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我想了一會兒,沖夏夏搖了搖頭,什么暗示都沒有,這幸好大凱聽了夕羽惠的話,先去刷了車,不然這只斷手還指不定什么時候能被發(fā)現(xiàn)呢。夏夏聽完我的回答,又皺起了眉頭,她讓我先把這只斷手收好,我們既然看不出一個所以然,那就只能找懂行的人問問了。夏夏告訴我,反正我們明天要去青島,到時帶著這只斷手,一起找懂行的師傅問問,或許能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我點了點頭,夕羽惠麻利的用那塊黑布,又把斷手包了起來,我讓夕羽惠還是把那只斷手,和從仙山帶回來的“魔眼”放在了一起,都置放于書房之中。 我留大凱在家吃飯,可是大凱卻婉拒了。他說這么多天沒回來了,先去四爺?shù)墓究纯?,別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出什么茬子。我也沒強留大凱。大概聽到剛才夏夏說我們明天要去青島,臨走時大凱問我,需不需要明天開車接送我們。我搖了搖頭,大家都是剛剛回來,身體疲憊自不必說。我們?nèi)齻€人都能開車,讓大凱在家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事情,我會在通知他。大凱應了一聲,便就匆匆的走出了門。雖然回到濰坊才短短的幾個小時,但是這幾個小時,感覺大凱行事都是急匆匆的樣子,好像是在趕時間一樣。 夏夏這次倒是挺有良心,也沒有再讓我下廚忙活,而是讓我和夕羽惠坐在客廳,她自己下廚忙了起來。夕羽惠這人臉皮薄,最后還是硬到廚房幫夏夏打下手。原本大廚的我,則坐在了沙發(fā)上。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這才正兒八經(jīng)吃上一次像樣的晚飯?;蛟S是去仙山的這段時間,胃給餓小了,雖然滿桌佳肴,但是我也沒有吃多少,倒是夕羽惠飯量見長,吃的和我吃的飯量差不多,連夏夏都打趣的問道夕羽惠,是不是懷孕了?席間我和夕羽惠輪流給夏夏講起仙山的事情,夏夏聽的十分的入神,不停的東問問西問問。以至于我們傍晚開始的晚飯,一直吃到接近十一點鐘。后來我先回臥室休息了,也不知道夕羽惠和夏夏又聊到什么時候。 我的頭剛剛沾到枕頭就呼呼睡去了。這是無夢的一夜,第一次覺得連睡覺都能睡得如此香甜。 第二天早上一早,夕羽惠就把我叫醒了。簡單的洗刷之后,我們便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fā)了。臨走時我看了一下表,才不到九點鐘。因為前一天剛剛下過雪,所以我們并沒有驅車前往青島,而是三人坐動車前往。夏夏早已安排妥當,到了青島她舅舅的伙計,會在火車站門口接我們。 一切進展的都非常的順利,到了青島之后,我們就和夏夏聯(lián)系的人接上了頭兒。夏夏倒是毫不客氣,塞給那人兩三百塊錢,讓那人自己找地方呆著。到時候等我們辦完事,再讓他回來開車??吹贸鰜砟侨撕苁遣粯芬?,但是夏夏瞪他一眼,那人立馬接過夏夏手中的錢,屁屁顛顛地就走了。 我和夕羽惠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夏夏這樣的要是早生一個百八十年,肯定是一個綠林悍匪。我們迅速跟著夏夏上了車,夏夏發(fā)動汽車,很快就帶著我們消失在了人群略顯嘈雜的街道中。 第八章 拜訪 冬季的青島很是漂亮,特別是在剛剛下過大雪的雪后,銀裝素裹的景象煞是惹人愛。像這種有著文化沉淀的城市,在安靜的雪天,總是給人一種沉靜之情。