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小攤兒美食日常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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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幸好來得晚,出城郊游的哥兒娘子們已經(jīng)開始尋吃食,見了她這新來的攤子上吃食和湯飲都是現(xiàn)成的,又看那菜牌名字新鮮,不一會便圍過來許多人。 青團(tuán)自不用說,清明節(jié),總要吃上一個才算圓滿,來買的食客大多不能拒絕。 冷吃兔卻是出乎意料地?zé)徜N。 江滿梨照例準(zhǔn)備了油紙袋和現(xiàn)吃的小碟,二十五文一份,拿走吃的給根竹篾子戳來吃,不沾手,坐著吃的,就給筷箸慢慢吃。買兩份以上,還送每人一小碗陳皮烏梅飲。 “小娘子這兔rou丁可是炙的?” 一個淺紫色金繡長裙披帛的貴人小娘子與同游伙伴坐在竹凳上,圍著兩盤冷吃兔,辣得面上泛起紅暈,身后的小女婢正給兩人打扇。 “不是炙的,是以油炸過再翻炒?!苯瓭M梨笑吟吟應(yīng)道。 “你看我方才說的吧,”貴人小娘子有些得意,與梳雙蟠髻、著淺綠禙子的同伴少女道,“若是炙的,汁水會更充盈些,但也會留有腥氣,惟有用油炸了,才能這般干而不柴,緊致又入味。” 江滿梨挑挑眉毛,有點意外,這位貴女竟然還懂得庖廚之道,在這個朝代不常見吶。 淺綠禙子的少女哼了一聲,道:“我又不似你能去后廚,懂得多,我阿娘從不許我沾染這些粗事,只教我待在屋里,學(xué)些女紅書畫就好?!?/br> 這話說得亦恭亦貶,淺紫長裙的小娘子有些窘迫,低頭喝了幾口陳皮烏梅飲,才道:“我阿娘也不允許,是我自己偏愛?!?/br> 兩人正說著,聽得有馬蹄聲逼近,一男聲咦了一下,道:“表兄,那不是方二娘子么?” 江滿梨跟著回頭,就見兩個年輕的俊俏郎君,說話的著件暮紫色圓領(lǐng)儒袍,長相清秀,卻笑得頗不懷好意,而另一個,江滿梨認(rèn)識。 是那位有酒窩的“青青柳”。 江滿梨借招呼客人之便微笑著打量幾眼。 “青青柳”今日著件皦玉色斜襟窄袖袍,顯出細(xì)腰寬肩。玉簪束發(fā),一手牽馬,一手掣一把弓箭,背上還背個箭筒,想是剛從射柳的郊游活動抽身出來。 看起來倒是與往日那副“正裝”員外郎模樣截然不同,多了些……少年野趣。 “見過林少卿?!?/br> 淺綠禙子的少女見了兩人似是有些驚慌,面色緋紅,謄地站起來行禮,若不是女婢扶了一下,恐還要被那竹凳子絆倒。 林柳卻只淡淡頷首:“方二娘子多禮了?!?/br> 拴馬落座,又點了幾碟兔丁,送了兩杯陳皮烏梅飲子,四人相對無言。 許三郎戳戳林柳,耳語道:“早知道能遇上,干脆就把那青團(tuán)帶來好了,何必白挨姨娘一頓數(shù)落?!?/br> 林柳不理他,自顧自吃兔丁。 冷吃兔的妙趣,就在這rou放涼之后口感反而更佳,酥香徹骨,卻絲毫不膩,麻辣饒舌,方讓人流連不止。再配上一口解辣的陳皮烏梅飲,微微的酸氣中和了烏梅的甘,入喉清淡,卻余韻留長。 如坐針氈地吃了一會,林柳忽而抬起眼眸來,驚得方二娘手足無措,卻發(fā)現(xiàn)林柳并未看她,而是看向了正在旁邊給食客倒飲子的商販小娘子。 溫聲道:“小娘子可知自清明后,象福小市便要解除宵禁,開設(shè)夜市,市內(nèi)所有攤鋪只要辦了文書,便均可擺攤至子時?” 第13章 夜市怎可放過 夜市?子時? 江滿梨把手里的飲子遞出去,轉(zhuǎn)頭看著林柳,眨了眨眼睛:“郎……” 忽然想起方才那位方二娘喚他林少卿,又想他來小攤的幾次,都是穿著公袍往新政坊去的,而新政坊里的衙門不過大理寺、刑部和審刑院。 如此說來……這位酒窩俊哥兒,莫不然是大理寺少卿? 