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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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倩轉(zhuǎn)身,冷然一笑,拍了拍沈灼的肩膀道:“我的事,你少cao心,好好打仗,凱旋回京娶你的公主是正事兒!” 沈灼臉上輕輕淺淺的一笑,最后垂下頭,悶悶的嗯了一聲,頭也不回的甩開帳子門,大步走了出去。 柴倩坐在營帳中翻看這幾批糧草的賬冊,后面一大片的空白處是還未收訖的糧草。按照如今大軍的數(shù)量,現(xiàn)有庫存頂多也只能支持半個月,可一連兩天,都沒有有關(guān)糧草的消息。這中間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就是當(dāng)初安排布置糧草的人疏忽了戰(zhàn)況。 兵馬未到,糧草先行。 再過兩日就要抵達(dá)宛城,宛城多年經(jīng)營,城池固若金湯,若是死守,未必就守不住??刹褓蛔詈ε碌氖虑?,就是宛城已出了內(nèi)jian,不然一切也不至于那么巧合。哈日朗一死,柴家就蒙冤,緊接著射月吞了犬戎攻打大周,一切幾乎是在瞬間發(fā)生,巧合到無以復(fù)加。 柴倩想到哈日朗,忽然就想起了趙青舒……他那看似溫潤如水的表象底下,到底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往日的一舉一動皆在腦中浮現(xiàn),溫柔的他、冷俊的他、淡漠的他、熱情的他……柴倩覺得自己幾乎就要瘋魔。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認(rèn)識的趙青舒不會這樣做?!辈褓痪髲姷膿u了搖頭,狠戾的錘了一拳桌面。這時候門外的守衛(wèi)來報,說是有個中年男子,自稱是柴倩的親戚,想要見她。 柴倩丟開一旁的賬本,正姿坐在案前,命人將那名男子帶進(jìn)來。 昏暗的營帳中點著燭火,橙黃的燭光難掩她此刻蒼白的臉色。營帳的簾子一甩,從門外走進(jìn)一個八尺高的中年男子,下頜帶著青黑的胡渣,見了柴倩拱手道:“柴將軍?!?/br> 柴倩抬眸掃過,臉上露出喜色,忙迎了上去:“三……表叔,你怎么來了?”柴倩不動聲色的招呼過,兩人在案前坐下。 “我聽說你又上了戰(zhàn)場,就跑來看一看,你倒是比起我們這些男兒還更有血性!”柴駿拍了拍柴倩的肩膀,言語中不乏欣賞之色,繼而蹙眉道:“你臉色不好?” “沒有,這幾日路上奔波,可能太累了?!辈褓粚嵲谝矊ψ约鹤罱臓顩r無語,她深知作為一個先鋒精神狀態(tài)是很重要的一件事。無奈最近實在油鹽難進(jìn),幾乎只要聞一聞味道,就能讓自己吐得掏心掏肺。 軍中人多嘴雜,為了不讓人發(fā)覺異樣,她只能每天呆在大帳里用餐,饒是如此,每每出門巡邏之時,還能聽見有些將士的微詞,說她這個先鋒官太過嬌生慣養(yǎng)。也有人表示可以理解,畢竟是個女兒家,看她這面黃肌瘦的模樣,就知道以前的那些傳言都是吹噓的。 好在胡軍醫(yī)說了,熬過三個月就好了……三個月……柴倩屈指算算,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她蹙了蹙眉,軍事敏感度極強的抬眸問道:“表叔,你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快說說,是不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什么都瞞不了你,我最近發(fā)現(xiàn),賀蘭山北麓不知道什么時候通了一條小山道,每天都有百八十人的商隊通過,我派人去探過風(fēng),那一車車裝的不是什么布匹干貨,都是實打?qū)嵉募Z草。”