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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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識破 這話說得慢條斯理,卻又直擊人心。 不知怎么的,知薇突然有些害怕起來??傆X得這個林太醫(yī)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他真的只是個太醫(yī)嗎? 他站在那里的樣子不經(jīng)意可又高高在上,那種從骨子里帶出來的驕傲無法掩飾,他似乎也不想掩飾。明明算是客,卻比她更像這個屋子的主人。 而皇帝看著面前的一切,頗有些感慨。 他已許多年沒來這間屋子。自從先太子過世后,他無憂無慮的生活便成了泡影,這里也就成了回憶里的一處點綴。他開始拋棄過往的一切,努力讓自己像個君王。只有偶爾夜深人靜難以入睡時,才會想起這里的一草一木。 因為他的緣故,這里這么多年來沒安排人住,卻依舊保養(yǎng)得宜。他大概從未想過,有一天他的一位不受寵的嬪妃,會堂而皇之地住進這里。 而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想到這里,皇帝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到了知薇身上。和昨天面圣的莊重不同,她今天穿得有些隨意,一件淺草綠的襦裙,外頭罩一件同色系的半臂。沒像昨天那樣還加件披帛,頭發(fā)也梳得很馬虎,甚至沒有全挽起來。 她這樣子就好像像剛起床似的。雖不夠華麗卻清新討喜,皇帝看著她感覺就像一股清風迎面撲來,令人通體舒暢。 她看起來還真不像二十幾歲的女人。這個年代的女人早熟,宮里尤為嚴重,皇帝身邊那些二十來歲甚至十八九歲的嬪妃都已是老氣橫秋,處處透著穩(wěn)重端莊。 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這般清麗又干凈,皇帝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她連粉都沒抹,就這么素面朝天往那兒一站,就像頭一回在延禧宮看到她的那樣。 知薇感覺到對方打量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想起他方才說的話,于是開口道:“平安脈就不勞煩大人了,我身子挺好的。大人有事兒便去忙吧,別為我耽誤正經(jīng)事兒。” 言下之意就是,男女授受不清,你還是趕緊走吧。 皇帝卻只當沒聽見,一個轉身往上首的太師椅里一坐,挑了眼眉角看知薇。那眼神竟透了點妖氣,知薇突然覺得男人的漂亮竟也能如此震憾人心。 因為他的出現(xiàn),整間屋子似乎都亮堂了起來。 對方既不肯走,她也不好直接趕人,只能尷尬地站在那里,想不好接下來該怎么辦。 被人反客為主的滋味,有那么點怪異啊。 小莊子沒跟進屋來,就這么站在門口候著,眼睛偷偷瞟屋里的動靜,有點想笑又不敢。錦繡有些看不過去,悄悄溜在門邊掩嘴沖他問:“你們家大人怎么回事兒?” 皇帝不點破,小莊子只能跟著演戲:“給沈貴人把平安脈啊,宮里大小主子娘娘每月都把。” “你們大人當真是太醫(yī)?” 這話問到了關鍵點,小莊子模棱兩可道:“要不你以為呢?” 錦繡說不了,總覺得這位一點都不像太醫(yī)。她比知薇消息靈通,傅玉和出入太醫(yī)院她是知道的,可從未聽說還有一位風姿卓絕的林太醫(yī)。這樣的人物若真整日里給各宮主子請平安脈,那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 而且看這位的架勢,哪里像是整日里低頭侍候娘娘的,根本就是一位被侍候的主兒。 不知怎么的,錦繡有些不安,心咚咚跳得極快,連帶著看小莊子都覺得有些不大一樣了。這小太監(jiān)跟小路子差不多年紀,看起來卻比對方更老練些,眼睛里東西也更多。 宮里的太監(jiān)見得世面越多,氣質(zhì)越不同。太醫(yī)院那些個打雜太監(jiān)多油滑猥瑣,少有面前這位這樣爽利的。錦繡心里有疑問,索性從這位下手:“你是給林大人打雜的小太監(jiān)?” “是,我就跟著我們主子?!?/br> 錦繡更疑惑了,太監(jiān)一般不管太醫(yī)叫主子,得叫大人才對。 小莊子是習慣成自然,一開口才覺出不對來,想改口卻遲了。錦繡臉色一變,微微后退一步:“這位公公,您哪個殿上當值的?” 