改口道:“少卿大人當(dāng)真?竟有如此好事,可怎未曾見街道司張貼告示?” “待到休沐結(jié)束,應(yīng)當(dāng)就能看見了?!绷至⑽⑿α诵?,而后避開江滿梨的目光,端起盛著烏梅飲的小碗,輕啜一口,放下,便對上許三郎狐疑的眼神。 江滿梨聽著夜市,心中其實是很有些興奮的。 夜市才是小攤,尤其是做吃食生意小攤的真正樂土?。∠胂肭笆赖某疵嫫【菩?,串鍋冰粉鐵板燒。 試問哪個小攤販會拒絕夜市?哪個小攤販能放過夜市? 再算算這一月來做朝食生意的收入,每日毛利三兩有余,凈利二兩上下。雖也可觀,至少吳家的租錢連帶著那多給的一貫錢都已經(jīng)還清了,可一會兒添置這個、一會兒添置那個,加上每月的攤租房租,多余的閑錢,還是沒有幾個。 照此下去,何年何月才能在這京城置業(yè)養(yǎng)老? 若是多個夜市的生意,利潤或許能翻上一番,起碼先賺下盤個小店的本錢,也好過每日拉著小車,風(fēng)里來雨里去。 可有些令她摸不著頭腦的是,這位林少卿為何突然與她說這個?若是休沐結(jié)束就會張貼告示,屆時她自然能夠得知,又何須提前告知? 難道是…… “敢問少卿大人,這夜市的文書要請何處辦?可十分費事?” 林柳抿抿唇。 薄唇翕動之時,牽著面頰上的肌rou,唇邊的酒窩就凹下去,極其顯眼。江滿梨瞄見對面方小娘子眸子一閃,兀地半羞半喜地低了頭,面紅耳赤起來。 不由得在心里偷笑,現(xiàn)代古代的年輕人啊,都是一個樣。 想想前世,江滿梨好歹也是老字號私房菜傳人,總店名揚(yáng)四海,分店遍地開花,妥妥的富n代,不乏追求者。 帥的美的,能歌的善舞的,放浪的端方的,見得多了,心中也就再沒了這般少女情懷。遇到看得順眼的,就多看幾眼,你來我往幾個回合,遇到合不來的,也懂得早早避開,不去惹些有的沒的。 后來自立了,能獨當(dāng)一面了,就更是把感情看得開,總歸奉行一句話,好聚好散。 因此這輩子偶然看見小女兒家那點青澀心思,還覺得怪甜蜜。 然而林少卿本人似是沒有察覺,只聽他道:“恐怕是有些繁瑣?!?/br> “此番取消宵禁、鼓勵夜市的新政是交由街道司來管辦,而據(jù)我所知,其中規(guī)定是,商販須得先將寫明戶籍、家產(chǎn)的文書上交至街道司,申請允準(zhǔn)在夜市開設(shè)攤鋪的文牒。待街道司核查無誤后批復(fù)鈐印,方才可以入市?!?/br> 林柳說罷,又低頭去喝飲子,側(cè)目瞥見許三郎仍是一臉懷疑的模樣,輕輕咳嗽了一下。 倒是方小娘子自言自語似的,把許三郎的心聲給道了出來:“大理寺現(xiàn)在還管市井?dāng)備佒铝???/br> 而江滿梨聽出的又是另一番光景。 呵,這般規(guī)定,表面上聽著是為方便日后監(jiān)管,可實際卻不然。 寫明戶籍、家產(chǎn)的文書,不消多說,定是要花些錢找坊正去辦。然而申請后還要等待核查允準(zhǔn),便是街道司有絕對的權(quán)力拒絕一部分商販,也就是說,整個流程需要錢財、時間以及——人脈。 難怪林少卿提前告知于她。 小市的攤鋪是有限的,解除宵禁開設(shè)夜市的新政頭一次下放,這般好的賺錢機(jī)會,定有許多人爭搶,說不定一些開酒樓歌館的大商賈也要來分一杯羹。 因此消息得知得越早、人脈越通達(dá)的人,才能有把握越快地拿到文牒。若真傻傻地等到清明休沐結(jié)束才去辦,怕是早就沒有空檔了,到時被拖在這流程之中,還絲毫不能覺察呢。 江滿梨突然覺得這位俊俏哥兒人還怪好嘞。 一迭聲笑著道了謝,給四人把烏梅飲子滿上,又分別送些青團(tuán),看著林少卿勾著唇角吃了,才分心去招呼其他顧客,順便盤算起夜市的消息來。 -“果真要將宵禁革除了?” 云嬸正幫著江滿梨倒面漿水的手冷不丁頓了下來,面上很有些不可置信,看看江滿梨,又回頭看看一旁拿木桶打了井水來、方要清洗黃瓜的竹娘。 