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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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爭娶爭嫁1 江氏很發(fā)愁。 江氏當著宋福家的面,搬出一樣好東西。一尺高六寸寬、打磨的光鑒照人的烏木盒。 江氏撫摸著上頭的龍鳳刻,愛不釋手道:“這是我當年的嫁妝,就光這烏木,都是罕見的,經(jīng)年而不褪、不腐、不蛀?!?/br> 再打開烏木盒,是一個精巧的低冠,冠高不足一尺,卻勝在繁多的金銀珠玉綴飾,顆顆玲瓏絕倫。 宋福家的弓背細聽,江氏絮絮叨叨道:“你瞧瞧這上面的瓔珞、翡翠、金鳳,哪樣不是好東西?哎,我當初在宋祿家的面前開了口,等秀玫被抬了養(yǎng)女,這個好東西就是秀玫的了。也不是我舍不得,眼下秀玫這個叛徒居然算計到我頭上了,我豈能甘心?” 說到底還是舍不得。 當朝抬養(yǎng)女有這么個禮節(jié)。如果家有長姐,養(yǎng)母出冠、長姐賜簪,然后由長姐親手給其戴冠插簪,以示姐妹和睦之意。如果沒有姐妹,就由養(yǎng)母來冠。 這個冠子,自然是省不掉的了。 宋福家的進言道:“老奴倒有個法子,偷梁換柱。定個次品,放在盒子里。太太如果信得過,到時候就由我去拿盒子,這樣嘛,就算秀玫不滿意,太太也能說是老奴沒長眼給弄混了。這禮都成了,秀玫和宋祿家的,也只得受著了!” “雖不是最好的法子,倒是可以一用。”江氏皺眉,“可是我手邊哪有這么精巧的冠子?我的冠子都是至少兩尺高的,這等低冠都是小娘子們戴著的。” “到鎮(zhèn)上讓人按這個大小定個不就成了?” “哎,你真是傻的。這離中秋就只有四天了。定一套冠,至少也要七八天的。” “要不太太翻翻黃歷?抬養(yǎng)女也要擇個好日子嘛?!?/br> 江氏去拿了黃歷,嘴角一翹:“八月十八,宜嫁娶、納采、訂盟、祭祀……就這個好日子了!” 這日下午江氏照例帶著神婆一行去叫魂,宋福家的用布包著烏木盒,駕著牛車去了鎮(zhèn)上。永寧郡君捏著鼻子嫌棄道:“我們也駕輛牛車跟過去。我倒要瞧瞧,你們那個姨母,在玩什么花招?!?/br> 永寧郡君眼珠一轉(zhuǎn),她可是聽過幾次宋祿家的說到烏木盒和冠子,江氏當場就笑瞇瞇的應(yīng)承給秀玫。當年永寧郡君給江氏置辦的嫁妝里面就有這么一套冠子。其實皇后賞賜的是兩件,還有一個盒子里面是十二把白角梳和金釵銀簪什么的。而恰巧,永寧郡君就帶來了這件,如今林家失了財,她身上值錢的東西也不多,這個還是帶過來充門面的。 永寧郡君吩咐林六娘把這個也帶上,林六娘眼饞道:“這個不是母親給筠娘留著的么?” “呵,用一套梳釵簪,換三房嫁妝,這筆買賣,你們覺得值不值?” 林七娘訝異:“母親說的可是真的?” “我這套梳釵簪,本來就是給我林家媳婦的禮。把人娶回我林家,那嫁妝還不都是你們的了?尤其是,筠娘眼下半死不活的,我想,你們的姨父一定急著把筠娘嫁出去呢?!?/br> 林六娘很是擔(dān)憂:“這神婆據(jù)說當年能把程氏給請回來呢,母親也見著了,自姨父一回來,筠娘的神智倒開始見好了。母親你說,筠娘要是好了起來,這樁買賣姨父還看得上么?” “哼,我會讓她好起來么?”