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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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謐的情緒和身體都在柔化,張斂胳膊一抬,把她按來懷里。 天啊…… 周謐鼻頭一酸,心頭只能閃過這個浮夸的措詞。即便時隔已久,他的懷抱都是一切關(guān)乎“沉淪”和“踏實”的形容詞,好像她的殼,她的繭,她的豆莢,她的巢窠和岸嶼。 “我很想你,”他的下巴輕抵著她額頭,重復(fù):“周謐,我很想你?!?/br> 周謐完全不想在同一個晚上第二次熱淚盈眶,可就是控制不住,她深深地吸氣,鼻腔里都是他的氣味。 張斂不愛噴香水,他身體上的味道多源于他的浴液,或者衣服的洗滌劑,很熟悉,似閣樓里妥帖收藏的舊大衣,似疲倦地飛行已久,又掉回了出生后就賴以生存的叢林,那些樹葉與花香從未更替。 她能立刻在里面入睡。 她也好想他啊,好想念他的懷抱。 哪怕這一刻,他就站在她眼前,他們近在咫尺地相貼,胸腔一致而緊密地起伏,她體內(nèi)都是絞痛的想念,好像他遠在天邊,遙不可及,又好像是失而復(fù)得,心有余悸。 她甕聲甕氣:“你該回去了吧?!?/br> 張斂沉聲:“再抱一會,好嗎?” 周謐沒有再吭聲。 他們擁抱了很久,張斂終于放開了她,他跟她說了再見和晚安。 周謐回到樓上,沒有換鞋又就奔到衛(wèi)生間的窗口,因為那里可以看到樓下,她小心而緩慢地拉開毛玻璃窗扇,生怕動靜太大為他所察。 張斂的確沒有走,但他也沒有抬頭看樓上,安靜地立在原處。 片刻,他轉(zhuǎn)身離去,周謐目送了會,剛要收回目光,他忽然又掉頭折返,大步流星。 周謐搭著窗,微微愕然地睜圓雙眼。 張斂又回到了她樓下,從褲兜里取出手機,低頭cao作著,周謐也跟著拿出自己手機,等了會,屏幕上并無反應(yīng),再探頭出去,男人已經(jīng)按滅屏幕,再度離去。 周謐輕咬住下唇,心頭溢滿潮澀感,好像能對他的所有舉動感同身受。 她猜,他想給她打電話,但終究一個字沒說。 洗過澡,周謐在床上躺了會,舉起手機給張斂發(fā)消息:到家了嗎? 張斂回得很及時:嗯。 她沒有說更多:早點休息,晚安。 他也說:晚安。 — 之后幾天,周謐每晚都會跟張斂聊天,或發(fā)微信,或打電話,偶爾一起回家,吃宵夜,說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日?,嵥?,有樂享,有埋怨,像所有之前并不相識、尚在發(fā)展期的男女。 團建前晚,周謐收拾好行李,躺在床上問張斂:你明天去嗎? 張斂回:你想我去嗎? 周謐說:不想。 張斂說:那我就不去。 周謐笑:你是老板誒,老板怎么能帶頭逃團建。 張斂回:你還知道我是老板啊。 周謐:作為奧星一份子,怎么能不知道誰是老板呢。 張斂:但我希望你能淡化這個身份。 周謐問:沒了這個身份那你是什么? 張斂說:只是張斂。 周謐抿起唇角:你知道嗎,很多女生對你有好感,就是因為你有老板光環(huán)加成。 張斂說:是嗎,你第一次見到我就知道我是老板? 周謐說:雖然不知道,但也覺得你這人挺不俗的,不是一般人。 張斂說:一般人也搞不定你。 周謐甩過去n個問號:?????你搞定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張斂說:我也不知道,但你確實搞定我了。 周謐心里“媽蛋”一聲,拿手機悶了會臉,回復(fù):我搞定你了?我怎么也不知道。 張斂說:你裝傻的本事真是逐月見長。 她順桿子爬:我真不知道啊,能具體說說我是怎么搞定你的嗎? 張斂回:就這樣。 周謐是真不明白了:哪樣? 張斂說:就現(xiàn)在這樣。 周謐摸頭:? 張斂的回復(fù)看不出是氣是笑,亦或氣笑皆有:要是這會在你身邊,哪還能讓你說話。 周謐面頰微熱,心里有個要匆匆逃回門內(nèi)的穿粉裙子的懷春少女: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 張斂:嗯,明天見。 — 翌日大早,大家就在公司樓下匯合,清點完人數(shù),登上去機場的大巴。 