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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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笑意出來,肩上扛一把簡易魚桿往海邊走。 掛餌,拋竿,浮標(biāo)淺淺地露出頭,他在等待魚兒上鉤。 感覺到岸邊有人朝這里走來,則冬回頭去看,然后不在意地,只專心盯著浮標(biāo)。 身邊有人坐下,則冬起桿,餌料被吃掉了,卻沒有魚。 他換了一個大號的鉤子,再次拋竿。 風(fēng)大,礁石上坐著容易晃,姜維一手扶石頭一手扶眼鏡,他不張口,則冬就絕對不會主動先說什么。 最后他問:“你會給南珍帶來危險嗎?” 則冬的手很穩(wěn),一動不動。 這時浮標(biāo)動了一下,魚兒上鉤了! 則冬飛快地?fù)P桿收線,感覺下面是個肥家伙。 使了些力氣,一尾南珍愛吃的海雕被扔進(jìn)他的小桶里。 海雕不服氣,甩著尾巴在小桶里轉(zhuǎn)圈,最后知道無望,慢慢安靜下來。 “她對我永遠(yuǎn)客客氣氣,”宋權(quán)看著桶里的魚。“但她對你笑,對你淘氣,正如以前,她在所有人面前都乖乖巧巧,卻只對宋權(quán)任性?!?/br> 宋權(quán)。 則冬不再拋竿,低頭整理糾結(jié)在一起的魚線。 宋權(quán)死了很久了,她應(yīng)該有新生活。姜維嘆息。 一團(tuán)亂麻的線怎么整理都解不開,則冬扯掉了線,彎腰拎起小桶,將魚重新扔進(jìn)海里。 那頭肥肥的海雕很快便游開,再也不敢靠近這一帶。 姜維怔了怔,不知道則冬為什么要扔掉魚。 則冬顆粒無收地往店里走,留姜維一個人在礁石上看海。 *** 南珍看他兩手空蕩蕩的,臉色不怎么好,一進(jìn)來就往倉庫鉆,就有些擔(dān)心。 她在前面轉(zhuǎn)了幾圈,時不時瞟一眼門。 阿彬在吧臺后面抬頭說:“南珍姐方糖沒了?!?/br> 南珍快速哦了一聲,推開倉庫的門:“我去拿?!?/br> 她看見則冬坐在沒有鋪被褥的床上不知想些什么,南珍蹲在地上翻東西,一時間竟找不到方糖在哪里。 忽的就被人從地上拽起來,她弄臟了手,他那么愛干凈的人卻不在乎,一手壓著她的后背靠近,一手非要牽住她的手。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他不愿開口。 南珍斟酌一番,問:“沒釣到魚就不開心了?” 則冬沉默良久,點點頭。 她嘆息,“算了,去吃飯吧,阿彬給你留了午餐,你多少吃一點?!?/br> 則冬不愿松開她,南珍有些自責(zé),以后再也不會趕他出去了,瞧瞧,沒釣到魚傷自尊了。 則冬的懷抱很溫暖,很令人沉醉,南珍舔舔唇,說:“我是來找砂糖的?!?/br> 則冬終于肯松開她,很快從架子上拿出一包遞過去。 南珍:“哦,謝謝?!?/br> 她不敢久留,抱著一包糖出去,阿彬大喊:“南珍姐我要的是方糖你怎么給我砂糖!” 南珍嘖了聲:“吵死了,閉嘴?!?/br> 她邊說邊接起一通電話,那端有海浪聲,她問:“姜老師你不用上課在海邊干嘛?” 姜維笑了笑,說來吹風(fēng)。 南珍癟癟嘴,心想:“大冷天的來吹風(fēng)?自虐嗎?” 然后又想到則冬一大早就被她趕出去吹海風(fēng),不知道有沒有感冒。 她捂著聽筒吩咐阿彬:“快去煮一鍋姜糖水。” 阿彬問:“誰喝?” 南珍:“我想喝?!?/br> 阿彬沒二話的進(jìn)了后廚。 南珍這才放下聽筒,正好聽見姜維說:“……則冬呢?南珍,你不喜歡我,喜歡他么?” 南珍有一瞬恍惚,一時誰都沒有先說好。 就是這一瞬的遲疑,讓姜維的心跌入谷底。 許久,過了許久,他才能打起精神說話:“不一定要是我,只要你快樂就好?!?