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酒窖里面空間不大,擺放著幾排陳列架。 蘇流云后面有腳步聲,她敏銳的回頭:“誰?” “流云,是我。” 季景,這人怎么陰魂不散的。 “你跟蹤我?” “看你獨自出來,有點擔心?!?/br> “不要找借口了,我就是拿瓶酒,有什么不安全的?!?/br> 蘇流云話音剛落,房間里的燈光突然滅了,陷入到一片黑暗中。 季景摸到門口,高聲道:“流云,酒窖的門打不開了?!?/br> 蘇流云不信,一片黑暗,她連手機都沒帶,懶得理季景,此時此刻,也不得不問他:“你帶手機了嗎?打開照明功能。” 季景摸摸鼻子:“我手機放在西裝上衣里,有點熱,上衣在你們家客廳?!?/br> 蘇流云:“……” 酒窖的門怎么會打不開? 蘇流云在黑暗里摸索,好不容易摸到一張椅子,她連忙坐了上去,大口的喘氣。 茫茫的黑暗中,蘇流云像是溺水者,呼吸加促,心臟跳的很快,腦中一片空白。 季景根據(jù)方位,已經(jīng)走到了蘇流云旁邊。 季景發(fā)現(xiàn)了蘇流云的異常:“你怎么了?” 蘇流云渾身無力,她無奈道:“我怕黑?!?/br> 很小的時候,只要蘇流云犯了錯,鄭麗華酒會把她鎖在地窖里,有時候是幾小時,有時候是一整天。 地窖里看不見陽光,蘇流云無論怎么哭嚎,鄭麗華也不會心軟,只有白菜和蘿卜陪著她。 黑暗的封閉空間里,蘇流云的心魔暗暗滋長,攪的她心慌意亂。 蘇流云仿佛一道順水而流的浮萍,沒有任何依仗。 季景輕輕抱住她:“流云,沒事,我們很快會出去的。” 季景熟悉的氣息傳來,蘇流云掙脫:“季景,你放開我?!?/br> 季景像是沒有聽話,反而抱得她更緊了:“此時此刻,忘記我們所有的恩怨,把我當成陌生人,你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僅此而已?!?/br> 蘇流云沒有再掙扎。 抵抗這茫茫的黑暗耗費了她所有的力量。 在生理心理的恐懼折磨下,兩個人的愛恨糾葛,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蘇流云猶豫著,緩緩抱住季景,閉上眼睛。 安心多了。 肩膀仍然止不住顫抖,季景輕輕道:“流云,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怕黑?!?/br> 季景的聲音是掩飾不住的遺憾與愧疚,這個擁抱,季景情緒疊加,內心翻涌。 蘇流云還會原諒自己嗎? 季景不敢亂動,過了很久,蘇流云松開,說道:“季景,剛才抱你不代表什么,就當我抱了一個木樁,懂嗎?” 季景好脾氣的說道:“流云說得對?!?/br> “季景你不要纏著我,我們兩個沒有可能了。” “你去找你的白月光吧。” 關于白月光,季景一直沒有機會解釋:“流云,沒有白月光,從來都沒有,我從沒愛過舒影?!?/br> 蘇流云氣不打一處來:“季景,做人要敢作敢當,柳心蕾都知道,舒影是你的前女友,臉微信都是你們兩個的縮寫,怎么,不敢承認?” 黑暗中,季景蹙著眉,重復一遍:“柳心蕾?她都和你胡說八道了什么?我和舒影沒有戀愛過,她的mama……在我們工作很多年,我和舒影只是認識很久而已,沒談過戀愛,我也沒喜歡過她,明白嗎?” 認識很多年,換言之就是關系很好的青梅竹馬。 蘇流云道:“和我無關,舒影愛誰誰?!?/br> 關于縮寫,季景猶豫后,還是決定攤牌:“至于縮寫,sj……蘇流云,你傻嗎?蘇季的意思?!?/br>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季景太能狡辯了,蘇季,明明是舒季,一樣的姓名簡寫,還不任由季景編排。 關于季景的話,蘇流云一個字都不信。 季景又說道:“至于替身,我從沒把你當過替身,都是你想當然,你從來不是任何人的替身?!?/br> 季景又道:“你還記得嗎?五年前,槐花餅,豬油拌飯。” 五年前。 五年前的楊奶奶、口罩哥哥。 蘇流云的聲音顫動:“你的意思是?” 