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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那些年我在錦衣衛(wèi)在線閱讀 - 第78節(jié)

第78節(jié)

    未時,圣上的賞賜敲鑼打鼓的送到了徐府。

    得知荷塘鎮(zhèn)的徐員外挺身而出救了朝廷重臣,光宏帝龍顏大悅,賞賜白銀五百輛,珠寶兩箱,良田百畝。除此之外還親自提了牌匾,上書“忠良之家”四個燙金大字。

    護送太監(jiān)宣完旨意,徐家老小齊齊叩首,大呼:“謝皇上龍恩!”

    接過那精制的黃絹圣旨,徐員外老淚縱橫,感動的無疑言表。目送著那明晃晃的牌匾抬入自家正堂,他差點興奮的昏過去。

    這可是千金不換的東西!

    有了這牌匾,有了這口風,還愁他徐家沒生意?!

    牧容身著玄青色圓領錦袍,正要拱手慶賀,一旁的太監(jiān)卻從身側的木匣里取出另一份圣旨,笑吟吟沖他道:“牧指揮使接旨?!?/br>
    沒想到還有自己一份,牧容愣了愣,旋即提起袍角跪下,恭敬道:“臣錦衣衛(wèi)指揮使牧容,接旨。”

    隨行的錦衣衛(wèi)一道跟他跪下,衛(wèi)夕俯首趴在地上,還沒有從“被求婚”的震驚中清醒過來,神色訥訥的盯著地上的一只爬蟲從她面前瀟灑走過。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錦衣衛(wèi)指揮使牧容恪盡職守,特賞名門滋補兩箱,白銀一千兩,以慰忠心。欽此——”

    太監(jiān)尖聲尖氣的宣讀完畢,衛(wèi)夕沒見過大世面,被那數(shù)額驚的咂咂嘴。乖乖,賞了白銀一千兩!這皇帝老兒真大方!

    須臾后,她撇撇嘴,在心頭駁斥了自己的想法。

    牧容的命很值錢,江湖中有人肯花黃金白兩要他的頭,這一千兩白銀又算個什么?這一路的艱辛她有目共睹,也體驗了一次生死攸關的滋味。若牧容可以不再出生入死,這一千兩白銀不要也罷,倒貼一千兩也值得!

    “臣叩謝皇恩?!蹦寥莞┥硇辛舜蠖Y,意態(tài)淡然的接了旨,站起身來,臉上掛著客套的笑,“沈公公風塵仆仆,屋里頭坐坐吧?!?/br>
    被喚沈公公之人不過二十出頭,生的白凈如斯,眉眼上吊,乃是大太監(jiān)劉福的干兒子。

    “牧大人不必客氣?!彼χ鴵u搖頭,錦靴往前踏了幾步,壓低聲道:“圣上口諭,著您盡快入宮覲見?!?/br>
    ……入宮覲見?

    竟然這么著急,莫不是他出來幾日宮中有何變故?牧容心下一沉,凝重道:“沈公公,圣上可有說明什么事?”

    沈公公頷首,鳳眼一瞇道:“福王馬上就要回京了?!?/br>
    送走了京城的護送隊,牧容凝著手里的圣旨陷入沉思,直到衛(wèi)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回過神來。

    “大人,你怎么不進去呀?”她看了眼遠方,“那位公公給你嘀咕什么呢?”

    若在以往,她斷然不敢這么僭越。如今倒是好,牧容把自己的心意開誠布公后,她的膽子登時肥了好幾個,有些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沒什么?!蹦寥菀膊辉谝?,沖她和煦的笑笑,曼聲道:“明日一早咱們起程回京,圣上要召見我?!?/br>
    “明天就走?”衛(wèi)夕詫訝道:“這么急,可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聯(lián)想到牧容跟那位公公神秘兮兮地咬耳朵根的樣子,她眉眼里突然流瀉出擔憂的情愫來,不會又他娘有人要造反吧?

