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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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曼幀只是低頭不語,陸輕萍長嘆一聲,搖搖頭,沒說什么,起身離開。走出顧家,被陸輕萍要求安心補充能源的系統(tǒng)跳了出來,說道:“我還以為你會勸曼幀逃婚呢,沒想到你竟然勸她和祝鴻才好好過日子,你在想什么?曼幀根本不喜歡祝鴻才,而且祝鴻才這個人也不靠譜,別看他現(xiàn)在表現(xiàn)的對曼幀一往情深似的,實際上是個薄情的人,等他膩了曼幀之后還不定在外面怎么沾花惹草,花天酒地呢。曼幀嫁給他根本不幸福,你還讓曼幀和祝鴻才好好過日子,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嗎?” “不會說話你就給我閉嘴!”聽了系統(tǒng)的話,陸輕萍氣惱的說道:“我把她往火坑里推?拜托,推她入火坑的是顧家人好不好?我勸她逃婚,也要她肯才行呀!曼幀雖然一開始不愿意,但是最后她不也同意了嘛,就算是火坑,也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好不好?如今箭在弦上,哪里還有她反悔的余地?既然和祝鴻才結(jié)婚勢在必行,不能反悔,那么我再勸她離開,說那些不著邊際的空話還有什么用,只能勸她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了,不然,你讓我怎么說?” 系統(tǒng)被陸輕萍一番搶白說得無話可說,陸輕萍轉(zhuǎn)過小巷,來到家門口,進了院,看到扎在葡萄架上百合花,想到冷清秋和金燕西,嘆道:“其實就算結(jié)婚的時候彼此相愛又如何,最后也未必幸福。反倒不如曼幀這樣,不喜歡祝鴻才,所以不管祝鴻才在婚后怎么樣,她都無所謂,因為不曾用心,所以也不會傷心?!?/br> “謬論!”系統(tǒng)不贊同陸輕萍的話,立刻出言反駁。陸輕萍舉起一只手,說道:“停!我現(xiàn)在沒工夫聽你長篇大論講述‘愛情的作用’,這方面你就算知道的太多,也是理論,哪怕聽起來頭頭是道也沒有我自己切身體會來得深刻。我不需要你來幫我上課,如果我想知道,我大可以去找浩然來個真實體驗,所以請你保持沉默。” 陸輕萍一面在心里和系統(tǒng)說話,一面邁步進屋。在接下來冷清秋結(jié)婚之前的日子,她和宋世卿,連帶家里的幾名傭人都被指使的團團轉(zhuǎn),忙得不得了。剛開始陸輕萍沒發(fā)覺,后來發(fā)現(xiàn)冷清秋的妝奩有些不對,多了不少衣料首飾。一開始,陸輕萍以為是金燕西私下里拿錢出來給冷太太,讓她置辦,作為補貼冷清秋的,但是陸輕萍發(fā)現(xiàn)這錢數(shù)額不小,就算金燕西大方,他也拿不出這么多錢來。在陸輕萍拐彎抹角旁敲側(cè)擊之下,才知道,原來冷太太將當初她還的那一萬塊錢的黃金拿出來給冷清秋置辦嫁妝了。 因為婚期定的急,金燕西知道冷家家境平常,所以早就和冷太太這邊說好了,所有的東西都由金家代辦,不需要冷家準備,所以一開始冷太太只是簡單地準備了幾個箱和桶及盆之類的東西,怎么這會反而把自己后半輩子的傍身錢拿出來,大肆為冷清秋cao辦起來嫁妝來了呢? 陸輕萍不明緣由,其實這事和祝鴻才有點關系。祝鴻才也是個趨炎附勢的,在知道冷清秋和總理家的兒子定下婚事,而且冷家和顧家又有親戚關系,哪有不巴上來的道理。祝鴻才過來的時候說話免不了說到他和曼幀的婚事上,他又是個虛榮的,自然要大肆吹噓他為顧家所做的一切。 宋世卿聽祝鴻才說聘禮和曼幀的妝奩全都由他一力承辦,對冷太太慨嘆,顧家這哪里是嫁女兒,分明是“賣”女兒。宋世卿說者無意,但是冷太太聽者有心,在金道之來家里商量婚事中的諸多事宜的時候,旁敲側(cè)擊的從她口中得知金燕西上面的三個哥哥娶的都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她們嫁入金家的時候,娘家都給置辦了厚厚的妝奩。而金燕西也曾經(jīng)跑過來對冷太太說,他私下里有一筆款子,讓冷太太拿去給冷清秋置辦點東西。雖然金燕西這話可能只是補貼冷清秋,想著讓她臉面上好看,并沒有其它的意思,但是前面有宋世卿的話,冷太太吃心了。因為陸輕萍的緣故,冷家的開銷省下不少,冷太太想了好幾天,算計了一下,最終她決定把家里藏著的陸輕萍還回的一萬塊的黃金拿出來,置辦些東西,放到金家給冷清秋置辦的妝奩里。 雖然陸輕萍不明白冷太太怎么想起拿錢出來給冷清秋置辦嫁妝,但是她覺得這對冷清秋來說是好事。是的,金燕西是說所有的一切都又金家置辦,不需要冷家cao心,但是金家并不是只有冷清秋一個兒媳,前面還娶了三個兒媳呢,再說,金家上上下下還有那么多的仆人,雖然不至于人人一雙富貴眼,勢力心,但是總會有那么幾顆“老鼠屎”。如果冷家真的什么都不置備,冷清秋就這么帶著金家置辦的東西嫁進去,少不了會有人看低她。 在古代,嫁妝是一個女子在婆家的底氣,雖然現(xiàn)在是民國了,但是金家表面上行的是新式作風,實際上很多事情上還都是老派思想。況且在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里,手里有錢沒錢,心態(tài)是不一樣的,因此陸輕萍覺得冷太太的這一步棋走的很對。 冷清秋嫁入金家之后,到了一個新環(huán)境難免感覺陌生,無所適從,為了讓她更好,更快的融入金家,陸輕萍向冷太太提議,讓阿娣陪冷清秋嫁入金家,等冷清秋熟悉金家生活后,再讓阿娣回來。冷太太想到冷清秋到了金家,處在一個生疏的環(huán)境,周邊大都是不認識的人,如果身邊有個熟悉的人,就算不能做什么,至少還能陪她說說話,終究是好的,半推半就的答應了下來。 ☆、第113章 按照規(guī)矩,新郎走聘禮的時候要派發(fā)喜餅,因為冷太太是個寡婦,思想比較傳統(tǒng),又覺得和鄰里之間沒什么話可說,所以她平日里根本不怎么出門交際,和街坊的關系一般,而且冷太太知道住在這里的人,日子剛能滿足溫飽,家里也沒有多少余錢,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因此冷太太不打算收賀儀,也不打算擺席面,這樣兩下里都省事,所以在派發(fā)喜餅的時候要順便告之一聲。 左鄰右舍中除了傅文佩家和顧家之外,都可以派傭人去,只這兩家不行。好歹是親戚,不好由下人出面。本來冷太太是打算親自走一趟的,但是陸輕萍看到金家的聘禮送過來的時候,冷太太忙著對著單子點算東西,所以就把這趟差事接了過來,她最先去的是傅文佩家。到了傅家,陸輕萍并沒有進屋,在門口遇到了正要出門的傅文佩,她將食盒里將包好的喜餅拿出遞給傅文佩,并說了金燕西和冷清秋舉行婚禮那天家里不收禮不擺宴的事,傅文佩聽了之后趕忙恭喜,然后說道:“不收禮,不擺宴,這個主意不錯,兩下里都便宜,等依萍結(jié)婚的時候我也按照這個例來。” “依萍要結(jié)婚了?”陸輕萍聞言一愣,驚訝的問道:“怎么,她和何書桓的事情定下來了?依萍從綏遠回來了,什么時候回來的?”兩家是鄰居,依萍因為在大上海上班作息時間和普通人不一樣,所以一般情況下,陸輕萍大多每天都能碰見她,因此聽傅文佩這么說,她忍不住往傅文佩身后張望一下,問道:“既然依萍回來了,怎么我都沒看到她呢?怎么,她沒在家?” 傅文佩滿臉喜色的說道:“回來了,前天下午和書桓一起回來的,不過第二天就走了。她跟著書桓去南京見書桓的家人去了,書桓的意思是這次帶依萍見完他父母,等回來之后,他父母抽時間來一趟,就將他倆的婚事定下來。今年這年還沒過一半,我看書桓和依萍的態(tài)度,估計過年之前就會把婚期定下來。” 依萍和何書桓要結(jié)婚了?陸輕萍聽了之后頓時一愣,旋即想到劇中如萍追何書桓到綏遠,回來之后兩人不過是訂婚,如今到了依萍這里,則直奔著結(jié)婚去了,到底是不一樣呀。想來這次不管如萍是否比依萍先遇到何書桓,都炮灰了,不過還好后面還有個接盤的杜飛。 因為陸輕萍來的時候傅文佩明顯是要出門,所以她和傅文佩又閑話兩句,就辭了出來,去了顧家。她去的時候是顧太太接待的她,顧太太接了喜餅,聽說冷太太不擺宴,忍不住說道:“哎呀,外甥女嫁的可是總理家的兒子,這可是‘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嫂子就算手頭再難,怎么也該大筵一下,我們這些升斗小民要是沒意外,恐怕一輩子也結(jié)識不了這樣的大人物,也該讓我們借光見識一下總理家的行事氣派和風采才是,嫂子應該不難于此吧?再說,要是手頭周轉(zhuǎn)不開,不是還有總理家呢嗎??偫砑覄荽筘敶?,總不會擺幾桌宴席的錢都拿不出來吧?看來是清秋分量不夠,對方不夠重視她呀!這么比起來,我們家曼幀可是掉進‘福窩’里去了,我們家的姑爺雖然比不得總理家的公子,但是待我們曼幀可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她可是說了,等他和我們曼幀辦事的那天,要在整個上海最知名的飯店錦江飯店擺酒請客,到時,你和大嫂你們可一定要來喲!” 見顧太太先是貶低冷清秋雖然嫁入高門,但是不得重視,跟著又炫耀曼幀“嫁得好”,陸輕萍雖然早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聽了之后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嘆息。話不投機半句多,她也懶得和顧太太費唇舌,靜靜的聽顧太太吹噓祝鴻才對曼幀有多么看重,他倆的婚事籌辦得有多么風光,靜靜的坐在一旁不發(fā)一語。顧太太喋喋不休說了半晌,陸輕萍這個聽客神色卻沒有任何變化,也不應聲,仿佛她說的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面對這樣不配合的聽眾,顧太太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趣。見顧太太停下來不說了,陸輕萍趕緊抓住機會告辭離開。 很快就到了冷清秋出嫁的那天,陸輕萍看著禮堂中冷清秋身披白紗,一臉幸福和金燕西站在一起,聽著旁邊參加婚禮的賓客夸贊兩人“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諸多言辭的時候,心中頗不是滋味,在場的恐怕除了她之外,沒有人會想到眼前這對幸福的新人,婚姻關系只維持了一年多就破裂了。想到劇中冷清秋和金燕西分開之后,孤單的身影,一臉寂寥,陸輕萍只覺得眼前的景象非常刺眼,看不下去了,轉(zhuǎn)身走出了禮堂。 走到外面,陸輕萍站在門口眺望著遠處,嘆了一口氣。李浩然形色匆匆的從外面走過來,聽到她的嘆氣聲,好奇的問道:“大喜的日子你不在里面觀禮,跑出來嘆什么氣呀?”陸輕萍轉(zhuǎn)頭見是他,微微一笑,對李浩然的問題避而不答,問道:“婚禮都開始了,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呀?如果工作太忙,抽不出時間的的話,其實不來也沒關系的,這么多賓客,少你一個也沒關系。” “工作倒是不忙?!彪m然來晚了,但是李浩然并沒有急著進去,而是站在了陸輕萍的身旁,解釋他遲到的原因:“歐陽去了戰(zhàn)場,今天的火車,我先去送他了。” “歐陽于堅去了戰(zhàn)場?”陸輕萍聞言大驚,想到曾經(jīng)因為和依萍鬧別扭而去了綏遠的何書桓,忍不住嘆道:“怎么一個個受了情傷都跑去戰(zhàn)場,什么時候戰(zhàn)場成了療治情傷的地方了?那可是戰(zhàn)場,一不小心可是會把命送掉的地方,真是胡鬧!” 李浩然伸手敲了陸輕萍的腦袋一下,嗔道:“胡說什么,歐陽可不是因為兒女情長才去的戰(zhàn)場,他還不至于沒出息到那個地步。當初金燕西和清秋分手,歐陽是重新追求過清秋,不過在金燕西當著整個仁德女中學生的面向清秋表白,宣告他愛她,那個時候雖然清秋并沒有和金燕西和好,但是歐陽已經(jīng)看出他插不進他們之間,那個時候他就已經(jīng)徹底放棄了。