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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另許后他悔了 第4節(jié)

    “你去做什么?”符嬤嬤拽著趙七手臂,生怕他壞事。

    “我去通稟一聲。”趙七心想,便是王妃要進(jìn)去,也該得了王爺允準(zhǔn)才行。

    “榆木腦袋!”符嬤嬤低聲罵了句,“你去通稟什么?叫王爺當(dāng)著你面說,叫王妃娘娘進(jìn)去?”

    趙七點頭,沒覺出有何不妥。

    段簡璧卻已羞紅了臉,轉(zhuǎn)身要走,“不必通傳了,你把東西給王爺便是?!?/br>
    符嬤嬤又去攔段簡璧,一手拽著她手臂,轉(zhuǎn)頭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趙七:“憨貨!你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棍漢,懂個什么,夫妻之間的事,豈是你能從中攪合傳話的?你快讓開,叫王妃娘娘進(jìn)去,難不成你還想搜王妃娘娘的身,瞧她有沒有藏什么東西要害王爺?”

    趙七聽到“夫妻”二字,想起軍中那些有家室的男人說起夫妻之事來總是藏頭露尾,想來確實不便多說,再看段簡璧柔柔弱弱一個女郎,真有不軌之心,怕王爺一只手就能要她性命,實在沒甚好擔(dān)心的,便讓開門將人放了進(jìn)去。

    機(jī)警如賀長霆,自是早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卻不發(fā)一言,等著看最后結(jié)果。

    結(jié)果就是段簡璧捧著香堿盒進(jìn)來了。

    她已卸下鉛華,發(fā)髻雖梳得規(guī)規(guī)矩矩,但只綰了兩支白玉簪,裝扮十分清素,隔著浴桶前的折曲屏風(fēng)正小心探望著。

    這屏風(fēng)設(shè)計得頗有巧思,從內(nèi)朝外看,清清楚楚,如若無物,從外朝里看,卻是一團(tuán)昏黃燭光,連人影都看不見。

    忐忑不安的段簡璧全然不知自己這小心窺視的模樣被屏風(fēng)后的男人盡收眼底。

    她此時的眼神,干凈得纖塵不染,像一個剛剛涉世的稚子,對某件事情躍躍欲試卻又遲疑不決。

    看上去并不像一個心思深沉的人。

    但這世上,表里不一的人多了去,段家姊妹里就有許多個。

    段簡璧遲疑了好大會兒,還是沒有勇氣像符嬤嬤交待的那樣,徑直到浴桶跟前去,而是隔著屏風(fēng)柔聲問了句:“王爺,您可要用香堿?”

    一想到這房里有個赤·裸·裸的男人在沐浴,段簡璧就忍不住緊張,聲音便有些微顫抖,她說話本就清柔,加上這小心翼翼的顫音,竟出乎意料得悅耳。

    賀長霆雙臂搭在浴桶邊沿,聞言,左手食指竟無端端跳動了幾下,叩出叮叮的聲音。

    他這才察覺身體異樣,有意抓緊桶沿,將不安分的食指鎮(zhèn)壓了下去。

    屏風(fēng)外的人顯然也聽到了這微小的動靜,不知為何,竟下意識向后退了兩步。

    她微微咬著下唇,烏密的長睫顫動得像受驚的蝴蝶兒,撲棱著翅膀想要逃走,卻慌亂地找不著去路。

    她退得慌忙,不小心撞在了身后的香幾上,疼痛叫她鎮(zhèn)定了幾分。

    都已進(jìn)來了,早晚有這一回,她不能退,明日要回門了呀。

    第4章

    段簡璧站在屏風(fēng)外又問了句,沒有得到應(yīng)答。

    “王爺,我,我進(jìn)來了?!?/br>
    屏風(fēng)內(nèi)的人久呼不應(yīng),段簡璧怕再這樣耗下去,自己會臨陣脫逃,鼓起勇氣繞過了屏風(fēng)。

    一眼便看見了當(dāng)中的大浴桶。

    水已經(jīng)有些涼了,沒有彌漫的水汽阻隔,一切都太過清楚直白,白日里見到的挺闊堅實的臂膀,沒有了衣物的遮蔽,大大方方擺在眼前,不知是燈燭映照的緣故還是他生就這幅顏色,水面之上的半截肩膀和健美的長臂竟泛著金色的光澤。

    段簡璧當(dāng)然想過進(jìn)來之后可能會碰到的情況,甚至比這更不宜的畫面都想象過,但真正見到了,還是抑制不住地緊張。

    她垂下眼,攥緊手中的香堿盒子,借此掩蓋自己的無措,咬咬唇才定下神。

    他們是夫妻了,這情景沒什么不妥。

    段簡璧這樣想著,才沒有拔腿跑開,低著頭問:“王爺,可要用香堿?”

