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不過,自家事稍后再說,眼下于三嫂需要解決的,是許如心。 慢條斯理的走過去,于三嫂不像于大嫂那般直接護(hù)犢子般擋在許小芽的面前,而是笑盈盈的站在了許小芽的身邊:“許家jiejie,我家四弟妹很聰明的。這一點實在不用許家jiejie擔(dān)心。至于干活這種小事,肯定是交給我們這些當(dāng)嫂嫂的來做。我家四弟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家里幾個孩子的功課可都全指望我家四弟妹呢!” 其實于大嫂出聲喚于三嫂過來的時候,許如心就后悔了。她來于家真的不是為了公然樹敵,哪怕是挑事兒,她也肯定是暗著來,哪里會像眼下這般明晃晃的得罪人? 可說出口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一發(fā)不可收拾。許如心懊悔的咬咬/唇/瓣,連連道歉:“對,對不住。我只是說之前的小芽,不是現(xiàn)下的小芽。可能現(xiàn)下的小芽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變得很厲害了。怪我說錯話,我向小芽道歉。小芽,你一向善良,肯定會原諒jiejie的對不對?” “我家四弟妹當(dāng)然是最善良不過的人。不過呢,有些事情她本人不在意,我們這些當(dāng)嫂嫂的卻聽不下去,也不肯原諒。真是對不住,今日這事啊,只怕沒辦法善了呢!”挽住許小芽的隔壁,于三嫂臉上掛著笑容,說出口的話語卻像是刀子般凌冽。 跟誰玩心眼呢?欺負(fù)她家四弟妹沒人撐腰是不是?居然還敢當(dāng)面威/逼。這位人人稱道的許如心果然跟王錦言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都最擅長表里不一,虛偽又做作,著實般配的很。 許如心越發(fā)慪火了。于家人是不是都腦子有???許小芽算什么東西,值得這些人護(hù)的這般緊?她們是不是忘了,誰才是于家原本想要迎娶過門的兒媳婦?許小芽不過就是她推出去的擋箭牌罷了,哪里配得到于家人的庇護(hù)?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誠心向小芽道歉?!睂嵲诓幌肜^續(xù)掰扯此事,許如心急忙看向許小芽,“小芽,妹夫這次去五水縣可是帶足了銀子?” “我家四弟帶沒帶足銀子,關(guān)你什么事?”一直守在旁邊以備不時之需的于大嫂再度出聲,不客氣的懟道。 許如心再度噎住。這一下又一下的,于大嫂和于三嫂怎么就這般的閑?她們就沒有別的事情要忙?于大娘也不管管她們? 于大娘當(dāng)然不會管。恰恰相反,于大娘很是樂見今日于大嫂和于三嫂的表現(xiàn),甚至還暗自在心里想著今晚要多加一個菜,好生犒勞犒勞于大嫂和于三嫂。 至于許如心?既然于大嫂和于三嫂輕易就能把許如心壓制住,于大娘又何必出手?區(qū)區(qū)小陣仗罷了,等哪日王大娘找上門來,才是于大娘的主場。 “我只是想打聽打聽妹夫帶了多少銀子,我這邊也好提前準(zhǔn)備前往五水縣的盤纏……”實在被于大嫂和于三嫂聯(lián)手打壓的毫無還擊之力,許如心干脆放棄之前所有的打算,孤注一擲道。 她還真就不相信了,于大嫂和于三嫂真的不在意于書楷帶走了家里多少銀子?在得知于書楷花了家里很多銀子之后,于大嫂和于三嫂還能毫無芥蒂的護(hù)著許小芽? 只怕到了那個時候,被于大嫂和于三嫂聯(lián)手狠狠打壓的人應(yīng)該是許小芽才對。 在親身經(jīng)歷過于大嫂和于三嫂的強(qiáng)大戰(zhàn)斗力后,許如心發(fā)自內(nèi)心的期待許小芽有朝一日也能感受感受她此時此刻的屈/辱/感。 而許如心堅信,這一日并不會讓她等太久就會到來。也或許,就近在咫尺,只等看她是否cao作得當(dāng)了。 提到于書楷去五水縣這一路上的盤纏,于大嫂和于三嫂當(dāng)然關(guān)注。但這是于家的事情,還能說給外人聽?她們于家的家底,怎么可能報備給許如心知曉? 一致撇撇嘴,于大嫂和于三嫂異口同聲的回道:“關(guān)你屁事?” 連銀子都沒辦法成功離間于大嫂和于三嫂?