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另許后他悔了 第12節(jié)
第14章 段瑛娥自然也瞥見了段簡璧。 她本來就對手鐲風(fēng)波的夭折心存不甘,沒想到一向怯懦的堂妹這次竟沒被牽著鼻子走,還三言兩語將是非按了下來,讓本來鐵板釘釘?shù)氖鲁闪藨叶礇Q,沒給人落下口實(shí)。 倒是她小瞧了這位看上去柔善可欺的堂妹,得逞之后竟故意當(dāng)著她的面與晉王阿兄眉眼傳情。 事情本來已經(jīng)說定,段瑛娥卻故意纏著晉王多說了會兒話:“阿兄,放心吧,我會好好照應(yīng)呂家小妹,這匹馬一定給她養(yǎng)的肥肥的,在她及笄之日準(zhǔn)時給她送過去?!?/br> 賀長霆經(jīng)常征戰(zhàn)在外,怕呂家小妹及笄時他不在京中,便把這事交待給了段瑛娥,且如此貴重的禮物由段瑛娥來送更為妥當(dāng),他畢竟是男人,也無意叫呂家小妹做側(cè)妃,還是不要生出一些莫須有的流言蜚語,耽擱了呂家小妹的良緣。 “阿兄”,段瑛娥垂下頭,委屈地喚了句,佯作幾次欲言又止后,才說:“我好羨慕呂家小妹,你明年再贏了比賽,賞賜要給我。” 賀長霆沒有多想,應(yīng)允:“好?!?/br> 他喜歡這樣簡單的等價交換,在這一點(diǎn)上,段瑛娥就做的很好,每每幫了他的忙,總會向他討一些或大或小的酬勞,當(dāng)然,即便她不討,他也會吩咐管家挑些適當(dāng)?shù)臇|西送過去。也正因如此,坊間才以為他們兩情相悅,遲早要成親,但姻親一事,又豈是如此簡單。 段瑛娥素知賀長霆是個一諾千金之人,既然允諾了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反悔,有心叫背身立在遠(yuǎn)處的段簡璧聽見這話,故作興奮地抬高音量,親昵道:“阿兄,說定了,明年的賞賜還要給我!” 一個“還”字特別重,顯是故意叫人誤會今年的賞賜給了她。 賀長霆并不在乎她的小心思,隨意“嗯”了聲,轉(zhuǎn)身去往帳蓬換衣裳。 碧蕊瞧見賀長霆朝這里走來,本想提醒段簡璧的,見段瑛娥目光銳利地盯著這里,便什么話也未說,只等賀長霆快走近了,才福身行禮,好叫段簡璧知道人已近前。 段簡璧得了提示,忙轉(zhuǎn)身去迎,不防賀長霆已來到跟前,她只覺眼前一黑,額頭撞上硬邦邦一物,被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彈了出去。 兩人身形相差很大,賀長霆生得高挺英健,而段簡璧雖在女子中也算高挑,卻比賀長霆肩膀還要矮上一截,她雖非骨瘦如柴,卻也單薄,力量上更無法與賀長霆相抗,被彈了一個踉蹌,向后跌去。 賀長霆反應(yīng)極快,在她被彈出去兩小步遠(yuǎn)時就已伸手將人撈住。 他起初并沒料到彈出去的是段簡璧,伸手撈人時為避免肢體碰觸,特意拽了她衣袖,為免手滑還擰了一圈再往上提,而后便聽呲啦一聲—— 兩人雙雙意識到是衣裳破裂的聲音。 賀長霆首先想到的是松手,他也第一時間這樣做了,然后就見方才還被他高高提著手臂的小姑娘一屁股跌坐下去。 段簡璧窘迫得面如火燒,立即捂著腋下扯裂的地方。 想站起身,可方才一跤摔的太結(jié)實(shí),胯部隱隱作痛,一時竟站不起來。 “王妃娘娘!”碧蕊沖過來攙扶,段簡璧借著她的力才慢慢站起。 “呀,這里濕了一大片!”碧蕊驚聲。 段簡璧下意識去遮后腰上的濕漬,面色羞窘的更紅。 上巳宴臨水而設(shè),孩童打鬧潑的到處是水,她方才倒霉的很,恰恰坐在了一片水漬上。屁股疼倒是小事,要頂著這片濕漬走回去,太丟人了。 方才,衣裳扯裂的時候,賀長霆明明可以換種方式接住她的,但他毅然決然選擇了松手,大概當(dāng)眾與她親近,是一件讓他難堪的事吧。 “碧蕊,去幫我找件外衫來。”段簡璧低著頭小聲吩咐,恨不能把自己狼狽的模樣藏起來。 碧蕊為難,回說:“王妃娘娘,這上哪兒找去啊,恐得回府拿一趟?!?/br> 主仆二人說話聲音雖小,到底逃不過賀長霆耳朵,他說道:“我叫人去拿。” 宴席設(shè)在城外東郊,距王府有一段距離,但若遣人騎馬來回,也用不了太長時間。 