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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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到陸明萱耳朵里時,陸明萱的第一反應便是這門親事一定有問題,因為上一世陸明麗的親事尚且沒有這么好,不過才被許給了五城兵馬司東城指揮使的嫡幼子為妻而已,這一世她與她姨娘大大的得罪了陸大夫人,陸大夫人又怎么可能會讓她好過? 只是陸明萱卻什么也不能說,而且也沒機會說,陸明麗自定了親事后,便被陸大夫人以要繡嫁妝為由,別說與陸明萱等人一塊兒上課,跟著陸大夫人學習管家接見客人出門赴宴了,被拘得等閑連自己的屋子都出不了,陸明萱就算想提醒提醒陸明麗,那也得她先能見著人再說,更何況她拿什么去提醒陸明麗,陸明麗又會不會相信呢?畢竟這門親事表面看來,的確挑不出任何毛病,不然陸老夫人與陸中冕也不會答應了,陸大夫人雖不是陸明麗的親母,陸老夫人與陸中冕卻是其親祖母與親父,她只能三緘其口。 與陸明麗鬧了個大笑話后,到底還撈著了一門至少暫時看來還挺不錯的親事相比,陸明欣就要慘多了,反正她年紀還小,且連身為長姐的陸明雅都沒有定親,陸二夫人不給她定親是任憑誰也挑不出半點不是來的,所以她與她姨娘只能加倍的在陸二夫人面前伏低做小,就盼著將來陸二夫人別將她許個跛的瘸的,毀了她的終生。 所幸陸二夫人就算如今比先時強勢了不少,終究是個心腸軟的,也做不出太過分的事來刁難她們母女,她們母女的日子方不算那么難過。 但陸二夫人不刁難陸明欣與她姨娘,卻并不代表陸明雅就愿意放過她們,陸明雅素日無事時尚且以欺負陸明欣為樂,更何況如今陸明欣不但打了她母親的臉,害她母親生了一場大氣,還敢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去肖想凌世兄那樣神仙一般的人物?她是說過寧愿將凌世兄便宜給陸明欣這個小婦養(yǎng)的,也不愿便宜陸明萱那個賤人,但最好是凌世兄誰也不娶,她得不到的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所以陸明欣接下來的日子有多難過,可想而知,如此內(nèi)外里一夾擊,不出幾日,她便真的病倒了,躺在床上渾身guntang,滿嘴的胡話,一度差點兒病死過去,還是她姨娘去求了陸中景與陸二夫人,日夜不離衣不解帶的照顧在她床上,方將她險險拉了回來,其時已是臘月中旬,不幾日就該過年了。 自然的,沁芳齋的姑娘學堂也因此而再次停課了,陸明萱與陸明芙便商量著欲去回了陸老夫人,今年早些家去,一來可以陪陪戚氏,二來戚氏如今月份重了,只怕忙不過來家里的年事,她們回去也好幫襯一下。 陸老夫人聽說后,卻說好歹讓她們等到過了小年夜,闔府上下一塊兒吃了團圓飯后再家去,到時候陸明鳳也自宮里回來了,她們姐妹也好親香親香,——自上次陸明鳳應定宜公主邀約進宮去賞花后,便一直住在徐皇后的鳳儀宮沒有再回國公府來,故陸老夫人有此一說,還說她們家的年貨她自會著人去準備,她們家去后只消稍事安排一下便可以安心過年了。 陸老夫人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陸明萱與陸明芙還能說什么?只得答應了老人家的要求,等到過了臘月二十三再家去。 在此期間,陸明萱還悄悄去汀瀾院看過凌孟祈一回,卻是為與他送積芳閣干股契紙去的,她既說好了要給他三成干股,自然就要說到做到,那日過后不久,便借口要丹青家去送東西給戚氏,請張嬤嬤代為安排了一輛車送丹青出府,然后趁此機會去了一趟積芳閣,帶回了小遲師傅特意為凌孟祈做的分股契紙。 