現(xiàn)在的天空仍然在漂著小雪,雪花一片片的從空中零零散散的飄落,落在已沾滿積雪的枝頭。 我們駛離火車站周圍后,路上的人煙漸漸稀少了。汽車的鳴笛聲也很少響起。四周變的很是安靜,可能今早被夕羽惠打擾了睡眠,現(xiàn)在看著車窗外流動的建筑,眼皮也變的越來越沉。 夕羽惠問道夏夏,我們這次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夏夏也說不清楚具體在什么位置,應該是在城陽區(qū)附近。她只記得大體的位置,說是我們一邊走,她就能一邊記起具體位置了,總之她讓夕羽惠放心,絕對能把我們順利帶到目的地。 “夏爺,我到現(xiàn)在還有點搞不明白,咱們今天來這兒的目的是什么???是為了那張人皮面具,還是為了我身上那個不靠譜的紋身?要是事情辦完的早,咱就開車去臺東轉轉,吃點好吃的東西。從青島到濰坊的動車,幾乎和公交車差不多,什么時候到車站買票,基本都能座上,車程也才不到一個小時。咱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別太著急回家。”我懶懶地對夏夏說道。 夏夏回頭看了我一眼,可能是看到我睡眼有些惺忪,于是夏夏一邊開車,一邊扭過身子,用左手朝坐在她身后的我,狠狠的戳了一下我的肋骨。疼的我一下就直起了腰,破口大罵起來。 夏夏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對我說道,“你屬豬的嘛?除了吃就是睡!當你夏爺是免費司機???!你要是敢在車上睡著,我就一腳把你從車上踢下去?!币菗Q了別人,說這么一句話,我肯定會認為是在開玩笑,但是這句話從夏夏的嘴里說出來,那就不是開玩笑了,這種事兒她是真的能干出來。夕羽惠在一旁打圓場,讓我們倆別拌嘴了。隨后夕羽惠又問道夏夏,我們現(xiàn)在所去的地方,是要去做什么? 夏夏告訴夕羽惠,我們來這里有兩個目的,一是,搞清楚那張人皮面具的出處;二是,弄明白在有熊時,我身上突然出現(xiàn)的那個麒麟紋身,是怎么回事。 夏夏說完,夕羽惠不禁問道,“那兩處地方相隔的遠嗎?如果相隔比較遠,就先去調查清楚人皮面具的事情,畢竟這件事,現(xiàn)在看來比較重要。能得到有關于爺爺?shù)南?,我們也好思考接下來應該怎么做。至于小爺身上的那處,奇怪的紋身,現(xiàn)在并不著急。時間都過去兩年了,他的身上也都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蛟S,就像小爺說的一樣,我們當時出現(xiàn)了幻覺……” 這邊夕羽惠的話還沒說完,那邊夏夏就匆忙的打斷了夕羽惠的話,告訴夕羽惠,雖然我們是要辦成兩件事,但是我們只需要見一個人,就應該能把兩件事都搞定。夏夏說如果我身上的紋身果真不同尋常,那應該不會出自于普通人之手,而且兩年的時間過去了,那奇怪的麒麟紋身,并沒有再次出現(xiàn)過。更是說明了紋身的獨特性。能在身上刺這種特殊的紋身,夏夏想到的只有一類人,就是我們要尋找的“織臉”! 聽到夏夏這么說,我立刻一個激靈,把腦袋湊到了夏夏的身后,問道夏夏,“織臉不是專門接臉上活兒的?你能說的靠譜點嗎?難道現(xiàn)在紋紋身這種事兒,他們也接了?要是接的活兒,那他們的業(yè)務范圍可真是夠雜的?!?/br> “呸,你懂個屁呀!”夏夏回頭罵了我一句。隨后又對我們解釋了起來??椖樋梢哉f是紋身的鼻祖。因為古時的紋身,都是給一些作jian犯科,或者是死刑犯所紋,目的是給他們作為一個記號,以起到對別人的警示作用。這種紋身都是紋刻在人的臉上,所以當然紋身屬于織臉工作的一部分。