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菲茲·古博勒完全傻眼了。

    “你說什么……都死了？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因為通風(fēng)口被投了毒，毒素很快就遍及整個空間。”海利淡然開口，“從沙維爾以你的名義重啟‘盛宴’，你就該想到他是要用這種方法與你那些道貌岸然的同伴們同歸于盡了。”

    “你知不知道他們都是些什么人！他們加在一起幾乎能撼動半個美國！沙維爾竟然敢殺了他們！”

    古博勒的表情瘋狂起來，雙眼中的血絲仿佛要爆裂一般。

    “所以呢？你想要怎樣報復(fù)沙維爾？他已經(jīng)死了，如果你想要對他怎么樣的話，不妨去那個世界找他？”

    伊恩的腿再度用力地向下壓去，他的內(nèi)心翻涌著某種沖動，想要將菲茲·古博勒的所有骨頭都一一拆卸開來。

    “康納探員！請你冷靜！無論古博勒先生對沙維爾做了什么，都不是你能夠做出裁決的！”希亞快步上前，單膝跪在古博勒的身邊，抬住了伊恩的腿，“康納探員，你想要殺了古博勒先生嗎？”

    “我當(dāng)然想殺了他，不過他很快會被整個美國的輿論殺死，不需要我出手。”伊恩收回了自己的腿，看向希亞，“這艘游輪上有沒有防毒面具？”

    “雖然沒有配備防毒面具，但是有一整個消防小隊，他們都配備了氧氣罐?！?/br>
    古博勒抬起臉來，瞪大了眼睛看著伊恩，“你要讓消防隊員進(jìn)去那個地方！那里不是所有人都能進(jìn)入的！”

    “那里已經(jīng)成不了秘密了。他們都死了，他們的家人，他們身后的勢力一定會追逐這一切發(fā)生的原因。菲茲·古博勒，你以為自己還有什么可以隱瞞？”伊恩用嘲諷的語氣說。

    古博勒呆愣著低下頭去，抬起手來抱住自己的腦袋，不斷重復(fù)地說著：“我完了……我完了……我徹底完了……”

    “這艘船還有多久才能靠岸？極光號的旅途已經(jīng)不可能再繼續(xù)下去了?！?/br>
    “如果要靠岸的話，四個小時之后可以?？肯蛞粋€小型港口?！毕喎銎鸸挪├?。

    伊恩看向古博勒，古博勒一動不動。

    海利直接用自己的槍抵住古博勒的腦袋，將保險栓撥了下來。古博勒只得顫著手指撥通了電話，通知船長準(zhǔn)備靠岸。

    而消防隊緊急出動，進(jìn)入“盛宴”現(xiàn)場。

    當(dāng)他們用力推開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抵在門口的竟然是成山的尸體，一切超乎他們的想象。

    游輪上單獨使用一個房間來儲存這些人的尸體。

    海利與伊恩在現(xiàn)場監(jiān)督他們的行動。

    “任這些家伙生前如何風(fēng)光無限，死后也不過如此了?！焙＠е诖鼞醒笱蟮卣f。

    “他們享受了這世上所有的一切，于是想要扮演神的角色，主宰其他人的命運，實在是可笑?！?/br>
    “現(xiàn)在他們就像商品一樣被陳列著。”

    海利淡然地看著這些權(quán)勢人物被并排放在地上，他們的臉上仍舊是扭曲痛苦的表情。有些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有些保留著伸長了手的姿勢，還有一些扣住自己的脖頸做最后的掙扎。

    直到消防隊員們將沙維爾的尸體抬了出來，放在地上時，伊恩忽然開口說：“別把他和那群家伙放在一起。他和他們從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br>
    消防隊員頓了頓，將沙維爾放在了房間里靠窗的位置。

    沙維爾的姿態(tài)很自然，像是完全接受了死亡的現(xiàn)實，沒有任何的掙扎。

    伊恩吸了一口氣，低著頭注視著他，“這是我的錯。我應(yīng)該早一點發(fā)現(xiàn)的。他一直就在離我那么近的地方?！?/br>
    “發(fā)現(xiàn)什么？”海利問。

    “他應(yīng)該才是殺死史密斯與奈德的兇手。他經(jīng)常盤著頭發(fā)，我也看到過他反串女模的走秀照片……他也一再地警告我不要接近菲茲·古博勒還有謝爾曼，我卻沒有深究他話語中的含義……我應(yīng)該阻止他?！?/br>
    “這不是你的錯，伊恩。就算你拼了命的阻止，他認(rèn)定了一定要去做的事情，還是會做完。就算不是在這艘游艇上，也有可能是其他什么地方，他會一個又一個地把這些人都干掉?！?/br>
    海利取出從游輪上的醫(yī)生那里借來的手套，遞給伊恩。

    伊恩戴上手套，說了一聲謝謝。

    他在沙維爾的身邊單膝蹲下，幫沙維爾閉上了眼睛。

    “我一直以為自己對危險有著超乎尋常的預(yù)感。但是在我和他隔墻相處的那段日子，我竟然絲毫沒有感覺到。”

