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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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秀娟回想起了那個余福親自去接她的時候,陽光、青山,還有他比太陽還要溫暖的笑臉,讓她久居黑暗的心被那光刺的隱隱作痛。緊接著,就是超出她想象的明亮又溫暖的家,待她友善活潑喜鬧的余祥和不茍言笑眼神犀利的余慶。
其實,她的貪心在隨著余福踏上臺階邁進大門的那一刻就起了。腦中閃過‘只要嫁給這個愿意娶她的男人,這個家就是她的家了’的無恥想法,不愁吃穿用度,不必擔心夜宿無所,只要讓她吃飽穿暖,她什么都愿意做,哪怕也會像以前一樣被辱罵責打,她都愿意。
第一眼見余慶,她腦中所想似瞬間泄露,她怕的要死,覺得‘厚顏無恥’四個字被他一眼釘在她臉上,任誰見了都能清楚的認出,哪怕她躲進陰溝,那四個字也會讓她無所遁形。
可他們什么都沒對她做,他們照顧她呵護她,像對待寶物一樣。只有余慶,總是一副將她看透的表情,偶爾露出淡笑,在她眼里也都是含著諷刺與奚落的。她愈發(fā)怕他,也愈發(fā)仇視自己,為自己那狹隘齷齪,無恥至極的想要賴上余福的心思。
在這個家里,她時刻飄在半空,被那些好的不像真實的畫面惹得開懷也分外憂心,而唯一的腳踏實地也是余慶給她的。他不需要她,所以什么也不給她,她卻無比心安。
共妻讓她始料不及,可已經(jīng)真心傾慕于余福的心讓她給自己找了一圈兒點頭應婚的荒謬理由。她懦弱無知嗎?不。所有的一切她都想到了,可她不愿放手,不愿失去,她的心早已經(jīng)習慣從余福身上吸取溫暖,一旦沒了,她可能就活不下去了??蛇@遠遠不夠,新婚夜余祥竟也沾了她,她多怕余福因此嫌棄她,借口不再要她,可他沒有,那日后,她的夫君變成了兩位,他們一起讓她吸取,可那深淵永填不滿。
她時時厭惡自己,開始更加努力的去習字,去辨識草藥,學習一切可以給自己加重存在分量的事宜??伤齼?nèi)心知道,憑她,就算傾盡所有也無法永保他們不變,所以,她也做好了隨時拿著自己的破包袱離開這里的準備。
準備離開是真的,不想離開,也是真的。
當真心為之付出的時候,哪怕是對方為難的神情她都不愿見到。
余慶,是她面對現(xiàn)實的桎梏,也是讓她認清自己的鏡子。
“我不知在你眼里我是何模樣,會不會可笑,”常秀娟抬頭看著余慶,好像一瞬間把什么都放下了,又好像突然在倆人之間豎起了一道高墻,“昨天,你看著我賴著余大哥卑劣的試探,只一句‘sao貨’恐怕都不夠形容的。我知道,只要我繼續(xù)軟弱下去,余大哥就會一直放不下我。我不敢看你,是因為我不敢從你眼睛里看見我自己,那么無知丑陋又貪心不足?!?/br>
“所以你推我出來,讓我離你遠點,也好讓自己在大哥面前變得更可憐?”余慶盯著她的雙眼,不容她有一絲一毫的閃避。
“人是不可能一直可憐下去的?!毙銉簝墒治赵谝黄鹁o攥成拳,“我不可憐,也不想讓人總覺得我可憐,因為等余大哥耗盡了對我的偏愛憐惜,我對你們而言”
常秀娟有些顫抖的深吸一口氣,她仰起頭,第一次那么大膽的回看余慶,“我希望你們?nèi)€人誰都不要委屈,因為我知道那有多難受。”
她說完就低下頭,匆匆錯開擋在跟前的男人打算離開。這件事其實從嫁進余家那天起就一直印在她的腦子里,以前什么都不知道,余福也從未把事情對她細說,她錯以為所有共妻的余氏族人都是一個妻子一輩子的,但其實不是,他們可以休妻再娶,也可以納妾收房,所有出生的孩子都會記在正妻的名下。他們不是非得一個妻子不可。族規(guī),不過是家譜上寫下讓人看的。
不論是納妾還是收房,她要是跟余福說他現(xiàn)在定是不允的,可若余慶自己說,這件事就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
一只大手突然伸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臂,常秀娟腳步一頓,順著那力道扭過了頭。
“你想我納妾?”余慶嘴角挑起,眼底是一點兒笑意也無,“昨天信誓旦旦說是我的妻子,你就這么為人妻?”