只是隨著社會的發(fā)展,紋身才慢慢地被大多數(shù)人所接受,而逐漸又演變出了其它的含義。所以關于紋身的事情,只要詢問織臉,想必都會得到一個解答。 夏夏說完后,夕羽惠贊許的點點頭,語氣很是疑惑的又問道,“你現(xiàn)在帶我們?nèi)ヒ姷倪@個人,就是一位‘織臉’?” “算你們倆命好,認識你夏爺這樣的朋友。這么輕松就幫你找到了,你們想要尋找的織臉。據(jù)我所知整個北方,現(xiàn)在還健在的織臉,一共就有兩個。一個就是住在山東的大江,另外一個就是遼寧的王四。這兩個人在可都是當年響當當?shù)娜宋?。而傳說中的五刀大江,恰好在動亂年間,受過我姥爺他們家的恩惠,所以我們兩家的關系,一直保持到了現(xiàn)在?!毕南暮懿恍嫉膶ξ覀儌z說道。 我打趣的對夏夏說,“夏爺,你姥爺他們家真是人脈甚廣啊。上到達官貴人,下到某行的一代梟雄,統(tǒng)統(tǒng)網(wǎng)羅其中啊。佩服佩服……” 不等我說完,夏夏扭過身子沖著我又是錘了一拳。這一次,大概因為路滑,整個車子向右打了一圈兒,好在夏夏眼疾腳快,立馬一腳踩住了剎車,右手馬上打正了方向。嚇得我驚出一身冷汗。夕羽惠也讓夏夏好好開車,不然這種雪天路滑的天氣,夏夏再鬧下去,估計我們就見不到那位織臉了。 說著夕羽惠便跟夏夏打聽起了,那位“五刀大江”的織臉。 說起這個“五刀大江”,夏夏也不甚了解。只知道一些簡單的關于他的事情。這“五刀大江”,沒有人知道他的原名叫什么。大江這個名字,也是他的一個隨名。說白了“大江”就是織臉的一個代號。每一個織臉,都有一個隨名。而這個隨名都是上一輩的師傅,也就是自己的父親給起的。也有人說,織臉根本就沒有名,只有一個姓氏,所謂織臉的“名字”,都是姓氏加上自己的隨名。 五刀大江,這個五刀的綽號,是因為大江在“織臉”時,可單手持五刀,五刀連在一起,就像是人的五根手指一樣,聽從大江的使喚,從而提高“織臉”的效率,而又能達到“織臉”的最佳效果。 夏夏知道的也就只有這么一點了,大多數(shù)還是她聽說的。她見到大江的次數(shù),也是屈指可數(shù),幾乎都是小的時候,大江逢年過節(jié),都會去她姥爺家拜年,在織臉中,這叫做“請恩”。近些年夏夏唯一一次見大江,就是在她姥爺病危之時,大江攜家人一起來看望。 我小聲的問夏夏,“靠不靠譜???弄了半天你自己都沒去過。你怎么帶著我們?nèi)フ胰???/br> 夏夏不屑的瞅了我一眼,便告訴我,她雖然沒有去過大江住處,但是她mama和舅舅,卻是經(jīng)常去拜訪大江。她和家里人一起去過幾次,只是每一次夏夏都不能下車,只是在車上等著,而家里人拜訪大江,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每次來回的時間都不超過十分鐘。 夕羽惠問夏夏為什么每次拜訪大江,帶著夏夏一起去,卻不讓她下車的原因。夏夏也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這個問題她已經(jīng)不止一次問過家里人了,但是都得不到答案。 我正在揣摩夏夏說的那些關于大江的事情時,夏夏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忙把車先停在了路邊。然后快速的回過頭,鼓起一個腮,一副思考的樣子,對我們說道,“有件事我事先告訴你們,大江這個人有點古怪……”夏夏拖著長音,后面的話也沒馬上說。 我和夕羽惠著急的看著夏夏,她才慢慢的從嘴里吐出了幾個字,“聽說大江這個人……沒有臉!” 第九章 織臉人(一) 夏夏說完之后,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了我和夕羽惠。