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快穿]那些女配們、干爹(十年暗戀)、我把魔教教主娶回家了、云胡不喜、愛有所謀、金小狀(律政女VS金融男)、[綜漫]酒廠良心今天洗白了嗎、妾居一品、總被NPC明戀是錯覺嗎[快穿]、穿越之田家閑婦
陸明萱忍痛點點頭,補充道:“你經(jīng)過大殿時,順道與跟大夫人的丫鬟mama們說一聲,讓她們分幾個人先沿著那個小賊逃跑的方向追過去,指不定還能追上那小賊呢?” 話音剛落,就見一抹火紅色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沿著方才那小賊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四十三回 眼見一抹火紅色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方才那小賊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看身形衣妝分明是個女子,陸明萱與陸明芙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有些回不過神來,那女子莫不是替她們抓賊去的?那她們是不是該等在原地,待那女子回來后,不管有沒有替她們拿回東西,都向人家道聲謝的? 丹青不由遲疑道:“姑娘,那奴婢還要不要去找寺里的師傅們,又還要不要去請大夫人跟前兒的mama們分幾個人手替我們抓那小賊去?” 陸明萱回過神來,忙道:“自然要去,那位姑娘瞧著動作雖敏捷,到底只是一介弱女子,萬一那小賊還有同伙隱藏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呢,我們總不能明知前面可能有危險,還讓人家好心的姑娘身陷囹圄,你快去!” 丹青忙屈膝應(yīng)了,快步行至正殿大門口與跟陸大夫人來的婆子們把情況一說,婆子們因見里面陸大夫人與陸二奶奶正滿心虔誠的以頭抵地無聲禱告,不敢驚動,卻也不敢就此怠慢了陸明萱與陸明芙,姐妹兩個在陸老夫人面前的體面是闔府上下有目共睹的,萬一她們回頭在陸老夫人面前告上她們一狀,便是陸大夫人也不好保她們的,遂立刻分了四個婆子,沿著小賊逃跑的方向便欲追上去。 不想還沒跑出幾步,遠遠的就見一個火紅色的身影拖著個年約*歲,一身粗布衣裳的男孩兒大步走了過來,丹青眼尖,立時便認出對方正是方才追那小賊而去的女子,那男孩兒不用說則是那個小賊了,丹青忙與幾個婆子道:“這便是我方才說的那位好心的姑娘了,她已將那小賊追了回來,就不勞煩幾位mama了?!?/br> 說完,疾步迎了上去,對那女子屈膝行禮道:“奴婢丹青,多謝姑娘仗義相助,還請姑娘稍等片刻,容奴婢前去請了我家姑娘來親向姑娘道謝?!?/br> 女子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高挑,五官英氣美麗,整個人看起來生氣勃勃,精致張揚,穿了身正紅色繡折枝海棠花的蜀錦衣裙,頭發(fā)梳作彎月髻,戴了赤金點翠蝴蝶步搖,看妝扮便知其家里必定非富即貴,只可惜她別在腰間的裙擺大大損毀了她的形象,讓人瞧著實在忍不住想發(fā)笑。 然她自己卻一無所覺似的,一聽完丹青的話,便笑道:“我與你一塊兒過去見你家姑娘也是一樣的?!闭f著,不由分說拖起那兀自掙扎個不住,卻怎么也掙不開她手的小賊,大步往陸明萱與陸明芙所在的方向走去。 遠處陸明萱與陸明芙早已瞧見這邊的情形了,不待丹青去相請,已忙忙走了過來,待見了那女子,陸明萱便先屈膝道謝道:“多謝姑娘仗義相助,敢問姑娘高姓大名,尊府又是哪里,回頭我也好稟了長輩,備了厚禮遣人登門再道謝?!?