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齡松開了她：“你去吧。”

    小何低著頭往外走，林齡在她身后說道：“謝謝。”

    小何的腳步頓了頓，點點頭，推門出去了。

    林齡走到病床邊坐下，笑道：“外婆，你這兩天感覺怎么樣？”

    張劭梅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我沒事，你在外面工作辛苦，不用總擔心我。有時間給自己放放假，多休息休息。別累壞了。我聽說你拍了部新的電視劇，叫什么名字，上映了我也看看。”

    “還早著呢，電視劇審核的流程很長的，不一定能播，也許過兩年才會放出來?！绷铸g敷衍，“最近上映的《媳婦的幸福生活》倒不錯，我下載完了帶過來給你看。”

    她很少會讓外婆看她出演的電視，有時候會騙她自己只是拍了幾個廣告，并沒有拍什么電視劇。對著張劭梅，她也總是報喜不報憂的。

    張劭梅看了看她的臉色，沒有再問下去。

    過了一會兒，張劭梅說：“再過幾天就是你爸的忌日了，我今年大概不能去掃墓，你要是有空去，幫我給你爸捎聲好?！?/br>
    林齡沉默地點點頭。

    張劭梅慈愛地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好孩子，你是外婆的驕傲?！?/br>
    ☆、第十二章

    過了幾天，林齡去參加了一個代言的試鏡。

    這是一個名叫“舒雅”的品牌旗下的女性保健品代言，廣告商邀請了幾個幾個女藝人，打算在這幾個人之間最終選定一位出任形象代言人。一般品牌選擇代言人往往是品牌商看中了哪個藝人，直接與藝人的經(jīng)紀人接洽，談妥之后也就定下了。但是舒雅這個品牌是剛剛從國外進軍國內(nèi)市場，請不起當紅的女明星，打算從代言費并不高的藝人中選出一位拍攝系列短篇廣告作為宣傳，還弄出了一個試鏡會。

    菲姐幫林齡爭取到了這個試鏡，問林齡是否想要參加，林齡一口答應(yīng)了。

    其實作為藝人，想要多賺錢，接廣告代言無疑是最好的捷徑。拍攝影視劇雖然對于提高知名度有幫助，但是片酬并不高，而且耗時久，有的時候如果出了什么問題，就算拍攝完成了也未必能夠上映。而拍廣告做代言活動則不然，周期短，賺錢也輕松，很多藝人稍有名氣就大量接拍廣告，完全不挑剔產(chǎn)品，只要有錢賺就好。

    林齡倒也想走這條路，只可惜她的形象不好，正規(guī)的品牌商都不愿意用她做代言人，就算有些代言找上門來，也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產(chǎn)品，有安全套品牌找過林齡，甚至還有婦科醫(yī)院來找林齡做代言人，就算林齡愿意接，她的經(jīng)紀公司也不愿意讓她去做這種活動，只好作罷。

    林齡到達現(xiàn)場是比較早的，她等了一會兒，參加試鏡的藝人們陸陸續(xù)續(xù)都來了。這次一共來了七八個女孩，參加試鏡會，大多是剛出道的新人，除了林齡之外，另一個小有名氣的女藝人是陸孜。

    陸孜出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前陣子剛剛上映了一部新片，她演的是女二號，角色的類型倒是和林齡經(jīng)常出演的那種角色相差無幾，但是陸孜顯然和林齡是不同的，她才剛出道就能接到女二號的角色，顯然她的經(jīng)濟公司是有意捧她的。而林齡已經(jīng)出道六七年了，其實林齡的起點很高，一出道就是國民女神，接拍的第一部戲就是女主角，只可惜她的光芒才剛剛開始閃爍就已經(jīng)黯淡，現(xiàn)在她作為一個資歷深厚的女藝人還只能演那些不入流的角色，倒已經(jīng)不如陸孜了。

    林齡走去化妝間的路上，經(jīng)過了兩個年輕女孩身邊。

    那兩個年輕女孩都是新人，林齡沒有見過，她經(jīng)過的時候，聽到她們正在討論這次的試鏡。

    “唉，我來之前聽人家說，品牌商已經(jīng)內(nèi)定了人選，最后代言人不是陸孜就是李夢，這次的試鏡會其實我們就是來湊個數(shù)的。”李夢這個人林齡之前聽說過，她其實并沒有什么作品，專門拍攝各種廣告，被人封為“廣告女神”，現(xiàn)在已經(jīng)小有人氣，是不少品牌商青睞的對象。

    “湊數(shù)也好啦，就當見見世面。我聽說這次林齡也會來參加，她的名氣算是最大的吧，會不會最后選的人是她？”

