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是藥三分毒
飛雪肆意,皇帝拉過諶凌煙的手,將自身的暖意傳給她,淡淡開口道:“既賞完了,便回吧?!?/br> 優(yōu)雅飄虛的琴音飄蕩在熏爐中焚起的蘭花香中,諶凌煙微微伸了伸懶腰,又翻了一頁書看,眼睛覺得有些酸,才要揉揉眼,便見雁玉急急走進,垮了進來時腳步刻意放輕了。 諶凌煙看她,等她開口。雁玉猶豫了一下,走近一步輕聲道:“娘娘,有人求見。” 諶凌煙見她神情有些神秘,想必來著不是嬪妃等人,“是誰?有何事?” 雁玉回道:“是小順子,他說是二王爺...派來的?!?/br> 諶凌煙凝眉道:“二王爺?shù)娜耍俊币娧阌顸c頭,又壓低了聲音,“他此刻在哪里?可還有別人瞧見?” 雁玉搖搖頭道:“奴婢大膽將他帶進了內(nèi)殿,除了昭陽殿中的人,并無他人瞧見?!?/br> 諶凌煙略一沉吟,月逸清奉了皇帝的旨意要去查實參云莊一事,不管事成與不成,皇帝此舉,看樣子已經(jīng)是容他不下了,月逸清此刻派人來,難道是要告訴她,他的決定了? 于是諶凌煙手一揮,讓如鶯館的宮女停琴退下,這才淡聲道:“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一年輕瘦小的太監(jiān)哈著腰進了暖閣,恭恭敬敬行了禮,諶凌煙靜靜看著他,問道:“二王爺派你來的?” 小順子連忙點頭,“回娘娘,王爺今日臨出府前特命小的來昭陽殿給娘娘帶一句話?!?/br> 諶凌煙淡道:“什么話?” 小順子看了看雁玉,猶豫了一下,見諶凌煙沒什么表情,于是放心輕聲道:“王爺要奴才傳一句話:當(dāng)世事兩難全的時候,便選擇一條自己最渴望的路來走?!闭f完行了個禮,靜待著諶凌煙的吩咐。 諶凌煙細細想著他這句話的意思,兩難全時,便擇最渴望之路。他是心意已定了么?如今打算正式與月繡王朝脫離關(guān)系?諶凌煙抬起眼皮看他,問道:“二王爺走時都帶了什么去?” 小順子恭聲回道:“回娘娘的話,奴才只是在這宮里當(dāng)差,并不知王爺府上的事情。” 諶凌煙“嗯”了一聲,瞟了一眼雁玉,雁玉會意,便領(lǐng)著小順子退去了。 抹著尾指上翹起的流彩嵌白玉珠石金護甲,那上面折射出斑斕的光彩,仿佛是皇帝那雙犀利懾人的目光,諶凌煙心沉淀了幾分,一時無話可說。 孤星明月爬起之時,皇帝默不作聲進來了,諶凌煙手中仍捧著那本厚厚的書,無論怎么看亦是看不完,像無邊無際的甬道,永遠是走不到盡頭,她就這樣維持著一個姿勢,無力的將手埋進軟真,側(cè)了身子,眼睛卻始終沒有落到發(fā)黃的書頁上。 皇帝一只手拿開了她眼前的書,聲音不咸不淡地傳來:“雁玉說你今日并沒有吃那些藥?” 諶凌煙輕輕揉了揉眉心,“臣妾已經(jīng)覺得大好,那些藥也就不必再吃了,是藥三分毒,小心些好。” 皇帝如刀線一般凌厲的唇微一勾,“怎么?認為朕在以別的方式喂你吃下毒藥么?就這么不信任朕?” 諶凌煙輕笑出聲,看了看皇帝道:“臣妾不過無心一句話,皇上都要猜測臣妾,那不如臣妾做個啞巴好了?!?/br> 皇帝瞇起清眸看她,冷冷道:“皇后在朕面前越發(fā)隨意了。” 諶凌煙不語,心卻不屑,不知是誰曾說過,無人之時,可隨意的。 皇帝看她一眼,微微一咳,在她身邊坐下,也不管案幾上這茶杯是她的,端起來就喝,然后靜靜道:“老二動身前往參云莊探查了,你覺得此事如何?” 諶凌煙輕輕搖頭,“臣妾不懂,皇上為何要為臣妾?” 皇帝悶哼了一聲,他似乎很渴,又喝了一杯茶,慢悠悠道:“皇后懂得的?!?/br> 諶凌煙揚了揚唇,卻不語,是啊,她其實是懂得的,依皇帝的心思,又怎么會看不出來月逸清此行說不定就不會回來了,那么如今她以及整個秋家都是岌岌可危的。如果皇帝派出去的探子觀察到月逸清和參云莊一絲不軌舉動,皇帝便會立刻將秋家關(guān)押起來,她這個皇后,大概也會真正搬進冷宮去。 秋家還有剿滅的山賊誓死追隨,然而在京都,皇帝如此謹慎之人,留守京都的親衛(wèi)軍數(shù)量定然不少,山賊們就算要反抗,只怕也是以卵擊石白白費力。 以目前形勢來看,諶凌煙的處境很不佳,或許過得幾日,局勢便明朗化,那個時候,要去要留,大抵內(nèi)心深處也是有了決定吧。 皇帝登基不過兩年,各地方管轄也甚好,民間一切太平安逸,參云莊要造反,事前也一定做了萬分充足的準備,月逸清這么一走,免不了要帶走自己的親兵幕僚們。聯(lián)想到車非翊的突然來到中原,琴非夕和車非翊之間若有似無的神秘...諶凌煙暗暗嘆了口氣,大概,這是最后一個太平的冬天了吧,過了這個冬,誰又知,天下是否還是這般太平? 皇帝沉默著看她,她微低著頭的側(cè)臉,小巧玲瓏的翹鼻下,紅唇微抿著,似乎有著很重的心事卻憋著不說,皇帝嘆了嘆氣,聲音似乎是從窗外飄進來的,“凌煙,自古以來,誰人不想做那個位置?既有如此野心,也有人愿意為之努力、甚至翻臉不認情,這些,你都是明白的?!?/br> 諶凌煙自嘲的挑了挑細眉,“為了自己的野心?置黎民百姓于不顧?”她看向皇帝,定定道:“這天下,不是上位者們的游戲?!?/br> 皇帝冷嗤一聲,“沒有人將這些當(dāng)做游戲,只怕是皇后心里自認為是場游戲競逐罷了?!?/br> 諶凌煙垂下眼瞼,果真是她一廂情愿認為不過是場游戲? 沉思間,一雙溫暖大掌覆上她的手背,他的手掌又滑又暖,即使練武,也從不在掌上留下任何痕跡,他另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定定問道:“若朕答應(yīng)你,只要你一心一意助朕穩(wěn)定江山,將來你仍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你是否甘心留在宮中?” 諶凌煙輕輕移開他的手,笑得有幾分稀薄,她態(tài)度不明道:“臣妾是皇上的發(fā)妻?!?/br> 皇帝扳過她的臉,熾熱的目光緊緊盯著她,“朕要你回答,留,還是不留?” 諶凌煙被他捏得生疼,毫不示弱的回盯著他,盯了好一會兒,終是忍受不了他那雙熾熱如燒的眼眸,垂了眼,低低回道:“皇上若是肯放過秋家,臣妾自當(dāng)留守在宮中?!?/br> 皇帝冷笑:“留著一個對朕毫無用處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