/br> 南珍不想回答,只是跟他說:“小心要感冒了,等等路過進(jìn)來喝點姜糖水吧?!?/br> “……好?!?/br> 可直到天黑,姜維都沒出現(xiàn)。 作者有話要說:來大姨媽了,估計你們都跟我家姨媽很熟了對不對?恩,腰酸,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酒后接吻,恩,必須撒花一下昂~~ ☆、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xù)(1) 晚上打烊,咖啡店的燈全關(guān)了,則冬蹲在地上鎖門,秋夜的寒氣從腳底往上鉆,南珍站在他身后跺著腳,攏了攏身上的衣服。 樹影憧憧,姜維站在一棵大樹背后,偷偷看著南珍的背影。 則冬直起腰,將鑰匙還給南珍,兩人一前一后往同一個方向走,姜維不知道南珍的車去哪里了,只看到南珍忽然停下來沖則冬擺擺手,示意他再離得更遠(yuǎn)一些。 則冬聽話的后退,直到快看不見南珍了才停下,雙手插袋站在路邊。 南珍滿意了,扭頭又往前走。 則冬這才跟上她的步伐。 整個過程無聲,卻默契十足。 姜維甚至看見則冬在路燈下彎了彎嘴角,只因為南珍走路不老實,被小石子絆了一下,滑稽的在高跟鞋上晃了晃。 姜維的鼻尖上都是汗,眼鏡慢慢滑下來,眼前就變得模糊一片,他飛快地用手推了推,等看清時,則冬已經(jīng)走到了南珍身邊,牽住她的手。 有人牽著,南珍走路就不怕摔倒了,竟然踩在了馬路牙子上,高跟鞋穩(wěn)穩(wěn)的一步步走,走到街口拐彎,姜維就再也看不見她了。 兩人回家,南珍喊餓,則冬就去燒水煮面,從廚房窗戶看見姜維從小區(qū)門口慢慢走來,眼鏡片閃了閃。 他敲敲門,里面洗澡的南珍憤怒:“干嘛!” 則冬不能說話,只好給南珍發(fā)短信。 隔著一扇門,南珍滿頭的泡泡迷住了眼,掙扎著去拿手機(jī)。 則冬說:“家里沒面了,我下去買。” 南珍不疑有他。 *** 則冬下樓時,姜維正蹲在樓下喝酒,那是一瓶烈酒,高度數(shù)的酒精在空氣中揮發(fā)。 則冬蹲在姜維旁邊,兩手空空看著他。 姜維朝他舉了舉酒瓶子,問:“要不要喝一點?” 則冬搖搖頭,他不喜歡酒精,那種麻痹的感覺會令他想起很多不愉快的往事。 姜維喝醉了,眼鏡在臉上掛不住,索性扔在地上。 他一個勁的嘮叨:“小南很可憐的你知不知道?宋權(quán)死的時候她幾乎瘋了,可她媽比她瘋的還厲害,所以她醒了,她知道自己不能瘋,她替宋權(quán)照顧二老直到現(xiàn)在,你說說,她多好!” 宋權(quán)的葬禮姜維去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連香玉死活不讓下葬,南珍抱著她的腰死死咬著牙,再張口說話時牙齒上沾著血,偏偏唇色慘白如紙,在靈堂上看著嚇人。 是她說:“下葬吧,時間到了?!?/br> 然后就被連香玉一巴掌打腫了半邊臉。 事后人人都說連香玉厲害,明明幾天不吃不喝,打人的時候照樣有力氣。 他那時就站在門口,遠(yuǎn)遠(yuǎn)看著她。 那時他想,再過幾年,過幾年一定要讓南珍過上好日子。 靈堂里有宋權(quán)的照片,他還很年輕,很英俊,他走得太突然。 他覺得宋權(quán)在看他,在對他說:請你替我照顧好小南。 小南。 他那時就在心中默默呢喃這個名字。 咖啡店著火那天,他第一次喊出這個名字,像宿命般,他的心牢牢刻下了這兩個字。 但是…… 但是…… 則冬幫他撿起來,用衣角擦干凈,放進(jìn)他的上衣口袋。 姜維迷瞪著雙眼看著則冬,說:“如果你沒對她好,我就對你不客氣?!?/br> 書生柔弱,姜維不是個動拳頭的人,威脅起來沒有力量,但在則冬聽來卻不是這樣。 這句話對他來說很重要。 則冬看著姜維,他不排斥真心對南珍好的人,哪怕是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