這期間,她等在帳中便可。 衣服的事解決了,但回帳篷這段路程,仍免不了要遭人笑話。 段簡璧其實(shí)心中有主意,就怕賀長霆不肯配合,幾經(jīng)踟躕還是說出了口:“殿下,您可否,可否走在我身后,擋住我。” 賀長霆在后,足夠威嚴(yán),前后左右都沒有人敢盯著他看,且他身形高挺,完全可以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遮住她,不必?fù)?dān)心那片水漬被人瞧了去。 只是,要他像個跟屁蟲一樣走在她身后,還是這種場合,怕是有損他顏面,不知他會不會答應(yīng)。 段簡璧說完心中所想,良久沒有等到賀長霆回應(yīng),想他是不樂意,自己若再央求怕又會惹了他厭煩,自暴自棄地想就這般被人笑話去吧,稍稍整理腋下開裂的衣裳,快步朝帳篷走去。 走出幾步,察覺身后距離適當(dāng)?shù)馗粋€人,他步子很穩(wěn),像一座可以擋去所有風(fēng)雨的山。 段簡璧放慢了腳步,微微側(cè)偏過頭去,察覺身后人隨著她的節(jié)奏也慢了下來,始終保持著恰能遮住她衣上水漬的距離。 段簡璧抿了抿唇角,低斂的眼眸中盡是細(xì)密的歡喜。 她總是如此容易滿足,會因?yàn)橘R長霆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恩好,忘記所有因他而生的不快。 這般回了帳中,段簡璧心存感恩,伺候夫婿擦洗換衣自是更盡心了些。 算來這是夫婦二人自上次浴室送香堿之后第二次這般近距離接觸,賀長霆倒是從來鎮(zhèn)定,段簡璧仍不免緊張。 他赤著臂膀,淺麥色的肌膚光澤熒熒,像一塊千錘百煉精打細(xì)磨的寒鐵。 段簡璧的目光再老實(shí),畢竟要給他擦背,天光又如此敞亮,不得不悄悄地將他打量了一遍。 她知道晉王穿衣好看,原來不穿衣服,身形也如此耐看,挺拔卻不厚重。 擦過后背,段簡璧洗了一遍帕子,擰個半干轉(zhuǎn)去為他擦前面。 兩人面對面,女郎艷如桃李的羞容就遮不住了。 她雖低著頭,緋紅的面色還是像一株靜悄悄、緩慢慢綻放的小紅花,吐蕊含馨。 她的眼睛不敢亂放,盯著那一片肌理鮮明的胸膛,臉卻更紅了。 從胸膛到小腹,一塊一塊兒的,聳似巍山,陷如溝壑,像龜甲一般縱橫有序,紋理分明,從內(nèi)而外都透出一種不容忽視的力量感。 讓人不由得想摸一摸,按一按。 段簡璧是沒這個膽子的。 賀長霆微微低頭,將妻子容色全部看在了眼中,不知為何,右手食指又不聽使喚地勾動了一下,很快被他察覺,鎮(zhèn)壓下去。 擦洗過上半身,要換袴子了。 段簡璧猶豫了下,見賀長霆站著不動,似在等她繼續(xù)伺候,鼓了鼓勇氣,去解袴子系帶。 小手剛捏住系帶一端,被一只熱乎乎的大手蓋住了。 不過一息的時間,那大手就穩(wěn)穩(wěn)地撤開,只按住袴子系帶。 意思很明白了,段簡璧也松了口氣,往后退開幾步。 “轉(zhuǎn)過去。” 她聽男人說道。 “哦?!倍魏嗚档椭^,只能看到他腳尖兒,聽他命令,還是乖順地轉(zhuǎn)過身,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面貼帳篷站著,以示清白。 身后一陣窸窸窣窣的脫衣穿衣聲。 段簡璧約莫著該是差不多了,但沒有賀長霆的命令,她不敢貿(mào)然轉(zhuǎn)身,也不敢出言相問,又等了片刻,身后終于有話了。 “父皇還有事同我商議,待會兒衣裳拿來,我會叫他們送來?!?/br> 賀長霆邊自己系著蹀躞帶,邊往帳篷門口去,將出門時已完全整理好衣裝,掀帳子出去了。 段簡璧柔聲應(yīng)好,差碧蕊在帳門口侯著接衣,免得來人莽撞直接掀帳進(jìn)來,而后更衣時也做這樣安排。 段簡璧不止外衫濕了,內(nèi)裙也洇了一大片,連她腰間都是一片濕濕涼涼,好在府中丫鬟貼心,給她拿了全套的衣裙,她便裸了身,打算用巾子擦過再行穿衣。 帳篷本就作臨時更衣用,且原是為男子準(zhǔn)備的,內(nèi)里鋪設(shè)簡單,連障蔽的屏風(fēng)都沒有,但段簡璧想有碧蕊在帳外守著,應(yīng)無大礙,便也放心擦身,未曾留意門口方向。 