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她走神的功夫,談話已經轉移到另外一件事。 “工傷事件是否是永和的陰謀還有待查證,我還要跟那位傷患談話?!眲⒄\最后收尾時說。 謝明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劉律師,我聽人說你在業(yè)界是大手才找的你,要知道請你可比找別人多了好幾倍的錢,你可別讓我失望。” “謝總請放心,我劉誠不敢把話說太滿,但我要說的是,只要是我劉誠經手的案子,至今為止客服沒有不滿意的。”那自信又桀驁的模樣,儼然跟他那天嚴肅紳士的模樣判若兩人。 謝明坤行程排的滿滿的,最后招待劉誠的事情就輪到了謝思因頭上。她請他吃飯,他好不推辭,坐下之后,謝思因頗不自然地說:“你居然也是個律師?!?/br> 劉誠笑了笑,說:“很奇怪嗎?告訴你好了,其實不僅我跟我叔叔,我爸爸也是律師,我爺爺也是律師?!?/br> “律師世家?” “對。我mama呢——” “該不會也是律師吧?” “不,她是舞蹈演員。” 謝思因嘴角動了動,說:“你還挺幽默的?!?/br> “是嗎?謝謝夸獎?!?/br> “……” 紳士男又回來了。 劉誠要為她清洗餐具,謝思因拒絕了,“我自己來吧。” 劉誠也沒勉強,只是點菜的時候全交給她了,謝思因也不含糊,點了幾個菜之后問劉誠的意見,他卻笑著說:“你點就好了,我隨意。” 倆人靜靜等著飯菜上來,謝思因趁機問他關于官司的問題,劉誠恢復了職業(yè)律師的模樣,詳細而耐心地給她講解,幾乎是知無不言。謝思因也漸漸明白了一些,只是聽到最后擔心起來,“有人要害我們?” 劉誠看了她一眼,有所保留地說:“這個不好說?!?/br> 恰逢服務員端菜上來,談話被迫終止。謝思因其實不餓,還是象征性吃了幾口。她吃的極慢,悶頭喝著碗里的湯。 “謝小姐話一直都這么少的嗎?” “什么?” 謝思因沒想到劉誠會問她問題,她吞了一口湯,抬頭看著他,訕笑道,“吃飯的時候誰還說話啊?!?/br> 劉誠笑了起來,說:“是嗎?那是我誤會了。” “誤會什么?” “沒什么?!?/br> “……” 之后就是沉默的吃飯,謝思因也覺得自己挺笨的,說句話也不會怎么樣吧,怎么可以把氣氛搞得這么僵。但抬頭間又見劉誠慢條斯理地自顧自吃著,她又只好作罷。 快吃完的時候劉誠說要出去一下,謝思因想也不想就點了點頭。等他回來的時候她也吃好了,擦著嘴,聽到他說:“可以走了嗎?” “走吧?!?/br> 她喊來服務員買單,結果卻被告知已經結過賬了,謝思因看向劉誠,皺眉說道:“這怎么行,說好的我請客?!?/br> 劉誠卻面不改色,說:“謝小姐你太客氣了,跟人打官司是我本職,況且事情還沒成,無功不受祿,你沒必要這樣?!?/br> 謝思因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但又想到那天他送她們回來,還幫忙將舒文麗抱回她家里,于是她說:“就當是為了感謝昨天晚上你的幫忙,這頓也是該我請?!?/br> 劉誠突然恢復了之前嚴肅的表情,看著她,像是在同她理論,他說:“謝小姐,永遠不要跟男人搶著買單,那樣很傷自尊。” “……”謝思因頓時被他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出來的時候都覺得有些別扭了,兩人并肩而走卻又無話可說,她低著頭,數著地上的方格。突然聽到身邊的人問道:“生氣了?” “???”她怔然看著他,搖頭,“沒有,怎么會?!?/br> 他笑,說:“那就好。跟你開玩笑的,想請客還怕沒機會,你說呢,謝小姐?” 他單單只是沖她這么笑,謝思因就覺得臉上有些熱了。 ☆、第49章 一整天都在為官司的問題惴惴不安,謝思因回來之后才想起來還有件要緊的事沒辦完,她當晚就打了電話過去,響了很久卻一直無人接聽。她倒也不著急,打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那人不耐煩。 “你還想怎樣?” 隔著電流,謝思因都能感覺到丁亦宇情緒不佳,她也顧不得許多,公事公辦地說道:“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們還要去一趟民政局?!?/br> 她原先就已經做好了打官司的準備,現在也還跟劉律師還保持聯系,盡管丁亦宇已經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字,但不到最后一步謝思因終究不放心。 丁亦宇冷哼了一聲,說:“我沒時間?!?/br> 謝思因知道他是故意這么說,她也不氣,平心靜氣像是哄著他,她說:“丁亦宇,你能不能別這么小氣?!?/br> 他又哼了一聲,沒說話。 謝思因緩了緩,最后說:“明天下午三點,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币膊粏査欠裨敢饣蚴怯袝r間,她不等他回答就直接掛了電話。 短短幾分鐘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謝思因輕呼出一口氣,轉身的時候就見舒文麗正一臉探究的看著她。 “我怎么看你這么不舍呢?”她歪著頭,看著謝思因說。 謝思因神色一怔,收好手機走了進來,聲音無起伏地說道:“我有什么好不舍的?!?/br> 自由是她一直渴望的,不是嗎? 第二天就是立冬,謝思因早早就睡不著了,她只好起來洗漱,實在無聊就去廚房熬了點粥??粗鵁釟怛v騰的粥在鍋里沸騰,眼睛濕潤潤的像是被水洗過似的,她不禁去看窗外面的景色,微弱的路燈照了過來,將她映在玻璃上的影子照的有些模糊。 