永寧郡君氣定神閑,“牛車放慢些,到鎮(zhèn)上就這一條路,宋福家的,跑不了?!?/br> 宋福家的進了一間首飾鋪子,在里面待了半個時辰就出來了。永寧郡君遠遠的見她走了,才讓林七娘抱著烏木盒走了進去。 戴著蓋頭的永寧郡君一身清淡,抬手投足都是不可忽視的貴氣。店里的小二趕緊過來伺候。 永寧郡君把烏木盒往桌上一擱,小二明顯一驚。永寧郡君高深莫測的一笑。 永寧郡君悠悠道:“宋家你是曉得的罷,我是宋江氏的jiejie?!?/br> 小二熱絡(luò)的接口道:“難怪宋家那邊也送來跟你一樣的盒子,這烏木盒可是難得的好東西?!?/br> 永寧郡君故作訝異:“還有這回事?你也瞧見了,我這里面只有梳釵簪,可是這抬養(yǎng)女么,按理說我該送冠子的,所以把這個盒子帶來,準備在你家店里買一套冠子呢?!?/br> 小二有些為難:“這做生意哪有嫌棄客人的,可是你也曉得,我們這是個小地方,現(xiàn)有的冠子都是至少兩尺高的,都是婦人用的?!?/br> “哎,那我就回去了。” “哎,慢著?!毙《匀簧岵坏梅艞壱粋€顧客,“我也就直說了,宋太太在我店里定了一套冠子,就是按照你這個盒子來著。如果成的話,您也定一個?” 永寧郡君不信:“我meimei有現(xiàn)成的冠子,怎么可能來定?你可莫騙我?!?/br> 小二把她往里間引:“您看,宋太太的盒子冠子,都在這里呢?!?/br> 永寧郡君把冠子和梳釵簪都拿了出來,看了又看。小二都等的不耐煩了。永寧郡君這才仔細的把冠子和梳釵簪放了進去。 小二沒有留意到:永寧郡君的梳釵簪擱在了江氏的盒子里。江氏的冠子擱在了永寧郡君的盒子里。 永寧郡君最后笑道:“那成了,就按照我meimei定的,也給我來一套。到時候我命人來取。你們做事可得仔細點,我這盒子保養(yǎng)的可比我meimei的亮多了,你們可不能弄混了!我meimei出多少錢,我額外給你加五兩,這事你們可別說出去了。” **** 中秋夜,蟾月盈滿,丹桂馥香,宋家張燈結(jié)彩,酒香菜香,與笑聲融于金風(fēng)。月臺上,四家人圍坐宴桌,其樂融融。 宋老爺和江氏坐在上座。程老爺、徐氏、程琦、宋大少爺、程羅,依次坐在左邊。永寧郡君、楊武娘、筠娘子、林六娘、林七娘依次坐在右邊。丫鬟嬤嬤整整齊齊的站在各自的主子身后。 鸚格呈了禮,斂衽道:“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我家娘子獨身一人在莊子里,難免思家難禁。我家娘子也是圖個熱鬧,減減憂思,不請自來,沒打擾到你們罷?” 宋老爺站了起身:“楊武娘對筠娘的恩情,我還沒來得及親自去道謝呢。楊武娘能來,那就是看得起我宋家!” 楊武娘也站了起身,點了下頭。然后又貌似倨傲的坐了下來。 列坐的人,因著楊武娘一來,俱是拘謹了不少。 楊武娘戴著雙層蓋頭,一身花團錦簇的喜慶,哼都懶的哼一聲,全部由鸚格代勞。 鸚格瞧明白了桌上的氣氛,笑道:“永寧郡君是在京里待過的,我家武娘素來如此,諸位再這般拘束,這是不習(xí)慣跟我家武娘同桌么?” 楊武娘淡定的一手端碗,一手夾了一筷子把鲊,鸚格把她的蓋頭往前拉了些,好讓楊武娘從蓋頭里把魚鲊送進嘴里。 楊武娘連咀嚼都似乎沒有聲音。 所有人被這番做派給驚到了,更加拘束。宋老爺不自然的訕笑道:“來,來,大家都別客氣?!?/br> 把鲊是把魚控干了入物料,rou緊有嚼勁。