柴駿瞇了瞇眸子,嘴角勾起狡黠的笑意。 柴倩揉了揉眉心,視線掃過方才那本還空缺了很多頁的賬簿,眨了眨眼,傳令下去:“馬上叫沈灼來我的營帳。” 不多時,沈灼一身戎裝從帳外進(jìn)來,臉上還帶著幾分尷尬。見了柴倩也不像往常一樣嘻嘻哈哈,只恭敬行了一個軍禮,柴倩此時正處于一個興奮點,無暇顧及下屬的心情問題,便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柴駿的身份,令沈灼入座,命門口侍衛(wèi)倒了三杯茶進(jìn)來。 柴倩寫字不是強項,但是畫起畫來,倒是信手拈來,不過片刻,三人的案前已經(jīng)擺了一張賀蘭山北麓的平面圖。柴倩指了指那條特意加粗的小道,笑的得意無比:“有蹊蹺,射月吞并了犬戎,運糧草卻不用官道,偷偷的走小路,這說明什么?”她說起軍情總是眉飛色舞,一掃方才的黯淡神色,睨著沈灼。 沈灼正心情不佳,對柴倩雖然背地里還是關(guān)心不斷,表面上的噓寒問暖倒是減了不少,此時見柴倩給自己使了一個眼色,心中的郁結(jié)豁然開朗,就像是一直凝結(jié)在心口的冰塊正慢慢的融化,心口暖暖的,急忙蹙眉想了想,正色道:“怕被人打劫,一定是這樣!犬戎雖然滅了,但是難保所有人都?xì)w順了射月,若是走官道,隨便冒出一支武裝力量,想要劫糧草,簡直輕而易舉?!?/br> 柴駿瞅了眼這個目光對柴倩頗有曖昧的年輕人,點了點頭,補充道:“最關(guān)鍵的,不怕劫,就怕燒了。眼下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我從岬池關(guān)趕來,那邊一個射月兵也沒有,岬池關(guān)境內(nèi)這幾年大旱,連百姓都活不下去,他們發(fā)兵搶糧,只怕得不償失。而宛城這邊,常年安定,近年來貿(mào)易興盛,百姓富足。宛城守衛(wèi)的是華北的千畝良田,若是換了我,也愿意繞遠(yuǎn)路,宰肥羊。” “所以,糧草對他們很重要,但眼下大路走不通,就只能走小路?!辈褓还创揭恍?,冷冽的眸中透出慣有的狠絕,對旁邊兩人各自帶著幾分閃爍,盯在自己臉上的眼神全然不顧,咬牙道:“那我們燒他們的糧草,逼他們?nèi)?,他們搶不進(jìn)宛城,只能搶永陽、搶虞歷關(guān)外、搶犬戎舊部,我就不信,犬戎能看著射月人在他們的地盤上為所欲為!” 沈灼激動道:“???真的要燒嗎?”他看著柴倩帶著激憤的神色,一雙眸中冒著不可掩飾的小紅心。 “笨,燒什么燒,最近春干物燥,隨便放把火都能燒個幾天幾夜?!辈褓涣?xí)慣性伸手給了他一記毛栗子,托腮想了想,抬眸對柴駿道:“表叔,我想借你的山寨放射月的糧草。”柴倩指著桌上的她畫出來的簡易圖,繼續(xù)道:“沈灼,你領(lǐng)一千人,去伏擊這些商隊,記得穿便衣,劫到糧草之后就交給表叔,然后就地放火,一定要讓射月人以為他們的糧草全沒了?!?/br> 她說了半天,卻沒有等到對方的回答,略顯不耐的抬起眸子。 沈灼正盯著柴倩的臉側(cè),無限遐想,他喜歡極了柴倩這種飛揚得意,胸有成竹,一諾千金的神采,一時間竟然忘了回話。 柴倩收回視線,清了清嗓子,爆栗正要上頭,沈灼忽然反應(yīng)過來:“得令?!?/br> 沈灼想了想又問:“那田將軍那邊怎么說?” 柴倩道:“就說你先率一千人去宛城查探情況,等到了宛城,我親自向他解釋?!?/br> ☆、第六十三章 一時間天暗了下來,又到了炊煙裊裊的時節(jié),柴倩留了柴駿在營中用膳,沈灼便也腆著臉在這里蹭吃蹭喝,想了想又不放心,親自跑到火頭軍那邊監(jiān)督。 “聽說柴將軍這幾天胃口不好,我特意叫他們買了幾尾魚,給她燉上了魚湯,剩下的給幾位將軍做了紅燒醋魚。” 管理火頭軍的老梁在京畿大營的時候就是一個老好人,平日里從但凡手中寬裕,從來不讓將士們吃苦,沈灼聽了很是感動。 這幾天眼看著柴倩瘦下去,原本挺勻稱一身材,在他眼里越發(fā)變得弱不禁風(fēng)了。