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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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夜深人靜的晚上,木窗外有月光漂浮在鄉(xiāng)村野地之上。 卓亦忱疲乏困頓,一挨上枕頭便呼呼大睡。卓昀和他并肩而躺,清晰地聽見他短促的夢囈,回家,回家,快快,快到了。 卓昀把卓亦忱的肩膀扳了過來,湊到他耳邊悄悄地說,“你已經在家了?!?/br> 他用指尖輕輕拂開對方額前的亂發(fā),然后將嘴唇印了上去,“以后即便換了地方,你也不能離開我?!?/br> 卓亦忱似夢囈地“嗯”了一聲。 卓昀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明明幾天前他還懷疑這個人,刀鋒的寒光在他眼前一閃,那一瞬,他甚至是動了殺念。卓亦忱眼角那一點點被他強逼出來的淚意,讓他心生不忍。 卓亦忱說他自己并不是莊妃的走卒,更未曾想過要加害卓家的人。 那時候,他便在心底悄無聲息地松了一口氣。 他到底是誰,到底來自哪里,已經不重要了。卓昀如今不想追究這么多了。他好不容易如此中意一個人,怎能輕易放他走,怎能傷害他甚至是想要殺了他。 卓昀輕緩地抬起對方的臉,他驀地想到那天這個人被壓在自己身下的樣子。明明驚慌得要命,卻還是強作鎮(zhèn)定。卓昀心頭一熱,把人擁進自己懷里,一種名為“溫柔”的情緒密密地纏繞上來。 那天夜晚,似有隱隱約約的簫聲飄入屋里,寧靜而悠遠。 如在夢中。 ☆、第十一章:后廚重任 卓昀要趕早去學堂,每日天不亮便起了,等到卓亦忱醒來,卓昀便早就離開了。 這段時間以來,卓亦忱的身體又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改善,每日醒來都覺得精神得很。 卓亦忱要求一個人出攤,老讓人伴著實在耽誤事兒。雖說一個人會累得滿頭大汗,但卓亦忱很情愿,只要自己手再快些還是忙得過來的。 像以前的每個早市一樣,臭豆腐的攤點前人頭攢動,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卓亦忱辛辛苦苦在這集市里擺了這么久的攤兒,錢沒賺到多少,但名氣卻是日漸積攢,吸引了很多并不是食客的人,很有些酒樓的后廚特意過來挖人,但卓亦忱卻并未答應,因為他還在等,等一個或許是更大的機遇。他不想當小廝,要做就做主廚! 今日早市,卓亦忱依舊站在他的老位置,右手拿著長長的竹筷上下翻飛,左手還要忙著收錢。天色越來越亮,早市快要結束時,人群散去了些,卓亦忱才能稍稍松懈。 這時,便有兩個人撥開聚集的人群走了過來。 卓亦忱抬頭,走過來的那兩個人看著是打下手的模樣,但衣著華貴,大抵也是富貴人家的下人。 其中穿藍衣的男子較為年輕,他到卓亦忱跟前,拱手開口道:“這位小爺,咱可找你好幾天了,敢情你還在這旮旯。我們來請你去咱邵府走一趟。”說到“邵府”二字時,藍衣男子明顯加重了語氣,以表尊貴的權勢。 卓亦忱并未說話,只是疑惑地瞅了他一眼。你們?yōu)楹握椅遥?/br> 那人便解釋道:“太常寺卿邵府慕名而來,還請這位小爺賞光?!?/br> 卓亦忱了然,答道:“別急,等我忙完這最后一撥客人。” 他說話慢條斯理的,手上的動作卻還是迅捷得很,油鍋中一塊塊金黃色的豆腐干在長筷的撥弄下翻飛旋騰,卻又不濺起一星半點的油花。 卓亦忱這種不徐不疾的態(tài)度倒真真少有,邵府是鼎鼎有名的太常寺卿邵寧中的府邸,正三品的官兒雖說在帝都算不上什么,因為上頭還壓著一派皇親國戚、重臣侯爵。但對于卓亦忱這等庶民來說,邵府派人來請,已經是莫大的榮耀了。 除了天一閣的名廚和凝香樓的名魁,其他庶人哪來這等福氣? 藍衣男子頗沒耐性,他抱怨似的“誒”了一聲,扯著嗓子道:“邵府既派人來請,那便是你莫大的榮幸,還不趕緊跟我們走?少磨磨蹭蹭地拿喬!” 