小莊子不敢胡說騙人,只能立那里不動,面上露出幾分凜然之氣,半個字也不回錦繡。 錦繡看他這樣,再看看里面那一位,越看心里越是發(fā)毛。她怎么突然覺得,這位這么像萬歲爺呢? 錦繡沒見過皇帝,但偶爾聽人提起過,說皇帝是這宮里最拔尖的人物。又想起上回見到的安陽大公主,眉眼間竟跟這位有幾分相似。 若真是萬歲爺也就解釋得通了,尊貴如公主那樣的人物,總不會跟個太醫(yī)長得相似吧。 這想法一旦冒了頭就很收住,錦繡越看他越覺得像皇帝,嚇得渾身直打顫,腿肚子抖得跟什么似的,竟有些站不住。 她扶著門框想穩(wěn)住身子,順便給知薇使眼色要她當心。偏偏對方?jīng)]往她這邊看,還在琢磨著怎么趕緊把人哄走才好。 太醫(yī)也沒這個樣子的,哪有她都沒坐自己先坐下的道理。就是傅玉和,也不曾如他這般囂張。 皇帝也不叫她坐,只開口問道:“你昨兒個跪了小半個時辰,今兒人覺得怎么樣?” 他怎么會知道這些?知薇心里既好奇又震驚。難道說他真跟皇帝有那樣的關系,皇帝連她罰跪的事情都一并說了? 若真這樣,這皇帝未免也太八卦了。 “你過來。”皇帝又道,指了指旁邊的臺面,“把手擱這里?!?/br> 說完他又看一眼錦繡,吩咐道:“過來侍候你家主子扶脈?!?/br> 那理直氣壯的樣子,遲鈍如知薇也察覺出不對來了。 她回頭看一眼錦繡,只見對方面色蒼白滿臉虛汗,竟是要倒下的模樣,立馬過去追問:“你這是怎么了,好好的突然就……” 她話剛說到一半,就被錦繡一把抓住手。對方湊近了對她道了句:“主子,這人恐怕是……” 話還沒說完,皇帝再次開口:“趕緊過來,沒聽到我方才的話嗎?” 知薇有些不高興,怎么這么橫,好歹這也是她的地方,錦繡是她的宮女,被旁人訓斥了她這心里難受。 錦繡卻不敢耽擱,扶了知薇坐到了皇帝對面,主動抓起她的手擱在臺面上,又拿了塊絲帕蓋在腕上,最后悄悄退到知薇身邊,一連串動作麻利迅速,就跟后頭有惡狗追她似的。 知薇覺得像被趕鴨子上架,但既然都伸手了,對方又堅持,把一脈就把一脈吧。萬一有什么病早治早好,若治不好她就趕緊投胎去。 皇帝已經(jīng)許多年沒給人把過脈了。他年少的時候貪圖新鮮,跟著傅玉和和他那個叔祖學過幾招,算是粗通醫(yī)理,能把簡單的脈象,也能開些調(diào)劑的方子。 學成之后他給傅玉和把過,給他那個憨憨的二哥把過,也給小弟把過。說起來他二哥人不壞,就是母妃太跋扈,沒有她在中間攪和,他們兩兄弟從前的感情不錯。 他二哥人雖笨但感情也單純,對爭權奪利沒興趣也吃不下,只顧自己整天傻樂呵?;实塾袝r候挺愛和他在一起,因為沒負擔。不用擔心他會算計你,那是一個自己手里有半塊糕還會塞給你吃的人。 因著這份情誼,后來皇帝登位后沒對他下過手,也沒計較過麗貴妃的種種,反倒封了個永安王給他,還準許麗貴妃出宮跟著兒子過,也算是讓她有了個不錯的結局。 他把手搭在知薇手腕上的時候,心里想的卻是從前的往事。想著想著他自己不由想笑,都過去了還想它做什么。再怎么兄弟情深,他和二哥這輩子也不可能再見了。 他覺得自己今天有點反常,念舊得厲害,大概是在這個屋子的緣故吧。 因為想了會心事,這脈把得時間就有點長。知薇想提醒他,話剛到嘴邊就被錦繡一拉。對方?jīng)_她擠眉弄眼,示意她別開這個口。知薇就有些好奇,用嘴形示意:怎么了? 錦繡還沒答,皇帝倒開口了:“脈象平和有力氣血旺盛,看來你身子不錯?!?/br> 知薇趕緊收回手,擼著袖子道:“我早說了不必把,我身子一向挺好的?!?/br> “開一劑藥你吃,一日三回?!?/br> “不是說沒病嗎,怎么還要吃藥?”這年頭的藥難吃得要死,還要一天喝三碗,知薇光想想就覺得倒胃口。 “調(diào)理固本,于你有好處?!?/br> “我吃點東西補補不行嗎?不是說藥補不如食補?” 皇帝覺得這女人怎么總跟別人不一樣,吃個藥還討價還價的。他不理會知薇的話,沖門口的小莊子看一眼,對方趕緊進來侍候,拿了桌上的筆墨過來,供皇上開方子。 皇帝那筆字和他的人一樣,漂亮得沒話說。他批慣子折子寫字速度極快,不過片刻功夫便寫成,墨跡還未干便遞到錦繡手里,聲音略微有些發(fā)沉:“盯著你家主子,一日三頓,一頓也別落下。” 錦繡顫抖著手接過來,本想壓著心頭的恐懼點頭應付過去,可到底年紀小經(jīng)歷得少,抗壓能力不夠。那紙剛拿到手上,她便下意識開口道:“是,皇上?!?/br> 那一刻,知薇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第27章 認罪 知薇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一下子病倒了。 