    “切，林齡？怎么可能？就算舒雅是國外的牌子，人家到內(nèi)地來肯定也做過調(diào)研的好不好，哪個品牌敢用林齡?。∽詺蜗蟀∵@是！要是咱們是炮灰，林齡就連炮灰都不如！”

    “也不能這么說啦，林齡以前也拍過很多廣告啊，我還蠻喜歡她的呢。她演技挺好的，我的經(jīng)紀人接下來打算讓我排一個小商業(yè)片，我還專門去找了她的視頻學習呢?！?/br>
    “她拍廣告？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你學他干嘛，還不如去看看周心茜呢?！?/br>
    一個姑娘突然發(fā)現(xiàn)附近有人，連忙噤聲，看清來的是林齡，眼睛一亮，舉手向她打招呼：“啊，林齡姐，你好，我是……”

    另一個姑娘忙拉住了她舉到半空中的手，對她使了個眼色。

    林齡和善地對她們笑了笑：“你們好?！?/br>
    兩人沒有回應(yīng)。

    林齡繼續(xù)向化妝間走去。

    她走出沒多遠，聽見身后的小聲議論。

    “你瘋了，你跟她打什么招呼，要是跟她扯上關(guān)系，你以后還要不要混了？”

    “不至于啦……”

    林齡暗暗嘆了口氣，走進了化妝間。

    陸孜已經(jīng)在化妝了，她看見林齡進來，向她打了個招呼：“林齡姐?！?/br>
    林齡以前和陸孜在某個片場有一面之緣，于是友好地向她點了點頭：“小孜，好久不見?！?/br>
    陸孜友好地提醒：“林齡姐，你的位置在那里哦！”

    林齡看了眼對面空出的位置，和林小齊一起坐了過去。

    她的位置旁邊已經(jīng)圍了好幾個人，并不是在等她的，而是圍著旁邊另一個坐著的姑娘。那位姑娘排場不小，一個人身邊就圍著五六個伺候的，有人幫她弄頭發(fā)，有人幫他涂指甲，還有人在邊上幫她揉肩。林齡剛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只是剛才人圍的太多，她沒有看清坐著的是誰，現(xiàn)在走到跟前通過鏡子才認出坐在她邊上的人是李夢。

    林齡不是沒有和大牌明星合作過，有的明星名氣大排場也大，一個人出行身后要跟七八個人拎包的送水的，也有大牌低調(diào)的，帶一個助理一個經(jīng)紀人就走遍大江南北了。林齡剛進來的時候，還以為這里坐著的人是哪位大人物，認出是李夢，她多少有些驚訝。

    李夢雖然被人封為“廣告女神”，但是她的名氣也并沒有多大，畢竟她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林齡以前看過她的采訪，她自己說她家境貧寒，拍廣告只是為了補貼學費，沒想到居然一炮而紅，非常感謝大家的喜愛，但目前學業(yè)為主，所以只會拍攝一些廣告，暫時沒有進入娛樂圈的打算。沒想到今天見了真人，這排場……

    李夢通過鏡子的反光也看到了林齡，挑眉：“喲，這不是林齡么？”

    林齡笑了笑：“你好。”

    林小齊向她點了點頭，掏出了化妝工具，準備給林齡上妝。她雖然是林齡的助理，但她以前專門學過兩年化妝，很多時候也會兼任化妝師，因為林齡想要節(jié)省經(jīng)費，與其再多請幾個人，不如把這份工資讓林小齊一起領(lǐng)了。

    李夢嗤笑，轉(zhuǎn)頭問身邊給她涂指甲油的助理：“小清，我沒有跑錯片場吧？這是保健品的代言嗎？怎么什么人都來了？”

    林齡和林小齊都是一怔。剛才林小齊就有點不開心，林齡不管怎么說都是這個圈子里的前輩了，李夢是個新人，出于禮貌，好歹也像陸孜一樣叫一聲林齡姐，直呼其名就算了，她的語氣更是說不上友好，說是打招呼，倒更像挑釁。

    林齡向她點了點頭，示意她不要受別人影響，繼續(xù)化妝。

    李夢懶洋洋地對身邊人說：“喂，你去問問，舒雅是不是還做女性護理液?。炕蛘弑茉兴?？不然好歹也請幾個符合品牌形象的人來??！”

    林小齊剛抽出一半的眉筆卡住了，怒道：“你說什么呢？”

    化妝室里已經(jīng)坐了幾個女孩子，聽到這話，都忍不住暗暗發(fā)笑。

    林齡遭到了諷刺，卻并不覺得難過。這些年來，她早已經(jīng)習慣了各方人士對她的明槍暗箭。更難聽更直接的話她也聽過不少了?？伤睦飬s覺得有些失望的，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李夢。以前光看廣告和采訪，她一直以為李夢是個不錯的姑娘，以后也必定大有前途。可如今看來……雖然不知道這姑娘到底有什么背景，可是想要走得長遠，太囂張總不是什么好事。樹大招風，李夢太年輕，這個道理還明白的不夠透徹。