歐陽老早就想奔赴戰(zhàn)場了,只是因為他母親不同意,所以只能在后方做一些事情支援前方。我告訴過你,我晚間教授工人識字的工作就是歐陽介紹的。歐陽和組織這個活動的負責人周先生很談得來,在他的影響下,歐陽已經(jīng)無法安心的呆在后方了。他下定決心,這次如果再說服不了歐陽伯母,他也要去戰(zhàn)場。為了怕母親攔在前面,他是偷偷走的。這一走,因為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所以歐陽要走之前把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因此這才耽誤到現(xiàn)在。誰也沒想到會這么巧,他走的日子正好是金燕西和清秋結(jié)婚的這天,不過是湊巧而已。” “對不起,是我瞎想了,小瞧了歐陽。”陸輕萍聽了之后趕忙道歉:“我錯了?!比缓罄詈迫贿M了屋。兩人剛剛在禮堂里站定,密斯脫唐就走了過來,把陸輕萍拉離了李浩然的身邊:“剛才我在屋子找你半天,結(jié)果怎么也找不到你,沒想到你這個時候竟然跑出去和浩然柔情蜜意去了。我說你也差不多點。要是真的分不開的話,干脆讓他把你娶回去得了?!?/br> “你胡說八道什么?!标戄p萍紅著臉,嗔道。密斯脫唐白了她一眼,說道:“怎么,就許你做的還不許我說?!标戄p萍羞惱的啐了密斯脫唐一口,不說話。密斯脫唐用下巴點了點場上的新郎和新娘,說道:“哎,雖然是開玩笑,不過也是正經(jīng)話。清秋是你的表妹,如今她都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你這個做表姐的反倒落到后面了,你和浩然也差不多水到渠成了,到底什么時候結(jié)婚呀?” 陸輕萍心中輕嘆一口氣,面上不露半分神色,斜了密斯脫唐一眼,說道:“這事我和浩然自有考量,不用你cao心。有那個閑工夫你還是考慮考慮你自己吧,你和我年紀相仿,我已經(jīng)有了浩然,想要結(jié)婚還不簡單,你可是還單著呢?!?/br> 說到自己的終身大事,密斯脫唐不吭聲了。她生的不差,大學畢業(yè),家世顯赫,追求者眾多,但是密斯脫唐對這些人大多不假辭色,因為她弄不清楚這些人是單純的因為她這個人追求她,還是因為她的家世背景而把她列為妻子人選,所以為了自己一生的幸??紤],她不得不慎重,因此雖然有幾個比較談得來的男性朋友,但是這其中尚未有人能達到和她談婚論嫁的地步。 冷清秋結(jié)婚的兩個月后,曼幀也嫁給了祝鴻才。顧太太倒沒說謊,祝鴻才把婚禮辦得很是風光。不同于冷清秋的西式婚禮,曼幀和祝鴻才是按照傳統(tǒng)婚禮辦的,祝鴻才長袍馬褂,曼幀則是一身鳳冠霞帔,大紅嫁衣?;槎Y當日,顧老太太、顧太太、杰民、小五小六和專門從外地趕回來參加jiejie婚禮的偉民每個人都笑容滿面,祝鴻才更是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曼幀則是被紅蓋頭蓋住了頭,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陸輕萍知道,哪怕曼幀聽進去那天她送添妝禮時對她說的話,打算和祝鴻才好好過日子,此刻就算笑著,那笑容也有一半是苦澀的。 對冷太太來說,她以前的生活重心就是女兒,如今冷清秋出嫁,冷太太雖然在盡力調(diào)整,但是一時之間有些不適應,因此就把所有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陸輕萍身上。對冷太太的關心,陸輕萍當然很享受,但是一旦這份關心加倍,她就有些適應不了。陸輕萍可不想成為以后冷太太的生活重心,所以為了逃避這份關注,她白天的時候盡量在外面多做停留。 這日和密斯脫唐逛完街,兩人坐在茶座上休息。陸輕萍因為今天穿了一雙新皮鞋,有點磨腳,而且又逛了大半天的街,所以覺得特別累,坐下之后,她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密斯脫唐點完單之后,伸手戳了戳占了大半個桌面的陸輕萍:“我說,你注意一點形象好不好,看看你現(xiàn)在成什么樣子?”做出一副掩面不忍觀看的模樣:“要不是和你一起來的,我都想和大家說我不認識你,真是丟臉?!?/br> 陸輕萍對著密斯脫唐翻了個白眼,無力的揮了揮手,說道:“大家都這么熟了,我什么成色你也不是不知道,在你面前我還裝什么?”轉(zhuǎn)動腦袋,看了一下四周,有氣無力的嘆道:“丟臉就丟臉吧,我無所謂了。這會我都快要累死了,哪里還有力氣講究形象?!?/br> 看著陸輕萍憊懶的樣子,密斯脫唐無奈的搖搖頭,笑道:“你真是沒救了。真該讓李浩然來看看你這副樣子,到時你在他心目的形象一定大跌,說不定還會嚇跑他,到時你可就慘了?!?/br> 陸輕萍從桌上爬起來,懶懶的靠在椅子上,雙手高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懶洋洋的說道:“這你大可以放心,絕對不會出現(xiàn)這種事情的。我在浩然面前早就沒什么形象可言了,他看過我比這還難看的模樣,所以是嚇不走他的。” 密斯脫唐開口正要說什么,這時服務生端著飲料和點心走了過來,她停了下來,等服務生將東西放下走開,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橙汁,潤了潤嗓子,這才說道:“聽你這話,好像你和李浩然已經(jīng)進入了‘老夫老妻’模式,既然這樣,那你們什么時候把婚禮給辦了呀?”密斯脫唐納悶的問道:“你們也交往這么長時間了,彼此都已經(jīng)認定了對方,而且如今李浩然的家里也不反對你和他交往了,你們還拖拉什么?” 陸輕萍用叉子叉起一塊點心放入口中,神色中帶了一點無奈嘆道:“他家里是不反對我和李浩然交往了,但是并不代表就毫無芥蒂的接受我做他家的媳婦了?!笥选汀拮印€是有差別的。其實浩然的父母已經(jīng)沒有問題了,現(xiàn)在就卡在浩然的奶奶那里。