    從女郎進(jìn)門到站在這里,諸般小心試探、惶恐無措,甚至面龐上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羞容,都被浴桶里的男人一絲不落地收進(jìn)了眼中。

    賀長霆神色自若,既無被陌生女子闖入窺視的尷尬,也無任何生理或心理上的波瀾,只是注目看著眼前女郎,不動聲色地審視忖度著什么。

    賀長霆不答話,也沒有攆她出去,段簡璧便當(dāng)他默許自己繼續(xù)留在這里,心中稍稍安定,打開盒子拿出香堿,抬眼試探男人神色。

    她的意圖很明顯了,他若還不拒絕,她要上手為他打香堿了。

    符嬤嬤教她說,在王爺面前主動些,過了今夜,破開二人之間的隔膜,往后的日子便會越來越好。

    她想,那就試試吧。

    賀長霆還是沒有任何動作,段簡璧便拿了香堿繞到他背后,香堿只有掌心大小,她雖格外小心,盡量不讓自己冰涼的手觸及他身,但又怎能完全避免,她拿著香堿在他背上游移摩挲,指尖總是不經(jīng)意按下去,緊·實·灼·熱的觸感又讓她立即縮回手。

    好大一會兒了,她的香堿仍只停留在水面外的肩膀和長臂上,好像其他地方不需要打這東西。

    偏偏男人一句話不說,像根木頭一樣由著她笨拙地摸索。

    段簡璧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她的勇氣只能支撐她做到這一步了,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她的一廂情愿被襯托得卑微不堪。

    又打了會兒香堿,段簡璧實在怕了這活死人一樣的沉寂,主動找話說。

    “王爺,明天可有空閑?”

    賀長霆這才開口,一如既往地波瀾不驚,“何事?”

    段簡璧卻因這簡短的兩個字歡喜了片刻,不管怎樣,他在回應(yīng)她了。

    “明日回門,我想帶你見見我姨母?!?/br>
    概是被這短短兩個字鼓舞,段簡璧竟對晉王抱了期待,一時忘了其他,一雙小手很自然地搭在賀長霆左側(cè)臂膀,目光灼灼看著他。

    但她仍是有些緊張,手下有些小動作。

    女郎滿心等著男人的回答,全然不知自己柔軟的小手落在緊實的臂膀上,甚至不自覺地捏了捏,在男人看來是何行徑。

    賀長霆記得,小公主們對他撒嬌、央求于他時,總是扯他的衣角、搖他的手臂,也是這樣眼巴巴看著他。

    他頓了頓,抬手撥開那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手,一邊自己打著香堿,一邊說:“明日還有公務(wù)?!?/br>
    段簡璧眼神暗下來,輕輕“哦”了聲。

    是啊,王爺為了公務(wù),連大婚都沒親自出場,何況是回門認(rèn)親這等小事。

    可一想到姨母在段家的處境,她又覺得,或許能再爭取一下,公務(wù)再忙,吃個飯的時間總要有吧?

    “王爺只管忙,午食到家中吃便可。”

    只要賀長霆應(yīng)允,她明日回門就可提前與家中安排,備下午食,如此一來,就算賀長霆沒有陪同她,至少也叫府里人知道,王爺只是很忙,并非有意冷待她。

    不料,賀長霆仍是沒有痛快地答應(yīng)她,只是說:“再看吧。”

    每次征伐過后都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重新布防、官員調(diào)動、撫恤陣亡將士家眷,常常一忙就是一整日,他素來都是在官衙簡單吃些東西,聊慰饑腸而已,沒有大把時間去應(yīng)付美酒珍饈之中的復(fù)雜人情。

    段簡璧雖失望,卻也沒再多做請求,見賀長霆自己打香堿,似是不須她伺候了,便往后退開些,垂眼站著。

    打完香堿,賀長霆要起身換到另一桶清水里,見段簡璧并沒有離開的意思,直言道:“你還不走?”