其時凌孟祈身上的傷已好了不少,也能勉強扶著虎子的手在屋里走上幾步了,聽得陸明萱的來意,他本來還想拒絕的,但想著自己若真拒絕了,只怕陸明萱又該對他心生愧疚不敢見他了,只得簽了那分股契紙,算是接受了陸明萱的干股,心里則想著,橫豎以后兩人都要成一家的,到時候不但這幾成干股,連同他的整個身家性命都是陸明萱的,如今自己也不算白占她的便宜,便也釋然了。 本來凌孟祈還想問陸明萱,對自己拒絕與陸明麗或是陸明欣結(jié)親有什么想法的,會不會覺得自己太不識抬舉?打算以此再親自試探試探她的,但想著這未免也太露骨了一些,若是嚇壞了她可就不好了,到底強忍了沒問。 他卻不知道,陸明萱聽說他拒絕了陸明麗和陸明欣后,雖暗自為他惋惜,惋惜之余,心里卻隨之浮上幾分莫可名狀的愉悅來,只不過就跟之前她聞得他要與陸明麗和陸明欣二人中的一個結(jié)親時攸地升起來的那幾分莫可名狀的不愉快一樣,也很快被她有意無意忽視了而已。 臘月二十日,陸明鳳自皇宮里回了定國公府,將近三個月不見,她看起來又長高了些,也越發(fā)有妙齡少女的風情了,一舉一動都說不出的好看。 在榮泰居見過陸老夫人并大家伙兒后,陸明鳳便先回了自己的擷秀閣整理箱籠,并分發(fā)自己自宮里帶回來給大家的禮物。 陸明萱與陸明芙各收到了一匹時新的妝花緞子并一對鐲子一對珠花,這禮物不算太重卻也不輕了,姐妹二人瞧過以后,便商議著去了擷秀閣向陸明鳳道謝。 陸明鳳著一襲家常的湖綠色對襟褙子并月白挑線裙子,正領(lǐng)著自己的幾個大丫鬟在整理箱籠并書籍之類的,讓陸明萱與陸明芙意外的是,陸明雅此時竟也在擷秀閣,正滿臉是笑的問陸明鳳宮里的情形,陸明鳳忙得不行,還要時不時的抽空與她說上幾句,心里有多不耐煩,可想而知。 所以當瞧得陸明萱與陸明芙進來時,陸明鳳近乎是如蒙大赦般扔下手上的東西,便親自迎了上前,笑道:“正想著我回來了,兩位meimei偏又要家去了,我們得趁這幾日好生親香親香呢,可巧兒兩位meimei就來了?!?/br> 又吩咐丫鬟:“快去沏滾滾的茶來,再把我從宮里帶回來的點心端一些上來,給兩位meimei也嘗嘗。” 陸明萱與陸明芙先給陸明鳳行了禮,又見屋里的桌上榻上都擺滿了東西,不由歉然一笑,道:“大jiejie正收拾東西嗎,那我們來得不巧了,要不還是等明兒大jiejie收拾從容了我們再來?” 陸明鳳一聽這話心里便舒坦,暗想比起陸明雅這個自詡國公府嫡小姐的人來說,陸明萱與陸明芙雖只是旁支姑娘,為人處事卻比其強了不知道多少倍,因笑道:“哪里就急在這一時了,況又不要我親自動手,我不過是瞧著丫頭們收拾而已,不然也抽不出空來與三meimei說話兒不是?” 陸明萱與陸明芙便又屈膝給陸明雅行禮,陸明雅起身還了禮,笑道:“我也是來向大jiejie道謝的,想不到兩位meimei與我想到了一塊兒去?!毙睦飬s是將二人罵了個半死,暗想兩個專壞人好事的賤丫頭,等她將來事成做了娘娘以后,看她怎么收拾她們! 原來陸明雅如今存了一樁心事,便是想通過討好陸明鳳,將來能讓陸明鳳同意她嫁給大皇子做側(cè)妃,等到大皇子登基以后,她怎么也少不了一個妃位罷?雖然到時候仍得屈居陸明鳳之下,可只要能將陸明珠那個賤人踩在腳下就足夠了,——陸明雅前陣子被陸明珠欺負得狠了,她本就是要強的性子,礙于陸明珠的身份卻敢怒不敢言,心里有多憋屈,可想而知。 漸漸便生出了定要將陸明珠踩到腳底下,將她加諸于自己身上的恥辱百倍千倍還回去的念頭來,可陸明珠是長公主之女,本身又有縣主的封號卻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她就算將來嫁給了皇子,做了王妃,也輕易奈何不得陸明珠,更何況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嫁得比陸明珠還要好?