的娘親比,那就是妾室不好了。 夫君猶豫了好些日子,最終賣掉了一個妾室。妾室前腳才被人買了去,后腳婆婆就搜刮了對方所有的東西。 賣了一個,在賣另外一個就好得多了,猶豫都不帶停頓的,直接扒了衣裳,把人往那富商身上一丟,就得了一千多兩銀子。 府里徹底的清靜了,該賣掉的,不該賣掉的全都賣了。 剩下一夫一妻一老婦,加上幾個粗使婆子,雖然清貧,好歹日子安穩(wě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