許如心臉色變了變,視線牢牢鎖定在許小芽的身上,寄望能看出些許端倪。 許小芽到底是給于家人下了什么迷/魂/藥?她實在是想不通,也看不透。這其中勢必有她不知道的事情發(fā)生了。 許如心很清楚,這樣巨大的轉(zhuǎn)變肯定不會是許小芽自己一個人就能辦到的。許小芽有幾斤幾兩,跟許小芽一起長大的她最是清楚。 那么,許小芽背后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于書楷嗎? 意識到這一點,許如心整顆心都酸酸漲漲的。明明,這樣的好命理應(yīng)歸屬于她才對??涩F(xiàn)如今,卻被許小芽給硬生生搶了去! “四弟妹,你喝點水,回屋繼續(xù)看書去吧!”就在這個時候,于二嫂默默走了過來,給許小芽遞上一碗溫水。 許小芽愣了愣,隨即接過水,認(rèn)真道謝:“謝謝二嫂。” “二弟妹提醒的對。四弟妹趕緊回屋忙去。等大寶他們幾個小的下學(xué)回來,你又該辛苦了?!背蛄顺蛉疹^,于大嫂催促道。 “嗯呢,四弟妹回屋去,外面的事有我和大嫂在呢!”于三嫂更是直接,邊說邊上手輕輕推著許小芽往屋里走。 如此一來,就更沒有許如心什么事了。 許小芽很有自知之明。如若跟許如心耍嘴皮子,她絕對不是對手。眼下有于大嫂和于三嫂護(hù)著她,許如心根本無計可施。至于許如心的來意,許小芽已然清楚,卻并不關(guān)心。 事關(guān)于書楷,許小芽一個字都不會跟許如心多說。而且有于大嫂和于三嫂在,根本就輪不到她開口。 是以,許小芽輕輕“嗯”了一聲,順應(yīng)于大嫂三人的催促,徑自回了屋子。 自打接手于大寶四人的功課,許小芽也被于書楷要求,開始慢慢學(xué)起了于書楷幼時的書。 因著她學(xué)的比于大寶他們早,又有于書楷手把手的因材施教,許小芽固然學(xué)的并不快,但也不慢。只要她繼續(xù)堅持下去,倒也足夠督促于大寶四兄弟的啟蒙了。 讀書識字是大事,馬虎不得,許小芽學(xué)的很盡心,也尤為刻苦,其努力程度絲毫不比隔壁的王錦言差。 此刻亦是如此,比起回屋讀書識字,許如心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錦言媳婦!”一直冷著臉等在隔壁的王大娘終歸還是聽不下去了,揚(yáng)高了嗓門喊道,“回來把院子掃了?!?/br> 許如心氣憤不已的跺跺腳,卻也只能甩袖而去。 輕輕松松就送走了許如心,于大嫂和于三嫂回過頭,對視而笑。難得有這么一瞬間,她們彼此覺得對方還不錯,起碼關(guān)鍵時刻很靠得住。 于大娘也很舒心。往日里于大嫂三妯娌動輒就愛吵鬧,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嫌少有安生的時候。而今這般局勢倒是不錯,得虧許小芽這個兒媳婦嫁過門,著實吉祥又鎮(zhèn)宅,他們老于家有福了。 另一邊,王大娘就不是這般想了。 冷著臉看著許如心回來,王大娘嗤笑一聲,忽然覺得自己太傻。她相信誰不好,居然會相信許如心有本事從隔壁套出話來?這個從來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兒媳婦娶過門,真是他們王家家門不幸,嗚呼哀哉! 很清楚今日這一鬧,她在王大娘面前肯定又討不到好……許如心索性就靜默不言,任憑王大娘冷言冷語的又是譏諷又是白眼,姑且夾著尾巴做人了。 只是每每想到于家人對許小芽的諸多維護(hù),再對比自己在王家的舉步維艱,許如心就難受的不行,也分外的憋屈。 明明就不該是這樣的……一切都亂套了,徹徹底底的亂了…… 第58章 更新 家里的異常情況, 王錦言并未注意到。伴隨著府試科考的日子即將到來,他是真的很用心,也是切切實實很刻苦。 加之夫子對他尤為嚴(yán)格, 一丁點的放松和喘息時間都沒有為王錦言留, 直把王錦言從早到晚的每一刻都安排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直到即將出發(fā)前往五水縣這一日到來, 夫子才終于打?。骸板\言, 此次府試你務(wù)必不要慌張,只要拿出你的真實實力,便不在話下?!?/br> 迎上夫子的鼓勵, 王錦言自信的笑了:“是,夫子大可放心, 學(xué)生必不辜負(fù)夫子所望?!?