    “因為他根本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如果不是因為所有的‘餐點’得被放在那個密閉的玻璃箱里，沙維爾不會采取這種方法。”

    伊恩自嘲地輕笑了起來。

    “你知道嗎？我以為他戴著發(fā)簪來找我，暗示我他就是兇手，是因為他沒打算讓我活著。但是我完全弄錯了，他是沒有想讓自己活著。這里所有的人，我都不同情。因為他們現(xiàn)在的結(jié)局，完全是咎由自取。”

    “你把沙維爾看得很重要。”海利在伊恩的身邊蹲下，手指掠過他的額發(fā)，“這讓我妒忌起來了。這些人無論做過什么，他們都是受害者。能讓伊恩你說出受害者是咎由自取的話，沙維爾影響了你的情緒，這是連我都做不到的事情。”

    海利口袋里的手機(jī)響了一下，他取出來一看，發(fā)現(xiàn)有人將一段視頻鏈接發(fā)送了過來。

    “怎么了？”伊恩問。

    “有人將拍賣你的‘盛宴’現(xiàn)場錄了下來，發(fā)送到了網(wǎng)上?，F(xiàn)在已經(jīng)一片沸沸揚揚了。從拍攝角度來看，應(yīng)該是沙維爾用微型攝像機(jī)拍攝下來的。他甚至還錄下了這些人競價時候互相揭發(fā)對方的音頻。無論真假，相關(guān)部門都必須對此展開調(diào)查。而古博勒也脫不了關(guān)系。無論是警方也好、調(diào)查局也好甚至于各種新聞媒體的記者，有了沙維爾套出的這些線索，終究會把這些人所有的秘密都挖出來公之于眾。”

    “而古博勒……徹底完蛋了。聽起來沙維爾就像成了一個英雄一樣。”伊恩搖了搖頭，“如果他對我有足夠的信任，可以將這一切告訴我。我會不遺余力去調(diào)查，會讓這些披著人皮的禽獸都付出代價?！?/br>
    “伊恩，如果我是沙維爾，也許我也會做和他一樣的選擇。因為想要保護(hù)你，想要你遠(yuǎn)離所有的危險，想要你與這個骯臟的世界劃定界限?！?/br>
    “不，你不會?！币炼鞒哆^一條白色的餐桌布，遮住了沙維爾的臉。

    “為什么我不會？”海利好笑地歪過臉，似乎在說“你不相信我真的會極盡所能保護(hù)你嗎”。

    “因為你死了，我還活著，就表示你放棄我了。你不會甘心放棄我的?！?/br>
    海利頓了頓，用力握住了伊恩的手。

    當(dāng)所有的尸體都被放置妥當(dāng)之后，海利接到電話，有幾名聯(lián)邦探員已經(jīng)搭乘直升飛機(jī)準(zhǔn)備來到最近的港口準(zhǔn)備登上這艘游輪協(xié)助伊恩與海利。

    “嘿，我去看看菲茲·古博勒。每次看到他面如死灰的表情，我的心情愉悅非常?！?/br>
    海利眨了眨眼睛。

    “還有你的朋友希亞·佩斯。他和菲茲·古博勒的關(guān)系匪淺，這一次菲茲·古博勒是徹底完蛋了。他一直想要在那個圈子里好好混下去，現(xiàn)在看來只怕不那么好混了?！?/br>
    “希亞一直是個聰明人，你不需要擔(dān)心他?！?/br>
    “我想要看一下約瑟夫·謝爾曼的尸體?！?/br>
    “怎么？那家伙對你意圖不軌，你卻對他念念不忘？”海利露出極度不爽的表情。

    伊恩的手指在海利的臉頰上捏了捏，輕哼了一聲：“得了吧，他死了，你心里才是真正的歡快。”

    說完，伊恩就走出了房間。

    海利的手掌覆在自己的臉上，傻傻地看著伊恩的背影，良久，低下頭笑了起來。

    這時候的古博勒被希亞推回了房間里。

    希亞替他到了一杯威士忌，送到了他的手中，“古博勒先生，你需要鎮(zhèn)定?！?/br>
    古博勒接過酒杯，手指顫抖的太過厲害，幾乎沒有握住。就在杯子掉落的瞬間，希亞一把將它托住。

    “你看見被傳到網(wǎng)上的視頻了嗎？”古博勒一把扣住希亞的手腕。

    明明此時的古博勒就好像汪洋中破敗的風(fēng)帆，扣住希亞的時候卻極為用力。

    希亞點了點頭。

    “我完了……如果只是這些商界大鱷被毒死……我還能將一切推到沙維爾的身上！可偏偏他竟然將整個過程都錄了下來……我該怎么辦？希亞！我該怎么辦？”

