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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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北!”隨著焦急的叫聲,夏多沖了進(jìn)來,一副氣勢洶洶要英雄斬惡龍的架勢,可一看清眼前的情形就愣住了。在夏多眼中,墨北半躺在床上,因為剛才的嬉鬧顯得衣衫凌亂、滿面紅暈、嬌喘連連,光著的小腳被衛(wèi)嶼軒的大手握住,一條腿被迫抬起…… “發(fā)什么愣呢?”墨北的聲音讓夏多回過神來,夏多小小地紅了臉頰。 衛(wèi)嶼軒放開了墨北,笑著和夏多打了個招呼。夏多也意識到了墨北和衛(wèi)嶼軒是在鬧著玩,可心里卻還是覺得有點別扭的感覺,暗暗地想,這感覺是不是就叫吃醋??? 墨北不知道這早熟的孩子剛才都腦補了什么,否則他一定會讓小貓去抓花夏多的臉。 ☆、57new 三個人說了一會兒話,衛(wèi)嶼軒就帶著稿子去忙出版的事了,臨走時還被姥姥塞了一大碗新炸的rou丸子。 墨北懶懶地歪在炕上,倚著小毛,摸著小貓。夏多也脫鞋上了炕,跟墨北靠在一起。墨北拿肩膀頂他:“離遠(yuǎn)點兒,太擠了?!?/br> 夏多笑嘻嘻地把墨北攬進(jìn)懷里:“這樣就不擠了?!?/br> 墨北調(diào)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把小貓拖到肚子上放好,有一下沒一下地給小貓順毛,“那個救我的人是誰,能說嗎?” 夏多說:“你記得我?guī)闳バ“讟堑牡叵率覇幔磕抢镌臼撬牡胤剑髞砦腋J(rèn)識,他就交給我了。他和我算是亦師亦友吧。他經(jīng)歷過很多事,心思很重,不太愿意和外人打交道。等以后有機會,我看能不能介紹你們認(rèn)識?!?/br> 墨北說:“替我謝謝他,我欠他一個人情,不,是一條命?!?/br> 夏多笑道:“是我求他來救你的,這個人情帳我跟他算就好了。你有空謝他,不如謝我。” 墨北也笑:“那你想讓我怎么謝你呢?” 夏多略一側(cè)頭就能吻到墨北的耳朵,這個角度和距離讓他的心跳越來越快,身體的溫度也越來越高?!班拧热缯f,請我看場電影?”夏多心不在焉地說,克制不住荷爾蒙的沖動,一個吻落在墨北的耳朵上。 有點癢,不過很舒服,墨北沒有動。 又一個吻落在墨北的脖子上,一個吻落在他的臉頰上,一個吻落在他的眼角,一個吻落在他的眉梢……墨北轉(zhuǎn)過臉來,那個吻就落在了他的鼻尖上。 夏多大概是沒想到墨北會突然轉(zhuǎn)頭,嘴唇貼在墨北的鼻尖上沒敢動。墨北皺了皺鼻子:“癢。” 夏多忙拉開一些距離,紅著臉看著他,舔了舔嘴唇。 墨北說:“還想親嗎?” 夏多的臉更紅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墨北:“想?!?/br> 墨北輕笑一聲,微微揚起下巴,略有些血色不足的唇形狀很美,嘴角微彎,像一只小小的鉤子在夏多心里鉤了一下。夏多屏住呼吸低下了頭,將嘴唇印在墨北的唇上。他能聽到自己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聲,還有動脈血沸騰奔流的聲音,像江水沖刷著河床,唰——,唰——,唰——他迷迷糊糊地想:好軟…… 墨北伸出舌尖舔了夏多一下,含住他的下唇輕吮。 江水決堤,轟隆隆地沖走了夏多的神智。 含吮,輕咬,舌尖怯生生地探入,舔舐,糾纏,魂兒都要飛走了…… 良久,這個過于纏綿的初吻才停下來,夏多把臉埋在墨北脖子上喘息,低低地叫著:“北北……”他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充分地表達(dá)自己對墨北的喜愛,什么語言都不夠,他只能用牙齒輕輕地咬住墨北的脖子,就像一只幼獸用撕咬和吞食來表達(dá)自己的獨占欲。 墨北愜意地享受著這份溫馨,小貓在他的手指下輕輕地打著小呼嚕。 久違的親吻令人心醉神迷,身體的親昵能適當(dāng)?shù)販p輕緊張和寂寞,有益身心健康。墨北淡漠地想。 “北北,”夏多咬著他的脖子,含糊地說,“再親一下好不好?” 墨北說:“別在我脖子上弄出印跡來,讓別人看到不好解釋?!?/br> “嗯?!毕亩嗖簧岬厮砷_牙齒,嘴唇順著他的頸線、下巴一路親吻過去,可是快親到墨北嘴唇的時候,他躲開了。 “不玩了,一會兒嘴該腫了。” “哦。”夏多很失望,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際,他叫了起來,“等等!