饒百般不想承認,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所以她很快便將目標鎖定在了大皇子身上,大皇子身為當今皇上的嫡長子,就算如今皇上寵愛羅貴妃和羅貴妃生的四皇子,難道還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廢嫡立庶不成?因此大皇子將來勢必是要當皇上的,她要將?;坶L公主和陸明珠踩在腳下,除了做未來皇上的女人,哪里還有更好的路?更何況大皇子其人她還見過,生得雖不若凌孟祈那般風華絕代,卻也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能嫁給這樣一個將來要成為天下至尊的男人,哪怕只能委屈做小,她也心甘情愿。 至于陸明鳳可能不會同意她嫁給大皇子做側(cè)妃一事,她是壓根兒沒想過,就算陸明鳳是大皇子的嫡親表妹,也不能攔著不讓大皇子娶側(cè)妃納妾室不是?既然陸明鳳想母儀天下,做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就得有所付出才成,到時候指不定為了賢名,她還得主動為大皇子納小也未可知,可外面選來的女人又哪里及得上自家meimei來得可靠,既然總得給大皇子納新人的,選她豈非比選外人來的強十倍百倍? 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陸明雅才會第一時間趕來了擷秀閣奉承陸明鳳,想著如今離陸明鳳及笄還有大半年,若是這大半年里自己將陸明鳳奉承得高興了,指不定到時候她出嫁之時,便能讓自己以滕妾的身份一塊兒嫁過去呢,只要嫁了過去,憑她的品貌,難道還能掙不上一個側(cè)妃當不成? 卻不想出師未捷,自己前腳才來了擷秀閣,那兩個賤丫頭后腳竟也跟了來,真真是可恨,——不過那兩個賤丫頭過幾日便要家去了,如今的情形是陸明麗與陸明欣兩個小婦養(yǎng)的一個被拘在屋里繡嫁妝,一個病得床都起不來,陸明珠那個賤人又一貫高傲,并不常過來國公府,到時候能日日陪著陸明鳳的便只有自己,她還是大有機會的。 這般一想,陸明雅心里好受了不少,又有心情與陸明鳳幾人說笑了,姐妹四個吃著點心喝著熱茶說著閑話兒,至少表面上看來是一派的其樂融融。 其間陸明萱幾次都想找機會側(cè)面問問陸明鳳,在宮里這么長時間可有發(fā)現(xiàn)了大皇子異樣的,但到底還是忍住了,萬一陸明鳳哪日在大皇子面前說漏了嘴,大皇子心里本就有鬼,只怕立時就能確定那日在幽幽谷外的人是她,到時候的后果又哪里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晚間陸老夫人讓人在榮泰居擺了兩桌酒為陸明鳳接風洗塵,因想著過幾日便是小年夜的家宴,便沒有驚動老國公爺和老爺們一輩的,亦連小一輩的爺們兒也沒叫,只女眷們聚在一起吃了頓飯,飯后又說笑了一回,便各自散了。 如此過了兩日,便到了臘月二十三日,國公府上下自有一番忙活,但這些忙活都與姑娘們無甚關(guān)系,她們只需要等著出席晚上的家宴即可。 家宴上,陸明萱見到了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有見過的陸明麗和陸明欣,陸明麗著杏黃暗繡流云百福遍地蓮褙子,系一條十二幅的灑花細綾月華裙,看起來雖比先時沉寂了不少,但氣色還算不錯;陸明欣卻瘦得快要脫了形,身上簇新的玫瑰紫對襟妝花輩子與蔥黃綾襦裙掛在身上空蕩蕩的,就跟是借別人的來穿一般。 兩人只在方進來廳里給眾長輩請安時開過口,之后便一直微垂著頭面無表情的站著,安靜得就像是空氣一般。 不過在凌孟祈由陸文逐和陸文廷扶著進來時,二人面無表情的臉上到底還是平添了幾分羞憤,看向凌孟祈的目光也跟淬了毒的刀子一般,若眼刀能夠殺人,只怕凌孟祈的身上這會兒已經(jīng)好幾個窟窿了。 