    見她面露異色,牧容摸摸她的發(fā)旋,揶揄道:“不用擔心,有錦衣衛(wèi)坐鎮(zhèn),京城能出何事?即便是天塌了,還有本官給你頂著,你且放心吧?!?/br>
    周圍人很多,許多話在衛(wèi)夕的舌尖兜了一圈,還是被她不甘心的吞了回去。她不是在怕,一來二往的,膽魄也算磨練出來了。但皇帝老兒丟給錦衣衛(wèi)的活各個兒都是燙手的山芋,若要有難,牧容身為指揮使,勢必首當其沖。

    不知不覺的,她從未這么擔心過他。

    剛過午頭,陽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帶著絲寒冬回暖的意味,很是舒服。清風徐徐繞著,兩人并肩朝徐府里頭走。

    牧容側頭看她,好像在欣賞一件心愛的至寶,眼神在她身上尋脧許久,這才淺淺道:“夕兒,那件事想的如何?”

    這聲“夕兒”喚的千回百轉,傳進耳畔,骨頭都變得酥酥麻麻的。衛(wèi)夕咽了咽喉,抬手摸了摸胳膊,想捋平上頭的雞皮疙瘩,面上卻是氣定神閑,“不是說了嗎?給我一天時間想想。這才過了半個時辰,還早呢?!?/br>
    方才她以家世問題推脫了他的求婚,而牧容卻胸有成竹的告訴她,他會為她在朝中尋一個義父,讓她風風光光的嫁入牧家。

    對她來說這是個很大的誘惑,牧容愛上她了,發(fā)誓不會再娶旁人,而且還官爵顯赫,又能讓她免除錦衣衛(wèi)的紛擾。

    做個享清福的官太太也不錯,可她還是踟躕了。

    婚姻大事不得兒戲,她正視內(nèi)心,發(fā)覺自己的確喜歡牧容,但她卻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他。如果輕而易舉的答應他了,總覺得對他不太公平。

    若他們兩個人拋去以往的各圖所需,真要談愛情,那她不想讓自己的愛情參雜進一丁點的雜質(zhì)。

    以一天為限,她要好好思量一番。

    “好,明日未時,本官等你的答復?!蹦寥菀膊槐扑脚系幕《壬盍松?,眸中滿溢著寵溺的情緒。他拉拉她的袖緣,在她看向自己時,眼角一垂道:“你……不要讓我失望,好嗎?”

    徐徐的風裹挾著他祈求的聲音,輕柔曼妙,頗為悅耳。

    衛(wèi)夕的心波浮浮沉沉,兩人駐足對視許久,她淺淺一笑,還是敗下陣來:“好,我盡量?!?/br>
    #

    這天晚上,衛(wèi)夕幾乎是一宿未眠,翌日臨行時,她被眩目的陽光照得有些暈頭轉向,走路都像踩在棉花套子上。

    在她上馬車時,一旁的君澄搭了把手,擔憂道:“昨夜沒睡好嗎?怎么感覺你有些精神不濟?!?/br>
    衛(wèi)夕咧嘴笑笑,余光瞥了眼稍遠處的牧容,搪塞道:“嗯,昨夜做了個旖旎的夢,的確沒睡好?!?/br>
    錦衣衛(wèi)班師回朝,徐員外和唐子擺出十里相送的架勢,直到出了鎮(zhèn)子,才在牧容的制止下停住了腳步。

    “這些時日勞煩徐員外了,留步吧?!蹦寥萘⒃隈R車前朝他倆揖手,俊秀的眉眼英氣逼人,一身飛魚服頗為挺括,在陽光的映射下華光璀璨。

    “大人言重了?!毙靻T外躬身行禮,語重心長道:“大人下榻,小的府上可謂是蓬蓽生輝,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還望大人回京路上多多小心。”

    “員外放心,想必不久之后咱們就會在京城相聚了?!蹦寥菅酆σ?,對面露驚訝的他們視若無睹。他將眼光烙向俊氣的唐子,“你武功不錯,為人又忠肝義膽,我已經(jīng)向義父彪勇大將軍舉薦了你,他在五軍都督府為你謀了一職,上任書就放在徐府書房里?!?/br>
    “這……”唐子遽然瞪大了眼,有些難以置信。

    徐員外心里咯噔一聲,矮胖的身材跟著顫了三顫。親娘,他這是不是在做夢?!唐子要去……他木訥的轉頭看向唐子,心里一遍遍在吶喊:唐子要去京城當大官了?!