卓亦忱卻似更不著急,他仍然夾著尚未賣完的豆腐干,一塊一塊地放入油鍋里,仔細地炸著,那神態(tài),像是早已把此人忘在腦后了一般。 藍衣男子看他這不溫不火的樣子,覺得自己堂堂邵府里的人,竟被一個賣臭豆腐的給鄙視了,男子把臉一沉,突然上前一步,看樣子竟是要直接掀了卓亦忱的小攤子。 旁邊那位青衣男子攔住了他,喝道:“不得無禮?!贝巳四昙o要大些,模樣也持重些。 青衣男子又轉向卓亦忱,拱手道:“公子,我們無意冒犯,也并無惡意,此次來請你,是奉了府上太老爺?shù)姆愿馈!?/br> 但卓亦忱自覺并不認識什么邵府的太老爺,他思忖著到底要不要跟他們走。因為卓昀反復叮囑過他,一個人出攤不準和陌生人搭話。 “公子不必有所顧慮,我家太老爺說了,若是您不肯來,那便請您看看這個?!闭f著,那男子便從衣襟里掏出一塊帕子,放在手心里打開來。 卓亦忱一看,潔白的帕子上面竟擱著一小塊排骨。 這下子卓亦忱明白了也放心了,他點點頭。 藍衣男子把卓亦忱的小攤兒收拾了,青衣男子則引著他上了邵府的馬車。 卓昀跟他講過朝廷和宮里的事兒。卓亦忱便知道了這個太常寺卿是官職名稱,屬于宗族祭祀的長官,歷代沿置。朝廷舉行大禮時由太常寺卿贊引。 他也是這時候這才恍然記起,當日那位老大爺不也正是姓邵么?只是從未想過那老人竟是邵府的太老爺。 一到邵府,下人沒把他引向前廳,而是徑直去了后花園。 卓亦忱便看到一個著粗布麻衣的老人正弓著腰在地里栽花,他挽著袖子,頭上還戴著一頂破舊的草帽。如果不是因為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其他人大概都會認為這位老人只是邵府上的一介花農吧。 “太老爺,”青衣男子躬身喚道,“賣豆腐干的小哥給您老請來了!您看看是這位嗎?我和小衛(wèi)子可是尋了好幾天?!?/br> 邵伯韞還未從土里起身,只是朝卓亦忱招了招手,“年輕人,過來?!?/br> 卓亦忱二話不說,也跟著跨進了土地里。 “咱先不說正事了,你幫我看看這株甘梅還活得了么?” 卓亦忱用手指把土刨開,仔細瞅了瞅小株甘梅的根須,然后回答道:“肯定能活,但這根須太繁,得剪一剪才好?!?/br> “除根?這法子倒少見?!?/br> “旁根雜多,反倒會阻礙主根吸水,這樣反而不好了。況且甘梅又不像牡丹是富貴花,它可不挑,境況越糟反而越能開得香。因故,坊間便稱甘梅為‘窮開心’。” 邵伯韞笑了,給卓亦忱遞過去一把剪子,“那好,就勞煩你陪我這個老頭子一起整整罷!” 卓亦忱也絲毫不端著,做這些活兒他倒是特別來勁。 一老一少在土里忙活,話不多,處得卻是十分融洽。卓亦忱難得在這個時代又找到了一個會賞識廚藝的人,而且對方在飲食方面的造詣似乎更甚于他,卓亦忱像是得到了一個知己。而邵伯韞則是非常賞識這個年輕人。 “我以前就是在土里滾大的,四十多歲才考上了一個窮縣的縣令,那就是我的造化了,一生安于清貧也好。誰知六十多歲了先帝把我提到京里來,還放到太常寺監(jiān)跑跑腿?!鄙鄄y提及往事,一臉的風輕云淡。但卓亦忱知道遠沒那么輕飄飄,幾十年的奔波,而且能得到先帝的賞識,這些都不是易事。 邵伯韞看著卓亦忱親切,便跟他把這些話說了。 “我那兒子也還爭氣,有幸得當今皇帝的賞識,也是祖宗積德啊,如今竟也做到了太常寺卿。哎……我這個老頭子就該退嘍?!?/br> 卓亦忱說:“我對您的身份的確不清楚,但是對邵大人有所耳聞,他是個好官?!?/br> 邵伯韞卻道:“是不是好官我這個當?shù)牟辉u判,官場上的事兒,那小子比我懂。我這糟老頭如今也不想折騰那些鬧心的,只管安心養(yǎng)老罷了,可是他倒給我擺起闊來了,怕是連我這個爹都看不順眼了?!?/br> 卓亦忱一怔,“邵大人很賢明,怎么會這樣。” 邵伯韞笑道,“孩子啊,你還太小,還不懂這些由頭。當年,我就是用糙米粥把他拉扯大的,現(xiàn)如今當了官,他便要抹掉了以前的那股窮勁了,不然呢,這臉上沒光啊,丟臉著呢!在朝廷當大人的,哪一個不拿拿架子擺擺闊?” “差點忘了正事,”邵老拍了拍卓亦忱的肩膀,“小伙子,你跟我來?!?