想想也是,如今她們的后半輩子已等于是被凌孟祈給毀了至少一半,陸明麗就算已許了人家,如今看來還是一門難得的好親事,但畢竟還沒出嫁,那她的命運就還掌握在陸大夫人手里,她不但要擔心陸大夫人在嫁妝、禮數(shù)、陪嫁的下人、出嫁后的來往……等一系列事宜上為難她,更要擔心萬一出嫁前這么長的時間里,陸大夫人給她整出個“臥病不起”、“暴斃”之類的,她上哪里說理去,難道陸老夫人和陸中冕還會為了她一個小小的庶女,嚴懲陸大夫人這個為定國公府生了嫡長子和嫡長女,又有皇后娘娘和安國公府撐腰的當家主母嗎? 陸明欣就更可憐了,后半輩子還不知道會落到哪里去……她們又怎么可能不恨害她們陷入如今這般艱難處境的凌孟祈? 可她們卻不想想,若不是她們見風使舵,風吹向哪里腰便彎向哪里,別人又怎么可能騎到她們的背上去! 對二人的怨懟,凌孟祈卻似渾然不覺一般,微笑著上前依次給老國公爺陸老夫人等人見禮,老國公爺本就看重他,就像他說的那樣,難道不結(jié)親兩家的交情就不作數(shù)了?是以仍是先前怎么待他,如今怎么待他,趕著他噓寒問暖了好一陣方罷。 陸老夫人的感情就要微妙一些了,本以為凌孟祈定然會選陸明麗的,那樣他便成自己的親孫女婿了,雖不受家里待見,一輩子都有可能回不了臨州,陸明麗跟了他免不了要吃些苦頭,但誰叫自己喜歡他呢,這些也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誰知道他竟拒絕了陸明麗,這就讓陸老夫人免不得有幾分不痛快了,就跟買東西似的,本來一樣東西無論店主如何推薦,自己都從沒想過要買的,不想有朝一日自己忽然覺得那東西也不算太差,改變了主意要買了時,店主卻又怎么也不肯賣了,——這不擺明了是在拿喬嗎,我還沒嫌棄你屈尊來俯就你呢,你倒還先嫌棄起我來了,什么道理! 所以陸老夫人對凌孟祈的態(tài)度稍顯冷淡,只問了一句:“身上的傷可又好些了嗎?”便再無他話。 但陸老夫人的態(tài)度并不能影響其他人的態(tài)度,除了她老人家和陸明麗陸明欣以外,其他人待凌孟祈都很是熱情,尤其是?;坶L公主和陸中昱,更兼有陸文逐寸步不離的跟著他,言語行動間都說不出的親熱,倒襯得陸文廷幾個他真正的兄弟都要倒退一席之地了。 其實也怪不得大家都對凌孟祈熱情有加,他在屋里窩著養(yǎng)了兩個多月的傷,早將夏天時有意無意曬黑的皮膚又養(yǎng)白回來了,人也長高了些,雖仍行動不便,但一點也不影響他的風華與氣度,美人嘛,不管男女老少都是愛的。 陸明萱也不能例外的被凌孟祈的絕代風華所傾倒,不過她很快便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都放到了趙彥杰的身上。 趙彥杰也長高了好些,許著因著晝夜苦讀的關(guān)系,他的氣色看起來不是很好,但整個人卻給人以一種極有書卷氣的儒雅感覺,讓人看了覺得很是舒服。 陸明萱不由暗暗點頭,不怪前世趙彥杰能不到二十便一舉中了秀才和舉人,成為本朝少有的少年舉人,一分耕耘一分收獲,這與他的勤學苦練是萬萬分不開的,而身處國公府這樣的錦繡堆里,卻能不受任何誘惑日日不輟的苦讀,也足見他心性的堅韌,自己跟他若能成,不說怎么大富大貴,平安踏實、相敬如賓的過一輩子應該不是難事罷? 許是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趙彥杰忽然看了過來,于是便與陸明萱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了,當下彼此都有些臉紅,于是雙雙低下了頭去。 凌孟祈一直不著痕跡的注意著陸明萱,自然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她與趙彥杰之間這小小的互動,心里立時警鈴大作,暗想難道萱姑娘不是年紀還小不懂男女之事,而是如虎子所說,的確對自己沒什么別的想法兒?