他奶奶覺得我配不上她的孫子,只是因為柳總長家的事,怕我將她的孫子給拐跑,所以只好無奈的看著我登堂入室,但是就這么讓我和浩然結(jié)婚,她心里的檻又邁不過去,我和浩然也不想因為這個鬧得大家不愉快,因此這事就僵在了那里。不過我們也不急?!?/br> 李浩然父親孝順的名聲密斯脫唐也聽說過,因此聽陸輕萍這么一說,立刻就明白了,忍不住問道:“這么說,只要李浩然的奶奶同意,你們隨時就可以結(jié)婚了?那李浩然他奶奶心中這個疙瘩什么時候才能解開?要是浩然她奶奶不松口,你和浩然就這么拖著,一直不結(jié)婚了?李浩然耽誤的起,你可不比他,耽誤的起嗎?”女孩子的青春年華可有限,耽誤不得。 陸輕萍沒有直接回答密斯脫唐,不過言語間卻為李浩然的奶奶辯解:“哪里就沒到那個地步了,你也不想想李浩然的奶奶都多大年紀了,而且身體又不是很好,還能撐幾年?我們做小輩的就算不能孝順她,也不能讓她不愉快不是?”對上密斯脫唐不贊同的目光,陸輕萍心中一熱,伸手握上她的手,說道:“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其實現(xiàn)在浩然的奶奶態(tài)度已經(jīng)比剛開始松動不少,‘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想離她想通的那一天不會太遠了。” 雖然陸輕萍話是這么和密斯脫唐說,但是她真沒想到這一天竟然會這么快來到,就在她和密斯脫唐見面一個星期后,她回家見到廳堂沙發(fā)前的茶幾上擺著幾個用過的茶杯和待客的茶點,心中納悶,問一旁收拾東西的韓媽:“怎么,今天家里有客?誰來了?” 韓媽笑著向陸輕萍道喜:“恭喜表姑娘,賀喜表姑娘,今天李家的李老太太和李太太來了,和太太商量,說要給你和李先生的事定個日子。” 驚喜來的如此之快,陸輕萍很是意外,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呆在了那里。冷太太從外面進來,說道:“正是呢,李老太太和李太太說起了你和浩然的大事,你母親已經(jīng)不在了,你和你父親的關系又是那個樣子,少不得要我這個做舅母做主了,只是這到底關系著你的一輩子,所以我想問問你是個什么意思?” “舅媽,這事來的突然,我要和浩然商量商量之后再說?!标戄p萍這時已經(jīng)反應了過來,說道。她和李浩然是一定會結(jié)婚的,這是不容置疑的,但是李老太太和李太太上門提親,陸輕萍卻沒李浩然說起過,上周她去李家,李老太太對她還是不冷不熱的,怎么這會就一下子改變態(tài)度了呢,這事太突然了,陸輕萍必須弄明白她們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陸輕萍打電話將李浩然約了出來,將事情告訴了李浩然,李浩然也很意外。見李浩然也不知道緣由,陸輕萍心中納罕,不過她細細思量了一番,覺得不管李老太太因為什么而改變態(tài)度,這對她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因此就和李浩然商量起婚事來了。沒想到李浩然竟然猶豫了起來,陸輕萍見此,問道:“怎么,如今你家人那里沒問題了,你反而反悔了?你不想娶我盡管直說,我也不是不能接受?!?/br> “不,不,輕萍,你別瞎想,我當然想娶你?!崩詈迫换琶φf道?!拔野筒坏民R上就把你娶回家,只是,只是……”他遲疑了一下,半晌咬著牙說道:“只是現(xiàn)在不是好時候?!煜屡d亡匹夫有責’,如今國家眼看國將不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國家被人亡國滅種,所以不定哪天我就上了戰(zhàn)場。如果我上了戰(zhàn)場回不來,豈不害了你。所以,如果,如果……可以的話,”李浩然伸出雙手握住了陸輕萍的手,誠摯的說道:“輕萍,請你等我,等我從戰(zhàn)場上活著回來娶你?!?/br> 聽了李浩然的話,電光火石之間,陸輕萍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么李老太太忽然之間改變了態(tài)度。作為李浩然的家人,他們不會不知道李浩然的心思,李老太太因為擔心李浩然學柳春江拋棄家人,和陸輕萍在外面另筑小窩,無奈之下只得默認李浩然和陸輕萍的交往。李老太太對李浩然的疼寵可見端倪,如今從兒子或者孫子的口中得知李浩然要上戰(zhàn)場,戰(zhàn)場上槍炮可沒長眼睛,如果李浩然有個萬一可怎么辦?因此李老太太決定讓李浩然和陸輕萍結(jié)婚,用陸輕萍拴住李浩然,最不濟,就算攔不住李浩然,怎么也得讓李浩然給李家留個后。 想明白了的陸輕萍反手握住李浩然的手,說道:“浩然,我知道你是為我考慮,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我現(xiàn)在就想嫁給你?!币娎詈迫粡堊煊?,她對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繼續(xù):“那天在馬場我發(fā)生意外獲救之后,你抱著我和我說‘生,與爾同裘,死,與爾同衾?!蛟S你只是那么隨口一說,但是我當真了。你現(xiàn)在如果不娶我,等你上了戰(zhàn)場,如果你有了萬一,那么我會替你守一輩子,會替你盡孝,侍奉你的父母和奶奶。我絕對不是說說而已,我說到就一定會做到,既然如此,那么我想你也不必一定要等從戰(zhàn)場上回來之后再娶我了。” 李浩然定定的看著陸輕萍,見陸輕萍目光清明,神色堅定,他大笑了起來,笑中含淚,神色激動的說道:“好,好,好,是我想差了。戰(zhàn)場上有那么多的人不可能在每個人在上戰(zhàn)場之前都沒有妻子吧。好,我這就回家和家人說去,我們馬上就結(jié)婚?!?/br> 李家人心急,陸輕萍也不反對,所以陸輕萍和李浩然的婚期和冷清秋一樣定的很急,就在一個月后。