/br> “對你, 老夫還是很相信的?!狈蜃用狱c點頭, 隨即忽然問道, “你此次前往五水縣的事情可安排好了?” 提及此事,王錦言頓了頓,面色稍顯尷尬,卻還是回道:“夫子無需擔(dān)憂, 學(xué)生家里已經(jīng)安排好了。” 一看王錦言的反應(yīng),夫子便知道,只怕此事還沒人幫王錦言安排。 輕嘆一聲,夫子也是頗為無奈。 王錦言跟于書楷不一樣。于書楷家里有爹娘護(hù)著、有兄長們頂著, 家底很是豐厚, 不管去哪里都不必發(fā)愁。 然而王錦言家里就…… 原本夫子是想再資助王錦言幾兩銀子的??赏蹂\言這一年的束脩本就拖欠著,之前縣試他又已經(jīng)幫過王錦言一回,此次再想從家里拿銀錢,他家夫人肯定不會答應(yīng)。 再者, 即便他有心,也實實在在拿不出太多的銀子,更幫不了王錦言太多。說到底,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于是乎,夫子心下轉(zhuǎn)了一圈,還是沒有說出多的話來,而是放任王錦言自行離去。 “娘,不如我陪夫君一塊去五水縣?”王家,許如心想來想去,終于想出了這么一個好點子。 “你去干什么?路上當(dāng)累贅嗎?”不高興的瞪了一眼許如心,王大娘的口氣很是不好。 家里就這么一點存銀,王錦言一個人出門已經(jīng)捉襟見肘。再多一個許如心,豈不是火上澆油,把她往死路上逼? “娘,我不會是累贅的。反之,有我一路上精心照顧夫君,肯定能保證夫君神采奕奕的走進(jìn)考場。”許如心就知道,王大娘不會輕易答應(yīng)。 不過許如心早有準(zhǔn)備,理由和說辭都是一大套一大套的:“娘,您也不必?fù)?dān)心多了一個我,會多花家里的銀錢。路上夫君住哪兒,我就跟著住哪兒。頂多不過是同一個房間,分我一半床罷了,一文多的銀錢都不用花。我還能伺候夫君一路上的吃食,保準(zhǔn)把夫君照顧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br> 見王大娘沉著臉不說話,許如心再接再厲,繼續(xù)分析道:“娘,夫君這是頭次去五水縣,又不像隔壁于書楷那般有同窗陪同趕路。若是讓夫君獨自出門,事事都要自己動手不說,連問個路都需得耗費心力。但是有了我,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就不需要夫君cao心了,我一個人就能處理好。而夫君,只需要安心趕路備考就安枕無憂了?!?/br> 許如心話音落地,王大娘始終沒有表態(tài)。直到王錦言回來,她才當(dāng)著王錦言的面提及了此事。 王錦言下意識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不答應(yīng)??陕犞醮竽镛D(zhuǎn)述完許如心的理由,王錦言抿抿嘴,亦是遲疑了。 “夫君,你一個人趕路,我真的很不放心。雖然我跟著一塊去也幫不上太多的忙,但兩個人好歹互相有個照應(yīng)。外面到底比不得家里,哪怕我只是給夫君端杯水,也能讓夫君稍微輕省一些……”許如心說著就紅了眼圈,語氣尤為關(guān)切。 王錦言到底還是被打動了:“好,那就辛苦娘子這一路上的顛簸和勞累了。” “夫君才是真的辛苦,我又哪里算得上勞累?”終于得償所愿,許如心笑得很是溫柔,也很是好看。 王錦言當(dāng)即感動不已,握住了許如心的雙手:“有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夫君才是最好的?!痹S久未曾感受到的濃情蜜意瞬間涌上心頭,許如心長舒了口氣,著實心滿意足。 許如心高興了,王大娘就不是那般的高興了。 不過事已至此,王大娘沒可能攔著許如心,就只能退讓一步,讓許如心得意這么一回了。 許如心確實很得意。她不但在王大娘面前得意,還跑到許小芽面前得意去了。 “小芽,可算讓jiejie找著機(jī)會單獨跟你說說話了?!碧匾舛略谠S小芽去茅廁的路上,許如心已然花費了不少心思,也是最后一計了。 許小芽沒有理睬許如心,直接打算繞過許如心去茅廁。 “哎,等等!跟你說話呢!許小芽你是耳朵聾了?”眼瞅著四下無人,許如心的氣焰尤為高漲,抓住許小芽的胳膊說什么也不放手,“你還真是嫁了人就翅膀硬了是不是?