也許是最近幾年怪事兒見得不少,聽到夏夏說:“織臉”人大江,并沒有臉的時候,我心里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反倒是覺得有點好笑,因為一個專門為他人織臉的人,自己卻沒有“臉”,這就相當于一個劍術專家,從來沒拿過劍一樣。 于是我漫不經(jīng)心的對夏夏說道,“沒臉就沒臉吧。有什么好奇怪的。咱們怪事見得不少了。前一陣我們?nèi)ハ缮?,結果在仙山里,渾身沒皮的死尸都見了不少了,現(xiàn)在一個沒有臉的大活人,難不成還能把我們嚇死?你膽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了?少見多怪?!?/br> 夕羽惠也疑惑的問夏夏,既然夏夏小的時候見過大江,那大江有沒有“臉”,她應該是知道的。 “切,你還好意思說我膽子小,咱們?nèi)齻€人里面,屬你膽子最小。我小的時候見到他的時候,我記得大江是有臉的。如果他真的沒臉,我印象應該會非常深。但是后來從我聽說的一些事情中,很多人都傳說大江是沒有臉面的。所以這一點我也很不解。畢竟我見她的時間,都是十幾二十幾年之前的事情了,說不定是他這段期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所以才導致了‘無臉’。我是擔心你們見到大江之后,會有什么出格的神情或者是反映,所以才現(xiàn)在提前給你們提個醒兒。千萬不要有任何的奇怪表情,大江這個人脾氣異常的古怪。喜怒無常且不形于色,所以等一下見到大江,你們倆盡量不要說話,特別是小爺!千萬不要話嘮。一旦那句話說的不對,把大江惹怒,那咱們可就吃不飽兜著走了。還有你們的問題,我都記住了,我會替你們問出來。放心吧”夏夏很認真的叮囑著我和夕羽惠。 夕羽惠問夏夏,既然大江此人脾氣古怪,那他能見我們嗎?對于這個問題,夏夏也不敢確定,只是模棱兩可的回答夕羽惠,說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應該會見我們。 我們的車又開始行駛了,路上的雪越下越大,車窗上的雨刷劃過之后,馬上就會又被迎面飄落的大雪,蓋住前擋風玻璃。這種惡劣的天氣之下,夏夏的車速一點都沒有變緩,還是一如既往快速的行駛。 我在車上微微的閉眼瞇了一會,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們的車才停了下來。我揉揉惺忪的睡眼,車外的積雪已經(jīng)有些厚度了,門外是一連排的二層小樓,幾個大小不一的庭院錯落分布。這里周圍沒有什么高樓大廈,路上的車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我想這里應該不是在城陽市區(qū)??催@些房屋的建筑風格,也不像是開發(fā)商建造的小別墅,更像是農(nóng)村中自己家蓋得小洋樓。 “確定是這個地方嗎?”我懶懶地問道夏夏。 夏夏透過玻璃車窗看了看,沖我點點頭,對我們說,“就是這里錯不了的。我先下去跟大獎打個招呼,你們倆看我手勢,我招手你們倆再下車,現(xiàn)在在車上等著吧?!闭f著夏夏便扭了扭腰,打開車門快速的跳下了車。 我見夏夏快步走到了,距離我們車最近的一戶二層小樓門口。這戶人家的庭院看起來,比周圍幾戶都要大,庭院之中不止有一棟小樓,而是以三角形的排列方式,排列了三棟同樣的小樓。這戶人家的大門,也是那種收縮式樣的防護門。小樓四周的圍墻足足有三四面的高度,從外面看,只能看到那三棟小樓的上半部分,別的東西一概看不見。夏夏在門口摁了一下門鈴,就對著門鈴說著什么,看樣這戶人家算是這里的一個“大戶”了。 