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杭牧把蘇菱抱開擋到自己身后，然后向杜淮說，“美玲現(xiàn)在不在這里，你找她干什么？”

    杜淮似乎也意識到焦美玲不在這里了，他眼睛一下黯淡下來，失神地說：“我是她男朋友，她一個星期前突然不辭而別了，我很擔(dān)心她?！?/br>
    “屁！肯定是因為你欺負她，你打了她對不對？你還狡辯，偽君子！”蘇菱在杭牧身后抱著掃把說。

    杭牧很無奈，不曉得蘇菱為什么就這么篤定，眼下怎么看，杜淮都更像那個被打的。

    “你先放下那個，我們坐下好好問清楚，這樣說不定才能幫美玲?！焙寄羷裾f蘇菱。

    杜淮突然抬起頭，“你們知道美玲的下落？”

    杭牧搖搖頭，“不知道，她走的時候沒告訴我們?！?/br>
    杜淮直直地看著他倆，隨后突然坐倒在身后的椅子上，竟然抱著頭哭了，很壓抑的低聲抽泣著。

    杭牧有些不忍，把桌子上的紙巾盒推過去，蘇菱小聲說：“別被他迷惑了！”

    杭牧把掃把先拿過來放到一邊，拉著蘇菱坐下說：“到底是怎么了，我們是美玲的朋友，也想幫她，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杜淮冷靜了一會兒，但情緒仍舊很低落，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放在桌子上，杭牧拿過看，蘇菱也湊過去，認出這是焦美玲的筆記。信紙上還有很明顯的幾滴水痕，也可能是淚痕。

    阿淮：

    我走了。希望你不要怪我，更不要找我，我愛你，希望你能過得好。

    以前，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愛，因為這個字對于我來說太過沉重，也太陌生。我是個從小缺乏愛，缺乏被關(guān)注的人，我以前以為，我的努力可以彌補所有先天的貧瘠，可現(xiàn)在才明白，有些缺陷，是一輩子都彌補不了的，我注定沒法正常的去愛一個人。

    你聽說過“恒河猴實驗”吧，我覺得自己就像那些實驗里的猴子，即使rou體還是完整的，但精神卻永遠殘缺，我會忍不住的自傷和傷人。晚上我看著熟睡的你，看著你臉上的傷，我心疼的不能呼吸，可是當我又被情緒吞沒時，我還是不能夠控制自己，那天我用花瓶砸了你的頭，我看著血從你的額上流下來，我終于忍不住在你面前哭了，我知道，我這樣的人，根本不該談愛。阿淮，忘了我吧，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一個像蘇菱那樣，在愛里長大，也知道怎么去愛人的女孩子，而不是像我一樣，只有滿身散不掉的戾氣，只會帶給你負能量。

    因為我，你才會有那么多的麻煩，你記得我告訴過你，小菱有一次為我做偽證嗎？那時我突然明白，其實當我選擇自私時，不止我一個人需要麻痹良心，小菱就因為我，背上了她沒必要背的良心譴責(zé)。我身上的詛咒，正在傳染給身邊的人。我本來想為你整理好厚衣服再走，可是當我翻出那支錘子和手套，還有那件你準備的衣服，我立刻就知道了你想做什么，更加篤定，我會毀了你。

    阿淮，答應(yīng)我，不要為我去殺人，為了我爸那種人搭上你的一切，不值得。你還有自己的前途。我走了，我爸也就沒有理由再來找麻煩，我會讓他永遠找不到我。

    不必為我擔(dān)心，我懂得怎么生存，我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作為交換，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當一個好律師，完成你的夢想，答應(yīng)我。

    愛你的玲。

    蘇菱反反復(fù)復(fù)的看那封信，可不管怎么看，那確實是美玲的筆記。她抬頭瞪著杜淮，還是不能相信。

    這不可能是他，他不該是這樣的！

    杭牧的重點卻在別處，他問：“這里面說的錘子還有美玲父親，你該不會真想……”

    “那種人不配做父親，他是畜生。”杜淮難掩仇恨地說，然后又把頭埋進掌心，壓制著抽泣起來。

    杭牧別過眼，“那你也不該這么極端，虧你還是學(xué)法的。”

    杜淮沒有說話，許久后他又抬起通紅的眼睛，“你們，真的不知道美玲去哪兒了？”

    杭牧搖搖頭，“真的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我在電腦上查到了美玲網(wǎng)上購買火車票的記錄，”杜淮吸了吸鼻子說，“我看她買的是來這里的票，她在這里只有小菱家可以投靠，我先去了小菱家，小菱的父親告訴我你們搬到了這里。”

    杭牧立刻起身去查自己的電腦，可是很遺憾，焦美玲可能意識到了會被追蹤，所以這次并沒用電腦買票，她把自己購票網(wǎng)站的登錄密碼也改了，杜淮登不上，也沒法查看她的購票記錄。

    看著失魂落魄的杜淮，杭牧嘆口氣，“美玲在信里一再說想讓你好好的，你要是再去干傻事，就是辜負了她的一份心?！?/br>
    杜淮眼神定定地看著角落，突然抬起頭說：“她要是聯(lián)系了你們，你們就告訴我，哪怕只是告訴我她的境況就好?！?/br>
    說完他從口袋里拿出錢包，抽出一張卡放下，“這里面有十萬塊錢，她知道密碼，你們?nèi)绻僖姷剿徒唤o她，她身上沒有多少錢，我給她轉(zhuǎn)賬她也不收。”

    杭牧咳了一聲，看看蘇菱后說：“這樣，卡你拿回去，要是美玲和我們聯(lián)系了我就聯(lián)系你，到時候你再轉(zhuǎn)賬也可以。”

    杜淮失神地點了點頭，接著就站起身來告辭，木呆呆地走了出去。

    杭牧有些擔(dān)心，追出去把他送下了樓。

    回來后杭牧唏噓，“真沒想到他和美玲有這么一段兒，還有美玲父親的噩夢到現(xiàn)在都沒有結(jié)束?！?/br>
    蘇菱相信美玲遭遇那部分，可是她不肯那么快相信杜淮。

    “我還是不想相信他，等找到美玲再說吧?！?/br>
    可是焦美玲就像一滴蒸發(fā)的雨水一樣，再也沒了音信，到處都找不到她留下的痕跡。她好像真的，就這么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一直到中秋節(jié)前，楊秀紅因為關(guān)節(jié)病住院了，蘇菱家里又太忙，因此今年定月餅的事兒就落在了兩個小輩身上。兩家傳統(tǒng)的做法是在點心鋪定現(xiàn)做的月餅，味道好也經(jīng)濟實惠，尤其是杭牧家，一到這種節(jié)日要送月餅的親戚朋友也多。

    可等蘇菱和杭牧周六都有空的時候，點心鋪子都已經(jīng)接滿了訂單，兩人就一家家地跑，最后分兩家店才定齊了要的量。

    從最后一家點心鋪出來，蘇菱已經(jīng)餓得前心貼后背，正和杭牧商量去哪里吃飯，就聽旁邊突然有人叫了聲，“蘇菱？”

    蘇菱轉(zhuǎn)過頭，也驚訝道：“學(xué)長？”

    多儺笑開，“真是你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