他心里著急,又氣她老記掛著自己和趙青墨那檔子事兒,所以幾天沒去她營帳。但聽他帳子外的侍衛(wèi)說,這幾天她基本沒吃什么東西,心里又不忍心生她的氣。 沈灼想了想,嘆了口氣道:“今兒我在柴將軍的帳子里吃飯,里面還有個客人,你簡單炒兩個菜,清淡一點就好?!?/br> 沈灼從伙房出來,看見柴倩正帶著柴駿在軍營里四處走走,動作如往常一樣大步流星、神色肅然。迎面走來的將士都恭敬的向她致軍禮,越接近宛城,與當(dāng)年行軍打仗的感覺就越發(fā)相似,沈灼的心情就越發(fā)不能平靜下來。 曹將軍正帶著幾個親兵在練習(xí)角力,圍觀的將士坐成一圈,拍手叫好。曹將軍幾個過肩摔解決圍過來的人,抬眸卻看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柴倩朝他點頭示意,笑著道:“曹將軍,這是我表叔,他以前也在我三叔的麾下當(dāng)過兵,你們應(yīng)該認(rèn)識?!?/br> 曹放上前,拍了拍柴駿的肩膀,緊接著一拳掃了過去,兩人好好的比劃了一場,引得將士們連連叫好。 忽然有人開口道:“柴將軍,聽說柴家槍法所向無敵,能不能教我們一下?聽說柴家軍的每一位將士都會,我們也想學(xué)。” 柴倩正要答應(yīng),沈灼忙從一旁擠進(jìn)來道:“你們幾個,要學(xué)找我啊,柴將軍是我的師父,你們想做我?guī)煹?,沒門兒,做我徒兒還差不多?!?/br> 眾人哈哈大笑,這時候柴駿拋了一把紅纓槍過來,柴倩順手接住,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紅纓銀鎧,即使在暮色中,都是一道極靚麗的風(fēng)景線。 四周點燃了篝火,柴倩翻騰入內(nèi),穩(wěn)穩(wěn)落入人群中間。長槍在手,仿佛全身的血液瞬間沸騰。連這幾日縈繞在身上的不適也似乎淡去了,她招式凌厲,氣勢逼人,一套槍法耍下來,如行云流水,沒有一絲破綻,叫好聲不斷,眾人忍不住跟著比劃起來。 柴倩收勢站穩(wěn),抬手擦了擦額際的細(xì)汗,果然神清氣爽??磥砟鞘裁串惓7磻?yīng)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多活動活動,疏通疏通筋骨,大概也就好了。柴倩忽然覺得自己有點餓,扔了手中的長槍,領(lǐng)著柴駿和沈灼一起回營帳。 伙房的人已經(jīng)把晚飯送進(jìn)了大帳,陣陣鮮香勾引的人食指大動,連站在門外的守衛(wèi)都羨慕的忍不住往里瞄上一眼。柴倩掀開營帳,一股腥味撲上鼻息,她還沒來得及緩一口,一股難以克制的惡心打亂了方才的饑餓感。 柴倩扶著帳門,吐得昏天黑地,原本就沒有多少食物的胃部強烈的痙攣,可惜吐出來的只有苦澀的清水。她面如菜色,連身形都不穩(wěn)了起來,嚇的沈灼呆立再一旁,腿都發(fā)抖了。 還是柴駿經(jīng)驗豐富,趕緊上前,囑咐侍衛(wèi)趕緊把軍醫(yī)請過來。 柴倩指著桌上的幾盤菜,捂著嘴道:“快……快倒掉,不行……不行……”她臉色蒼白,吐的連氣都喘不過來。柴駿上前看了眼,連忙端著兩盆魚出了帳子。 柴倩支著額頭坐在長凳上,臉上神色頹然,見胡軍醫(yī)進(jìn)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拎起他的衣領(lǐng):“現(xiàn)在,馬上,打掉!” 站在門口的沈灼不由自主的又打了個哆嗦。柴駿空著手回來,拍拍柴倩的肩膀道:“仗都能打,還搞不定一個孩子,你表嫂都生第四個了?!?/br> 柴倩覺得自己就快要絕望了……搖了搖手道:“不用勸我了,就當(dāng)我投錯胎了,我這輩子就應(yīng)該是個男人,我受不了這份罪行了吧。” 沈灼很心疼,又覺得很詞窮,想想道:“我娘生了七個呢,你看不也還好好的?” 柴駿點頭:“對,哪個女人不生孩子?你現(xiàn)在不想生,難道一輩子都不生?” 