不行,自己決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得盡快采取什么行動才是! 小年夜后的第二日,陸明萱與陸明芙便在辭過陸老夫人和其他人后,坐車回了自己家。 方回到家里,便見已經(jīng)顯懷了的戚氏正穿著大紅的通袖襖頭戴臥兔兒,扶著小桃的手領(lǐng)著人接在門外,一見姐妹兩個下車,便三步并作兩步的笑著迎了上來:“兩位姑娘總算回來了!” 唬得陸明萱與陸明芙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扶住,道:“太太如今身子不方便,讓下人們來接我們,太太只在屋里等著就好,又出來做什么?” 戚氏笑道:“你們不知道,穩(wěn)婆說了,就是要多走動將來生起來才更順遂……”話沒說完,想起不該當著兩個未出閣的女兒家說這些,忙將話題岔開,“對了,老爺早上臨走前說了,中午要回來吃午飯,兩位姑娘且回房間收拾一下,暖和暖和,等老爺回來就可以吃飯了?!?/br> 陸明萱與陸明芙聽得父親中午要回來吃飯,都十分高興,扶著戚氏進了內(nèi)院,將其送回正房后,便各回了自己的房間去收拾。 要說一個家庭有了當家主母,便與沒有當家主母時是絕對不一樣的,如今陸明萱與陸明芙便深刻的體會到了這句話,她們的屋子早被打掃得干干凈凈,色色東西都被準備得妥妥帖帖自不必說,方才她們方一進到院里,便發(fā)現(xiàn)院里多了一個人高的魚缸,里面養(yǎng)著幾尾色彩鮮艷的金魚,加上里面碧綠碧綠的水草和院子墻角青翠可人的富貴樹,還有窗戶上貼著的紅窗花……將整個院子點綴得充滿了生機和情趣,又能讓人感受到即將過年的喜慶氣氛。 以致稍后收拾完了,姐妹兩個結(jié)伴上正房去時,陸明芙因忍不住悄悄與陸明萱感嘆:“如今看來,太太果然是一把過日子的好手,爹爹和我們可算是有福了!” 陸明萱微微有些臉紅:“說來都該怪我,要不是我當初腦子被驢踢了,我們早幾年都已過上這樣的日子了?!?/br> 陸明芙卻搖頭道:“話不能這么說,若你早幾年便想通了,只怕如今的新太太便不是現(xiàn)下這一位了,誰知道換了一位會是什么情形呢?這種事情,還是得講究一個緣分的,只能說明,爹爹的緣分以前一直不到而已?!?/br> 姐妹兩個說著,已到了正房門前,正要撩簾進去,不想簾子已被從里面打起,陸中顯滿是笑容的臉出現(xiàn)在了二人面前:“才說你們再不來,我就要親自去請你們了。” “爹爹!”二人忙屈膝給陸中顯見禮,陸中顯一手一個拉了起來,父女三個親親熱熱的進了屋里。 戚氏早已在桌前候著了,一瞧得三人進來,便笑道:“老爺與兩位姑娘都快坐下罷,等菜涼了就不好吃了,有什么話等吃完飯再說也是一樣,橫豎下午老爺也不用出門了?!?/br> 姐妹兩個聽得陸中顯下午不必出門了,更是高興,待陸中顯與戚氏落座后,才跟著也落了座,一家人開開心心吃起飯來。 待吃完飯后,父女三人移至熏籠前一邊吃茶一邊說話,雖說的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閑話,卻都興致極高,戚氏安排完善后事宜并晚上吃什么后,也拿著針線坐到了熏籠前。 外面是凌冽的寒風,屋里卻溫暖如春,洋溢著滿滿的溫馨氛圍……陸明萱只覺說不出的溫馨,惟愿這樣的溫馨以后每年都能再感受到。 臘月二十九日,是族中一位族姐陸明姿出嫁的日子,小門小戶過日子沒那么多講究,一切以節(jié)儉為主,所以男女雙方商定過后,特意將日子定在了這一日,如此便可以只用一份錢,卻將喜事也辦了,年也給過了。 陸明芙?jīng)]進國公府以前與陸明姿頗為要好,也就是進了國公府后才漸漸與其淡了下來,如今是后者出嫁的大日子,自然是要去送一送她的,是以二十八日晚間便住到了陸明姿家中,等二十九日送罷新娘后再回來。 而陸明芙既與這陸明姿交好,兩家大人的交情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況族中兄弟家有喜事,陸中顯本來也該去隨禮兼幫忙的,到時候連戚氏也要過去吃喜酒。