本來按照李老太太和李太太的意思,雖然婚期緊了點,但是到底是李浩然成親,而且家里又只有這么一個孩子,自家也算是體面人家,當然是要大肆cao辦一番的,但是這其間發(fā)生了一件事,讓她們變得有心無力了起來。李浩然的父親除了家里目前住的房子之外,把家中所有的家產(chǎn)全都捐了出去,來資助抗戰(zhàn),其中李老太太和李太太為大禮預備的東西當然也包括在內(nèi)。 面對上門致歉的李老太太和李太太,看著她們滿臉歉疚,陸輕萍不等她們開口,搶先說道:“李老太太,李太太,事情我都聽浩然說了,李先生并沒有做錯。如今國難當頭,正是民眾為前方戰(zhàn)士出錢出力的時候,這個時候大肆cao辦婚事影響不好。我和浩然也商量著,要婚事從簡,只是還沒來得及和你們說。當然,婚事簡辦并不代表不熱鬧,我和浩然的意思是干脆把辦個茶會,將親友請過來,大家互相認識一下,既熱鬧又省事,不知道李老太太和李太太意下如何?” 李老太太和李太太倒是想說“不好”,但是家財全都被李浩然的父親捐了出去,連她們的首飾盒私房都沒放過,如今家里是一分余錢都沒有,就靠著李浩然的父親和李浩然的薪水過活,縱使有什么其它的想法沒有錢也做不到呀,相當當初上門提親的時候說的話,如今成了“大話”,臉上不由得露出僵硬的笑容,點頭答應了下來,婚禮就按照陸輕萍說的去做。 陸輕萍和李浩然的婚期在了秋末冬初?;槎Y可以簡辦,但是結(jié)婚那天,新人身上穿的衣服卻不能隨便對付,陸輕萍考慮到兩家的實際情況,并沒有花錢到外面去買,而是打算自己設計制作。因為日子定的急,而陸輕萍又想把衣服做的盡善盡美,所以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忙著趕制她和李浩然的結(jié)婚禮服,因此就把婚禮中的其他事情都交給了冷太太和宋世卿,讓他倆幫著cao持。 冷清秋聽說陸輕萍和李浩然的事情定了下來,本來她也想回來幫忙來的,卻查出了身孕,天大地大,肚子最大,這種情況下,哪里還敢讓她來幫忙。不過雖然沒有冷清秋幫忙,但是因為婚事從簡,事情并不多,而且冷太太和宋世卿兩人剛剛cao辦過冷清秋的婚禮,所以事情辦得井井有條,不需要陸輕萍cao什么心。李家那邊上上下下也忙將了起來,就算再簡辦,怎么也要把新房收拾出來,粉飾一下,還要寫請柬,擬定茶點,分派人手……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就等著李浩然和陸輕萍婚禮那天的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一下子嫁出去了三個。 ☆、第114章 離舉行婚禮的日子還有三天,這天李浩然雖然沒有打領帶或者領結(jié),但是打扮的還是比較正式,一身藏藍色西裝,手里捧著一束紅得鮮艷欲滴的盛開玫瑰出現(xiàn)在陸輕萍面前。 陸輕萍看到李浩然很是意外,因為李老太太循老例,說定下婚事后的男女在結(jié)婚之前不能見面,否則結(jié)婚之后的生活不順遂,雖然陸輕萍不信這個,但是為了免得日后在一起過日子有什么不諧把理由歸咎到這上面,定下婚期后,她就沒和李浩然碰面,連她給李浩然做好的婚禮當天穿的禮服都是由冷太太轉(zhuǎn)交的,修改的任務則交給了她成衣店里的裁縫,因此這會陸輕萍看到出現(xiàn)在眼前的李浩然很是意外,驚喜的問道:“你怎么來了?” 李浩然沒有回答陸輕萍的問題,清澈的黑色眼眸中帶著寵溺的光芒深情的望著陸輕萍,對她舉起了手中的花,微微挑了挑眉,笑道:“雖然送紅玫瑰很俗,但是為了它的花語只能忍耐了?!睂⑹种械拿倒迦疥戄p萍的手中,李浩然從口袋里掏出一枚鉆戒,單腿跪在地上,舉起戒指,仰著頭對她說道:“雖然我們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但是我覺得這一步無論如何都不可或缺。輕萍,嫁給我,我想和你在一起,共同迎接日出日落,直到我合上雙眼不能在呼吸的那一天?!?/br> 陸輕萍被李浩然突如其來的求婚給嚇住了,可謂是驚喜交加。她將玫瑰花抱在懷里,伸手捂住了嘴巴,眼淚在眼中打著轉(zhuǎn)轉(zhuǎn),神色激動的望著李浩然說不出話來。 李浩然見陸輕萍沒有立刻應答,站起來,徑自拉過陸輕萍的左手,不容她反抗的直接套在她的無名指上,“三天后就是我們的婚禮,所以你已經(jīng)沒有拒絕的余地了,你這輩子已經(jīng)注定是我李浩然的妻子了?!?/br> 陸輕萍被李浩然的言行弄得哭笑不得,輕瞟了他一眼,嗔道:“真是的,哪有人像你這樣求婚的,這么霸道,連點考慮時間都不給人留。” 李浩然臉上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伸手撫上陸輕萍的頭,戲謔道:“是誰說要和我生同寢,死同xue的?”撫上陸輕萍頭的手來到了她的臉,他用指腹摩挲著陸輕萍臉上細嫩的肌膚,語氣堅定而強硬的說道:“我覺得我會給你反悔的機會嗎?” 對上李浩然眼中的炙熱情感,陸輕萍只覺得醉了。兩人定定的對視著,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結(jié)了,陸輕萍和李浩然就這樣安靜地注視著對方。陸輕萍只覺得心鼓噪的厲害,臉不知不覺的發(fā)燙了起來,耳朵也跟著發(fā)燙起來。 李浩然凝視著陸輕萍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他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自己和陸輕萍的距離,然后下一個瞬間,就攬住了陸輕萍的腰,把她抱在了懷里,低下頭,對著陸輕萍嬌艷的唇吻了下去。陸輕萍鼻尖嗅著李浩然身上傳來的濃烈男人氣息,閉上了雙眼,放任自己沉溺在他的懷抱,唇齒之間激烈的摩擦糾纏,直到兩人快要喘不上來氣,窒息而死的時候,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陸輕萍和李浩然的舉行婚禮的日子是在秋末冬初,在她和李浩然結(jié)婚三朝回門的時候,回到落霞里,冷清秋作為陸輕萍的娘家人帶著金燕西也回來了,大家聚在一起閑話半晌,冷太太從茶幾底下的抽屜里拿出一張紅色請柬給陸輕萍,說道:“這是隔壁傅太太送過來的,指名道姓給你的?!