北北,你該不會是拿這個來謝我吧?” 墨北皺了皺眉,很快又松開眉頭,淡淡地說:“你不喜歡?” 夏多立刻說:“喜歡!但也不喜歡!我喜歡親你,但是不喜歡這是個謝禮?!?/br> 墨北說:“哦,不是謝禮?!?/br> 夏多很快又高興起來,“北北,那你這是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墨北冷靜地說:“現(xiàn)在談這個還太早?!?/br> 夏多說:“為什么?” 墨北說:“你才十五歲,談感情太早了。” 夏多說:“年紀(jì)小不代表不懂什么是真感情,北北,我從十幾歲開始愛你,一直愛到幾十歲。我們可以有一生的時間在一起,看著對方長大、變老?!?/br> 墨北有些恍神,又有些傷感,“現(xiàn)在你是這樣想,可是也許明天、下個月、明年,你就不愛我了?!?/br> 夏多有些生氣,“北北,你因為一個不確定的可能,所以不敢開始?可是如果我們真的能在一起一輩子呢?或者,也許我活不到幾十歲那么久,也許我只能活到十八歲,那么我就只能再愛你四年,這一千多天里我們還不可能每天都在一起。北北,你現(xiàn)在的回避豈不是在浪費時間?萬一我十八歲以后就死了,而你還一直都沒答應(yīng)我,那等我死了你不遺憾嗎?” 墨北愕然片刻,笑了:“夏多,你口才真不錯,有沒有想過以后去做外交官?” 夏多賭氣地把抱著他的手臂勒緊,“沒有!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墨北安撫地拍拍他的胳臂,“你的夢想是什么?” 夏多說:“別想轉(zhuǎn)移話題!” 墨北嘆氣:“我錯了。我剛才不應(yīng)該吻你……唔!”話還沒說完,他就被憤怒的夏多吻住了嘴唇,剩下的話全都被堵了回去。 墨北一邊享受著這個激烈又笨拙的吻,一邊想,夏小多啊夏小多,你這算是無師自通了一記大招啊。 等到夏多終于放開墨北的時候,姥姥進(jìn)來招呼他們?nèi)コ燥?,于是剛才的話題也就沒有再繼續(xù)下去。吃完飯夏多賴著不走,不顧墨北的瞪視,嘴巴超甜地把姥姥哄得十分開心,最后也就順理成章地留宿了。 摸著良心說,墨北并不討厭和夏多親昵,這孩子雖然離他的審美還有段距離,但不論是外表、頭腦還是性情都算得上百里挑一,更何況還有這幾年相處來的感情。但是每次當(dāng)夏多提到“在一起”這個話頭時,墨北卻都下意識地拒絕。 這是為什么?墨北問自己。 他有個習(xí)慣,每當(dāng)思緒開始混亂,辨別不清自己內(nèi)心真實想法的時候,就會在紙上一條一條地列出各種可能性,這次也不例外。夏多摟著小貓睡熟了,不知是因為白天里和墨北的那番無結(jié)果的爭執(zhí),還是因為夢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他在睡夢中還皺著眉頭。 墨北倚著小毛,白紙墊著一本雜志放在膝蓋上,用鋼筆在上面書寫著:1.他年紀(jì)太小,感情易變,不可靠——但任何一個年齡段的人都有可能變心,而且先變心的那個人也許是我2.我不是戀童癖——但養(yǎng)成一個合心意的愛人或許也不錯——可誰能保證他不會長歪? 3.他的家庭、他的前途——這些障礙大約只要是同性戀就都會遇到——我自己也有這些問題,將來要如何解決還未可知——相對來說,我也是他的麻煩…… n.如果他長大以后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對我的感情其實是錯覺怎么辦? n+1.我對他還不是愛 墨北停下筆,怔怔地看著最后兩行字,良久露出一個苦笑。 “北北,還不睡?”夏多翻了個身,勉強睜了下眼睛,也沒看清墨北是在寫東西還是在看書,他口齒黏連地含糊問了一句。 墨北探身把筆和書都放到炕邊的小桌上,又將那頁紙撕碎扔進(jìn)紙簍,伸手關(guān)掉臺燈,在黑暗中悉悉簌簌地躺了下去。他才躺好,夏多的手臂就在被子里搭上他的腰,頭也靠近過來,鼻尖在他臉上蹭了蹭,很快呼吸就又鼾沉了。 墨北無奈地想,也許得在偏向于夏多的那邊天平上再加上一條:他不討厭夏多的氣味。 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沉浸在其中久了,會錯覺連自己的身體都已經(jīng)在黑暗中融化掉了,剩下的只有一縷模糊的思維。 安靜,沒有任何外界的聲音傳入,但自身的心跳聲、呼吸聲卻都變得格外響亮,似乎連血液流過動脈的聲音、內(nèi)臟細(xì)微蠕動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墨北摸索了片刻,觸摸到了包著海綿的墻壁,他一路摸索著,貼著墻壁走動。