竹娘是象福小市、云嬸他們家隔壁鋪子賣飲子甜羹的娘子,比江滿梨大三歲,已經(jīng)嫁做人婦。官人與她共同經(jīng)營鋪子,稱周大山。 兩人因為挨靠著江滿梨,生意也跟著被帶好許多,再加上三家都住在一個坊里,素日便交往不錯。 江滿梨上午得知夜市的消息后,等驢車來接收了攤,回來頭一件事便是告知這兩家友鄰。 兩家一聽,如此好事怎能放過? 紛紛點了頭,此時便聚頭在了云嬸家,男人在外面劈柴,仨女人就在灶屋里一邊籌備暮食,一邊聊這事。 竹娘噗嗤一聲笑起來:“云嬸怎回事?阿梨說有就定是有唄,怎這么半天,還是不敢相信呢?” 云嬸也笑了,道:“大概是我老了,在這京城一輩子,還是頭一回聽說沒宵禁,仔細(xì)想想,還從未在夜半三更出過門呢,你們怕不怕?我聽著,有點怕?!?/br> “怕甚么,大抵跟寅時出門差不多,都是黑黢黢的罷了。”竹娘道。 “就是,”江滿梨也笑道,“云嬸莫怕,咱們到時一起出攤一起回來,路上也有照應(yīng)呀?!?/br> 她手上拿個刷了油的平底陶盤,用半干的帕子兩邊握住,云嬸往里倒薄薄一層面漿水,她晃勻,上鍋蓋蓋兒,大火猛蒸。 便是蒸涼皮。 清明本該是忌火的,可江滿梨擺了半日多的攤,另外兩家也從郊外祭祀回來,餓得前胸貼后背。討論了半天,還是饑餓戰(zhàn)勝一切,取個折中的法子:生火,但做冷食。 爐膛里火比剝比剝燒得極旺,面皮幾乎是瞬間便成了型。 放涼水中取出來,面香撲鼻,又薄又潤,軟軟彈彈,白得透亮。小心翼翼地刷一層油,與方才做好的一摞疊放整齊,又開始蒸下一張。 待到盡數(shù)蒸好,切成一指多寬的條,抓勻了放進(jìn)陶碗中,再鋪上一把同樣蒸熟的、洗面漿余下的面筋,一把切作細(xì)絲的青綠黃瓜、一把白白胖胖的黃豆芽。 江滿梨洗了鍋,再次燒油。 “咦,”竹娘湊過來,“阿梨這是還要做甚么?” “油潑辣子呀?!苯瓭M梨笑著道。 這可是涼皮的靈魂之一。 又道:“竹娘能否幫我剝些蒜來,剁成茸,拿燒好放涼的水調(diào)開?” 這是涼皮的靈魂之二。 蒜水拌入涼皮,再加醬油、酢、糖、鹽一同調(diào)成的料汁,帶著些許明顯顆粒的辣椒面也舂好了,加花椒、香葉等制成的香料粉,再加蔥花、香菜和白芝麻,把香油燒得guntang,“刺啦”一聲,澆在上頭。 蒜、辣、香菜、芝麻被那熱油一激,散發(fā)出的是極為霸道的嗆辣香氣,以江滿梨前世的經(jīng)驗,就是能順著小區(qū)廚房排煙管從一樓爬到九樓的那種,催人生餓,極不講理。 灶房內(nèi)外眾人被那熱油一震,又不受控地聞見那潑辣香氣炸在鼻腔里,均是哇的一聲湊過來,見江滿梨正將那激好了的熱油連同料汁澆在碼好涼皮的陶碗中。 細(xì)面皮白嫩如玉,堆疊成小山包,黃瓜蔥花香菜為綠,置于山頂,料汁與辣油赤黑鮮亮,掛于山壁,灣于山底。 再撒上些許新鮮香菜與白芝麻做點綴,光是看著,就令人垂涎三尺。 云嬸的兒子劉大金,人壯如牛,是個貪食的,大聲吞了口口水,有些哀怨道:“這碗也忒小了,看著不夠吃啊?!?/br> 話音落,挨了云嬸一個腦瓜嘣:“都娶了媳婦的人了,就知道吃!” 拌勻了的涼皮鮮亮,劉大金夾一筷箸送入口中,驚喜得稱贊出聲:“阿梨若是做這個去夜市售賣,定是要賺得盆滿缽滿!” 面皮涼爽適口、軟中帶韌,料汁酸度與甜度融合得完美,再有紅油與那蒜水的雙重辛辣,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喟嘆著涼皮好味,幾人也不忘把夜市的事情敲定下來。 周家與常平坊的周坊正是同族遠(yuǎn)親,拿戶籍、家產(chǎn)數(shù)額去請他寫文書一事,便交給周大山去辦。 周大山面堂黝黑,卻是個耿直爽快的,此刻滿臉義不容辭:“明日你們只管把東西交予我,我定去辦好了來?!?/br> 阿莊叔還是有些顧慮,問道:“可明日休沐,真能尋到周坊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