标戄p萍伸手接了過來,看著請柬上鮮紅的大紅喜字,立刻反應過安利這應該是依萍和何書桓的結(jié)婚請柬。冷太太繼續(xù)說道:“這邊傅太太和你跟秋兒的婚事一樣,都不收禮,不擺宴,但是陸先生堅持他倆的婚禮要在上海這里辦,所以他倆要先在福煦路那邊舉行一場婚禮,然后再回南京辦一場?!?/br> “也就是說,如果我要參加依萍的婚禮,就要去福煦路陸家了?”陸輕萍將手里的請柬隨手丟在茶幾上,心中暗自思忖,邀請她出席婚禮,不知道是依萍的意思還是陸振華的意思,不過不管是誰的意思,她都不打算參加,和陸家不管是恩還是仇,都已經(jīng)了結(jié),她真的不愿意再和他們有什么瓜葛了。陸輕萍從手袋里掏出五塊錢來,放到茶幾上說道:“舅媽,回頭你幫我這個給佩姨,就說這是我上的禮。至于出席婚禮,恐怕要抱歉了,我那天沒時間?!?/br> 坐在陸輕萍身旁的李浩然看著表情嚴肅的她,伸手從下面悄悄的握住了她的手,對她寵溺的笑了笑,眼神中透漏出“沒關系,我會在身邊陪著你”的意思。一旁的冷太太發(fā)現(xiàn)了李浩然的小動作,看到他和陸輕萍恩愛非常的樣子,目光落到坐在另一邊的金燕西和冷清秋身上。雖然冷清秋回娘家的時候,對她說在金家一切都好,但是冷太太愛問過阿娣之后,心里很是擔憂。是的,金燕西對冷清秋是很不錯,但是金家的其他人對冷清秋卻未必都是善意了。 冷清秋在還沒嫁進金家的時候,在金家就已經(jīng)有了敵人。她和金燕西的婚禮是由金燕西的四姐金道之一手cao辦的,金道之為她所預備的聘禮比較之下,都和金燕西的三位嫂嫂不相上下。金燕西的二嫂慧廠對于家庭這些小問題,向來不很介意,倒也罷了。只是大嫂佩芳和玉芬就覺得燕西所娶的是一個平常人家的姑娘,沒有什么妝奩,所有的東西,不免都是這邊代辦。而下的聘禮,比之自己,卻有過之無不及,心里就有點不是滋味了。 大嫂佩芳雖然心里不舒服,但是因為一向和金燕西感情不錯,所以心中對冷清秋雖然有點芥蒂,但是更多的是嫌金道之多事而已。但是三嫂玉芬是白秀珠的表姐,原來一直致力撮合白秀珠和金燕西,如今眼睜睜的看著白秀珠被冷清秋“橫刀奪愛”,心里不免為白秀珠不平,對冷清秋就有了一件。而今聘禮,又是這般豐富,說不出來心里有一種抑郁難伸之氣。只是婆婆一手交給道之辦了,又不能多事挑剔,不敢言而敢怒,越用冷眼看,越看不過去。所以在冷清秋嫁進去之后,玉芬的言語中總是帶刺不說,而且還在金家其他人之間挑撥離間,因此冷清秋受了不少委屈,這讓冷太太很是心疼。 如果沒有李浩然比著,冷太太覺得金燕西這個女婿已經(jīng)不錯了,但是看到李浩然對陸輕萍的細心體貼,冷太太不禁對金燕西的“粗心”有些不滿起來。只是這又不是金燕西對冷清秋不好,冷太太不能把金家其他人的錯處怪到他的頭上,以至于冷太太這個做丈母娘的也不好教訓他。冷太太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家是簡單人家,冷清秋從小到大生活環(huán)境都很簡單,因此未必能應付的了這樣復雜的人事,只能在心里為冷清秋默默擔憂,心中猶然生出一種,早知道如此,當初應該把冷清秋嫁入一個簡單地人家就好了。 陸輕萍也很關心冷清秋婚后的生活,因此詢問了幾句,冷清秋對冷太太都是“報喜不報憂”,對她又怎么肯說實話,因此她得到的答案除了好就是好。陸輕萍見此刻金燕西對冷清秋還是柔情蜜意,覺得冷清秋應該說的是實話,也就沒深問。 和李浩然結(jié)婚之后,陸輕萍覺得除了身邊多了一個人和她分享床,生活地點由冷家變成李家之外,其他的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她依舊是每天按部就班的去上課和上學。因為和她結(jié)婚之后,李浩然并沒有提出要上前線之類的話,李老太太和李太太覺得可能有娶了陸輕萍的緣故,再加上陸輕萍剛?cè)腴T,和李浩然正處于蜜月期,兩個人如膠似漆,要是為難她,李浩然絕對會替她出頭,到時破壞的是他們之間的關系,因此待陸輕萍不錯。等到后面陸輕萍查出身孕之后,李老太太和李太太已經(jīng)快要樂瘋了,這個時候她們滿心滿眼都是陸輕萍的肚子,就差把陸輕萍供起來了,哪里還想得起找陸輕萍的不是,所以陸輕萍的婚后生活過的很是順遂,在李家過得很好。 不過比起陸輕萍在李家的日子越來越好,冷清秋的日子卻漸漸不好過起來。和金燕西過了一段甜蜜的新婚生活之后,兩人之間的差異慢慢的暴露了出來。金燕西是個愛玩的,偏冷清秋又是個喜靜不喜動的,再加上她所處的環(huán)境,又讓她對那些時髦的玩意沒怎么接觸過,她被金燕西拉出去玩,金燕西想著教她,但是冷清秋對此不怎么感興趣,,就算被金燕西硬拉著學會她也不愛玩,反而寧愿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這讓金燕西覺得很是掃興。這樣的事情上演幾次之后,金燕西再出去玩的時候就不肯帶冷清秋一起了,但是這又讓被丟在家里的冷清秋對金燕西有了意見,覺得他老大不小了,如今已經(jīng)結(jié)婚成家,應該擔起家庭的責任,哪里還能跟未婚似的,在外面瘋玩,甚至到了夜不歸宿的地步。冷清秋就這個問題和金燕西說了幾句,金燕西不愛聽,而且不顧冷清秋苦口婆心的勸說,依舊我行我素,兩個人的矛盾就這么出來了。 冷清秋嫁到金家之后,覺得金家規(guī)矩大,又覺得金家人都是富貴人家的兒女,只有自己是貧寒人家出身,和他們比將起來,恐怕成了落伍者。尤其是富貴人家的仆役們,眼睛最勢利不過的,大家都知道她的根底,因此要寸步留心,要二十四分的仔細,要放出大大方方的樣子來。因為冷清秋的這種想法,所以行事之間,為了不惹人笑話,不免端著幾分,這讓大家覺得她有些清高,再有玉芬在旁挑撥,就變成了她瞧不起人,覺得她們這幫人俗,所以才不和她們玩。 對冷清秋在金家的處境,金燕西一無所察,在他看來,金家上上下下的人就沒有不好的,待冷清秋也很和氣,所以冷清秋在金家生活得應該很愉快。這邊冷清秋把委屈盡數(shù)藏在心里,也不肯說給金燕西聽。