/br> 卓亦忱“嗯”了一聲,跟在邵老身后,從后花園出去。 走在廊上,邵伯韞就問他:“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姓卓,家中長子卓亦忱。” 邵伯韞點點頭,“那么卓公子,邵老兒今個請你來邵府,是為了請你以后都在邵府后廚掌勺,你可愿意?” 卓亦忱微微怔住了。 “以你的廚藝和才識,不應埋沒在鄉(xiāng)野民間。你要是光炸豆腐干,我這老頭子就不答應。怎么樣,邵府有榮幸成為你的墊腳石嗎?” 卓亦忱笑了笑,“您言重了?!?/br> 邵伯韞和卓昀竟不約而同地說了差不多同樣意思的話。 而后,邵伯韞便將人直接帶去了邵府后廚。 太常寺卿執(zhí)掌祭祀事宜,而祭祀之一便是食祭,在太常寺當官的必定對飲食頗有要求。因此,邵府后廚的宏大派頭可謂是太常寺卿彰顯身份、財力、實力的一大方面。府邸后廚相當氣派,全楠木內飾,猩紅的波斯地毯,漆黑锃亮的圓桌,紫砂茶壺和砂鍋,晶瑩透亮的瓷碗,連筷子和案幾都是用白玉制成,每一處都體現(xiàn)出尊貴和精細。后廚里面還有一班人馬正忙活著。 卓亦忱指著案幾上堆積的昂貴食材,難以置信地問道:“您府上來客人了嗎?”這個量都夠他們卓家吃上七天了。 邵伯韞說:“這就是他邵寧中的主意,也是他的做派。一日之內就得耗掉這么多食材,若是沒用光則必須拿去扔掉。我看不慣這一點,但他不聽我這個老頭子的?!?/br> 卓亦忱忍不住小聲說了句,“這也太浪費了……” 邵伯韞嘆道:“我這把老骨頭已經管制不住邵府的后廚嘍,我現(xiàn)在把這里交給你?!?/br> 卓亦忱一驚,“太老爺……” 驚訝之外更多卻是驚喜。他等的不就是這個機會么? 但是這個任務實在有點重啊,每天都在浪費珍貴的食材,真不會折壽么?!再說了,卓亦忱的確重視工藝和食材的精細,對手下的每一道菜都非常認真。但奢靡卻并不等于精雕細琢。物盡其用才是他一直奉行的原則。 邵伯韞看到卓亦忱露出為難的樣子,自然了解他心中所想,反倒笑了笑。 “我早就不想管著后廚,但邵寧中的嘴挑得很,請來的幾個掌勺的他不滿意,全給趕了出去。但是你的廚藝絕對夠格,我把你請來邵府,就是要把這折壽的地方交給你來好好管教!” 太老爺說話很有氣勢,卓亦忱還未正式答應下來,他卻已經在委以重任了。緊接著,邵伯韞一聲低喝,讓后廚的人都停下了手頭的活兒,一個個老實地抬起頭。他指著站在他身邊的卓亦忱,神情鄭重。 “從今個起,由這位卓公子接替我的位置,我這把老骨頭該退了!從今個起,你們全都聽從他的指派,不得有違,他就是咱邵府后廚的頭刀!” 話音一落,下人們紛紛行禮。 卓亦忱對著眼前如此宏大的場面說不出話來。 邵伯韞笑著捋捋胡須,意味深長地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 ☆、第十二章:危機初顯 卓亦忱問:“太老爺,后廚要做幾個人的分量?我看這里的食材,都夠做一桌了?!?/br> “可不是么!”邵伯韞嘆道,“邵寧中的意思,便是讓后廚給他整出一桌子菜來,你大可不必太拿他當一回事兒,隨手做幾個菜就得了,其他的菜肴就交給二刀和三刀來做吧?!?/br> 邵伯韞是這么說的,但卓亦忱還是絲毫不敢懈怠。這是他第一次在別處的后廚掌勺,邵府這種大排場幾乎讓他找回了在現(xiàn)代的大酒店里做總廚的成就感和自豪感。而且,他一旦接手了,那么攻略對象中就多了這個太常寺卿,要好好對待才行,否則會削減“食值”。從邵伯韞的話中,卓亦忱就知道此人對美食必定挑得很!但是,再挑能挑得過卓昀么?卓亦忱已經在卓昀身邊把味覺磨礪得更加敏銳了。 邵伯韞把重任交給卓亦忱,他便安心地去搗騰自個的小農田。 卓亦忱在后廚里忙活。 “用膳的有幾人?” “回掌勺的話,用膳的有邵老爺和他的兩房夫人,大夫人的孩子十二歲了,二夫人的孩子八歲。所以用膳的頂多有五人,少則一兩個。昨日,二夫人帶著小少爺回娘家省親,要過些日子才回。這幾日,用膳的便只有老爺、大夫人和大少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