    給李夢涂指甲的女孩子似乎和李夢關(guān)系很好，這時候也笑道：“就是啊，我之前看到試鏡名單也覺得奇怪。雖然品牌商已經(jīng)內(nèi)定了這次的人選，但是就算湊人數(shù)，也湊幾個像樣的嘛?！?/br>
    果然，坐在對面的陸孜微微皺了下眉頭：“內(nèi)定？”

    剛才發(fā)笑的幾個姑娘都不笑了，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她們都是來參加試鏡選拔爭取這次的廣告代言的，雖然先前并不是沒有聽到過傳聞，但是心里多少還抱有期望，也許金蘋果就讓自己摘到了呢？現(xiàn)在李夢的人就這樣明晃晃地把話說了出來，無異于打了在場所有人的臉。

    ☆、第十三章

    “內(nèi)定的？”

    “什么啊，怎么那么說話??！”

    原本聽了李夢的話暗暗嘲笑林齡的那些姑娘們頓時不悅，轉(zhuǎn)過頭來開始對李夢投以敵視的眼光。李夢雖然沒有罵她們，但是她嘲諷林齡并沒有指名道姓，說來誰都可以往自己身上套。李夢在鄙視她們連給自己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呢！

    李夢的助理說完了這句話，發(fā)現(xiàn)化妝室里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低下頭去專心給李夢涂指甲油，不敢再發(fā)聲。李夢倒是無所謂，助理說的正是她心里想的，那些不知路數(shù)的野模新人得罪了又能怎么樣？

    陸孜義憤填膺道：“不管怎么說，林齡姐也是前輩，你怎么能夠這么說她？”

    李夢無所謂地攤手：“我說林齡了嗎？是你自己說的！”

    “你！”陸孜不高興地瞪著她，“不管你在說誰，作為一個藝人，首先要有藝德。要懂得尊重別人！”

    陸孜雖然是在幫林齡說話，可林齡卻覺得奇怪，她的神態(tài)大義凌然，身體半側(cè)著，不是全然對著李夢的，倒有點像在演給誰看似的。

    林齡淡淡地開口，問林小齊：“試鏡還有多少時間？”

    林小齊說：“還有半小時?！?/br>
    “嗯。”林齡說：“那快點化妝吧。”

    她這句話也是在提醒陸孜等人，沒有必要再為這種沒營養(yǎng)的話題爭論下去了。李夢嗤笑了一聲，不搭理陸孜，陸孜訕訕地在位置上坐下。眾人總算安靜下來，開始化妝準備。

    過了一會兒，眾人的妝陸陸續(xù)續(xù)化好了，品牌商也開始叫人前去試鏡。

    先試鏡的是幾個新人，沒多久就輪到了李夢。她已經(jīng)打扮的漂漂亮亮，將外套一脫，以一種藐視蒼生的姿態(tài)環(huán)顧了一圈坐在化妝室里的姑娘們，趾高氣昂地出去了。

    李夢一走，就有個模特姑娘慢吞吞地挪到了林齡身邊，小聲問道：“林齡姐，她說人選已經(jīng)內(nèi)定，是真的嗎？”這個模特姑娘跟她的兩個朋友一起來參加試鏡，被她的朋友推過來找林齡問話。

    剛才李夢的助理說這次試鏡已經(jīng)內(nèi)定了人選，她們之前也聽說過，但是據(jù)說陸孜也是個有力的競爭對手，可是剛才陸孜也對“內(nèi)定”兩個字表現(xiàn)了無比的詫異，只有林齡一直鎮(zhèn)定自若，她們懷疑林齡是知道什么j□j的?；蛟S，品牌商今天請林齡來，就是跟她商量好了為了拿她炒作搏話題呢？她可能會知道的更多一些！

    林齡搖頭：“我不知道?！?/br>
    那個模特姑娘一臉沮喪：“要真是內(nèi)定的我就先走了算了，今天我爸生日，我連他的生日宴會都推了來參加這個活動，圖什么啊?！?/br>
    林齡看了她一眼，說：“如果你很想得到這個機會的話，那就留下試試吧?！?/br>
    “還有機會嗎？”那姑娘可憐巴巴地看著林齡。

    林齡笑了笑：“既然是選拔，按道理參選的人應(yīng)該都會有機會的?！?/br>
    模特姑娘小聲嘀咕：“可我聽人說，弄出這個選拔來，就是品牌商為了造勢宣傳利用我們……最后人選還是內(nèi)定的，讓我們白跑一趟……”