    “官位雖然不高,你若是有能力,慢慢做起來也應該是如魚得水?!蹦寥葺p撫了一下織錦袖緣,秀長的眼眸微微瞇起,“你和徐姑娘很快就要大婚了,新婚燕爾就分別兩地斷然不妥。本官在京城有一處閑宅,地契明日便能送到徐府,就當本官報答你們的救命之恩了?!?/br>
    唐子愣了許久,這才半跪在地,朗朗道:“謝大人!小人定當竭盡全力,為朝廷和大人盡忠!”

    徐員外也匍匐在地,身體縮成了一顆rou丸子,顫聲吶喊:“謝大人!大人乃是我徐家的真貴人!”

    牧容嫻雅的笑了笑,扭頭看向馬車里的那一道嬌小身影,“不必多禮,都是應該的,咱們京城再聚吧?!?/br>
    #

    趕著入宮覲見,鮮衣怒馬一刻未停,奔馳在平坦的官道之上。這一路走得很順,直到午頭他們才駐足,在官驛里用膳整頓。

    時限將至,衛(wèi)夕沒什么胃口,匆匆扒了幾口飯,借著如廁的名義溜出了二樓的廂房。她得呼吸一口新鮮空氣,讓腦仁最后靜一靜。

    正直用膳的時間,官驛外頭車馬眾多。

    衛(wèi)夕穿著桃紅色的上襖,下頭配了一條麻香色的馬面裙,漫無目的地游走著。她垂頭凝著地面,用皂靴踢著地上的小石頭,專注的開著小差。不知不覺,走到一處拐彎的地方,和迎面而來的一人撞了個滿懷。

    “哎呦——”她捂著酸痛的鼻子后退幾步,視線登時沾染了一層模糊的淚霧。察覺到自己的失誤,她穩(wěn)住踉蹌的身體,扶著墻揉揉眼,這才看向方才被撞的那人。

    年輕的男子約莫二十多歲,衣著深紫色的暗紋錦袍,頭戴鎏金冠,像是個富家公子。此時正半趴在地上,手持一白帕捂嘴,不停地咳嗽著。

    在他指縫中,她看到了殷虹的血點子,格外惹眼。

    壞了,這下找事了!衛(wèi)夕驚愕的瞪大了眼,趕忙咋呼道:“真是對不住!公子你沒事吧?!”

    她上前幾步,正欲扶起那位公子,余光中黑影一閃,只聽“啪”一聲脆響,她的手被一柄折扇重重打了一下。

    “嘶——你這是做什么?”衛(wèi)夕疼的齜牙咧嘴,捂著發(fā)紅的手后退一步。

    “放肆!還不快拿開你的臟手,腦袋不想要了!”呵斥之人身穿皂色交領袍,面容英俊,但是略有青澀,年紀大概和她差不多。

    出了牧容之外,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叫囂。衛(wèi)夕沒穿飛魚服,這人斷然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不過做錯的事畢竟是她,誰讓她沖撞那位公子呢?

    她揉了揉吃痛的手,正要賠不是,那位倒地的公子卻虛弱的開了口——

    “逸瑄,不得無禮,跟這位姑娘沒關系。”

    那人一發(fā)話,被喚作“逸瑄”的男人有些不滿,卻還是放棄了對她眈眈相向。

    忿忿的剜她一眼后,逸瑄將折扇插進腰間玉帶,貓下腰將咳血的公子扶起來,憂心道:“六哥,你沒事吧?”

