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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懷中的那名少年笑嘻嘻道:“要是我自己出錢養(yǎng)自己,月姬可愿帶我回去?我愿為奴為婢,侍候月姬,什么也不求?!?/br> 韓月歌還是搖頭。 少年不解:“我已經(jīng)不要你養(yǎng)我,還愿意給你當(dāng)牛做馬,你怎么還不愿意?” “天下沒有白掉的餡餅,你這塊餅怕是硌牙?!表n月歌端起桌上的酒盞,抿住杯口,淺啜。 紫玉公主哈哈大笑起來:“殿下的這位寵姬當(dāng)真是有趣,我想換她過來。這樣,殿下可從我這里任選一人。” 席初搖頭:“不可。” “為何不可?殿下舍不得?要是我以十人換她一人呢?”紫玉公主來了興趣。 席初望了韓月歌一眼。 韓月歌狗腿地倚到席初身邊,拎起酒壺為他斟酒。 她道:“公主還是莫要為難殿下了,是月歌不愿離開殿下。月歌心里只喜歡殿下,也想學(xué)凡人女子,一輩子心里只裝著一人,就算月歌的一輩子是千年、萬年,認(rèn)定殿下,便是殿下?!?/br> 那名提出要跟韓月歌走的少年面露失望之色:“原來是這個緣故,是我沒有福氣了?!?/br> 紫玉公主輕輕撫著他的面頰:“這樣的福氣,自然不是人人都有的?!?/br> 韓月歌趁著他們說話吸引了席初的注意力,抬起手臂,以袖遮擋,快速從袖子里的儲物袋中掏出一個銀色酒壺,與手中的酒壺對換過來。 她將壺里的酒斟給席初,遞到席初面前:“殿下,請?!?/br> 席初垂眸看她。 韓月歌眨了眨眼,烏黑的眸子華光流轉(zhuǎn),很是動人。 席初接過酒盞,一飲而盡。這一口下去,似灼了心口,火辣辣的感覺蔓延全身。他看著韓月歌,眼睛里有了些許醉意。 韓月歌再斟了一杯,遞給他。 待到酒宴散去時,已是月上中天。席初冷白的面頰,被酒意醺出淡淡的薄紅,他站起身來,對紫玉公主說了一聲“告辭”后,舒展著寬大的袖擺,搖搖晃晃往屋外走去。 紫玉公主隨手點了一人:“你帶殿下去下榻之處,千萬小心伺候著。” 那少年是方才紫玉公主提出贈給韓月歌的少年,他柔順地垂著眸子,點了點腦袋。 玉梨山莊雖地處極地北域,有紫玉公主施法,山莊內(nèi)溫暖如春,滿院的白色梨花在夜風(fēng)中裊裊綻放,偶爾風(fēng)大了些,便飄下一陣雪白的梨花雨。 席初穿過梨花雨。 少年追著席初走出大廳。 韓月歌也向紫玉公主告辭,追了出去。 她給席初斟了三杯酒,席初平時極少飲酒,不成想酒量比她預(yù)估得厲害,三杯能醉倒神仙的酒,他飲下肚后,竟只是微微紅了臉,還能自己走著出去。 她遠(yuǎn)遠(yuǎn)跟在少年身后。 少年很快追上了席初的腳步。 席初大概是暈得厲害,站在一棵梨樹底下。少年走上前,攙住他的手臂:“殿下,小人送您回去安歇?!?/br> 席初將眸光落在他身上,認(rèn)出他是酒宴上要跟著韓月歌走的公主面首,眸底霎時泛上冰冷的殺意,扼住他的脖頸,五指收攏。 “殿、殿下……”可憐少年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眨著眼睛,雙唇張開,面頰很快脹成青紫色,一字一句艱難吐出,“請殿下恕、恕罪?!?/br> 好在席初猶存著幾分清醒的意識,慢慢地松開了手。 他冷冰冰地看了少年一眼,眸底殺意微斂,整個人猶如斂起鋒芒的寒劍。 少年剛從他手底撿回一條命,哪里敢跟他對視,垂著腦袋瑟瑟發(fā)抖。 席初抬步離開。 席初走后,少年也不敢跟上,坐在梨樹底下偷偷抹眼淚。 韓月歌轉(zhuǎn)身就走。 她回到自己的住處,將門窗緊閉,從儲物袋內(nèi)取出一套碧色的衣裙,一張面紗,以及一支桃花簪子。 脖間的彼岸花光芒閃爍,接著柔光亮起,白少淵自光芒中翩然落地。他瞧著韓月歌坐在鏡子前,將自己的發(fā)髻挽成李玄霜常用的發(fā)髻,眼睛微瞇:“你當(dāng)真要今日就走?” 韓月歌頷首:“等不及那么久了。待會兒你還藏在彼岸花里,斂好氣息,等我拿到了東西,就帶你出城。” “也罷,從玉梨山莊脫身,總比從云上天宮脫身要簡單許多?!卑咨贉Y拿起桃花簪子,插入她的發(fā)間。這支桃花簪子是韓月歌仿照著席初當(dāng)日送給她的那支所做,不仔細(xì)看,是看不出區(qū)別的。 白少淵凝視著鏡中她的眉眼,想起三百年前,他在神殿里見到的韓月歌,神思漸漸飄遠(yuǎn)。 韓月歌覆上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睛,望著鏡子里的自己。穿成這樣,與李玄霜的模樣別無二致,況且李玄霜用的那張臉本來就是她的,要不是李玄霜的臉毀了,她不用戴面紗,就能以假亂真。 她們兩個相貌相似,氣質(zhì)卻是截然不同。李玄霜眉目間總是籠著清愁,泛著股楚楚可憐,仿若霧中開出的一朵白蓮花。 她恢復(fù)記憶后,喜怒哀樂的表情雖說都是模仿著凡人來的,堆在她的眉眼間,也有幾分生動,更像是春日里灼灼盛放的緋桃。 夜色已深,蒼穹獨垂一輪明月,皎皎月色穿過樹隙,斑駁的樹影映在窗臺上。 席初推開屋門,在桌邊坐下。席間他只酌了幾杯,哪想這酒如此之烈,灼得他口干心燥,意識也愈發(fā)得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