/br> 女子先沒有回答陸明萱的問題,而是將陸明萱的噤步遞上,笑道:“我瞧你們便知道是達官貴人家的小姐,怎么出門也不說多帶幾個人?潭拓寺雖是佛門清凈之地,但因人來人往,香火旺盛,難免各式各樣的人都有,這小賊在你們求簽時便已盯上你們了,可你們卻一無所覺,下次再出門時,可千萬要記得多帶幾個人,本身更要提高警惕才是?!?/br> 陸明萱見女子笑容明朗,說話又快又響亮,一看便知是個爽直之人,不由生出幾分好感來,笑道:“多謝姑娘好意,此番的確是我們姐妹疏忽了,想著長輩就在大殿里上香,兩處離得并不遠,所以只帶了貼身丫鬟,豈料這么短的距離也能生出事端來,若不是姑娘仗義相助,只怕這小賊早不知去向,我的東西也絕難再取回來了,還請姑娘再受我一拜。”說完又屈膝福了一福,才雙手接過了自己的噤步。 女子這才看清楚陸明萱的長相,雙眼一下子亮晶晶的,一把扔開那小賊,便雙手握了陸明萱的手,道:“我叫衛(wèi)玉華,meimei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小姐?你長得可真好看,比我七個親嫂子十個堂嫂子加起來還要好看,只可惜他們都已娶親了,不然要是你能做我嫂子,我便能天天見著你了,該有多好?” 呃,這是什么情況,哪有人一見面便對人家姑娘說想其做自家嫂子的,還有,她家嫂子可真是有夠多的,光親嫂子都有七個……陸明萱不由有些尷尬,陸明芙眼里則已分明有了不悅之色,就算這位衛(wèi)姑娘才幫她meimei追回了被偷走的東西,算是她們的恩人,也不能對meimei說這般無禮的話罷! 一旁那小賊一路上都在尋找逃跑的機會,只可惜衛(wèi)玉華手勁極大,他怎么也掙不脫,只得被她拖了過來,如今好容易見衛(wèi)玉華松開了他,他又豈肯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眼瞅著在場眾人都沒有注意他,猛地一吸氣,便箭一般往最近一條巷道跑去。 卻不想衛(wèi)玉華雖正與陸明萱說話,眼睛的余光卻一直注意著他,他才一動作,衛(wèi)玉華已身形一閃,幾步擋到他面前,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眨眼間已將他反剪雙手摁到了地上,然后得意洋洋道:“也不打聽打聽姑奶奶我是誰,還想從我手里逃跑,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小賊眼見自己逃脫無望,遂使起哀兵之計來:“好心的小姐,求您就饒了我罷,我爹死了,娘病了,下面幾個弟弟meimei也都還小,家里都斷炊兩天了,我自己忍饑挨餓不要緊,可我不忍心看我娘和弟弟meimei們也跟著忍饑挨餓,這才會一時糊涂偷了那位小姐的東西的,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求您就饒了我這一次罷,我保證以后一定不會再犯,求您就大發(fā)慈悲,饒了我罷……” “小姐,您怎么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讓我們好找——”遠遠的忽然跑過來兩個丫鬟模樣的年輕女子,一見衛(wèi)玉華正反剪著一個小男孩兒,裙擺還別在腰間,二人立時大驚失色,其中一個已忍不住跺腳叫道:“小姐,您怎么又多管閑事了,夫人不是一早便三令五申過,說京城不比大同,讓您收著性子嘛,誰知道您又這樣,回去后若是讓夫人知道了,一定會罵死我和春暄的!” 