她躺在床上拿棉被蓋著腦袋,決定冷靜冷靜。從林太醫(yī)過度到皇帝,她需要一個消化的過程。 可她蒙頭睡了半天,發(fā)現(xiàn)根本消化不了。 她呼地一下拉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覺得自己簡直陷入崩潰的邊緣。 這個時候如果有人能拿著棍子朝她腦袋上來一下就好了。這樣她就可以徹底睡過去,搞不好醒過來就又回到了未來的世界,坐擁冰箱電腦洗衣機,懷抱薯條可樂漢堡包,而不用在這個地方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她這么有眼不識金鑲玉,以后到底要怎么在這個皇宮里混啊。 知薇摸了摸后脖頸,覺得小命可能要不保。仔細回憶白天皇帝被揭穿身份時的表現(xiàn),淡定自若從容不迫,走路帶著一股子仙氣兒,美則美已,就是她完全看不進眼里。 以前覺得他是太醫(yī),好歹還算一個層次上的人,多少可以交談兩句?,F(xiàn)在知道他是皇帝,知薇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兩人的層次一下子拉開好多。 關鍵是,皇帝掌握一票否決權,她的生死完全掌控在這個男人手里,即便不愿意,她也不能和對方說半個“不”字。 從現(xiàn)代社會穿越過來享受了二十多年所謂人人平等的知薇,接受不了有人一句話就能殺了自己的命運。 她覺得自己當時的表情一定非常窘,極度震驚下搞不好她的五官都是扭曲的,肯定丑到了極點。難怪皇帝一言不發(fā),只上下打量她一下,便轉身走了。 只是他走的時候嘴角似乎微揚,是在嘲笑她嗎? 知薇也覺得自己該被嘲笑。連錦繡都看出不對來了,她居然沒想到。 其實仔細想想,她真的沒想到嗎?應該是有過懷疑的,只是她不愿意往那邊想罷了。那個男人看起來還算美好,芝蘭玉樹般的容貌,優(yōu)雅內(nèi)斂的氣質(zhì)。這樣的一個人,她實在不愿意把他和那個自大冷漠又自以為是的皇帝聯(lián)系在一起。 她本能地排斥這種可能。所以即便懷疑也不去深究,像鴕鳥一般自欺欺人了這么久,到今天終于兜不住了,就像有人拿了把刀在面前一劃,把那層薄薄的窗戶紙給捅開了。 他們竟是同一個人。 知薇不住冷笑,笑自己愚蠢。正因為他們是同一個人,他才能在皇宮里來去自如。他身邊帶著小太監(jiān),去哪兒都沒人攔著。他可以任意進入她的小院,并且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當成主人。 他還知道她罰跪的事情! 想到這里知薇身子一顫。所以說她昨天見到的那個背影,其實就是她一直以為的林太醫(yī)。 難怪他從頭到尾都沒開口,只是讓太監(jiān)代為問話。他是怕一開口自己就能聽出來吧。若不是今天錦繡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那句“皇上”,只怕他到現(xiàn)在還瞞著呢。 冒充太醫(yī)給她把脈,還給她開方子,知薇不知該氣還是該怕。那方子被錦繡當貢品般供在了案臺上,恨不得一日三炷香。 知薇理解古人對帝王的崇敬之情,那是皇帝的墨寶,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她輕輕松松就得了,錦繡簡直能樂暈過去。從她的眼神里知薇讀出了一個訊息,這小丫頭賊心不死,還做著讓她邀寵的美夢呢。 畢竟皇帝沒說什么,既不降罪也不生氣,輕飄飄揮起衣袂便走了,徒留下她們兩人大眼瞪小眼。知薇最后頂不住,眼前一黑往后一跌,差點跌個頭破血流。 長夜漫漫她卻無心睡眠,她現(xiàn)在只想知道,往后這日子該怎么過才好。 外頭樹上有鳥兒偶爾發(fā)出的低鳴,間或還有翅膀扇動的聲音。夜色寂靜如水,讓人愈發(fā)心悸不安起來。 知薇不自覺地便想起了皇帝那張無雙的臉孔來。 和知薇的輾轉難眠相反,皇帝那一晚睡得既沉且踏實,就跟解決了心頭的一樁大事似的,第二日早早起來,天還未亮先到院子里打了套拳,待身上微微發(fā)熱后才換了朝服,由一眾人擁著往乾清宮去。 下了朝后依舊是忙政務,半點異樣沒有。他好像忘了那天把知薇嚇得半死的事情,坦蕩地如同沒發(fā)生一般。 如此這般過了幾日,知薇的心始終提在嗓子眼。每次錦繡進屋來都能把她嚇一跳,生怕是宣旨的太監(jiān)來了。 太監(jiān)若來準沒好事兒。眼拙沒認出皇帝,難道還盼著晉位份不成?十有八九要遭殃,挨訓是小事,摘了腦袋也不過一句話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