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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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瞇著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卓昀一番,看他一身著粗布衣,當(dāng)下便斷定他只是普通的農(nóng)家子,哪有高官顯臣家的公子爺會是這副德行? 官兵們懶得巴結(jié)阿諛了,帶頭那個開口便道:“大膽刁民!皇城豈是你能靠近的地方,快快給爺滾遠(yuǎn)點!” 卓昀站著原地,紋絲不動。 一個官兵不耐煩地走上前來,二話不說挽起袖子就想直接推人,卻不料手腕被卓昀緊緊扣住了。那官兵猛地甩手,卻沒有掙脫分毫的鉗制,反而被卓昀捏得更痛了。他何曾料想到這個看似普普通通的少年力氣竟如此之大! 他痛地直叫喚,“你你你……你快給我放開!” 卓昀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只道:“我要見任北堯?!?/br> “放肆!”另一個官兵直接拔出刀來,鋒利的刀刃就對著卓昀。 “你這等賤民竟敢直呼九門提督的名諱!活膩了吧!” 卓昀神色不變,道:“去跟任北堯說兩個字,‘燕歸’……” “閉嘴,賤民!”官兵對卓昀的話視若無睹,甚至將手中的大刀直直地朝卓昀劈來。 卓昀松開手,往旁邊一閃。 揮起的大刀就這么撲了個空,那官兵還險些人仰馬翻地栽倒地上,他站穩(wěn)身體后惱羞成怒,大吼一聲,“娘的!你們快上,給我殺了這刁民!” 后面好幾個官兵撲上來,也是不分是非地?fù)]刀就亂砍。 卓昀只得一邊躲一邊往后退,甚至還險些被他們傷到了。 這些狗奴才仗勢欺人,以為守著皇城的門就高人一等。 硬闖城門按謀逆罪論處,卓昀沒那么魯莽更沒那么傻。但他并沒有御令腰牌,更拿不出什么東西證明他高貴的身份。唯一一塊鳳玉石也只有極少數(shù)皇族人能認(rèn)出這是元皇后的信物。而且就算認(rèn)出了,也未必不會被懷有不軌之心的人誣陷成偷竊和毒害。 卓昀若要承認(rèn)身份、恢復(fù)身份、名正言順地回歸皇室,他就必須一次成功,而一次成功的關(guān)鍵又取決于是否找到對的人。否則,他身份的輕易暴露只會招來重重危機甚至是殺身之禍。那時候,他在明,而敵在暗,簡直成了俎上魚rou,任人宰割。 卓昀現(xiàn)在可以斷定,太子薨歿此事最多只有父皇和皇祖母兩人知道,莊妃并不知曉,若是知曉了,那女人必定要鬧得滿城皆知不可!莊妃尚不知此事,就膽敢派太監(jiān)對這具身體的原主下毒手,若是太子身份暴露了,何其兇險可想可知! 當(dāng)他還是東宮太子時,年幼未聽政,皇帝又把他藏得緊,這是一大益處,但同樣也有壞處。壞處就是卓昀認(rèn)識的皇親國戚、官員重臣并不多,除了皇帝這邊的皇叔皇伯,還有就是元皇后的父親,也是他的外公,銳遠(yuǎn)鎮(zhèn)國公。皇叔皇伯是見不到了,就算見了也未必會幫他,九成九還會陷他一腳。而銳遠(yuǎn)鎮(zhèn)國公將軍還駐守在遙遠(yuǎn)的邊疆。無望。剩下的只有右丞相趙府和九門提督。 右相府原本也在內(nèi)城,自從右相的女兒被皇帝冊封為淑貴妃,大兒子戰(zhàn)場有功被封為驃勇將軍,二兒子又成為督察御史。一時間,趙氏家族的榮譽一絲兩無,可以說是達到了家族的巔峰。皇帝特賜皇城宅邸一座,這是莫大的榮耀,趙府得令謝恩,立刻搬入皇城內(nèi)。 而現(xiàn)在,皇帝正痛整黨派勢力,趙府怕受牽連也怕被小人陷害,就采取消極逃避的態(tài)度,撇清并遠(yuǎn)離所有黨派,右相更是一直稱病絕不進宮。 