季景點點頭:“現(xiàn)在你應該都明白了吧,流云,這些年我心心念念的,一直是你,鼻尖的痣,中國結,五年前的那個夏天?!?/br> 第62章 不是替身 季景垂下眼睛:“三年前,你上車向我求救,那個一模一樣的痣,側面的輪廓,讓我選擇了多管閑事。” “沒有替身,如果你一定要說替了誰,是你自己替了自己?!?/br> 季景的話句句捶在了蘇流云的心口上,顛覆了她以往的認知。 季景深情告白:“流云,我愛你,從五年前的一見鐘情,到這三年的朝夕相處,我對你的感情,從未變過,沒有其他人,我只愛過你?!?/br> 五年前…… 季景就是當初的口罩哥哥嗎? 五年前,蘇流云和鄭麗華吵架離家出走,她一路要飯,第三天暈倒在一家農戶門口。 那家的主人是楊奶奶,楊奶奶很慈祥,讓她進了家,給饑腸轆轆的蘇流云做了豬油拌飯,那頓飯是蘇流云吃過的最美味的食物,終生難忘。 楊奶奶家里有一個少年,戴著口罩,楊奶奶說是她的外孫,暑假來玩,臉上過敏,所以戴著口罩。 口罩哥哥冷冷的,不愛說話,不過他人很好,把槐花餅分給自己吃。 蘇流云在楊奶奶家住了七天,口罩哥哥指著她鼻尖的痣說:“這是你獨一無二的印記。” 后來,蘇流云還是回了家,這段記憶成為了蘇流云為數(shù)不多的溫暖記憶。 口罩哥哥,是季景嗎? 蘇流云閉上眼睛:“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季景道:“我以為你忘了,畢竟只是短暫的幾天,我們在一起三個月后,我終于確定,你是蘇meimei,姓蘇的那么多,好在,你鼻尖的痣,冥冥當中讓我不再錯過?!?/br> “季景,你知道嗎?遲來的情深比草賤,無論你表現(xiàn)得如何情深如許,我們在一起的三年,你一直淡淡的,我感受不到你所謂的情義,而且在那場酒會上,你那么羞辱我,你覺得,我會原諒你嗎?不要找任何借口?!?/br> “對不起?!奔揪暗吐暤馈?/br> 或許對季景而言,三年前和自己在一起,不過是為年少的情愫畫上句號。 對于這樣的大少爺來說,感情最一文不值。 蘇流云說了最狠的話:“季景,放手吧,我從未愛過你。” 季景突然抬頭,眼里痛苦遲疑,他搖頭否定:“不,流云,你是愛我的,我們的感情,從來都不是單箭頭?!?/br> 如果蘇流云不愛他,季景苦苦掙扎著求復合,還有什么意義? 季景不肯相信。 他愛蘇流云,從未變過。 哪怕短暫的分開,他堅信,蘇流云還會回到他身邊。 季景后悔,他早就后悔了,當初,如果用更加和緩的方式,他和蘇流云,是不是不至于到如此境地? 當時舒影拿著蘇流云所謂的不雅照和‘黑料’逼他,季景沒有辦法,只好安撫舒影。 為了蘇流云,他忍著不悅應付舒影。 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 蘇流云的心里掀起波瀾。 蘇流云無法將季景和口罩哥哥聯(lián)系在一起。 口罩哥哥暖暖的,他鼓勵蘇流云,無論別人怎么對待,人首先要自尊自強,不能向命運妥協(xié)。 口罩哥哥像是一束光,照進了她灰暗的生命中。 就像是一場大夢,夢醒后了無痕跡。 這些年,蘇流云很少記起他,但冥冥中有種力量,在指引著蘇流云不服輸、不妥協(xié)。 十九歲的蘇流云,懵懂青春,那個時候,口罩哥哥喜歡她嗎? 蘇流云心里酸酸的,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只會令她更加唏噓。 蘇流云從開始就錯了,從來沒有替身,她替的是自己,十九歲的鼻尖痣,心間癢。 季景是愛她的,雖然蘇流云不知道酒會上,他為什么出言傷害,但季景的情緒眼神騙不了人。 只是這份愛,摻雜了太多的東西,他掩飾的太好,以至這三年,蘇流云未發(fā)現(xiàn)分毫。 蘇流云的心逐漸平靜,沒有歡喜雀躍,只多了一份悵然若失。 季景無論怎么挽回,蘇流云都不可能再回頭了。 誤不誤會的,沒那么重要,蘇流云想向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