楊武娘嘗了一口似乎感覺不錯,便又夾了一筷子,遞到手邊筠娘子的碗里。 楊武娘手上涂的香膏味道沖得只差沒把筠娘子熏背過氣去。 宋老爺剛要說筠娘子眼下不適合吃干的。楊武娘似乎是想到了這點,又把筠娘子碗里的魚鲊夾回自己的碗里。 楊武娘又端起筠娘子的碗,站了起身,充分發(fā)揮長手臂的優(yōu)勢,連舀三勺清淡的石首魚湯,放到筠娘子的跟前。 楊武娘扭頭看筠娘子,等著筠娘子喝湯。 筠娘子滿腦子都是“楊武娘喜歡我,楊武娘喜歡我”,只差沒渾身哆嗦了。 楊武娘大發(fā)慈悲,把自己的筷子伸進去,把魚刺都給挑了出來。這回,筠娘子再沒有不吃的理由了。 筠娘子咽了一口,楊武娘的瞳孔仿若非常炙熱,筠娘子連喉嚨都是如火燎過。 戴著蓋頭的好處便是,楊武娘掃過誰,也沒人留意到。譬如,楊武娘的視線已經(jīng)第二百五十次掃過程琦,第一百八十次掃過笑的俊美不凡的程羅。 “又不是周內(nèi)司一個考中進士的?我家表少爺明年就考呢,說不定還能中個一甲呢!我家娘子才不跟那幫小娘子們爭呢。”楊武娘在心里掂了又掂,時年十五歲的程琦束著冠,穿著直裰的青袍,中間綴著碧綠的玉環(huán)綬。長相俊美不說,還有一種與筠娘子氣質(zhì)相像的秀氣,典型的程家人特征。楊武娘早就打聽過程家每年都過來過中秋,程琦與筠娘子兩小無猜。如今程琦考中了舉人,身上有了一股鳳毛麟角的傲然,明年若能登科,那可就是少年進士了! 而程琦的庶弟程羅也不可小覷,此人長著一副好皮相不說,那雙含情的眼睛可是掃過筠娘子好些回了。 徐氏打扮不似江氏的明艷,不似永寧郡君的清淡,花開富貴的褙子穿在身上,雍容的剛剛好。身為禹州知府的庶女,嫁到商賈之家,如今卻依靠著丈夫在整個娘家都說的上話。風(fēng)霜非但不催人老,反而把她打磨的如同浪前的石頭,鋒利都藏在圓潤里。 徐氏含笑道:“從禹州過來,適逢汛期,好在今年徽州路段雨水不多,倒是有驚無險。程羅是個孝順的,聽說徽州做的月餅花樣多,特地請了人給做了不少,就等著過來孝敬呢。趙嬤嬤,你且把月餅分派下。筠娘喜歡果蔬餡的,有個特別的芋頭、烏梅還有橙陷的,里面足足有十三味水果和菜蔬。你可別給拿錯了?!?/br> 筠娘子頷首謝過舅母。 這幾日筠娘子都在饅頭山里陪宋老爺燒瓷,宋老爺甚至防她吐飯,親手喂她吃。連宋老爺都說是神婆功勞大,筠娘子這病是能好的。所以今晚的筠娘子化了淺妝遮了臉色的蒼白,加上得體的淺笑,倒看不出是絕命之相了。 筠娘子念頭一動。 程老爺每個季度前都會托商行送信,頂多也就晚上幾天。程老爺多半時間都在禹州,所以基本信都是從禹州來的。 這么巧,徐氏那些日子也在禹州? 筠娘子與程琦對視,帶著一絲稚氣,莞爾道:“表哥,禹州好玩么?聽說禹州五月的牡丹花會可熱鬧了。” 程琦眷戀這個聲音,溫柔款款道:“牡丹乃國色,此等盛景都不似凡塵!有機會表妹親自去看看便曉得了。有家牡丹園是專門伺候娘子們的?!?/br> 筠娘子沒心思聽他的長篇大論。也就是說,五月一直到七月程琦、徐氏都在禹州。往年徐氏都是在程家待著的。 筠娘子接過趙嬤嬤遞來的用油紙包著的月餅,一口咬了下去。 “咔嚓?!斌弈镒拥难辣豢捻?。 筠娘子把月餅一掰兩半,赫然只見,里面有塊翡翠蓮蓬玉。 一對蓮蓬寓為并蒂蓮心。 筠娘子心驚,程羅的眸子里含的情絲能織出網(wǎng)來。程羅有些羞赧的垂了頭。 倒是徐氏不疾不徐道:“哎呦,這月餅還是程羅親手做的呢,這孩子,原來是起了這個心思!” 