卓昀心里很清楚,就算去了趙府又如何?右相敢將自己送進宮面見皇上嗎?他不敢,他怕從此被扣上“叛黨”的標(biāo)簽。趙家的勢力皇帝已經(jīng)很忌憚了,再跟太子有牽扯,他們趙家怕是會成為皇帝的心頭刺。 趙府去不了了,剩下的唯有九門提督任北堯。卓昀在東宮時曾提攜過這個可憐人,而任北堯的性子剛正不阿,對他也一直忠心耿耿。目前除了這個人,卓昀實在想不到其他人。就算任北堯是他親手一步步提攜上來的,但他也未曾完全信任過,依舊有著防備。只是如今這種情況,他只得用用這個人。但是,他現(xiàn)在想見任北堯卻難于上青天。 那么,是否該選擇卓父卓廷煥呢? 卓昀一邊往回走,一邊思考著這種可能性。 現(xiàn)在,他卓昀一旦跟誰袒露身份,就相當(dāng)于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到那個人手里了。 卓昀其實萬分厭惡這一點,他習(xí)慣了掌控,不輕信任何人,更厭惡被動。 卓父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貶為庶民了,和卓家有牽連的勢力也是受到打壓。既然無法確保萬無一失、一擊必勝,那卓昀就絕不會把自己的命運托付在他們手上。 最好是,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況下,他還能親自見到父皇,或者,皇祖母。一定要親自。 卓昀想到了另一個可能幫他做到這一點的人——他的傻哥哥。要是卓亦忱能成為御廚,那自己就可以偽裝成他的跟班。而最重要的是,他這個傻哥哥沉默又安分,從來不會多問一句話,那么他就不用提及自己的身份了。 卓昀往回走時,途經(jīng) “天一閣”。他看到眾多行人都聚集在酒樓門前,直把那條寬敞的道路都堵得水泄不通。這些人都在看那張貼出來的告示,并且議論紛紛。卓昀走了過去,仔細(xì)一看,告示頂頭寫著三個金燦燦的大字,“名刀會”。 “天一閣”是帝都第一名樓。 先皇每次出宮,都會讓“天一閣”的總廚御前候駕,并御賜牌匾“天下第一閣”懸于正門高堂前。里面的刀客有多么厲害自是不用多說,就連不掌勺只負(fù)責(zé)挑選食材的小菜頭都是技藝高超的。達官顯貴、王親侯府都喜歡從這里挖人。但是,他們誰也挖不走總廚,因為總廚必定要進皇宮大內(nèi)。 酒樓里廚藝最厲害的刀客就是總廚,廚界稱“頭刀”,而其他廚師按照級別的高低分為“二刀”、“三刀”、“四刀”等。只要能進入天一閣的后廚,哪怕不是頭刀,那也意味著能在達官顯貴的府中掌勺,而且還能和來自不同地方的頂尖刀客相互切磋。 且天一閣一直謹(jǐn)遵先帝囑咐,不拘一格降人才。當(dāng)初在御前候駕的總廚也只是平民出身,于是,“不論出身,只看手藝”成了天一閣吸引各地頂尖刀客的最大閃光點。 所謂“名刀會”,就是天一閣為了充實后廚而敞開挑選來自天下各地的刀客們。 贏朝歷來非常重視飲食文化,而帝都尤甚。名刀會的頭一名,并不遜于文教科舉的狀元郎,都能有幸被皇帝召見,倘若龍顏一悅,興許能直接進入御膳房。 卓昀撥開擋在他面前的人,一步步擠到了最前端。他盯著那張告示看了片刻,便直接動手撕了下來。然后他也不管身后的人群發(fā)出一片嘩然之聲,只是抬起頭望了望高聳的恢弘城門。 卓昀的嘴角慢慢勾起,浮現(xiàn)出的笑意凌冽而又肆意。 勢在必得! 好不容易等到卓昀辦完事回來,卓亦忱一個人已經(jīng)累得滿頭大汗了。 卓昀一來就把他的攤兒撤了。卓亦忱愣了片刻,然后急忙忙地按住他的手,一臉疑惑。 卓昀捏了捏哥哥的下巴,“別折騰這個了,咱們得準(zhǔn)備別的?!?/br> 卓亦忱就抓著弟弟的胳膊用力晃了晃,意思是問:怎么回事? 卓昀把手中的那卷告示扔給卓亦忱,自顧自地繼續(xù)收攤兒。 