    林齡不語。模特姑娘說的確實是實話，舒雅為了宣傳品牌相當于打算制作一部微電影當做廣告分集播放，一簽約就簽長線的，而且支付的報酬作為給新人的價格算是豐厚的了，還有一系列其他活動可以賺錢，所以這次試鏡還是有不少人踴躍報名參加的。舒雅不用大牌女藝人，找來了幾個二三線明星以及幾個有前景新人，其實是想制造話題性給自己的品牌做宣傳。舒雅之所以會讓林齡來參加試鏡，可能也是看中了林齡的話題性，一旦引起群眾的討論，就會讓更多人知道舒雅這個牌子。至于林齡她的形象不好，只要最后品牌沒有用她做代言人，就不算給自己抹黑。林齡雖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還是來了，因為聽說舒雅會把藝人們試鏡的片段在網(wǎng)上播放，而且就算最后不用，今天的通告費也是會給的。

    林齡對于自己的聲名，已經(jīng)不抱什么希望?？墒撬嶅X，還得在娛樂圈混下去，就得想辦法留下。她的長處是她的演技，只要有能夠有機會讓更多人看到她演技的機會，無論是什么角色，她都會盡量爭取。這幾年的生活讓她明白，她唯一可以辦到的，就是做好自己能做的事。至于其他的，無需強求。

    林齡說：“不是白跑?！?/br>
    “嗯？”那個模特姑娘不解地看著她。

    林齡說：“就算是內(nèi)定，舒雅沒有直接選擇李夢，卻把我們請過來，不就是需要我們替它做宣傳嗎？也給了我們宣傳費，到時候出新聞和視頻，也會把我們放上去，說明它需要依靠我們，這對我們來說就是一種證明了，所以不算白跑?！?/br>
    模特姑娘怔了怔，細細品味，覺得林齡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如果當真內(nèi)定了李夢，還要請他們這么多人來助陣，不就是說明李夢的人氣和影響力太差嗎？這么想，她心里就舒服多了。她撇了撇嘴，道：“那這廣告費可夠少的。”

    林齡微笑：“等會兒好好表現(xiàn)，等視頻放出去，就不是我們?yōu)樗麄冏鰪V告，而是他們出錢給我們，還替我們做宣傳，不是正好嗎？”

    模特姑娘想了想，自己試鏡的片段被放到網(wǎng)上，如果有人喜歡，不正是個吸納粉絲的好機會嗎？有些女藝人還要自己出錢給自己宣傳呢！這么說倒是賺了！

    她感激地看著林齡：“謝謝你，林齡姐?！鳖D了頓，不好意思地小聲道，“你跟網(wǎng)上說得不太一樣?！?/br>
    林齡微笑。

    過了一會兒，李夢回來了，第二個輪到試鏡的人是林齡。

    林齡來到片場，坐在監(jiān)視器前負責試鏡的人有兩個人，一個是負責拍攝廣告的導演劉剛，另一個是舒雅亞洲地區(qū)行政總裁威廉。

    林齡向三人問好，也沒有多的寒暄，劉剛說：“我們要拍攝的廣告短篇主題是親情，你來演兩個片段，第一段是跟母親吵架之后的懊惱和后悔，第二段是你反省之后向母親認錯，你給她送禮物賠禮道歉?！眲傊噶艘粋€中年的場務(wù)女性給林齡，“你就把她當成你母親，準備好了就開始吧?！?/br>
    林齡沉思。這個任務(wù)其實是比較難的，第一個是跟她合作的人并不是專業(yè)的演員，對方難以跟她配合，需要她引導對方入戲，很考驗她的本事。第二，導演給的提示很少，就兩個場景，具體的情緒以及細節(jié)該怎么處理，都要靠她自己安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jīng)內(nèi)定了人選所以試鏡安排的如此隨便，但是這對林齡來說是件好事，她自由發(fā)揮的余地越大，就越能體現(xiàn)她的本事。

    林齡深吸了口氣，閉上眼，回想著自己過去和張劭梅相處的點點滴滴。她母親死的很早，在她的記憶力有關(guān)母親的片段已經(jīng)寥寥無幾，可是關(guān)于親情的體會她卻全然不比別人少。過了一會兒，林齡睜開了眼睛，平靜道：“我準備好了，開始吧?！?/br>
    劉剛和威廉看著監(jiān)視器里林齡的表演。

    林齡自己設(shè)計了場景，她和母親因為生活上小事的分歧發(fā)生了口角，她負氣而去，把孩子的任性以及親人之間有時因為太過熟悉而導致口無遮攔地互相傷害的感覺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第二幕中，她躲在門后偷看正在給她洗衣服的母親，低下頭的一瞬間，她的眼中閃過各種情緒——愧疚、不安、后悔、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