夫妻之間,本該坦誠相待,冷清秋這邊不坦誠,那邊,幾位嫂子又在金燕西耳邊說冷清秋的不是,讓金燕西對冷清秋有了意見,夫妻之間不知不覺的有了隔膜。再加上兩個人在生活態(tài)度上的分歧,還有白秀珠的搗亂,兩人慢慢疏遠了起來。 這天,陸輕萍回落霞里探望冷太太,冷太太說起冷清秋就是一臉的淚:“……原本我想著,自己家里門戶低,怕金家瞧不起,但是我看姑爺和秋兒相處,是一味的退讓,而且把女兒當作先生,所以想著他一定是愛妻的。同時,秋兒又十分地謙遜,不肯賽過丈夫。這樣的辦法,正是相敬如賓,將來的結(jié)果自不會壞。因此在秋兒和金家議婚的時候,我就答應了下來,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蓱z秋兒怕我擔心,還瞞著,幸虧你讓阿娣跟著去了金家,不然秋兒在那連個說心里話的人都沒有。也幸虧有阿娣在那邊,我才知道,秋兒到底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看來古人所謂齊大非偶一句話,是有理由的……” 聽冷太太抱怨,雖然陸輕萍對這個結(jié)果早就有所預料,但是還是忍不住輕嘆出聲。事已至此,這世上可沒有后悔藥,如果后面金燕西依然沒有改變,以后還有的冷太太哭的呢。陸輕萍空言安慰了冷太太幾句,謝絕了冷太太留飯,起身回家,在門口和來接她的李浩然碰了對面。李浩然見她眉宇間神色抑郁,關切的問道:“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陸輕萍嘆了一口氣,說道:“剛才舅媽和我抱怨金燕西來著。說他花錢如流水,沒個算計,四處借債。清秋為了堵上他的窟窿,幫他添補饑荒,她當初出嫁時,舅媽給的五千塊壓箱錢,早就花光了。清秋勸了幾句,金燕西不聽不說,反而和她生起氣來。清秋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兩個人都沒有差事,雖然有月錢,但是還不夠金燕西一個人花的呢,所以就瞞著金家人,挺著個肚子在一所小學里找了份教書的工作,結(jié)果沒干幾個月就被發(fā)現(xiàn)了,在金家弄出好大一場風波。金燕西不說護著清秋不說,在她受完婆婆責難之后,反過來又指責她一通……唉,夫妻兩個現(xiàn)在把日子過得是一團糟?!?/br> 李浩然一面小心翼翼的扶著陸輕萍到車上坐下,一面說道:“你現(xiàn)在懷著身孕,怎么還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小心你聽這個糟心事壞了心情,到時孩子生下來是一張苦瓜臉找你這個當媽的算賬?” 陸輕萍忍俊不禁,嬌嗔道:“貧嘴!”李浩然一面開車回家,一面說道:“其實當初我就不看好金燕西和你表妹。我雖然和金燕西不熟,但是也和他接觸過幾次。作為金家最小的孩子,他被家里慣壞了,別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娶妻成家,但是本質(zhì)上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并不能擔負一個家庭的擔子。而且談戀愛,交往的時候,可以盡情的浪漫,風花雪月之下看到的都是彼此的優(yōu)點;結(jié)婚之后,在茶米油鹽、鍋碗瓢盆之中,朝夕相處之下過得則是對方的缺點。如果心智不成熟,日子自然會過得一團糟?!?/br> “你說的這個我當然清楚,當初我也不是沒勸過清秋,我和她說金燕西和她,就是飛鳥和魚,是無法生活在一起的,但是那個時候清秋被愛情迷昏了頭腦,根本不聽勸,如今只能自己種下的苦果自己吃了?!标戄p萍想起當初她知道冷清秋答應金燕西的求婚之后,曾經(jīng)勸她先和金燕西訂婚,等念完大學再和金燕西結(jié)婚。但是那個時候冷清秋完全被金燕西所說的等兩個人結(jié)婚之后,一起念書,如果愿意,甚至可以出國留洋描繪的前景而迷住,結(jié)果,原本還想著念大學,讀博士的冷清秋如今也只能抱著快七個月的肚子在家里當家庭主婦,念書?對這會的冷清秋來說,那早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其實現(xiàn)在還算好的,金家最艱難的時候就要來了。如今民間要求國家抵御外辱的呼聲越來越高,但是總統(tǒng)態(tài)度曖昧,遲遲不肯表態(tài),金銓在那里一再和稀泥,對那些洋人的狼子野心視而不見,還一個勁的說什么要和‘’友邦和平共處。我聽說白雄起聯(lián)合幾個軍閥想要搶班□□,金銓所說的話完全是代表總統(tǒng)發(fā)言,但是一旦事起,為了平息事件,恐怕金銓會被總統(tǒng)推出來作‘替死鬼’,到時,金家失去了‘總理’這個□□,還不知道要怎么樣呢。”在報社工作,要的就是消息及時快捷,李浩然將他聽的信息分享給陸輕萍。 陸輕萍聽了之后輕嘆一聲,低頭不語,在這種政治層面上的國家大事上,他們沒有發(fā)言權,只能在一邊干著急。事情果然如李浩然所料,在冷清秋早產(chǎn)生子剛剛過了滿月不久,金銓都倒下了,金家一團亂。金銓的喪事辦完,不等過完五七,金燕西就鬧出了要和白秀珠一起出國的事。在收到阿娣傳來的冷清秋和金燕西大吵一架,要搬到金家后面閣樓去住的消息之后,陸輕萍陪著冷太太來到了金家,和金太太一番交涉,將冷清秋和孩子一起帶了回去。 冷清秋帶著孩子回了娘家,金燕西一回也沒來看過,如果說一開始冷太太還對金燕西的這個女婿有點幻想,盼著他過來看看冷清秋母子的話,那么在一直不見金燕西的身影之后,她也死了心。而冷清秋再離開金家之后就沒有想再回去,所以對金燕西一開始就沒報期望,沒有期待也就沒有失望。冷清秋知道,金家可以不要她這個兒媳,但是不會不要孫子,但是她不可能把孩子交給金燕西手中,因為她不放心,也不相信這個不負責任,沒有擔當?shù)哪腥四軌虬押⒆訐狃B(yǎng)長大,教育成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金家已經(jīng)落魄,但是到底不是冷家所能抗衡的,因此冷清秋打算帶著孩子和冷太太回老家生活。 