我本來以為像大江這種,有老手藝的“織臉”,生活狀態(tài)應該是非常差才對,因為他除了“織臉”類型的工作,不會再做別的事情了,所以基本就不會有收入來源。以前看過一些報道,就是說一些民間的老藝人,跟不上時代發(fā)展的腳步,又沒有其他一技之長,所以生活的非常拮據(jù)和艱辛。但是單單看大江家的規(guī)模,大江的生活條件,絕對算是超小康水準了。 于是我問道夕羽惠,“像這種已經(jīng)被社會淘汰的老‘藝人’,怎么生活條件這么好?” 夕羽惠告訴我,“織臉”不同于別的老行道,因為織臉都是自家宗族內(nèi)自傳自受,而且這種家族的發(fā)展歷史,向上追溯甚至可以追溯幾百年,或者是更多的時間,家族財富形成都是日積月累,所以織臉人的家底一般都非常的殷實。夕羽惠還告訴我,她聽說織臉以前也算是江湖中人,有些有名的義士,據(jù)說都有織臉的隱蔽身份。所以織臉獲得財富的途徑,估計比我們所想的要寬廣的多。 越聽夕羽惠說,我越是對“織臉”十分的好奇。想看看這傳說中的江湖織臉,究竟是一波什么樣的人。 透過車窗我看到夏夏還在不停的,和門鈴上的對講說著,可以明顯的看到,夏夏臉上已經(jīng)有些不悅了,看來我們還沒有進門,就已經(jīng)遇到一些麻煩了。 “看來這個大江,是不準備讓咱們進去了。”我有些沮喪的對夕羽惠說道。連給我們帶路的夏夏,都是第一次進人家大江的家門,若真是夏夏說的那樣,大江此人脾氣異常古怪,那么不讓我們進去也就不足為奇了。 夕羽惠讓我不要著急,她告訴我,夏夏雖然行事說話都是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但是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不吹沒有把握的牛皮。所以夕羽惠覺得,既然夏夏能帶我們來這里,就肯定有辦法讓我們見到“織臉”人大江。 夕羽惠這邊說著,那邊門口的夏夏,突然從門口又跑了回來,快速的拉開車門,對我說道,“快把你帶回來的那張人皮面具給我?!?/br> 看到夏夏如此著急,我馬上從外套的內(nèi)兜里,取出了人皮面具交給了夏夏。夕羽惠很平和的問道夏夏,是不是帶我們一起進門不方便? 夏夏罵了一句,回答道夕羽惠,不讓進門的并非只有我們,而是連夏夏都不讓進去。夕羽惠聽了夏夏的回答后,從夏夏的手中搶過了人皮面具,讓夏夏先回到車上,由她去敲門。說著夕羽惠就離開座位下了車。 夏夏一把拉住夕羽惠,奇怪的問道,“我費了半天口舌,現(xiàn)在才有點機會能進去了。你就別去添亂了,不是和你講過了嘛,大江這個人脾氣古怪。你還是抓緊回去坐著吧。我要是進去了,你們的問題一個都不少的,給你們問出答案來。”夕羽惠卻搖了搖頭,臉上甚至露出了久違的標志性微笑,讓我們倆放心,大江一定會開門。夏夏大概擔心夕羽惠弄巧成拙,于是非要跟這夕羽惠一起過去。但是卻被夕羽惠執(zhí)意推上了車子。 夕羽惠拉上車門跑到了門口,夏夏在車上還有些不悅的對我說,“這次闖禍的可不是我,咱們要是空手而回,就怨你這個不聽話的老婆?!?/br> 我好奇的看著窗外的夕羽惠,要用什么辦法,讓外面的大門打開。只見夕羽惠摁了門鈴之后,先是抖了抖手中的那張人皮面具,隨后她的臉色變的有些嚴肅,不知道對著門鈴小聲的說了什么。馬上外面的那層收縮式樣的大門,就緩緩的打開了。夕羽惠趕緊朝我們招了招手,示意我們快點下車。 我和夏夏都看的目瞪口呆。特別是夏夏,似乎完全不相信,自己完不成的事情,居然被夕羽惠如此輕易的完成。呆在車座上不可思議的看著外面,我拉了她一把,才把她從車上拉下來。 夏夏一下車,就趕緊跑過去問夕羽惠,跟大江說了什么?