秀兒壓下心中忐忑,錯跳的心臟透著微涼,“妻子不得夫心當自請下堂,我這般無恥怎么肯走?納妾與否,夫君自己做主便好,只是要委屈那個你喜歡的姑娘了?!?/br>
余慶笑了,真真的笑進眼里。但很快,那笑就收了起來,漸漸斂起的表情看的秀兒心臟都跟著一點點停跳。
“常秀娟,”余慶松開抓住她手臂的手,彎腰將臉湊近她,“就沖你這盛情,我不替大哥多物色幾個女人都對不起你?!?/br>
漂亮的眸子瞬間瞠大,聽了余慶的話她的后背都僵了。
余慶冷哼了一聲,抬腿要走,結(jié)果腳步還沒落地,他的袖子就被人揪住了。那是一只關(guān)節(jié)都用力到泛白的小手,再看她的臉,上面哪還有一點血色。
她在顫抖,褪盡了紅潤的唇色淡的好似透明,那雙之前還載著光點的眸子仿佛失去的所有生氣,她努力在找自己的聲音,卻花掉了她周身全部的力氣。
“不、行,”她僵硬的望向余慶,顫栗的唇瓣干澀道,“這跟余大哥無關(guān)”
余慶看見了她眼中閃爍的淚珠,心里憋悶的一口怨氣突然就舒暢了些,“怎么?你自己喜歡的就不想跟人分享,不喜歡的就可以隨便推出去送人?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秀兒瞠著眼,拼命不讓眸中承載的眼淚掉落,她在此時終于察覺出自己剛才說話中的錯處,她認定余慶對她毫無感情,卻疏忽了即使沒有感情維系,她也不該做出把他往外推的行動,推的好了是順勢而為,推不好了她就是自作孽。
她搖頭,可卡在喉嚨里的辯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畢竟之前的話都是她自己說的,也確實有鼓動他去納妾另聘的心思。結(jié)果被余慶幾句話反轉(zhuǎn),她成了圈地自焚引火燒身了。
“現(xiàn)在后悔了?這話說出來之前就沒提前想好怎么收場?”余慶凌厲的盯著她,氣悶散不盡使他看上去比往日還要冷漠幾分,“憑你的腦子還想穩(wěn)坐正妻之位?不說你能不能管好后院,單一個出身比你好的就能把你踩到腳底下,到時你再去跟大哥哭?”
常秀娟的心被余慶說的冰寒刺骨,因為他說的每句都全無錯處,字字戳入她的心肺。她是被余福跟余祥哄在云端的時間太長了嗎,飄飄然的以為自己已經(jīng)可以后顧無憂?
余慶撥開她揪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冷淡的掃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就走了。不走不行,他怕自己一下受不住治死她。軟弱無能看著就讓人心煩氣躁,煩躁起了,就讓他想人笨就算了,連心都是個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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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的貪心在隨著余福踏上臺階邁進大門的那一刻就起了。腦中閃過‘只要嫁給這個愿意娶她的男人,這個家就是她的家了’的無恥想法,不愁吃穿用度,不必擔心夜宿無所,只要讓她吃飽穿暖,她什么都愿意做,哪怕也會像以前一樣被辱罵責打,她都愿意。
第一眼見余慶,她腦中所想似瞬間泄露,她怕的要死,覺得‘厚顏無恥’四個字被他一眼釘在她臉上,任誰見了都能清楚的認出,哪怕她躲進陰溝,那四個字也會讓她無所遁形。
可他們什么都沒對她做,他們照顧她呵護她,像對待寶物一樣。只有余慶,總是一副將她看透的表情,偶爾露出淡笑,在她眼里也都是含著諷刺與奚落的。她愈發(fā)怕他,也愈發(fā)仇視自己,為自己那狹隘齷齪,無恥至極的想要賴上余福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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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秀娟有些顫抖的深吸一口氣,她仰起頭,第一次那么大膽的回看余慶,“我希望你們?nèi)€人誰都不要委屈,因為我知道那有多難受。”
她說完就低下頭,匆匆錯開擋在跟前的男人打算離開。這件事其實從嫁進余家那天起就一直印在她的腦子里,以前什么都不知道,余福也從未把事情對她細說,她錯以為所有共妻的余氏族人都是一個妻子一輩子的,但其實不是,他們可以休妻再娶,也可以納妾收房,所有出生的孩子都會記在正妻的名下。他們不是非得一個妻子不可。族規(guī),不過是家譜上寫下讓人看的。
不論是納妾還是收房,她要是跟余福說他現(xiàn)在定是不允的,可若余慶自己說,這件事就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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