胡軍醫(yī)捋捋山羊胡子,表情沉重道:“將軍,我不善婦科,要不然請個城里的大夫瞧瞧,能不能開一副止吐的藥?” 柴倩不甘愿的摸摸肚子,吐完又覺得餓了。她倔強的端起飯碗,撥了兩口,又無精打采了起來,索性站起來,剛要拿起一旁掛著的佩劍,被兩人聯(lián)手給按了下來。 柴駿比較有照顧孕婦的經(jīng)驗,讓沈灼去廚房命人熬了一碗米湯過來,逼柴倩喝下之后,兩人才出營點了一千人馬,連夜朝賀蘭山北麓而去。 深夜的營帳最是寒涼,柴倩假裝入睡,待兩人離去,卻已從床上起身。營帳外篝火跳動,不遠(yuǎn)處傳來沈灼的號令聲,腹中的胎兒此時似已入睡,并沒有讓柴倩有絲毫不適。柴倩推開簾子,帳外是一望無際深黑的天空,和一輪半圓的明月。 這幾日跟著軍隊急行,她已漸漸找回當(dāng)時行軍打仗時的感覺,冷冽的空氣清洗著肺部,讓她越發(fā)清醒,她知道自己是屬于這個戰(zhàn)場的,就如趙青舒,他是屬于那奢華壯麗的宮廷。 柴倩想起她初見趙青舒時那人的樣子,白衣勝雪、豐神如玉。他坐在富貴華美的輪椅上,眉山淡掃,僅僅是那一瞬,柴倩的心里仿佛已經(jīng)住進(jìn)了一只蝴蝶,混亂的飛了一整個春天。 柴倩揚起頭,清冷的月光映入她冰涼的眼眸,有一絲溫?zé)岬囊后w似乎在臉頰慢慢滑落。她掀起簾子,大步踏入營帳,伸手按住眼角,緩緩蹲下。 “趙青舒,我不會再為你哭了,我發(fā)誓?!鄙硢〉纳ひ魩е萁^,一字一句的開口。 逸王府依舊掌燈結(jié)彩,大紅的喜字貼在墻上,昭示著十幾天前這里的一場盛宴。然而他們連洞房花燭都沒有經(jīng)歷,就已經(jīng)各奔東西。趙青舒撫摸過掌心鮮紅的喜字,思念如潮涌一般蔓延,那種想要擁她入懷的沖動沖擊著趙青舒的胸腔,他從未知道,想一個人竟真的會讓人發(fā)瘋。 趙青舒伸手推開臥室的房門,看見承影坐在那里。微黃的燭光閃閃爍爍,照亮了俊秀少年的臉。 “承影怎么回來之后好像心情都不好呢?”趙青舒耐心的試探。 少年白皙的臉上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開口說:“我聽紅袖說,你不要jiejie了。” “你不是一直不喜歡jiejie嗎?還像以前一樣,我們兩個人不好嗎?”趙青舒聽他提起柴倩,仿佛被觸及心口的柔軟之處,連話語都越發(fā)溫柔了起來。 少年欲言又止,最后低下頭,撅嘴道:“你喜歡jiejie,我就喜歡jiejie?!?/br> “可是……如果我現(xiàn)在不喜歡了呢?”趙青舒挑眉看著他的反應(yīng)。 “不可以不喜歡,紅袖說,男人不可以始亂終棄,主人,我去把jiejie找回來好不好?” 趙青舒垂下眸子,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溫潤,拍了拍承影的肩頭道:“好,你去幫我把她找回來。” 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悅,隨即大力的點頭道:“好,承影現(xiàn)在就去?!?/br> 趙青舒繼續(xù)道:“如果她不肯回來,你要形影不離的保護(hù)她,就像之前保護(hù)青池哥哥一樣,能做的到嗎?” 承影略帶稚氣的眼神透出堅定,點頭道:“主人,我可以!” 安排好承影的事情,趙青舒又投入到殿試的安排中,因為射月使臣來訪,禮部抽不出人手,原定三月初一的殿試整整推遲了一個多月,這對很多貧寒人家進(jìn)京趕考的舉人,已是很大的挑戰(zhàn)。 四月初一,由趙明辰親自主持,傅太傅、呂相爺為主審,趙青舒親自帶隊閱卷,期間還拉著趙青池一起趕一個通宵,終于要在第二日的下午欽點狀元郎了??上捉晕牟上喈?dāng)、策論精妙、趙明辰一時沒有主意,索性趙青舒偷偷瞄了一眼試卷上的名字,動了動嘴角,陸天麟就成了狀元郎。 趙青舒勞累了一整晚,回家泡了一個熱水澡,浸泡著中藥的浴湯最是安神養(yǎng)心,趙青舒闔上眸子,看見柴倩正在向他招手。 她穿著一襲紅衣,駕馬而來,臉上自信陽光的笑意像一團(tuán)火焰,朝自己的方向燃燒而來。