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賣聲、歡笑聲、雜耍引來的叫好聲，混雜在一起一浪接一浪，周歸心心情也跟著輕松了幾分，他欣然走了進去，才發(fā)現(xiàn)這兒已經(jīng)有幾分大變樣了。

    跟他記憶中的不一樣，又和他記憶中的別無二致。

    今日是初一，難免人多了些。

    周歸心方才在外面不覺，如今一走進來便體會到了，人來人往、摩肩擦踵，擠得難受，他只能順著人潮流動的地方走去。

    人多了也不好，人多是扒手最佳的掩護。幾乎是一瞬間，周歸心就感到自己的腰間一空，他下意識摸了一下腰間，才發(fā)現(xiàn)荷包沒有了。

    周歸心:“？”

    偷東西偷到朕的頭上了？！

    周歸心又驚又氣，想來那扒手還沒走遠，便轉(zhuǎn)過身想去找。

    不料他猛一回頭，卻是撞上了一個人，對方衣料上的紐扣硌得他額間一疼，他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卻不知踩到了何物，身形不穩(wěn)，眼見著就要往一旁栽。

    對面的人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的兩條小臂，扶住了他。

    “多謝?！?/br>
    周歸心也下意識握住了他，他抬眸的那一刻，遠處盛大的煙火升入空中，炸出了漂亮的花朵，蓋住了寒月的清輝，下雨般連綿落下。

    對面的人也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皇……”

    眼看著他就要喊出來，周歸心心下一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衣角晃動，發(fā)絲微亂，天上煙火與人間盛宴之間，他們的目光正相對。

    第73章 寒冬2

    周歸心還沒撤回來手，忽聽一陣慌亂的馬蹄聲，伴著一個男人的銳聲叫喊:“馬受驚了！快躲開！”

    周歸心只覺腰身被人往前推了一把，他整個人都落到面前的男子的懷里，原本捂著男人的嘴的手下意識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男子的胳膊攬著他，抱著他往旁邊跑了幾下。

    “皇上小心?！?/br>
    他們原本站過的地方有馬驚慌地竄過，馬蹄十分有勁，被撞一下或者踏一下必定疼得不行。

    周歸心看著他，他也看著周歸心。

    那馬還在街上橫沖直撞，引得百姓頻頻尖叫哭泣，俄而來了官兵，胡亂叫嚷著來維持秩序。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紗蒙住了似的，真切的只有眼下的觸感。

    周歸心眨了眨眼，回過了神:“還不放開朕？”

    那人方才不緊不慢地松開了他，神色自若:“方才情況緊急，無意冒犯皇上，請皇上責(zé)怪?！?/br>
    “無妨，”周歸心見他面生，差不多知道他是誰了，“你叫什么？”

    “回皇上的話，”他一低頭，又抬起了頭，直視著周歸心，“臣姓段，單字一個秩字?！?/br>
    周歸心頷了頷首，看著面前官兵有條不紊地收拾著糟透了的現(xiàn)場，只道:“你救駕有功，可有什么想要的？”

    段秩看著他姣好的面容，半晌，只道:“臣職責(zé)所在，并不敢以此為功?！?/br>
    周歸心看了他一眼，又環(huán)顧了四周的鋪子一眼，手邊是個首飾鋪，掛滿了琳瑯滿目的玉石翡翠等玩物。夜晚起了風(fēng)，掛在最上面的劍穗便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鼗ハ嗲脫袅似饋?，還有一部分撞在玄鐵支架上。

    他掃過那些玉石，最后卻落在最上方的劍穗上。那劍穗用紅線編織著，下方墜著一顆品相極佳的玉石。

    周歸心走了過去。

    鋪子的主人旋即迎了上來，帶著笑臉:“這位少爺，可要看看我們的首飾？”

    周歸心應(yīng)了一聲，墊了墊腳尖，從上面拿下來那個劍穗，玉石落在他手心里，燈火的映襯下，一時竟不知是那嬌生慣養(yǎng)出的肌膚與光滑剔透的玉石誰比去了誰。

    “這個怎么賣？”周歸心問道。

    鋪子主人一見他拿了這個，頓時笑開了花，忙不迭道:“少爺真是好眼光，這劍穗上的玉石可大有來頭，是從宮里流出來的！”

    周歸心勾了勾唇，問道:“哦？那這是哪位主子的東西？”

    鋪主的話一下子頓住了，眼睛轉(zhuǎn)了幾圈，似乎是在想法找補。

    周歸心見他說不出來，也不為難他，他將那劍穗握住，而后道:“朕——真是個好東西，我要了，多少錢？”

    鋪主喜笑顏開:“一兩黃金?！?/br>
    周歸心莞爾一笑，本想去取腰間的荷包，奈何手一空，卻摸了個空，他笑容一僵，對面的鋪主似乎是意識過來了什么，目光里的笑意漸漸平息了不少。

    就在這時，一只手伸了過來，將一塊閃閃發(fā)光的黃金放入鋪主的手里，溫聲道:“是我替我們家少爺付錢?！?/br>
    “好的好的?！变佒饕娬`會了他，連忙不住地點頭道歉。

    險些就丟大臉的周歸心:“……”

    朕非逮到那個扒手不可！

    他面色不虞地從首飾鋪那兒離開，段秩跟在他身邊，問:“皇上可還有什么想要買的嗎？”

    周歸心偏了偏頭，將那枚劍穗遞給他:“賞你的，算你救駕有功?！?/br>
    段秩一怔，將那劍穗接了過來，劍穗上的玉石還有幾分溫?zé)?，不知是皇帝方才握的還是這玉石本就是觸手生溫的上等材質(zhì)。興許二者皆有。

    段秩道:“臣謝過皇上?！?/br>
    “這玉石乃我大周特有的玉石，品相極好，觸手生溫，極其罕見，不過寥寥一方，盡數(shù)被拿來做國璽了，”周歸心淡然地解釋著，“一些邊角料便拿來雕了一些飾品，賞給了親王功臣，這塊不知是怎么流到市間了，那小販不認(rèn)識也正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