衛(wèi)玉華似是這才意識到自己現(xiàn)下的行徑的確有些不雅,只得松開了那小賊,將裙擺放了下去,訕笑道:“好了啦夏暉,只要你們不告訴我娘,她自然不會知道,你們自然也不會挨罵了,再說了,難道讓我眼睜睜看著這小賊將這位meimei的東西偷走不成,姑娘家的東西是能隨便遺失的嗎,萬一落到有心人手上,蓄意壞了這位meimei和她家姐妹的名聲,叫我于心何忍?是不meimei,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呢,你真的長得好好看,比我這輩子看到過的所有人都好看!” 春暄與夏暉見自家小姐這么快已經(jīng)與人家小姐‘meimei’上了,不知道的人看在眼里,還以為她們多熟呢,不由暗自哀嚎,看來自家小姐一看見長得好看的人便邁不動道,指不定還要感嘆上一句‘只可惜我哥哥們都已娶親了,不然你要是能做我嫂子該有多好’的老毛病又犯了! 夏暉因忙賠笑向陸明萱和陸明芙道:“還請二位姑娘別見怪,我家小姐就是這么個直性子,口沒遮攔的人,實則心腸極好,半點惡意也沒有,她若是說了什么冒犯您二位的話,還請您二位千萬不要放在心上?!?/br> 陸明萱方才雖覺得尷尬,卻并沒有因衛(wèi)玉華的便對她生出什么惡感來,之后又見了她與春暄夏暉之間的對話實在有趣,不由暗自好笑不已,忙道:“衛(wèi)小姐一看就是個爽直的人,方才又仗義相助素未謀面的我,可見心地也極好,這般爽直心善的一個人,我欣賞還來不及,又怎么會見怪,這位jiejie言重了。” 亦連陸明芙眼里的不悅之色也因衛(wèi)玉華放下裙擺的動作實在好笑,早已消失不見了,附和陸明萱的話道:“是啊,我們感激衛(wèi)小姐還來不及呢,又怎么會見怪,這位jiejie實在客氣了?!?/br> 衛(wèi)玉華一下子得意起來,微抬下巴看著春暄和夏暉道:“看見了罷,兩位meimei都很欣賞很感激我呢,我要是不多管閑事,又怎么會讓兩位meimei這般欣賞與感激?對了,兩位meimei還沒有告訴我你們叫什么名字,又是哪家的姑娘呢,我回頭好去找你們玩兒啊,說來我回京都幾個月了,卻至今沒交上幾個朋友,那些所謂的千金小姐們不是她們嫌我粗魯,就是我嫌她們扭捏,怎么也說不到一塊兒去,難得兩位meimei與我投緣,我總算是交上兩個朋友了,這下我娘應(yīng)該可以松一口氣了罷?” 人家姑娘不過白與小姐客氣幾句罷了,幾時與小姐‘投緣’,又幾時與小姐成為‘朋友’了?春暄與夏暉忍不住再次扶額,有種恨不能即刻暈過去的沖動。 陸明萱與陸明芙經(jīng)過這么一會兒的相處,卻是已大略知道衛(wèi)玉華是個什么樣的人了,雖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成為朋友,但眼下告訴她二人的名字還是可以了,陸明萱因笑道:“我叫陸明萱,這是我jiejie陸明芙,我們是定國公府的旁支,如今養(yǎng)在定國公老夫人跟前兒,只不知衛(wèi)小姐尊府是哪里,回去后我們也好稟了老夫人,備了厚禮親自登門答謝?!?/br> 衛(wèi)玉華立刻笑道:“原來meimei叫明萱,真是個好聽的名字,不過名字再好聽,也沒有人好看?!庇挚潢懨鬈剑骸败絤eimei也好看,今兒潭拓寺這一趟我可算是來著了,能結(jié)識兩位這般漂亮的meimei,至于我家,倒不是不能告訴你們,只是備禮物上門答謝什么的就不必了……” 說著壓低了聲音,“到時候我娘若是問起兩位meimei何以要答謝我,我今兒的所作所為豈不就漏了餡兒?我娘還不定怎生念叨我呢,我最怕我娘念叨的了,所以兩位meimei可以去我家找我玩兒,但千萬不要備什么禮物,也千萬記得可別把今日之事說漏了嘴?!?