宋老爺和程老爺?shù)哪樕加行╇y看。 當眾示情,這還是筠娘子第一次見程羅!程羅存著什么心? 程羅又憑什么存著這份心? 怎么著她爹也不可能把她嫁給程家一個庶子! 筠娘子一個激靈,頓悟:舅母這是知道了宋家破產(chǎn)這事!到目前為止舅舅和她爹都沒私下里談話,舅母又是怎么可能知道?舅母甚至在路上就準備好了,舅舅早想過的親上加親根本不是程羅,舅母這番作為就不怕舅舅與她生分了? 楊武娘從筠娘子手上奪過月餅,也不嫌油膩,用拇指和食指把蓮蓬玉給夾了出來,直接扔到了地上。 鸚格趕緊取帕子給楊武娘凈手。鸚格輕蔑道:“這程家的庶子,果然是風(fēng)流有手段,也不知這里面有幾分真情假意,到人家來吃飯,卻打主人家女兒的臉,這等宵小之輩,我家武娘扔了你的玉都是輕的!” 徐氏不為所動道:“筠娘,這可是你二表哥親手為你做的月餅,你以為呢?” 徐氏下午一來可就打聽過筠娘這茬了,朝宋老爺意味深長的看了過去。 筠娘都是一只腳踏進棺材里的人了,有個庶子娶她,就已經(jīng)不錯了! 筠娘子甜甜道:“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我還有個二表哥呢。我還只當表哥只是表哥,如今表哥成了大表哥,舅舅都沒說過呢,舅舅不說,我怎么敢亂叫?” 徐氏笑了起來,掩蓋心里的不痛快:筠娘子這是暗示她丈夫和她兒子,她要把庶子養(yǎng)在名下么? 程琦眼里閃過不屑的厲色。 第36章 爭娶爭嫁2 月臺上的風(fēng)越來越?jīng)?,丫鬟嬤嬤紛紛下去給各自的主子取披風(fēng)。 望月談笑,徹夜不眠。這是當朝過中秋的風(fēng)俗。 永寧郡君很善談,將自個在京城里的見聞娓娓道來:“我倒是極懷念京城里的中秋,富貴人家在臺榭上放焰火,火沖上天,加上絲竹笙歌不斷,引得老遠的人都能看到。普通人家好熱鬧就去酒樓里,都說要看才子,就去望仙樓。才子們競詩詠月,引人圍觀。明年是三年一考,那個時候舉子們都在京城里準備會試,那等比詩場面,可就當真了不得了!哎呦,我倒是忘了,舅老爺是經(jīng)常跑京城的,真真的班門弄斧了?!?/br> “逢中秋上元,我們都是在宋家過的,聽起來還真是稀罕呢。我自幼與meimei相依為命,白手起家才得萬貫家財,那年meimei有孕,我和拙荊,還有meimei妹夫,就在這月臺上看月。吃meimei親手做的月餅,喝妹夫釀的酒,便覺得這是千金難求的美事。雖然meimei去了,哎,”程老爺越說越苦澀,意味不明的看向江氏坐的位置,揉了下眼睛道,“我許是酒多了,怎么看成meimei還坐在那里了?” 程老爺這是一個巴掌打在江氏臉上,又一個巴掌打在永寧郡君臉上。若是程氏還在,哪有什么江氏,那永寧郡君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了! 程家人都是一股說不上來的秀氣。程老爺感傷起來,那雙眼睛悠遠的似是能說話。程老爺醉意闌珊道:“人死如燈滅,果真不假,呵?!?/br> 程老爺這是又一巴掌打在了宋老爺臉上。 筠娘子命秀棠下去,取了月餅回來,親手送到程老爺手邊:“今年做的匆忙,估摸著味道不似往年的好,舅舅莫怪。” 剛好風(fēng)起,筠娘子低咳了一聲,程老爺眼睛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