怎么會如此輕易地就讓門打開了?夕羽惠笑了笑,把人皮面具遞給了夏夏,對她說道,“我也沒說什么。就是跟他說了這張人皮面具的事情,所以他就把門打開了。別想那么多了,我們還是快點進去吧。”說著夕羽惠便推著我們兩個人,往庭院里面走。雖然夕羽惠說的輕巧,但是我也不相信,僅憑人皮面具的事情,大江就會這么簡單的給我們開門。畢竟之前夏夏說了半天,大門都是紋絲不動,可是夕羽惠下去只是幾秒鐘的時間,門居然開了。她到底和大江說了什么?? 我們剛進門口,就看到門口有一個四十來歲上下的中年女人,正在門口迎著我們。見我們進門之后,她和善的沖我們笑了笑,便在前面為我們領路。中年女人也不說話,只是把我們引到了庭院之中,最后面那棟二層小樓的門口,很恭敬的給我們打開了門。 門剛打開,我就看到門口背朝著我們一個身影。這個身影先是沖我們招了招手,示意我們?nèi)诉M屋,隨后他漸漸地轉過身子。待他身子完全轉過之后,我不由的感到頭皮發(fā)麻,雙腿不禁向后退了幾步! 第十章 織臉人(二) 并非只有我見到大江之后,感到有種“不適”的感覺。旁邊的夏夏和夕羽惠,臉上也露出了驚訝之情,只不過她們二人的驚訝之情稍縱即逝而已。雖然夏夏之前千叮萬囑,讓我們見到大江之后,不要有任何過激的反應。但是我的身體完全不是我能控制住的。我的腿向后退了幾步,還好一側的夕羽惠眼疾手快,伸手輕輕地拉了我的衣角,我才停在了原地。 夏夏之前告訴我們,大江是“無臉”。我們見到的這個大江后,我才明白夏夏說的這個“無臉”是什么意思。并不是因為大江真的沒有“臉”,只是他的這張“臉”或許已經(jīng)不能再叫做臉了。 只見大江的臉上有三條極為明顯的縫合傷口。由大江的臉從上向下看,第一條傷口是從左側額頭延伸到右眼皮,第二條傷口,是由左耳根,直到右側臉的顴骨,傷口有一條不規(guī)則的弧線,隔過了大江的鼻子。最后一條傷口,是貫穿大江的下顎處。這些傷口即長又深,幾乎縱貫了大江的整個臉面。最讓人覺得恐怖的地方,倒不是因為這些傷口,而是傷口的縫合!傷口的縫合完全就是粗針大線一般,看起來非常的粗糙,臉上皮和皮、rou和rou,都被那粗粗的黃色線,極不規(guī)則的連在了一起,有些地方一側的皮都蓋在了另一側的皮上面,而傷口中的rou,甚至也沒有被遮蓋好,一些rou絲甚至從縫合的皮里面,都擠了出來,形成了一個小rou瘤。 再就是那些黃色的粗線,因為傷口基本已經(jīng)長死了,所以那些條縫合的黃線,看起來異常的扎眼,雖然傷口明顯,但是一眼看上去,絕對引人注意的會是那些條縫合的線。這種縫合的方式,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普通人隨便拿針線縫合的一樣,像極了古時村莊里祭天的時候,將切下的豬頭,縫合到羊身的那種縫合方式。完全是為了縫合而縫合,而不是為了最小程度的隱藏傷口。不過,一個人臉上有這么嚴重的傷口,居然還能活著,不等不說是奇跡。 因為大江的臉上幾乎大部分的臉皮,都被那三條傷口占據(jù)了,所以我都有些看不明白他的五官。更不能從他的五官上,來判斷他的年齡。他臉上的皮,都被那些縫合線繃的比較緊,所以臉上甚至連一點皺紋都沒有,而且大江的五官似乎都和平常人不太一樣,不是特別的對稱。特別是大江的雙眼,幾乎就是不在一條水平線上,那道從他右眼經(jīng)過的傷口,似乎將他的右眼向上“提”了一點高度,能明顯的看出,大江的右眼要比左眼高出一點。我想這也許是因為縫合時,臉皮被不規(guī)則的縫合造成的。我有些明白為什么夏夏家里人,每次帶夏夏來,都不讓夏夏下車了。普通小姑娘見到這樣一種恐怖的怪臉,往輕里說估計能被嚇哭,往重里說,說不定直接給嚇暈了。 我心里不禁納悶,如果夏夏說的沒錯,大江應該是一個赫赫有名的“織臉”。