/br> 她這幅神神叨叨的樣子實在有趣,陸明萱與陸明芙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陸明萱正要說話,地上那小賊見衛(wèi)玉華不為自己的“悲慘遭遇”所動,只顧與另兩位小姐說話,不由又萌生出了逃跑之意,因趁眾人都不注意時,自地上一躍而起,再次箭一般的往另一條小道跑去。 只可惜這次他還是沒能逃脫,不過抓他的人卻不是衛(wèi)玉華,而是春暄了。 眼見春暄身手利索,一點也不下于衛(wèi)玉華,陸明萱與陸明芙這下是真吃驚了,做小姐的身懷功夫也就罷了,做丫鬟的竟也一樣,這衛(wèi)小姐嫁到底是什么來歷? 那小賊眼見自己連逃兩次都沒能成功,知道自己今日是碰上硬茬子了,不敢再想逃過的事,只得再次施起“哀兵之計”來,對著衛(wèi)玉華和陸明萱陸明芙一邊磕頭如搗蒜,一邊哀求道:“幾位好心的小姐,我娘真的病了,弟弟meimei也都還小,家里已斷炊好幾日了,求幾位小姐就饒了我這一次罷,不然我娘和弟弟meimei們都只有餓死的份兒了,求你們就饒了我這一次罷,我保證以后一定不會再犯,求求幾位小姐了……” 說話間的功夫,他的額頭已磕得紅腫一片,配上他臉上哀戚的神色和眼中的淚水,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陸明萱與陸明芙見了,忍不住都有些心軟起來,陸明芙因小聲與衛(wèi)玉華道:“衛(wèi)小姐,看他實在考慮,要不,我們就饒了他這一次罷?” 那小賊聞言,不由眼前一亮,心里暗自得意,就知道這些千金小姐最是心軟不過了,自己得再加把勁兒才是……因磕得越發(fā)賣力了,嘴上也哭道:“我回去后一定為幾位小姐立長生牌位,求幾位小姐就饒了我這一次罷,我們?nèi)叶加肋h不忘幾位小姐的大恩大德……” 話沒說完,衛(wèi)玉華忽然道:“你既這般可憐,要不這樣罷,我讓我的丫鬟去買些米糧隨你回去,再幫你請個大夫去與你娘看病,你道好不好?”說著叫了聲“春暄”,“你就隨他去他家瞧瞧罷,對了,你家住在哪里?你叫什么名字?” “這、這、這就不必麻煩小姐了罷,只要小姐放了我,我一定會憑自己的本事去掙得銀子給我娘看病,給我弟弟meimei買東西吃的……”小賊心里不由暗暗叫苦,他哪來的娘,又哪來的弟妹,眼前這位所謂的衛(wèi)小姐與她的丫鬟又明顯身懷武功,若是自己真將她的丫鬟領(lǐng)到了自己所謂的“家”去,回頭干爹一定會打死他的;可若是不答應(yīng),他眼下又該如何脫身? 衛(wèi)玉華就冷笑道:“只怕你不是怕麻煩了我們,而是根本沒有娘,也沒有所謂的弟弟meimei罷!我雖才回京城不久,卻也知道京城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其中就有一類是你這種打小兒被人收養(yǎng)了,調(diào)教上一兩年,便打發(fā)到人多的地方行竊的,春暄,你帶了她去五城兵馬司投案,請五城兵馬司點了人,讓這小賊帶了兵馬司的人圍剿他們的老窩去,也省得這一帶的百姓再深受其苦!” 那小賊一下子面如土色,知道大勢已去,只得渾身癱軟的任由春暄叫他拖走了。 衛(wèi)玉華這才拍著手笑向陸明萱與陸明芙道:“你們出門少不知道,我以前時常隨著我哥哥們出門,卻是知道這些下九流的勾當?shù)?,若方才你們被他騙過了放了他,還不定又有多少人要遭殃呢。” 姐妹二人不由有些赧顏,道:“幸得有衛(wèi)小姐在,不然方才我們就真要被她騙過了?!?/br> 衛(wèi)玉華不在意的一揮手:“別說你們,好些經(jīng)過事見過事的大人尚且會被他騙過呢,沒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多留個心眼兒也就是了。