    她今晚這場殷勤,大約就是為了回門一事,他已經(jīng)明確告訴她,明日視情況而定,她再要糾纏下去,也是這個結(jié)果。

    他聲音冷冷淡淡,又是趕她走,段簡璧愣了愣,聽出他的厭煩來,想是自己不該提要他陪同回門的事。

    一陣酸意直沖眼睛,段簡璧微微福身道句:“王爺息怒?!贝掖彝顺隽祟孪词?。

    賀長霆卻愣了下,她方才說話時,聲音有些不對,竟像是哭了?

    他不明白,有什么好哭的?

    沐浴完畢,出來盥洗室,賀長霆習(xí)慣性地朝臥房走去,將到房門口,看見門外侍立的幾個陌生丫鬟,房內(nèi)影影綽綽的身姿,再次意識到這房里住得不只他一個人了。

    他停駐腳步,站了會兒,不知為何又想起方才女郎離開時委屈的哭腔。

    他自認(rèn)沒做什么惹她哭的事情,她就委屈成那般模樣,實在有些棘手。

    “去書房?!辟R長霆領(lǐng)著趙七轉(zhuǎn)身走了。

    幾個丫鬟眼睜睜看著王爺明明到了門口,忽然又折去他處,面面相覷少頃,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這幾個丫鬟是段瑛娥挑出來的,自然不會真心侍奉段簡璧,對這等情形反倒喜聞樂見。

    房外的sao動傳進(jìn)了房內(nèi),段簡璧正坐在妝臺前通發(fā),聞聲便要出來查看。

    符嬤嬤按下她肩膀,示意這種小事不必她親自出面。

    王妃就該有王妃的威嚴(yán)。

    “外頭怎么回事?”符嬤嬤厲聲朝外喝了句。

    那些陪嫁丫鬟雖不敬段簡璧,對符嬤嬤這位王府老人還是有些忌憚的,聽到這聲呵斥,立即噤聲不語,規(guī)矩起來。

    符嬤嬤差房內(nèi)伺候的一個王府丫鬟出去問問情況,便帶回了王爺過門不入、折去他處的消息。

    大婚當(dāng)日沒有親迎,還可以說是公務(wù)繁忙,如今又過門不入,這厭惡明明白白,段簡璧再沒法子自欺欺人了。

    她沒有說話,只是覺得心里難受,無法排解、無以言說。

    晉王不喜她、厭惡她,在情在理,因為這場婚事本就是個錯誤啊。

    她難受的是自己無能,不能改正這錯誤。

    她愿意從此以后一心一意待晉王,以彌補(bǔ)這錯誤,可是晉王不愿啊,他那般耀眼的人物,哪里會稀罕來自塵泥的仰望。

    段簡璧轉(zhuǎn)過頭,繼續(xù)通發(fā)。

    符嬤嬤卻沒放棄,在她看來,新王妃生的好、性情好,王爺便是開始有些怨言,也不至于如此冷落一個大美人。

    “興許王爺臨時忙公務(wù)去了,王妃娘娘,您也別放在心上,王爺如此受器重,也是好事呀?!?/br>
    符嬤嬤低頭湊近段簡璧,小聲說:“一會兒我讓趙七問問,王爺可還過來?!?/br>
    符嬤嬤特意小聲交待,意在顧及王妃的面子,一會兒若能勸得王爺回房,自然是意外之喜,若不能,左右這事只有她和王妃知道,不再提就罷了,不給旁人第二次笑話她的機(jī)會。

    段簡璧本想說不用,轉(zhuǎn)念想到還是應(yīng)當(dāng)問一問,便點點頭,默認(rèn)符嬤嬤所言。

    王爺若回房來歇,不管多晚,她要留燈等候,若不回來,她便也滅燈睡覺了,明日要回門,她若精神不好,叫姨母看了又要心疼。

    ···

    賀長霆正在書房看書,趙七叩門進(jìn)來傳話:“王爺,王妃娘娘體諒您連日奔波疲累,請您早點回房休息。”

    這又是符嬤嬤的話術(shù)了。

    可符嬤嬤猜錯了主子心思,她越是這樣說,越讓晉王覺得,王妃還想就回門的事再與他糾纏央求一番。

    “去回話,我今日睡書房?!?/br>
    說罷這句,賀長霆索性闔上書,吹了燈,一副已經(jīng)睡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