真以為于家就是你的靠山了?” 被迫停下腳步,許小芽皺起眉頭:“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許小芽你居然還有臉問我想干什么?我都被你害成什么樣了,你自己心里沒數(shù)?要不是我這個親jiejie寬容又善良,大方的將自己的好親事讓給了你,你能有現(xiàn)如今的好日子過?可你是怎么回報我這個jiejie的?你非但沒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激我這個jiejie,還故意攛掇于家人處處為難我這個jiejie,這就是你許小芽的為人處事?你怎么就那般的心腸歹毒?你就那般見不得我這個jiejie過的比你好?”提及跟許小芽之間的新仇舊怨,許如心有說不完的委屈和抱怨,只恨不得一吐為快。 “不是你自己故意找事嗎?怪別人做什么?”對許如心顛倒是非黑白的本事,許小芽從來不懷疑。以前許如心針對的只是許小芽,許小芽姑且忍了。而今涉及到于家,許小芽當(dāng)然不會退讓。 “我故意找事?是我故意找上門死活要把于家給的那十兩銀子還回去?”冷笑一聲,許如心看向許小芽的眼神滿是譴責(zé),“要不是你在于家人面前說了什么,他們會跟瘋狗似的逮著我就咬?我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居然碰上你這個忘恩負(fù)義的白眼狼親meimei。你也不怕半夜做夢鬼敲門,嚇得你睡不著覺!” “你本來就騙了于家的彩禮錢,還回來才是天經(jīng)地義?!币槐菊?jīng)的看著許如心,許小芽并不理睬許如心對她的辱罵,卻很在意許如心對于家人的抹黑。 “狗屁的天經(jīng)地義!當(dāng)初是他們于家自己主動上門提親,也是他們自己給的十兩彩禮錢,是我逼著他們給的?就算我最后沒有嫁給于書楷,不也白白便宜了你?你是覺得你自己不夠格嫁給于書楷,于家娶了你這個兒媳婦也是活該倒霉?”一想到被逼還回去的那十兩銀子,許如心就氣不打一處來,“誰家娶媳婦不給彩禮錢的?就許小芽獨獨一個你,人都嫁進(jìn)于家了還被于家要回彩禮錢。你丟不丟人你?你就這般的不值錢?” “我值錢呀!我當(dāng)初的彩禮錢有二兩銀子?!庇显S如心的暴跳如雷,許小芽絲毫不為所動,神色淡定的回道。 “那二兩銀子是王家出的!不是于家!”許如心氣極反笑,冷聲點明事實。 “王家當(dāng)初上門提親的對象是我,二兩銀子也確確實實是給我的彩禮錢?!蓖瑯邮鞘聦崳S小芽也會說。 “可你沒有嫁進(jìn)王家,嫁進(jìn)王家的人是我。”許如心皺起眉頭,總覺得許小芽腦子太糊涂,根本分不清楚狀況。 “但王家的那二兩銀子彩禮錢確實是給我,而不是給你的。”許小芽煞有其事的跟許如心辯解道。 “你……”咬咬牙,許如心越發(fā)煩躁,“我的彩禮錢當(dāng)然不只二兩銀子,我許如心的彩禮錢足足有十兩銀子,比你值錢多了!” “嗯?!边@倒沒什么好爭辯的,許小芽點點頭,認(rèn)可了許如心的話。 “許小芽,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究竟在說什么?王家給了彩禮錢,嫁進(jìn)王家人的是我。于家沒給彩禮錢,嫁進(jìn)于家的人是你?!敝噶酥缸约海种噶酥冈S小芽,許如心強(qiáng)調(diào)道。 “王家的彩禮錢是給我的,于家沒給彩禮錢問題卻在你身上?!比螒{許如心怎么說,許小芽都不入套。 “你怎么就是說不通呢!許小芽你的腦子里面裝的都是稻草嗎?我都說的那么清楚了,你還不明白。都說了嫁進(jìn)王家的人是我,嫁進(jìn)于家的人是你,王家給了彩禮錢,于家沒給……”許如心嘴皮子很快,說著說著幾乎快要將她自己繞暈。 許小芽則是完全不想跟許如心在這兒無謂的爭執(zhí)和糾纏了。她急著去茅廁呢! 猛地甩開許如心的手,許小芽快走幾步進(jìn)了茅廁。 猝不及防被甩開,許如心氣的不行。剛想再追上去,瞥見許小芽進(jìn)的是茅廁,痛苦又難堪的清理茅坑的記憶瞬間襲來,許如心當(dāng)即停下腳步,強(qiáng)忍住幾近作嘔的沖動,背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