她嘆氣,聽到腳步聲。 原來是徐艷群醒了,見到她出現在廚房倒是小小驚訝了一下,問她怎么起那么早。謝思因只說有事。 她跟劉誠約好了要去法院,在此之前要去公司取點東西。當時走的匆忙,謝思因走出電梯的那一刻似乎看到另一邊的電梯里閃過某個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識停下腳步回頭去看,卻只能從即將合上的門縫里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有點像是丁亦宇,不過此時此刻他出現在她家公司一點也不奇怪,畢竟這一次新加坡設備的事情鬧得太大,丁家作為股東之一兼設備贊助商,對于這樣的事情怎么可能袖手旁觀。 謝思因卻無從多想,剛好她有電話進來,她接起來,說:“再給我半小時,我現在就趕過去?!?/br> “不著急的,你開車過來的時候小心點?!蹦穷^的人貼心地說。 求人辦事謝思因哪里敢有半點松懈,原來以為半個小時才能到,結果她飆車只用了二十多分鐘就到了。她火急火燎感到劉誠面前,將手里的文件袋子遞給了他,氣喘吁吁地說:“這個給你?!?/br> 劉誠卻是看著她額頭凌亂的頭發(fā),半秒鐘之后才去接她遞過來的東西,笑說:“其實不用這么趕這么急?!笨粗豢跉鈴膸资畬与A梯下面跑了上來,穿著高跟鞋,他都有些擔心她隨時會摔倒。 “怪我記性不好,這么重要的東西都能忘記了?!?/br> “沒關系。”他指了指她脖子的位置,說,“你絲巾快掉了。” 謝思因忙低頭去看,可能是因為剛剛跑的太急。她沖他尷尬一下,快速整理絲巾,做好之后問他:”劉律師,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正在翻看文件袋的劉誠一頓,倏地抬頭看著她。 “有問題嗎?” “走吧,先進去再說?!眲⒄\又將東西放回袋子里,對她說。 謝思因跟著他朝法院大門走去,走著走著就有些跟不上他了,劉誠也發(fā)現自己步子邁得太開了些,他停下來等她,與她并肩而行。 在這個莊嚴的地方,謝思因走路聲音都不敢太大,但是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卻不可避免的,她聽著有節(jié)奏的聲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動作輕了步伐又慢,她左右矛盾。 “你冷不冷?” 冷不丁的,謝思因被劉誠突兀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捂住胸口,怔怔的說:“還好?!?/br> 她今天出門時特地多穿了一件保暖,就是沒帶手套所以手有些冰涼。劉誠看了她許久,才淡淡“嗯”了一聲。 謝思因覺得真是莫名其妙。 經不住也去看他的衣著,大概是職業(yè)的原因,她只見他穿過西裝,領帶打的很漂亮。不管是走路還是站著的時候腰桿挺得特別直,他似乎穿的也不多,嚴肅認真起來的時候,再配上他職業(yè)化的面孔,劉誠給人的感覺挺冷的。 大概是感覺到她的目光,劉誠用余光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漫不經心又別有味道,雖然沒說什么,謝思因還是為自己不禮貌的窺視行為臉紅了一把。 辦事的地方就在前面,謝思因突然想到了什么,轉頭看著劉誠:“劉律師——” “叫我劉誠?!彼麉s突然打斷她。 謝思因愣了一下,直接叫他名字好像有些突兀,她試著將他的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總覺得有些別扭。 “還是叫律師好點?!?/br> 畢竟現在是在這樣正規(guī)的地方。 劉誠倒也沒再跟她深入探討這個問題,問她:“你剛剛想說什么?” 她剛剛明明有事要問,卻一下子被他打斷了。尷尬間,兩人已經到了門前。劉誠說:“到了?!彼昧饲瞄T,就直接推門而入,似乎對這里的一切已經很熟悉。 從法院出來后已經到了十一點,劉誠看了看腕表,抬頭時說:“還沒到飯點,謝小姐餓了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沒事,我不餓?!?/br> “那好吧,還有一點時間,謝小姐要是沒別的事情,是否愿意跟我去一趟醫(yī)院?”劉誠征求她意見。 謝思因搖頭,“我沒要緊的事,走吧。” 是她自己跟謝明坤請示將追蹤官司的事情攬了過來,她怎可偷懶?謝思因問他:“劉律師是開車過來的嗎?” “沒有。謝小姐介不介意帶我一程?” “當然不介意?!?/br> 也無從去探究他這話的真實性。 坐在她車里的時候,劉誠盯著她掛在車里的小飾品,低聲笑道:“這輛車倒是挺符合你的氣質。” “啊?是嗎?” 謝思因心想她有什么氣質。又想到當初丁亦宇曾評論說她的車太過秀氣,不過知道他是故意這樣說的,明顯不是在夸贊。 “看著不錯,就是不知道好不好駕馭?!眲⒄\突然莫名其妙來了這么一句。 到了醫(yī)院,當謝思因看到那位被機器所傷的員工傷勢時,直接就吐了。她跟劉誠去的時候剛好碰到醫(yī)生在為傷者做護理,劉誠說想看看治療過程,于是謝思因被迫看到了驚心的一幕。 那位傷者右手一截小臂上的肌rou不知道被什么挖去了一半的皮rou,謝思因看到了拆開紗布后露出來的森森白骨,當下就忍不住吐了。 她在洗手間了干嘔了許久,還是覺得有些難受。出來的時候還是有些腿軟,劉誠過來扶她,看她一臉蒼白,關心道:“你還好吧?早知道不應該帶你來看這些?!?/br> 謝思因虛弱地朝他擺擺手,無力地說:“沒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