卓亦忱立刻打開來看,一見頂頭“名刀會”三個大字,他的表情就變得認(rèn)真起來。 卓昀把東西都收拾好了,便倚在一旁觀察他哥哥的反應(yīng)。 卓亦忱對其他事情反應(yīng)略慢,但一到飲食上他就會變得特別正經(jīng)嚴(yán)肅,不僅腰桿挺得筆直,就連眼神都變了,帶上了一股渴望和沖勁。 很好。這不就是卓昀想要的效果么? 他走過去,一只手?jǐn)堖^哥哥的腰,下巴擱在人家肩上。 “這個‘名刀會’,其實跟選秀女充后宮一個理兒。不同的是,這是為了充實天一閣后廚以及皇宮御廚。而后宮跟后廚的區(qū)別,無非,前一個圖‘色’,而后一個圖‘食’。這兩者都能讓人富貴榮華,食、色怕是最快的途徑了?!?/br> 卓亦忱卻沒有為這些話心動,他抬眸看了卓昀一眼,甚至蹙起了眉頭。 他心頭有一絲不快,本想推開卓昀,奈何被對方抱得太緊。他只好用力拍了拍卓昀環(huán)在他腰上的手。 卓昀想了想,便道:“哥,是我說錯話了。我不該用榮華富貴引誘你,我早該知道你對這些根本不屑?!?/br> 豈止是不屑。倘若把“食”作為爭取富貴榮華和權(quán)力的一種手段,這其實是一種侮辱。 卓昀又道:“大內(nèi)御廚分為九堂,一共一百零八人,這一百零八人都是從各地征調(diào)的頂尖名廚。若你有朝一日當(dāng)上了大內(nèi)總領(lǐng)御廚,那無疑就是這些高手中最優(yōu)秀的。那時候,你就是實至名歸的天下第一刀客!” 不得不說,卓昀從小在宮里長大,練就了察言觀色就能一針見血的本事。 天下第一刀客。這的確是卓亦忱的畢生追求,不論時代如何變換,他的初衷始終不變。但,難道只有在皇宮里才能實現(xiàn)他的追求嗎?而且,卓亦忱并不想到那種是非之地去。 卓昀見哥哥的神情似有所松動,便繼續(xù)“誘惑”:“憑借名刀會,你便可以完成你的宏圖之志,而且……”卓昀的手緩緩收緊了,低聲道,“只要你能進到皇宮里,我就可以許你一世安穩(wěn)。” 一世安穩(wěn)? 卓亦忱只是淡淡地掃了卓昀一眼,神情中并沒有卓昀預(yù)想的動容和感激。 他用力掙開卓昀的手,并且把人推開了,然后,卓亦忱頭也不回地一個人往前走。 卓昀愣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被推開的雙手。 他堂堂東宮太子,竟被人果斷拒絕了?! ☆、第六章:連哄帶騙 “卓亦忱,你給我站??!”卓昀一急,倒毫不顧忌地直呼其名了,隨后追了上去。 “我知道你想過安穩(wěn)日子,不想被榮華富貴折辱了廚藝?但是你想過沒,若你在鄉(xiāng)野民間,會有幾個人真正賞識到你的廚藝?就拿那個豆腐干來說吧,凡是看了制作工藝就知道,它可不止三個銅板的錢,可是,有多少人能嘗出來呢?他們根本不知道你花了多少心思,又耗了多少功夫,普通人甚至無法理解?!?/br> 聞言,卓亦忱心頭微動,不得不承認(rèn),卓韻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卓亦忱垂了垂眼簾,神情似有所動容,但他還是沒有理會卓昀,只是一個勁地往前走。 卓昀牢牢地拽住了他的手腕,讓他無法再往前邁出一步。 “走,跟我去個地方?!比缓?,卓昀就不由分說地把他拉走了。 倆人這么拉扯著,吸引了旁人好些注意,卓亦忱想訓(xùn)訓(xùn)這個肆意妄為的弟弟幾句,但一想自己說話結(jié)巴,他就不想開口了。 被這么拖著走了好一陣子,卓亦忱實在忍無可忍地甩開了卓昀的手。 卓昀被他推開后,臉色變得有些陰沉了,英氣的眉頭微微擰了起來。他幾步上前,霸道地扣住了卓亦忱的腰,但卻在低頭間看到了他青紫的手腕。 卓亦忱將袖子往下拽了拽,把青紫的皮膚給遮住了。 卓昀飛快地抓起他的手,把袖子往上一捋,指著青紫的地方,急急地問道:“這怎么回事?” 