一、二、三,轉(zhuǎn)角,一、二、三、四,轉(zhuǎn)角,一、二、三,轉(zhuǎn)角,一、二,有縫隙,是同樣包著海綿的門,沒有把手。沒有窗。應(yīng)該有換氣窗,但可能在比較高的位置,他摸不到。地面也是軟的,沒有家具。 雖然什么都看不見,可是感覺卻非常熟悉。 這是什么地方? 墨北忽然覺得方才的摸索行進(jìn)都是錯覺,他明明一直蜷縮著坐在地上,墻壁的夾角分別抵在兩個肩膀上,身后有可以倚靠的東西讓他感覺安全了一點兒。但是黑暗讓他面前的空間似乎在無限延伸無限擴大,在想像中,他覺得自己其實是面對著一個無垠的曠野,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就隱藏在黑暗中恍無聲息地盯著他,緩緩靠近。 一恍惚,他又覺得四面墻壁在悄悄收縮,房間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天花板也在無聲地降低,要不然就是地面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在悄悄上升。他有些慌張地伸出手去推拒,沒有,什么都沒有。不,欺壓過來的墻壁帶來的壓迫感他已經(jīng)感受到了,為什么摸不到?也許就在距離他指尖一毫米之外,再向前探出一點兒就能摸到。再向前一點兒。再向前一點兒……后背感覺不到墻壁的支撐了,身后的感覺也陷入了虛無。不,退回去,好的,倚著墻壁,好的,踏實了。不,被四面包圍的壓迫感還是存在,可是摸不到,也許多伸出一寸手臂,那個方向的墻壁就在悄悄退后一寸,可是向另一個方向伸手的時候,這邊的墻壁就又悄悄欺近…… 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好熱,每個毛孔都在冒汗,濕黏的汗液,真討厭。 沒有聲音,真討厭。 說點什么吧。唱首歌。怪叫幾聲也好。只要能打破這寂靜。 嘴唇發(fā)木,舌頭也是木的,聲帶也是木的,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除了心跳聲,呼吸聲。 呼吸像風(fēng)。真討厭。 這種地方,一秒鐘都不想多待。 可是外面更可怕,更危險,更讓人喘不上來氣。還是不要出去的好。真是討厭。 能有人在身邊該有多好,有溫度的人,可以觸摸到他的皮膚、他的骨骼,可以感受他的擁抱、他的心跳,他一定會說話。不說話的話,那他一定可以接吻。有力的吻,能把人咬碎吞下去的吻。 有這樣一個人出現(xiàn)的話,他要什么都可以給他,身體、生命,臣服、信賴,愛情、崇拜,他要什么都給。只要有這樣一雙手撫慰過寂寞的皮膚,就是被扼死也是可以的,他帶來的疼痛也是甘愿接受的。 不,真的會被吃掉的。連靈魂都會被撕碎。 這討厭的地方。真該死。 只有自己一個人。 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只剩下靈魂了嗎? 我呢?我在哪里? 我,是誰? “北北……” 墨北猛然睜開眼睛,急劇地喘息著,月光從沒拉緊的窗簾縫隙中照進(jìn)來,映得地面上一線朦朧,屋內(nèi)家具在地面上投射著安靜的陰影。 這里有黯淡的光。 身邊有在淺淺呼吸的人。 墨北翻身抱住夏多,顫抖著吻他、撫摸他,用全身去感受他的溫度、感受他的皮膚、感受他血rou之下骨骼的形狀。被弄醒的夏多迷迷糊糊地回應(yīng)著墨北的吻和撫摸,含混不清地、疑問又歡喜地喚著:“北北?” 墨北用力啃咬著夏多的脖子、鎖骨、肩膀、胸膛……嘴唇貼到哪里就啃咬到哪里,他不知道自己咬得有多重,不過頭頂傳來夏多輕輕的聲音:“嘶——” 這會兒夏多完全清醒了,他不知道墨北是怎么了,低聲問:“北北,你醒了嗎?” 墨北不說話,他的嘴唇忙得騰不出空來。 夏多也不出聲了,只在被咬得特別痛的時候才發(fā)出模糊的鼻音。 “喵——”小貓從腳底的位置鉆出被子,發(fā)出細(xì)細(xì)幼幼的叫聲,似乎是被打擾到了很不高興,從炕上跳到書桌上,一爪子把鋼筆掃到了地上。接著它像是發(fā)現(xiàn)了玩具似的,躍到地上用爪子把鋼筆撥拉得骨碌來骨碌去。 墨北終于停了下來,汗津津地窩在夏多懷里,呼吸急促。 夏多的呼吸也很急,他反過來在墨北臉上脖子上用力地吻著,片刻之后收緊手臂繃緊了身體。 等兩個人的呼吸都平穩(wěn)下來,墨北輕笑出聲:“我家好像沒有可以給你換的內(nèi)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