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余氏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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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天還未亮,不知誰家的公雞抻著脖子死命叫喚了幾聲,引得全村的公雞都開始爭鳴,早起的人都開始動(dòng)了。 常秀娟是被余祥叫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等腦子清明了,就看見余家叁兄弟早已穿好了衣衫只等她了。 平日里見慣了他們穿著常服、短打,今日換了稍正式些的裝扮到讓她看直了眼。他們?nèi)值鼙揪烷L得極具風(fēng)姿,長身玉立,余福沉穩(wěn)端正,余慶冷冽俊逸,余祥帥氣陽光,就這樣齊刷刷的站在那里已足夠吸睛,更何況他們又都是有真才實(shí)學(xué)的。 常秀娟的視線被余福逮住,她馬上收回視線抱著被子起身了。 余福也沒鬧她,等她穿好了衣裳,四人又一起吃了早餐。常秀娟這才意識(shí)到自己今日是要跟著他們?nèi)值芤黄鹑レ籼?,說不怕不忐忑那絕對(duì)是騙人,因?yàn)樗?,真的可以嗎?/br> 自從來到了余家村這還是常秀娟第一次出門。天雖然未亮,可已經(jīng)有不少人家早起干活了,開春時(shí)節(jié),春耕已經(jīng)開始。 四人走在路上,余福慢慢指著給她介紹鄰里。她隨著他指引的方向一個(gè)一個(gè)看過去,入目的房屋基本都是瓦房,一進(jìn)的偏多,可顯然余家村要比她之前的村子更富裕,偶爾路過的村人,穿著打扮也普遍比顧家村人要好。 余祥嘰嘰喳喳的在旁補(bǔ)充,更樂得講起些鄉(xiāng)間趣事,逗得她掩唇輕笑。她不敢放肆,不然被人見了不免側(cè)目,好在有叁個(gè)高她一頭的男人擋著,她才能保持最起碼的‘端莊賢淑’。 鄉(xiāng)鄰與他們?nèi)值艽蛘泻簦匆娝龝r(shí)都不免好奇。當(dāng)余福跟他們介紹自己是他的妻,今天要去祠堂簽寫合婚庚帖時(shí),那些人無不拱手道聲‘恭喜’,他們兄弟叁人面不改色拱手回禮,倒是她的臉比那東方的朝霞還要紅艷,羞臊的低著頭連眼睛都不敢抬。 她想,她就該拿塊布巾把臉遮住,不然這像游街一樣的行為,豈不是所有人都會(huì)知道她一下嫁了叁個(gè)男人?雖然那叁個(gè)男人極端優(yōu)秀配她實(shí)在可惜,是她配不上,也更不想因自己而讓他們被人議論。 余家村的祠堂在村子的東頭,由青石砌成,坐北朝南。余氏祠堂風(fēng)格特異,底為門廊,整座門樓全靠兩根立柱支撐,頂為喜鵲聚巢閣。祠堂的整個(gè)布局猶如一座城堡,除大門外,另有六道小側(cè)門,祠堂平面成縱階梯形,寓含了步步高升,后廳門是呈圓形,恰好與祠堂后面的‘月臺(tái)’交相輝映,寓意圓滿。 祠堂堂號(hào)‘余氏宗祠’,金字匾高掛于正廳,旁邊另掛有余氏淵源、族人榮耀、婦女貞潔等匾額。 一般來說,像常秀娟這樣的外姓人又是女人是根本入不得祠堂的,誤入必受罰。 常秀娟由余家叁兄弟引著走進(jìn)去。她不敢亂看便只低著頭默默跟著,她知道有些村子尤其不歡迎外姓人,不由得心臟高高懸起。 四人在大殿跪下,跪等族長及幾位村內(nèi)掌事者。 常秀娟盯著地面,從未見過此等陣仗不免開始惴惴不安。若今日族長不允,她又該怎么辦?越想越覺得自己沒資格,她后背泌出一層層冷汗。 “不必?fù)?dān)心。”余福悄聲說道。 她呼吸略顯急促,顯然還在緊張。余福偷偷用手指勾勾她的手,余祥也偷偷給她比手勢,讓她安心。 常秀娟慢慢冷靜下來,她就算信不過余祥也該信余福,不是嗎。 跪了不知多久,一位老者由一位年輕人攙著緩緩而至,后面還跟著幾名年長男性。他們一行依次落座,那坐在主位的老者持著龍頭拐杖一點(diǎn)地,祠堂里便再無任何聲響。 “晚輩余福(余慶、余祥)攜未婚之妻常氏拜見族長及各位長輩?!庇嗉胰值芾事曊f道,語畢,四人齊齊向老人磕頭。 老者盯著堂下身跪著的四人,視線最后落在常秀娟身上。他又一點(diǎn)拐杖,“你們當(dāng)真要娶一個(gè)外姓人為妻?” “當(dāng)真?!庇喔L痤^看向老者,“晚輩及家弟非卿不娶?!?/br> “余氏族下可是有不少好姑娘,你們?nèi)€(gè)又都是我看著長大的,這事兒不妥?!崩险唠m老,眼神也渾濁,可說出的話清晰有力。 “余大告訴我的時(shí)候,我還特意派人去打聽過,”另一坐在下首的中年男人接著說道,“這女人,叁年前已嫁為人妻,相公先死成寡,婆婆死后被潛回娘家,怎的又嫁來余家?” “荒唐!”老者重重點(diǎn)了幾下拐杖,‘咚咚’的捶地聲震到了常秀娟心里。 “這婦人簡直敗污門廳,祠堂什么樣的地方?許她放肆!”又一男聲顯然大怒,大掌一拍椅上把手,“拖出去杖刑!” 常秀娟臉色煞白,大氣不敢出。她就知道事情不能簡單,卻想不到自己可能會(huì)死在這里。 “四叔有話好說,開口便提打殺,那我們兄弟叁人繼她之后何敢再帶女子前來?”余福沉穩(wěn),即便看見了有壯漢走進(jìn)來仍冷靜以待。 堂上老者朝走進(jìn)來的幾人揮揮手,幾人退下。 “她既是寡婦又得新喪,此等晦氣之人怎入得余家?”那道破常秀娟身世的男聲又繼續(xù)說道,“便是你們鐘情她,也莫要敗壞門庭。” “叁年前她雖婚嫁實(shí)為沖喜,那癆病夫婿婚后叁日便已亡故與她何干?她恪守婦道,盡心侍候刻薄婆婆,落得一身傷痛疤痕從無與誰說,此等賢良女子怎到了厚竹叔嘴里竟成了敗壞門庭之人?” 被稱作‘厚竹叔’的男人沒想到余福句句戳他語病,自是氣憤的攥拳。 “她若真為貞潔烈女便早隨了那亡故的夫婿去了,之前還有婆婆讓她茍活,婆婆已逝她便二嫁,你口里的‘恪守婦道’有些言過其實(shí)了?!?/br> 常秀娟面無血色,這幾人話里的刀子不斷戳她心窩,似她不死便不配為人了。 “由古至今有多少女子因這褒貶不明的言語奉上性命,活著艱辛死后體面有何用處,為著駁了好聽的名枉顧活人為此撕心裂肺,豈非不忠不孝不義?” “你的意思是祠堂里立的貞潔牌坊是不忠不孝不義?” “厚竹叔莫要扣我帽子,我只是在與你討論我們兄弟叁人娶妻之事,與他人何干?”余福不卑不亢應(yīng)對(duì)自如。 “余慶你怎么想?”余厚竹被余福氣到心窩疼,轉(zhuǎn)而找起余慶。就他所知,余慶一直對(duì)主動(dòng)上門介紹的媒婆冷嘲熱諷,這二嫁的寡婦他就愿意了?莫不是看在余福的面子不得不妥協(xié)? 常秀娟突然覺得自己怕是要命喪今日了,身體微微打晃,連嘴唇都失了血色。 余慶沉默了半天,在所有人都覺得他不會(huì)說什么的時(shí)候,才冷道,“她不管怎樣都是我叁兄弟認(rèn)定的女人,族長及各位叔伯不同意也攔不住我們收了她,以后不再娶便是?!?/br> “以后子孫后代入不得祠堂你也無謂?”余厚竹厲聲質(zhì)問。 “他親娘差點(diǎn)被祠堂拖出去打死,叁位爹爹更被刁難,我們即以認(rèn)定彼此,恩愛生子他入不入祠堂有什么緊要?只怕生出個(gè)孽障忤逆不孝?!?/br> “你!” 堂上老者抬手示意余厚竹不要再說。能讓余福、余慶兩兄弟說出這番話,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在堂下跪著的女子。余慶說的不錯(cuò),只憑他兄弟叁人尋藥醫(yī)病制藥的手段,無論到了何地都能支起一片天,認(rèn)祖歸宗?余?;蛟S真的在意,可余慶,以他乖張的行事作風(fēng)和那一身頂尖的醫(yī)術(shù)在余家村明顯埋沒屈才,他若真的甩手離開雖然他并不認(rèn)為他們兄弟叁人真的會(huì)喜歡同一女子,可他們是親兄弟,血濃于水。余厚竹那個(gè)腦子被門擠碎的傻子,有那精神招惹余慶還不如在余福和那村婦身上多下些功夫。 ———————— 首發(fā):ΡO18.Oяɡ(po18.) яǒǔяǒǔщǔ.χy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