陸明萱倒是想去湊這熱鬧的,但想著眼看就過年了,自己又是一年沒去積芳閣,若過年都不去看一下黃mama小荔并小遲師傅父子,也未免太寒他們的心了,遂借口有些頭疼怕吵,沒去吃喜酒,而是在送走陸中顯與戚氏后,叫人備車去了梳子胡同。 小荔與小遲師傅瞧得陸明萱來了,都是喜出望外,小荔忙將正與客人談著的生意交給了店里如今新請的媳婦子,然后與丹青并小遲師傅一道,簇擁著陸明萱進了后堂。 如今積芳閣在西四牌樓乃至京城東城一帶都算是小有名氣了,所以早在夏天時,小遲師傅便做主聘了五位年輕懂行的媳婦子來,專司招呼客人之事,他自己和小荔則總領(lǐng)店里的事,老遲師傅則仍專司打首飾,大家磨合了半年的時間,都已適應了彼此的說話行事作風,各自配合起來是默契十足,店里的生意自然是蒸蒸日上,一天一個樣。 給陸明萱行過禮后,小遲師傅便趁小荔與陸明萱敘別后寒溫之時,去取了店里這一年的賬簿來,“姑娘,這是這一年以來店里的賬目明細,除開一應成本,再除開凌公子每月的那二十兩,凈得利潤二千六百一十八兩,請姑娘過目!” 陸明萱聞言,不由有些意外,更多的卻是驚喜:“竟有這么多利潤?”看來她當初將小遲師傅父子截來真是一件再明智不過的事了,要知道她當初盤鋪子連上開店的本金一共才一千兩銀子出頭,去年是時間短,來不及盈利,可才短短一年時間,小遲師傅便不但將她的本金全部回攏了,還倒賺了近乎兩倍于本金的銀子,小遲師傅可真是個經(jīng)商天才! 小遲師傅眼里閃過一抹得色,道:“我相信明年會更多的,姑娘請等著看。” 陸明萱點頭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毙睦飬s想著,她不求店里的利潤能再翻多少倍在,只要能保持現(xiàn)下的局勢她已經(jīng)很滿意了。 草草翻了幾頁賬簿后,陸明萱便將其放下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若是連這點基本的信任都不給小遲師傅,又怎么能要求別人對她推心置腹,把積芳閣當成他自己的家呢?隨后她宣布給小遲師傅和老遲師傅各一百五十兩當年終的紅包,小荔與黃mama各是五十兩,新來的那五個媳婦子則每人二十兩。 小遲師傅父子一開始還不肯收這么大一筆銀子的,說他們每月已領(lǐng)了月錢,而且陸明萱對他們有救命大恩,如今他們?yōu)殛懨鬏孀鲆磺卸际切母是樵傅模衷趺茨茉僖懨鬏娴你y子? 架不住陸明萱說若不收下銀子,便請他們離開積芳閣,積芳閣可是他們父子一手一腳發(fā)展壯大起來的,就跟他們的孩子一般,他們早將這里當自己的家了,如何舍得離開?只得滿臉受之有愧的收下了銀子。 陸明萱因又讓小遲師傅算了凌孟祈三成干股該有的利潤是多少,然后去銀樓兌換了銀票來,打算過完年回國公府時,便帶給凌孟祈。 忙完了這些事情后,陸明萱又請小遲師傅去前面的酒樓叫了兩桌上等的席面來,將店門暫時關(guān)了,也不分什么主仆賓主,她與丹青小荔并小遲師傅父子坐了一桌,其他五個媳婦子坐了一桌,只可惜黃mama小兒媳快要生了,今日沒來店里,陸明萱又不欲她兩頭跑的兼顧不過來,便沒有使人去請她。 這頓飯一直吃了兩個時辰,直吃得除了陸明萱和丹青以外的所有人都有了幾分醉意,才算是結(jié)束了。 ☆、第六十九回 正月 回到家中,陸中顯戚氏并陸明芙都還沒回來,陸明萱松了一口氣,賞了車夫一兩銀子,令其不該說的一字都不能說后,方扶著丹青的手回了自己的屋子。 丹青顧不得自己先暖和暖和,立刻去沏了滾滾的茶來陸明萱吃,隨即又去燒了手爐來雙手遞給陸明萱后,才笑道:“得虧得昌老爺將姿姑娘的好日子選在了大年下,不然姑娘還真不方便出去的,老爺與太太那里還好說,大姑娘那里可就沒那么好說了?!?/br> 陸明萱點頭笑道:“jiejie也是關(guān)心我?!