殊不知,碧蕊早被段瑛娥悄悄喚走問話,帳外已經(jīng)空無一人。 偏偏這時,賀長霽來了,他看上去心事重重,全然不似數(shù)日前房頂玩蹴鞠的開朗少年。 父皇剛剛同他說了一件事,讓他領(lǐng)洛陽大都督一職,經(jīng)營東都,還讓他趁著上巳宴的機(jī)會多與朝臣走動,以后也好相處。 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他并不開心,確切說,他很心虛。 他清楚明白,這是在竊取三哥的功勞。 雖然自小到大,他仗著父皇母妃的寵愛,愛搶三哥的東西,可那些東西無傷大雅,這次可是東都啊,皇朝糧倉,可以裂土為王、與京師分庭抗禮的東都,父皇頭疼了九年才拿下的東都。 三哥若知父皇的決定,該記恨他了吧? 他站在晉王府的帳篷外,看著被風(fēng)掀動的門簾,想進(jìn)去跟三哥說會兒話,也許三哥有辦法說服父皇改變主意呢,東都要塞,他覺得他也經(jīng)營不來。 可他也很猶豫,父皇做這個決定必有他自己的慮想,怎能輕易改變。 他思緒復(fù)雜,離帳篷越來越近,突然從風(fēng)吹起的縫隙里瞥見一抹瀅瀅雪色。 蠐領(lǐng),削肩,楚腰,纖長柔美的四肢,嫵媚天成卻又清澈干凈。 賀長霽雖未成親,府上卻有兩個寵姬,這等景象本不該是什么誘惑,何況帳中人是他的嫂嫂。 他應(yīng)當(dāng)立即轉(zhuǎn)身離開。 但他雙腳卻未挪一步,眼睛也不曾被道德束縛,生生隔著那一條忽大忽小的縫隙,看著近乎完美的玉體一層層裹上裙衫,掩去所有嫵媚。 他突然生出一絲毫無道理的嫉妒,三哥總是如此好命。 在帳中人轉(zhuǎn)身之前,賀長霽無聲無息地離開了,他卻沒想到,方才景象都落入了另一人眼中。 “這件事,給我爛在肚子里?!倍午饚缀跻榱搜?,對碧蕊說。 如果此事能毀了段簡璧,她樂意出份力,但事關(guān)她的親表兄,她不能妄為,她的姑母也不會允許她胡作非為。 “去吧,以后別像丹書和竹青一樣沒腦子?!?/br> 經(jīng)手鐲一事,竹青必定是不能用了,丹書能否保全也不好說,唯有碧蕊尚且全須全尾,或可留作一用。這結(jié)果有些出乎段瑛娥意料,她一直都以為丹書該是這些丫鬟中走得最遠(yuǎn)的一個,畢竟不論心智還是姿容,丹書可謂鶴立雞群,而碧蕊雖勝在通達(dá)人心,但姿色平平,瞧著也少些靈氣,遠(yuǎn)不如丹書得用。 ··· 賀長霆被父皇叫去商議的,自然也是洛陽大都督一事,與其說是商議,不如說是安·撫。 父皇對他說,“為父一直以你為傲,你本該是最適合的人選,但為父明白,不該將你拘于區(qū)區(qū)一個東都,景襲,你是朕唯一的嫡子,朕這天下,將來都是你的,這一點(diǎn),朕可向你作保?!?/br> “可朕也希望你明白,獨(dú)木不成林,一個人再強(qiáng)大,若無強(qiáng)盛的宗族子弟支撐幫助,縱然成事,也難走遠(yuǎn)。你七弟久在京中,不務(wù)正業(yè),朕有心叫他去洛陽歷練一番,長些見識,成輔弼之才,以后也好助你?!?/br> 賀長霆已記不起,父皇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是第幾次說了。 九年前,父皇初登帝位,朝堂未穩(wěn),北蠻犯境,父皇遣使求和,議定兩邦聯(lián)姻。當(dāng)時父皇膝下適齡未婚公主有三位,都年長于他的胞姊,可父皇最后,偏偏選中了他的胞姊,甚至不容阿姊推延兩個月,過了及笄生辰再嫁。 父皇給出的理由,也如今日這般大義凜然、愛子情深,言說阿姊嫁過去,做了可汗正妃,于他將來繼位大有裨益,若放旁人嫁去,日后恐生異心,徒增麻煩。 他彼時年紀(jì)小,自愧不該罔顧父皇良苦用心,一味主戰(zhàn),而阿姊顯然也信了父皇的話,甘愿和親。 這么多年了,他打下的城池、招降的兵眾,哪一次不是痛痛快快交給父皇安排,父皇呢,口中說著他功不可沒、以他為傲,轉(zhuǎn)頭就將他留守的鎮(zhèn)將全部替換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