可是這樣一個“織臉”,居然把自己的臉都變成了詭異的四不像,怎么可能是我們要找的“織臉”呢? 看得出大江的右眼受到傷口影響不小,右眼皮甚至都和傷口縫合在了一起,所以大江的右眼幾乎就是微微睜開,既不能繼續(xù)睜大,又不能閉上眼睛,從外面看上去,只能看到一個黑色的瞳孔,在大江的右眼眶里打轉。他的左眼看起來很是渾濁,眼神飄忽不定地在我們?nèi)齻€人身上,簡單的掃了幾眼,隨后便向前走了幾步,坐到了正面的一把龍頭交椅上。隨后他慢慢地抬起手,示意我們?nèi)齻€人,坐到龍頭交椅兩旁的木質長椅上。 待我們剛剛落座,大江又簡單地伸出了右手,來回晃了兩下。夕羽惠反應極快,趕緊恭敬的站起來,馬上走上前,將我們帶回來的人皮面具雙手遞給的大江,之后又退回了座椅上。 大江將人皮面具攤開,臉上的表情忽然之間凝固住了。左眼呆滯的盯著這張臉皮,臉上那些怪異的五官,不規(guī)則的向中間扭著。因為大江的五官實在是和正常人大相徑庭,所以我也判斷不出,大江現(xiàn)在的表情是什么。只能從他那只渾濁的左眼,看到他現(xiàn)在眼神的呆滯。 我和夕羽惠按照夏夏的吩咐,并沒有說話,而是我們二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夏夏,意思是現(xiàn)在讓夏夏,問問關于這張人皮面具的事情??吹贸鱿南哪樕弦灿行殡y,因為大江一直沒有說話,所以她也不敢輕易的開口,所以夏夏皺了皺眉頭,便朝我們倆搖了搖頭。 很快大江臉上擠在一起的五官,慢慢地又舒展開了,眼神也恢復了一些神色,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便把臉皮工整的疊了起來,然后伸手指了指夕羽惠。夕羽惠馬上又上前接過了那張人皮面具。 大江的眼神又在我們?nèi)齻€人之間,來回的看了一遍,便開口對我們?nèi)齻€人問道,“誰是夏老爺?shù)膶O女?” 夏夏叫了一聲“江爺”應道。 大江沖夏夏點點頭。又把目光落在了我和夕羽惠的身上。聽大江的聲音倒不是非常的蒼老,感覺也就是人到中年的嗓音,雖然大江的嘴巴旁邊也有傷口,但是大江說話底氣很足,吐字非常的清楚,嗓音也很是洪亮,和他那渾濁的眼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是……”大江看著夕羽惠,拉著長音的說著。 夕羽惠笑著,沖大江點頭示意后,像之前的夏夏一樣叫了一聲:“江爺”。 大江的嘴角微微有些上揚,嘴里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自言自語著什么,之后便問道夕羽惠,“他人現(xiàn)在可好?” 夕羽惠微微點點頭,一顰一笑頗有大家閨秀的樣子。我和夏夏都奇怪的看著夕羽惠,不太明白大江到底和夕羽惠在說著什么?大江嘴中的“他”究竟是誰?這個人看樣子和夕羽惠關系挺密切,不然大江也不會問道夕羽惠。我心里納了悶,大江是江湖上的老手藝人,夕羽惠自不必多說,才在國內(nèi)住了也沒幾年,她平時除了在餐廳,就是在家,出門都必須拉著我一起,她認識的人,基本都是我介紹給她的,就是這樣兩個看起來,完全沒有交集的人,怎么卻能聯(lián)系在一起?特別是當大江說起,那個“他”的時候,好像二人一下子找到了交集。難怪之前夕羽惠摁門鈴,馬上就打開了?,F(xiàn)在好像這里和大江關系熟絡的是夕羽惠,而并非是夏夏。 大江恭敬的朝夏夏拜拳,隨后告訴夏夏,拜拳是拜給夏夏的姥爺。雖然現(xiàn)在是新社會了,可是他們老江湖,還是要按照江湖上的規(guī)矩來行事,見恩人后人如見恩人。