    “無礙,”那位公子又咳了兩聲,面白如雪,很是病態(tài),“咱們該啟程了?!?/br>
    逸瑄應了聲,扶著他往相反的方向走。

    凝著兩人的背影,衛(wèi)夕這才回過神來,往前追了幾步,“噯,公子——”

    兩人的腳步驀然一頓,逸瑄有些窮兇極惡的回過頭來,不客氣道:“你還有什么事!”

    衛(wèi)夕賠著笑,“這位公子貌似傷的不輕,我們隊里有隨行的大夫,你們需要嗎?”

    “不需要!”逸瑄斬釘截鐵的回絕了,扶著那位公子往驛站外頭走。

    見他們不領情,衛(wèi)夕沒奈何的嘆了口氣。外頭的世界真兇險,她心道一句,踅身往相反的方向走。潛移默化的,她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習慣,有牧容在身邊才算踏實。

    在她看不見的方向,那兩位相互攙扶的年輕公子停下了腳步。

    逸瑄看了看衛(wèi)夕的背影,劍眉一蹙道:“六哥,這女的竟然敢沖撞你,何不讓我殺了她?”

    那位公子干咳了兩聲,將染血的錦帕挪成一團收進袖闌中,緩聲道:“那女的方才跟在牧容的身邊,你若是殺了她,豈不是跟錦衣衛(wèi)作對?”

    “嘁,三哥身邊真是一堆蛀蟲?!币莠u輕蔑的冷嗤,“錦衣衛(wèi)指揮使出個外差還要隨身帶著女人,委實腐化?!?/br>
    “還不快閉嘴?!惫永涿家粧?,“回了京城不得胡言亂語,隔墻有耳是鐵定的,小心你我的項上人頭?!?/br>
    #

    衛(wèi)夕慢吞吞的回到驛站二樓的雅間,牧容早已經(jīng)等待多時。

    見她進來了,他揮手撤去了屋里的錦衣衛(wèi),待人走干凈之后,一把將她拽進了懷里。

    “嘶——”被他攥著手,衛(wèi)夕嘴角一歪,疼的抽了幾口涼氣。

    牧容一怔,趕忙松開了手掌,眼神落到她手背上的紅腫時,眉宇陡然壓低,“方才還好好的,怎么受傷了?”他抬眸看她,眼底閃出些許陰厲,嗓音愈發(fā)暗啞,“誰欺負你了?”

    “黃天化日之下怎么會有人欺負我,”衛(wèi)夕將手掩進琵琶袖,“是我不小心碰到了,沒事的,區(qū)區(qū)小傷不足掛齒?!?/br>
    言罷,她大喇喇笑起來。

    牧容凝著那雙如若琉璃的笑眼,心尖卻如同剜了塊rou,疼的厲害。“怎么還是如此毛躁。”他瞪她一眼,將她往身側帶了帶,“一會讓陳忠給你抹些藥,綁些棉紗,免得我看著心疼。”

    “……嗯,知道了?!?/br>
    灼熱的氣息鋪面而來,撓的她有些發(fā)癢。衛(wèi)夕縮了縮脖子,方才的不愉快化為一縷青煙從她頭頂消散,耳根子登時變得熱騰騰的。

    頓了頓,牧容的唇畔銜著一抹清雅的笑意,“夕兒,那件事你想好了嗎?”

    末時差不多快到了,他早就迫不及待了。然而對于衛(wèi)夕來說,該來的還是來了。

    “嗯,我想好了”她緩緩抬起臉,黑玉般的眼珠里慧黠流轉,“大人,咱們……先談場戀愛吧?”

    “……談戀愛?”牧容聞言錯愕不已,狐疑道:“那是什么?”他不記得成親還有這么一道習俗??!

    衛(wèi)夕抿了抿唇,白皙的面皮浮出些許小女子的嬌羞意態(tài),忖了片刻,軟聲解釋道:“就是成親前先相處一段時間,卸下所有的偽裝,心貼著心,彼此之間坦誠相待,看看咱們合不合適在一起過日子。若是太著急成親的話,婚后說不準咱們會打架的,過不愉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