卓亦忱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抬起頭涼涼地看了卓昀一眼,然后二話不說地轉(zhuǎn)身就朝前走。 卓昀趕緊幾步跟上去,復(fù)又握起了卓亦忱的手腕,還低聲抱怨道:“我才捏了一下而已,怎么就弄成這樣了?” 卓亦忱決意不理會他,這下連眼神也欠奉,只將自己的手一把收回來,一個勁地朝前走,他想把卓昀直接撂在自己后面。但卓昀必然得跟上啊,不過這次他沒有再說話了,也沒有再試圖去握卓亦忱的手。 倆人的步子都是又快又急,暗暗較勁。卓昀手里還推著輛小油車,步伐倒一點沒慢下來。 卓亦忱把天一閣走過了自己還渾然不覺,卓昀把他拉回來,指著天一閣的門臉說:“已經(jīng)到了,你還要往哪走啊,就是這了?!?/br> 卓亦忱抬頭,在他眼前的是一棟算不上多么恢弘有氣勢的酒樓,古樸的樣式和雕漆反而能看出這酒樓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就算沒有華貴的外觀,但天一閣透出的那種內(nèi)斂又強大的氣勢,一下子就吸引了卓亦忱。他立刻走了過去,但因為門庭前聚集的人實在太多,他擠不進去,只能站在外邊。但仍能看到正廳高堂上懸著一塊牌匾,那匾額是用上好的梨花楠木制成,歷經(jīng)歲月滄桑,成色仍然烏黑發(fā)亮,通身都找不到一處裂紋。而牌匾上寫著五個大字:天下第一閣。金色的字體蒼勁挺拔,熠熠生輝。 卓亦忱心里燃起了一把火。 他眼底的渴望和憧憬被卓昀看在眼里,卓昀俯在他耳邊說:“榮華也罷,富貴也罷,這些其實跟你的追求沒什么關(guān)系。你想賣一輩子的豆腐干嗎?然后,去跟那些根本不懂賞識廚技的人說,其實每一樣菜品都很耗心血,你覺得他們會懂嗎?‘天下第一刀’這個名號該給配得上的人,但,除了這里,除了皇宮,你在哪里都無法得到。而地位、身份、權(quán)力,不過只是隨之而來罷了?!?/br> 卓亦忱盯著正堂里的那塊匾額,垂在身側(cè)的雙手慢慢握緊了。 卓昀說:“錯過了這一次,就要再等整整一年。你還能等幾個一年呢?或許,明年爹娘就讓你娶親了,一旦有了女人和孩子,你還能毫無顧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嗎?” 卓亦忱垂下眼簾,像是在思考這些話。卓昀便耐心地等待著,還緩緩地說了一句,“卓亦忱,我可不想看到你這樣?!?/br> 卓亦忱慢慢低下了頭,再抬頭時,他眼底終于不再有猶豫和顧慮,取而代之的,是義無反顧的堅定和決心。他慢慢地點了點頭。 站在他身旁的卓昀嘴角一彎,很滿意地笑了。 不錯,卓昀就是打定了主意,就算連哄帶騙他也要把這個人拐到皇宮里,拐到他的東宮去。否則,等卓昀回歸皇室做回太子,那卓家也是有功的,卓亦忱不就要做回世子么?皇宮和候府,相隔何其遠(yuǎn)!沒有正當(dāng)理由,東宮和臣府甚至不能頻繁往來,那他還怎么把這個人牢牢地拴在自己身邊? 只要卓亦忱能見皇帝一面,他卓昀就能萬無一失地回歸身份。只要卓亦忱能進入大內(nèi)御廚,那他就能把這個人要到自己的東宮來,并且讓卓亦忱再也出不去!到時候就算卓亦忱想走,他也斷不會放人的。 幫著卓亦忱奪得名刀會的頭籌,這是一石二鳥的法子。卓昀不必暴露身份,而心思單純的卓亦忱更不會問多余的話。而后,人還被名正言順地拐進了東宮。 兄弟倆從天一閣撤了,慢慢地往回走。 卓昀一只手推著車,另一只輕輕握著卓亦忱的腕部。 “你也太弱了,才碰一下就成這樣?!?/br> 卓亦忱用力地瞪他。 小屁孩,你說話不要得寸進尺啊。 “我說你這樣可不行,就跟紙人似的,經(jīng)不起一點折騰。就算以后真當(dāng)了御廚,那也得累垮你。還有,以后絕不要娶媳婦,你根本碰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