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位是翩翩借給她的。

    翩翩每逢夜市都會來賣自己做的香囊、香粉，她索性就租了個長期的攤位。得知韓月歌缺錢后，翩翩提出先借點(diǎn)靈石給韓月歌應(yīng)急，被韓月歌拒絕了。

    翩翩的母親被一個大妖怪打傷，需要大量的靈石續(xù)命，翩翩的靈石是拿來救命的，韓月歌沒那個臉要。

    翩翩將自己的攤位一分為二，讓出一半給韓月歌。韓月歌擺上話本，與小艾坐在攤子前，等待著買家上門。

    滄溟山的夜市不光有滄溟山的弟子參加，有時天淵城甚至整個北域的妖魔，也會來夜市碰碰運(yùn)氣。為避免節(jié)外生枝，韓月歌扮作少年公子的模樣，再用桃花面具覆住面頰。

    這張?zhí)一婢呤且环N低階的易容法寶，戴上后，會隱藏起使用者真正的容貌。

    隨著明月升起，夜市逐漸熱鬧起來，燈籠串成一條火龍，將整條長街照得亮如白晝。

    翩翩的香囊和香粉吸引了女妖魔的注意力，隔壁的韓月歌攤位卻是冷冷清清。

    這種情況韓月歌也是料到的，她還算淡定，反倒是是小艾急了：“月……”

    她剛開口，猛地想起韓月歌出發(fā)前叮囑過，在外不可泄露她的身份，連忙改口：“公子，怎么辦？根本就沒人光顧咱們?！?/br>
    “莫急，做生意最忌心浮氣躁?！表n月歌摸了一下小艾的腦袋，“再等等?！?/br>
    說話間，一只涂著丹寇的手拿起韓月歌面前的話本，疑惑道：“這是什么？”

    韓月歌順著手臂望去，見一名青衣少女亭亭而立。

    青衣少女戴著一張面紗，應(yīng)當(dāng)也是件法寶，明明面紗薄如蟬翼，韓月歌卻怎么也瞧不清楚她的模樣，唯獨(dú)瞧見一雙明亮透澈的眼睛熠熠生輝。

    “這叫話本，是從人間傳過來的。”韓月歌拿起折子，隨意打開一頁，“姑娘您瞧，這話本文筆細(xì)膩，畫風(fēng)唯美，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上來就玩這么刺激的，也不怕將人嚇跑?！表n月歌右手指間的銀色戒指傳來白少淵的聲音。

    出門前，白少淵死活要跟著出來透氣，韓月歌考慮到他是從紫玉公主那里跑出來的，萬一被人看見，泄露到公主耳中，怕會生出是非，拒絕了他的要求。

    白少淵退而求其次，要求附身在韓月歌的戒指中，并且指天發(fā)誓保證不出來。韓月歌猶豫不決，白少淵狠了狠心，用幫她畫十幅春.宮圖作為交換，韓月歌這才松口。

    白少淵的聲音只有韓月歌能聽到，韓月歌沒有搭理他。

    她翻開的恰巧是白少淵畫的春.宮圖那一頁。

    青衣少女掃到上面的圖文內(nèi)容后，目光一頓，那雙本就又黑又亮的眼睛，陡然綻出光芒。她將折子合起，神秘兮兮問道：“這個多少錢？”

    “不貴，一塊中品靈石。”

    “那我要十本?！鄙倥焓纸庋g的儲物袋。

    “表小姐！”一名灰衣小童遠(yuǎn)遠(yuǎn)朝少女奔來，邊跑邊沖身后招手，“大公子，找到表小姐了?！?/br>
    少女將雙手背在身后，轉(zhuǎn)過身來，弱弱地喚了一聲：“表哥。”

    燈火輝映的長街中，一名戴著黑金面具的男子緩步而來。

    男子身著玄衣，衣領(lǐng)袖口繡金色紋路，腰間懸美玉流蘇，通身華貴的氣派，一看便知出身不俗。

    面具遮住他半張臉，眼眶鏤空的地方露出一雙漆黑幽冷的眼眸，掃過來時，不怒自威。

    “轉(zhuǎn)眼間就不見了人影，如此貪玩，下次休想再讓我?guī)愠鲩T。”男人聲音嘶啞，一聽就知是經(jīng)過偽裝的。

    “方才人太多，我一下子被擠了出去?！鄙倥p扯他的袖擺，“表哥，清芷知錯了?！?/br>
    男子慣是被她這樣哄的，唇角微翹，牽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眸中的冷意瞬時淡去不少，語氣也不似方才那般生硬：“又看中什么了？”

    少女下意識地往左邊挪了一步，擋住身后的攤位：“沒、沒什么，就幾本書而已，表哥總嫌我不讀書，我這不是想哄表哥開心，多讀幾本書嘛?！?/br>
    “什么書？”

    “沒來得及看。這里攤位小，表哥，咱們?nèi)デ懊娴臅豢纯?。”少女抓住男子的袖擺就走。

    男子卻并未如少女的愿，他抽回袖擺，轉(zhuǎn)身從攤子上拿起一本。

    少女立時縮了回去，一副想將拽他走，又不敢的樣子。

    男子看完，將書丟回了攤子，斥道：“yin詞艷曲，不堪入目?！?/br>
    韓月歌一聽就怒了，拍桌而起：“不買就不買，你說誰yin詞艷曲？”

    她承認(rèn)她寫的是俗套的愛情故事，但與不入流的yin詞艷曲，還是有點(diǎn)距離的。第一樁生意被男子攪和了，韓月歌心中本就有氣，這下更是火冒三丈。

    “文筆矯揉造作，故事邏輯不通，字里行間盡是風(fēng)花雪月，無半點(diǎn)格局，讀多了，未免有損心智，稱之為yin詞艷曲，倒是抬舉它了。”

    “你……”韓月歌眼前一黑，“你再說一遍?！?/br>
    “月歌，此人身份不凡，莫要與他起沖突。”戒指里的白少淵提醒道。

    韓月歌碾著戒指，怒道：“你聽聽他說的什么話！那是人話嗎！”

    “你是一名創(chuàng)作者，創(chuàng)作者就應(yīng)該虛心傾聽四面八方的聲音，贊美的，批評的，都有它存在的價值?！卑咨贉Y的聲音里明顯藏著幸災(zāi)樂禍。

    韓月歌哼了一聲：“你倒是挺會說風(fēng)涼話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