夏夏和大江屬于隔代恩輩,所以當夏夏的姥爺離世之后,夏夏她舅舅這一輩人,逢年過節(jié)來看望大江,這叫做“施恩”,意思是代替她姥爺繼續(xù)恩惠于大江。不過現(xiàn)在的“恩惠”,也只是走一個形式而已。為的就是不壞了規(guī)矩。直到大江也離世,他們兩家的恩,才算是真正抵消了??墒窍南暮痛蠼瓕儆诟糨?,只有“子行父善”一說,“孫行爺善”則是一個大忌諱,意為對受恩者的不尊。所以大江不會輕易見夏夏這一輩人。這也是為什么每次夏夏跟家里人一起來,只能坐在車里等著的原因。 大江說完之后,夏夏連忙解釋,我們都不知道這里面還有如此多的忌諱。別讓大江誤會我們的意圖。 大江笑了笑朝夏夏擺了擺手,示意夏夏不需多講,晚輩不知道這些老規(guī)矩也是稀松平常之事,他也不會怪罪。之后大江便問起了關于那張人皮面具的事情。我馬上接過話,和大江說起了這張人皮面具,可是我剛剛張嘴,大江卻打斷了我的話,語氣極為嚴厲的問道我,“你……又是誰?”。 第十一章 織臉人(三) 大江這句話幾乎就是突然迸發(fā)出的一樣,整個人都從交椅上站了起來。語氣極為的生硬,而且音調抬高了不少。和剛才跟兩位小姑娘說話的樣子,簡直就是判若兩人。我讓大江這一驚一乍的說話聲音嚇了一跳,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而是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大江。這時我才意識到,不管是夕羽惠還是夏夏,起碼都是和大江有著某種聯(lián)系,單單這里只有我,和大江什么交集都沒有。之前夏夏也說過了。大江這個人脾氣古怪,我想這種老江湖,肯定對不相識的晚輩,都是極為不歡迎。 夕羽惠和夏夏這個時候,連忙在一旁給我打圓場。她們兩人分別把我與她們的關系,紛紛告訴了大江。大江聽完才又坐回了交椅上,不過眼神還是一直盯著我,讓我感到非常不自在。 隨后大江并沒有讓我來說人皮面具的事情,而是讓夕羽惠來簡單敘述。也許是看出大江這人很是排外,擔心如果知道這件事與我有關,大江或許就不肯幫忙。所以夕羽惠直接告訴大江,當時帶著這張人皮面具的人就是她的爺爺。又把我給夕羽惠講過,和爺爺分手時的場景,簡單的和大江說了。 大江聽完之后,兩條不對稱的眉毛擰了擰。告訴夕羽惠,這種人皮面具,的確是出自“織臉”的手中,而且這樣的人皮面具,并不是所有“織臉”都有能力完成的。 大江介紹說,面具在“織臉”中,一共分為三種,即:地襄、人中、天氣三種。其中地襄就是泛指大多數(shù)的面具,比如舞街耍龍燈時的面具、戲子唱戲時所帶的面具、以及一些極為普通的面具等等。地襄是最為普通,也就是我們最常見的各種面具的總稱。這種面具不用說是織臉了,就是普通人也可以信手沾來,幾乎沒有什么技術含量。所以地襄在織臉當中,是最低等的一種手藝。也是織臉入徒時,必須通過的一門手藝。只有將地襄完成的好,才有機會繼續(xù)學習其他織臉手藝。說起來地襄雖然簡單,但是作為“織臉”,想要完整的掌握地襄的各種手法,天資聰慧者少說也要有七八年的時間。有些不開竅的人,可能終生都在學習地襄。因為“織臉”祖規(guī)甚嚴,雖說是在宗族之間相互傳習,但是如果后輩實在無力完成最簡單的地襄手藝,那么前輩寧可讓“織臉”的手藝失傳,也不會授予后輩更高的技藝。這也是為什么“織臉”急劇減少的原因。 大江停頓了一下,伸手端起交椅一側的茶喝了一口,我看到茶杯和他的嘴巴,根本就斜街不上,茶杯當中的茶,有一半流入大江的嘴中,另外一半都順著大江的嘴巴流了出來,看大江喝茶的樣子,就像是一個患病之后,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