闭f著,自袖里掏出一個荷包來,遞給丹青道:“這是給你的,這一年來你服侍我也辛苦了,我嘴上雖沒說,心里都明白,只要你一直盡心盡力的服侍我,將來我必不會虧待了你的!” 丹青沒想到自己也額外有賞,她心知自己與積芳閣的所有人都不一樣,是榮辱生死都系于陸明萱身上的,所以先前瞧得積芳閣眾人都得了陸明萱的厚賞時,雖有些羨慕,卻并沒有其他想法,卻不想自己竟也有份兒,當下是又驚又喜,紅著臉喃喃道:“除了公中的月錢外,姑娘素日已多給了我一份月錢了,如今又再賞我,我實在受之有愧……” 陸明萱素日雖倚重丹青,但她屋里兩個大丫鬟的名額卻早被伴香和伴琴占了,定國公府姑娘們屋里的一等丫鬟是一兩銀子的月錢,丹青是二等丫鬟,只得一吊錢,陸明萱便每月額外又給了丹青一吊錢,所以丹青才會有此一說。 “我說你當?shù)媚惚惝數(shù)?,且拿著罷,也不多,不過取個彩頭罷了。”陸明萱笑道,只要是一心為她的人,她是絕不會委屈虧待了的,積芳閣眾人如是,丹青也如是。 丹青聞言,這才雙手接過了荷包,順勢在手里掂了掂,覺著并不重,當是銀錁子之類的,想來確如姑娘所說,不過取個彩頭罷了,這才謝恩收下了,——不想等晚間睡覺時,她打開荷包一看,卻是兩個一兩的金錁子,也就是二十兩銀子,比她一年的月錢都還要多了,她心里霎時百感交集,腦中唯一剩下的念頭,便是她這輩子都跟定姑娘這個主子了,為姑娘上刀山下油鍋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至于陸中顯戚氏與陸明芙,陸明萱本來也想送他們一些東西的,但想著自己明面上的好東西不是陸中顯為自己添的,便是在國公府得的,都有賬可循,自己若平白送了他們東西,他們問起自己是哪里來的,反倒橫生枝節(jié),說不得只能按下這個念頭,在心里決定,將來等陸明芙出嫁時,自己一定送她一份大禮,再就是戚氏腹中的孩子,不管男女,將來她一樣送一份大禮。 除夕之夜,陸家仍跟去年一年席開四桌,但因多了戚氏,陸家上下都覺得不一樣了,至少年夜飯便比往年更豐盛。 年夜飯全是戚氏指揮著丫頭婆子們一手張羅的,每道菜都有個極吉祥好聽的名字,譬如銀絲紅燒鯽魚叫“年年有余”,一品火鍋叫“團團圓圓”,黃桂柿餅叫“事事如意”,紅棗夾湯圓叫“笑口常開”,黃白饅頭叫“金銀滿倉”……等等,這是戚氏結(jié)合街坊四鄰并自家的習慣來的,事實上,小門小戶人家過年時,幾乎都有這個習慣,雖知道實現(xiàn)的可能性不大,多少圖個吉利,往年陸家的年夜飯也豐富,但都沒有起這些寓意大好的名字,陸中顯一個大男人是顧不上這些,陸明萱與陸明芙卻是不懂,如今有了戚氏,總算彌補上了這一項空缺。 也因此,陸家過年的氣氛也比往年更濃烈得多。 陸中顯是真高興,兩個女兒都長大了,關(guān)系比以前改善了,新娶的戚氏也頗合他心意,最要緊的是,他就快要有兒子了,這世間還有什么能比夫妻相得,兒女雙全,家庭和睦更值得高興與滿足的呢?自飲自酌著,自己已先將自己灌了個八分醉,被戚氏與小桃攙著先去歇著了。 不過到得快交子時時,他卻及時醒了過來,與妻女一道辭舊迎新。 不多一會兒,外面忽然“嘭”的傳來一聲轟響,卻是京兆府點燃了報時的煙花,子時到了! 緊接著便是一連串“噼里啪啦”的爆竹聲響了起來,整個京城都似是沸騰起來了一般,陸中顯忙也指揮男仆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煙花爆竹,親自領(lǐng)著人在院子里放炮迎新。 只爆竹才響了幾聲,他又離弦的箭一般沖回了屋子里,一疊聲的命丫頭婆子們拿棉被去,“快,把門窗都給我遮起來,仔細驚著了你們太太腹中的孩子!” 惹得戚氏不好意思的紅透了臉,嗔道:“哪里就這么矜貴了,老爺也忒小心了,也不怕兩位姑娘笑話兒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