周謐跟陶子伊坐在一起,出發(fā)前,張斂上了車,他鮮少在員工面前穿得這么休閑,純灰色的衛(wèi)衣,遠遠看過去就像個高挑清爽的男大學生。 陶子伊伸長脖子大為震驚:“第一次見fabian跟大巴哎,之前周邊游或者去機場他都自己開車的?!?/br> 多張椅背如疊巒,周謐坐在外側(cè),就歪頭跟著遠遠眺了下。 但等男人揚臂放置好旅行包,回過頭不著痕跡地掃視全場時,她又垂低眼皮和腦袋,跟他玩起捉迷藏。 去機場的路上,周謐收到了張斂消息,估計是怕鄰座發(fā)覺,他沒走微信,而是短信里發(fā)來的,問她坐哪。 周謐掀一下唇:就跟你一個車上啊。 張斂:真能躲。 又說:我?guī)Я诵┠阆矚g吃的零食,找個時間給你。 周謐:我自己帶了的,不勞費心。 張斂罕見地回了個表情包,好像還是之前從她這里保存的——小胖貓生氣捏癟易拉罐又扔開。 周謐被可愛到了,去自己的表情包欄里確認了下,果真是。她用手鉗住兩腮,才不至于讓自己笑膘過分明顯。 出了豫州機場,又是一段路程的大巴。 到達萬龍滑雪場附近的度假酒店時,周邊慢慢變得不一樣了,仿佛極速過渡到小寒節(jié)氣,天上仍落著雪,似扯碎的棉絮。 周謐跟陶子伊住同個標間。 收拾好行李后,多數(shù)人都去酒店的餐廳用了頓自助午餐,并商量好下午兩點集合去雪場。 在女更衣間里,周謐人生頭一回領(lǐng)略到滑雪護具到底有多沉重緊實,她走得像是提前八十大壽,步態(tài)蹣跚。 萬龍是國內(nèi)少見的能一直開放到五月的露天滑雪場。 真正進入雪場時,仿佛在另一顆純白星球上著陸。放眼望去,游移的人群似白絨布里散落的彩色糖豆。 天寒地凍,氣溫自然偏低。作為新手,周謐還在適應(yīng)環(huán)境,她哈著氣,臉不免凍得通紅。在松軟的雪里蹦跳時,她姿勢多少有點緩慢和僵硬。 陶子伊舉起一根雪杖笑她:“周謐你這樣子好像一只粉企鵝哦?!?/br> 周謐揚起一把雪過去,哼哼:“要你多說?!?/br> 干站著只會越來越冷,不多久,周謐興致勃勃地跟另一個新手女同事坐輪胎里玩起“滑滑梯”,從高處一路溜下去,再撲通濺起雪浪。 第三次清亮大笑著重復(fù)這個玩法時,張斂出現(xiàn)在她不遠處。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滑雪服,全無臃腫之態(tài),鋒利修長得似柄烏鐵劍,還夾著同樣全黑的雪板,皚皚四野映得他膚色如雪,針織帽將劉海壓了下來,他看起來年輕俊朗,閃閃發(fā)光。 他微傾著頭,在聽身側(cè)的teddy講話,眼睛卻望向周謐的位置。他們在雪野里視線交融,像被放進了同一只盛放著綿白糖的真空玻璃罐。 突地,原真的尖叫刺破此間氛圍:“fabian!你居然會單板嗎?” 張斂莞爾,唇紅齒白:“會一點?!?/br> 原真雙手捂嘴:“我天!我好想看!” 一群人緊跟著附和“想看!” 周謐立在人群里,也大叫著差不多的內(nèi)容,唯恐天下不亂。 張斂不露聲色地快瞥她一眼,簡單熱身,而后躬下腰,熟練地穿好雪板,戴上護目鏡。 一分鐘后,周謐感覺自己在看前不久在網(wǎng)上搜到過的單板滑雪視頻真人版。 伴隨著跳躍的動作,雪沫在張斂身側(cè)一次次被揚高,化為細白的團霧,他就像一只黑色的雨燕,在雪脈上靈活而流暢地疾掠。 沿途有雪友為他哇哦喝彩。 大家全在高坡上歡呼,振臂,攝像,跟應(yīng)和首領(lǐng)的狼群似的狂嗥不止。 有男同事圈手在嘴邊,高喊:“老板——悠著點——!你可是咱們奧星的命根子啊——” 又是一陣狂笑。 周謐看得面色呆滯,心臟砰跳,口干舌燥,并在心底不斷詰問,怎么可以這么帥?。??? 又為路上那些障礙物心驚膽戰(zhàn),生怕發(fā)生什么意外事故。 幸好張斂沒有滑很久,過了會就夾著雪板往回走,等到近處,迎接他歸來的是眾員工們整齊劃一的贊嘆。 他微喘著氣,環(huán)視一周,面色正式:“怎么樣?!?/br> “太帥了啦~!”公司的gay佬同事嗲聲做捂心狀,又被集體噓走。 hr湊過去,把手機里的錄像給他看:“這段視頻可以放在今年的招人簡章里,保證郵箱被擠爆,誰不想在這樣的神仙老板手下工作啊。” 張斂粗略看完,繼而揚臉,忍不住往人群中的周謐投去一眼,眸中意味鮮明。 周謐摸了下凍得發(fā)紅的鼻頭,眼珠亂跳,最后不自在地望天,心里只一個念頭:教練,我想學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