    “不用擔(dān)心，您并沒有出現(xiàn)在視頻之中。這件事仍舊可以撇清的。”希亞安慰道。

    “我只有你了，希亞……只有你了……奈德和謝爾曼都死了……”古博勒將希亞緊緊抱住。

    “睡一會兒吧，先生。你需要休息。等這艘游輪靠岸之后，你還需要應(yīng)對各種調(diào)查?！?/br>
    古博勒向后仰起腦袋，用力閉上了眼睛。

    “是的，我還沒有完全完蛋。我還有機(jī)會。扶我休息吧，希亞?！?/br>
    希亞扶著古博勒在床上躺下，替他蓋上被子，關(guān)上了燈。

    “晚安，先生。”

    希亞離開了這間房間，走了出去。

    還有兩個小時，游輪即將到達(dá)一個臨時港口，調(diào)查人員就在那里等待著登船。

    希亞來到船舷邊，低下頭看著延綿起伏的海水出神。他的四周空蕩蕩的一片，沒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

    海鳥偶爾鳴叫著掠過頭頂，與海水起落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天高地遠(yuǎn)。

    有人來到了他的身后，在地面上投落下纖長的影子。

    “怎么樣？你滿意現(xiàn)在的結(jié)局嗎？”

    “是你啊，海利?！毕喌貞?yīng)和他，“好不容易才把你的伊恩救出來，你不是應(yīng)該寸步不離地跟在他的身邊嗎？”

    “不要小看伊恩。連我都傷不到他。只是希亞，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滿意現(xiàn)在的結(jié)局嗎？”海利撐著下巴，胳膊靠著船舷，悠閑地開口。

    “當(dāng)然不滿意。古博勒不是仍舊活著嗎？”希亞嗤笑了一聲。

    “他當(dāng)然得活著。如果死掉了，簡直就是解脫。你要看著他從高處跌落，看著他在名利中掙扎，看著他比曾經(jīng)被他控制的那些模特們還要仍人踐踏?！?/br>
    “是啊。”希亞笑了，故意模仿海利的表情眨了眨眼睛，“你可真了解我?！?/br>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所想的故事是不是完整的，也許你還有另一個版本？”

    海風(fēng)撩撥起海利的發(fā)絲，就似永無終結(jié)的輪回。

    “哦？你還有故事？什么樣的故事？”希亞換了個姿勢，饒有興趣地問。

    “那就先從史密斯與奈德的謀殺案說起。史密斯的房間是密碼控制的，兇手要殺死他，要么是史密斯請兇手入內(nèi)的，要么就是兇手早早就在房間里等著他。無論殺死史密斯的是不是沙維爾·昆廷，但是有一點，史密斯房間的密碼是你告訴他的，史密斯喜歡的巧克力也是你寄送出去的，而現(xiàn)場的玫瑰花與餐盤和紅酒也是你替沙維爾布置的?！?/br>
    希亞按住額頭笑了起來，“海利，你的腦袋沒有壞掉吧？首先，我不知道史密斯房間的密碼，也不知道史密斯喜歡怎樣的巧克力。而且我送巧克力和花給史密斯做什么？”

    “這是你耍弄史密斯的方式。史密斯的助理艾瑪提起過，這并不是第一次史密斯收到巧克力，也不是第一次他的公寓里出現(xiàn)玫瑰花。你讓史密斯感覺到有人在討好他取悅他，讓他心里一方面猜測著這個神秘人是誰。你看似滿足了他男性的自尊和驕傲，但這一切都是你的陷阱。鮮花和巧克力？史密斯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些都是取悅女人用的東西。你送給他女人所喜歡的東西，事實上是在嘲諷他，貶低他，踐踏他的自尊?？墒访芩箙s毫無知覺地跌入你的陷阱。”

    希亞聳起肩膀笑了，“這是你在調(diào)查局里的某個案例嗎？套在我的身上可并不適用。退一萬步，就算鮮花和巧克力是我送的，這頂多就是個捉弄而已，算什么陷阱？”

    “因為你為沙維爾接近史密斯做好了鋪墊啊。試想一下，就在案發(fā)當(dāng)日，史密斯回到自己的公寓，看到那些玫瑰花瓣香薰蠟燭，他的第一反應(yīng)未必會感覺到驚喜，說不定會有些毛骨悚然吧?？墒钱?dāng)躲在衣帽間里的沙維爾出現(xiàn)的時候呢？史密斯本來就對沙維爾有興趣，這時候只要沙維爾問‘你喜歡不喜歡我送給你的東西’，我打賭當(dāng)時史密斯絕對心花怒放。只要史密斯沒了戒心，沙維爾殺死他就容易很多了?！?/br>
    “哦——也就是說我變成了沙維爾的同謀了？海利，你該看看醫(yī)生了?！?/br>
    “是你告訴沙維爾，史密斯的公寓密碼是多少的?！?/br>
    “我和史密斯沒有你想的那么熟。史密斯怎么可能會告訴我他的公寓密碼？”

    “不是史密斯告訴你的，而是你從他的助理艾瑪那里得到的。你一直在和艾瑪秘密交往，不是嗎？”海利笑著問，“艾瑪不是你所喜歡的那一型的。勉強(qiáng)和她在一起，消磨了你不少耐心吧？”

    “你明知道艾瑪不是我那杯茶，是什么讓你把我和艾瑪聯(lián)系在一起的？”

    第63章 盛宴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