在冷清秋向陸輕萍辭行的時候,陸輕萍攔住了她,惱怒的說道:“開什么玩笑,現(xiàn)在外面兵荒馬亂的,你一介婦人帶著一個孩子,還有舅媽回老家,一行人不過是老幼婦孺,找死也沒這么個找法?!标戄p萍將冷清秋帶到了她早前買好,裝修好準備等戰(zhàn)爭來到之后用來居住,出租的房子,說道:“喏,這是我早前買的房子,你和舅媽就搬到這邊來住吧。上海這么大,藏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放心,你們搬過來,我絕對不會向金家泄露你的行蹤,金家這會自己都自顧不暇,也不會分派出太多人手來找你,所以他們不會找到你們的?!?/br> 說回老家生活,冷清秋也是無奈之舉,如今有了地方可去,并且能夠躲開金家,她也不再堅持要回老家了,帶著孩子和冷太太連宋世卿都沒有告訴就搬了過來。如今落霞里的宅子就只有宋世卿一個人住了,陸輕萍想到不久之后東洋人就要打進上海,現(xiàn)在把房子賣給別人不是坑了別人嗎,因此也就沒賣,把房子就那么給宋世卿住去了。 宋世卿原本因為金家謀了個交通部的職位,如今金銓過世,金家倒了,連金家自己人都庇護不過來,哪里還顧得上他,所以他的職位很快就被人頂了。丟了工作的宋世卿一時之間找不到新的工作,竟然打起了陸輕萍房子的主意,先是把院子里的空房間都租了出去,后來因為怎么也找不到工作,他竟然背著陸輕萍把房子賣了,卷了賣房款跑了。對此陸輕萍雖然氣惱,但是想到如今世道不太平,兵荒馬亂的 聽王得勝說宋世卿把房子給賣了,陸輕萍趕到落霞里。買房的是一名在東洋洋行里做事的買辦,明明是中國人,但是穿著打扮行事卻是東洋人的做派,讓陸輕萍很是厭惡。陸輕萍雖然有房契在手,但是對方仗著洋人的背景,就是不肯把房子還給她。陸輕萍在挺著大肚子跑了幾次無果,被氣得動了胎氣在家里養(yǎng)胎,無奈之下只能偃旗息鼓。陸輕萍只能富有阿q精神的自我安慰,等東洋人打進來,那塊地方就會被炸毀,白花錢。 在上海的婦幼醫(yī)院順利產(chǎn)下一名男嬰的陸輕萍一下子成了李家的大功臣。在她和李浩然結(jié)婚之后,雖然李奶奶對她雖然不錯,但是到底心里還是有那么一點疙瘩,如今再見到重孫子之后,那點芥蒂早就被拋到了九霄云外,對陸輕萍笑成了一朵花。因為國內(nèi)形勢越發(fā)的緊張,孩子的滿月和百天都沒有大辦,只是家人簡單的在一起吃了一頓飯。李浩然每天行色匆匆,臉上的神情越發(fā)的嚴肅,陸輕萍看得出來,他似乎有話要對她說,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欲言又止,似乎不好意思開口。 想到現(xiàn)在國內(nèi)嚴峻的環(huán)境和結(jié)婚之前李浩然對她說的話,陸輕萍清楚地知道,夫妻分離的日子就要到來。因為李浩然沒有挑明,她也就裝作不知道,但是在李浩然在家的時候,盡量帶著孩子和他呆在一起,在分別之前抓緊和李浩然相處的每一刻時間。如果密斯脫唐還在的話,她還能找她傾訴一下,但是密斯脫唐的父親老jian巨猾,看出形勢不好,在前幾天,帶著一家人移民到美國去了。 本來,陸輕萍以為李浩然怎么也得在東洋人攻打上海,抗戰(zhàn)全面暴發(fā)的時候才會離開,他們還能多相處些時日,但是六月的最后一天,一家人在一起吃過晚飯,坐到客廳里閑話的時候,李浩然開口:“爸媽,奶奶還有輕萍,我后天就要走了?!?/br> “走,你要去哪?”抱著大重孫子在懷的李老太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納悶地問道。湊到李老太太身邊,分作兩邊逗弄孫子的李浩然的父親和李太太頓時都愣住了,李太太反應了過來,霎時就白了一張臉,聲音尖利的嚷道:“不,我不讓你去!”一把將一旁拿著水果刀削蘋果的陸輕萍拽了過來,推到李浩然的面前,“這是你的妻子?!庇种钢罾咸珣牙锏拇笈謰牒?,“這是你的兒子,你看看他才多大,還不會認人,連話都不會說,你就這么忍心丟下她們母子一走了之?”轉(zhuǎn)頭對陸輕萍說道:“輕萍,你快勸勸他,不要讓他犯傻,讓你丈夫留下。” 陸輕萍因為李太太突然的舉動,手里的水果刀一滑,在左手的大拇指上割了個深深的口子,鮮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但是這會她根本感覺不到手上傷口的疼痛,在李浩然把話說出來之后,她就覺得她的心臟好像一下子被一只大手給攥住了,讓她喘不上來氣。陸輕萍不發(fā)一語,木呆呆的看著丈夫,眼淚在眼睛里滾來滾去,她拼命地抑制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李浩然的父親將嘴邊的煙斗拿了下來,在茶幾邊上敲了敲,說道:“浩然,既然你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那么你去吧,爸爸支持你……” “支持個屁!”李太太瘋了一般,厲聲打斷丈夫的話,罵道:“浩然犯傻,你也跟著犯傻,你知道浩然要干什么嗎?他是要去前線,是要去打仗,戰(zhàn)場上槍彈可沒長眼睛,要是有個萬一的話,可怎么辦?我可就這么一個兒子!”轉(zhuǎn)頭看向浩然,勸道:“浩然,媽不是攔著你愛國,但是愛國并不一定要上戰(zhàn)場呀,你在后方也可以做很多事。你看看,你爸爸把家產(chǎn)全都捐了,我不也沒說什么嘛。浩然,就當媽求你……” “好了,你別說了!”李浩然的父親站了起來,神色凝重的說道:“誰不是人生父母養(yǎng)的,如果人人都像你這么想,那么我們的國家還有希望嗎?不管舍得舍不得,如果不想亡國滅種,這是必須做的!這事就這么定了!”走到李浩然身邊,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浩然,你就放心的去吧,家里不用你擔心。爸爸還沒老,還能照顧家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