趙青舒急忙張開手去迎接她,卻發(fā)現(xiàn)邊上有人比自己跑的更快,他一瘸一拐的上前,而那九尺高英武的漢子卻已經(jīng)牽住了柴倩的白馬。 柴倩坐在馬上,又擔(dān)心又焦急,她扯著嗓子大喊:“趙青舒……你快一點!你再跑快一點!” 趙青舒猛然驚醒,正要起身,足下一滑跌坐在浴桶之中,伸手摸了摸額頭,已是一頭冷汗,桶里的浴湯都早已冰涼。 外面?zhèn)鱽硪魂嚱辜钡哪_步聲,侍奉的丫頭略略敲了一下門,壓低了聲音道:“回逸王殿下,花嬤嬤的兒子來報,說花嬤嬤快要不行了,一直喊著殿下您的名字呢!” 那是京城里小戶人家的院落,普普通通的一個四合院,住著一家老小的人?;▼邒呱B(yǎng)了兩個孩子之后,就進(jìn)宮做了奶娘,全家人靠著她微薄的收入,在帝都經(jīng)營著小生意。 趙青舒小時候,有一次正月十五出來看花燈的時候,曾經(jīng)到過這里。他看著兩個十來歲的男孩子喊花嬤嬤娘,然而花嬤嬤卻始終只能把自己抱在懷里,沒辦法去抱一下自己的親兒子們。 輪椅推過門檻,進(jìn)到室內(nèi),墻下的炕上躺著剛過五旬的花嬤嬤,她還不算太老,可已經(jīng)是滿頭白發(fā)了。 床上人似乎聽見了響動,沒有生機的臉上忽然多了一些光彩。她艱難的扭過頭,看著趙青舒,干澀的伸出厚重的棉被,想要緊緊抓住什么。 “殿下……殿下?。 ?/br> 然后趙青舒的手卻始終攏在袖中,指甲將掌心戳的生疼,他想用盡量平靜的表情去看她,可不知道為何,雙眼卻如此的模糊。 “你有什么話就說吧。”趙青舒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澀笑道:“其實你現(xiàn)在說不說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義了?!?/br> 花嬤嬤大喊了一聲,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了趙青舒的袖子,開口道:“殿下,柴將軍的哥哥是奴婢害死的……奴婢,奴婢和貴妃娘娘在宮里商討殿下墜馬一事,被柴將軍聽見了,奴婢她怕……” “好了!夠了!”趙青舒一把甩開花嬤嬤的手道:“你們害我也就算了,連她一個無辜的孩童你們也不放過!一想到她這十幾年的痛苦、自責(zé)、艱難都是因為我!我恨不得把你們所有人都碎尸萬段!” 花嬤嬤的手緩緩的垂落,梗著脖子吸了幾口氣,咬著牙關(guān)道:“害……害你墜馬的是貴妃娘娘,可是……害得你站不起來,一輩子殘廢的人,是……是……是恭孝皇……” 話沒有說完,但她永遠(yuǎn)也說不完了,因為她已經(jīng)咽氣。趙青舒奮力的從輪椅上站起來,搖著她的身體道:“你別死,你給我醒來,你把話說清楚!” 花嬤嬤僵硬的身子漸漸冷卻,再沒有半點溫度,她渾濁的眼睛最終闔上,看上去死的還很安詳。趙青舒頹然倒在地上,他這一生,曾幾何時,這樣的失態(tài)過? ☆、第六十四章 而與此同時,經(jīng)過一個月的跋山涉水,十萬大軍終于抵達(dá)宛城。柴倩站在城墻上,拿起望遠(yuǎn)鏡朝著射月軍隊駐扎的地方望過去,不遠(yuǎn)處群山環(huán)繞,蔥綠的顏色已經(jīng)占滿了山坡,山腳下黑壓壓一片,幾乎占滿了她整個視線。目及之處,幾乎都是軍隊駐扎的身影。要養(yǎng)著這么一大批人,只怕射月大汗的壓力也不小。 一旁的許將軍叉腰道:“娘的,除了頭幾天攻城厲害一點,最近連個屁動靜也沒有,哪有軍隊這樣打仗,眼瞅著援軍要到了,就干等著?!?/br> 柴倩笑了笑,垂眸思索,遠(yuǎn)處的了望塔上,哈姆達(dá)也遙遙看向站在城墻上的柴倩,嘴角勾起一絲滿足的笑:“終于把你等到了?!彼麃G下望遠(yuǎn)鏡,對身邊的將士發(fā)令:“全軍一級戰(zhàn)備,等候出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