你們這么還叫我衛(wèi)小姐啊,我今年十七歲,應(yīng)該比你們都大,你們叫我jiejie即可,就跟我叫你們meimei一樣,小姐來姑娘去的,也不嫌生分?” 陸明萱與陸明芙盛情難卻,只得叫了她一聲“衛(wèi)jiejie”,正待再說,遠遠的就見陸大夫人與陸二奶奶自大殿里出來了,在與門口的婆子說了幾句話后,婆媳二人被簇擁著朝著陸明萱幾人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衛(wèi)玉華也看見了,忙與姐妹二人道:“那位夫人是你們家的長輩罷?我是最怕見長輩的了,就不多留了,你們明兒若是得了閑,就去我家找我玩兒啊,我家在西祠胡同,你們?nèi)チ四抢锞椭滥募沂俏壹伊?,我先走了啊,再見。?/br> 說著,一提裙子便腳下生風般跑開了,遠遠的還能聽見夏暉抱怨她的聲音:“小姐,您就不能走慢一點兒嗎,您見哪家的小姐走路像您這樣的?回頭夫人要是知道了,又該說您了……” 隨后是衛(wèi)玉華的聲音:“哎呀,你不說我不說,我娘怎么會知道……行了行了,我聽你的走慢點總成了罷,回京后真是麻煩,若是能一輩子待在大同該有多好……” 陸明萱與陸明芙聽得好笑不已,都覺得這位衛(wèi)小姐真是個妙人兒,以后若是有機會,定要好生結(jié)交一番才是。 很快陸大夫人與陸二奶奶便被簇擁著過來了,姐妹二人忙迎上前屈膝行禮,陸大夫人令二人起來后,立刻問道:“我聽說東西已經(jīng)追回來了,是不是就是方才離開那位小姐幫忙追回來的?你們怎么也不說將她留下,好讓我當面道一聲謝的?對了,那位小姐叫什么名字,府上是哪里,回府后該讓人備份厚禮送去才是?!?/br> “那位小姐……”陸明芙見問,正要說話,陸明萱已笑著打斷了她:“那位小姐沒有與我們說她的姓名來歷,只說舉手之勞不必言謝,我們苦留不住,只得由她去了。” 陸大夫人如何肯信陸明萱這番說辭,微皺眉頭道:“我聽婆子們說,你們至少也說了一炷香的時間的話兒,怎么會連人家的姓名來歷都沒打聽清楚,雖說那位姑娘說了不必言謝,可我們卻不能因此就失了應(yīng)有的禮數(shù)?!?/br> 陸明萱笑道:“我們雖說了不短時間的話兒,卻一直都是說如何處理那小賊……”便把事情的經(jīng)過刪刪減減說了一遍,末了屈膝道:“都是我的不是,若我?guī)Я薽ama們在身邊,也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了,還求大夫人恕罪。” 陸大夫人雖滿心不高興于怎么每次生事的都是她陸明萱,但如今既知道了陸明萱的真實身份,卻是不好再像以前對她不假辭色了,只得道:“罷了,也不是你的錯,東西既已追回來了,就別告訴老夫人了,省得她老人家擔心?!?/br> 陸明萱也正有此意,聞言忙不迭應(yīng)了,與陸大夫人一行很快回了后面歇息的小院。 彼時陸老夫人已歇好中覺起身了,正由陸明麗服侍著喝參茶,瞧得陸大夫人幾人回來,問了幾句話后,眼前時辰不早了,遂下令打道回府,一行人于是浩浩蕩蕩踏上了歸程。 馬車甫一啟動,陸明芙便問陸明萱道:“方才你怎么不告訴大夫人衛(wèi)小姐的名字和家庭地址,就像大夫人說的那樣,衛(wèi)小姐雖說了不必言謝,但我們也不該失了應(yīng)有的禮數(shù),很該使了人備一份謝禮送去的?!?/br> 頓了頓,又道:“而且我覺得衛(wèi)小姐性子雖直,人卻挺好的,值得一交,難道你不想交她這個朋友不成?” 陸明萱苦笑道:“不是我不想交衛(wèi)小姐這個朋友,她有趣又心善,若是得能這樣一位朋友,絕對是我們姐妹的福氣……” 話沒說完,陸明芙已挑眉道:“那你為何在大夫人跟前兒隱瞞衛(wèi)小姐的事,我們總不能越過長輩們,直接與她往來罷?” 陸明萱嘆道:“不是我不想交她這個朋友,實在是我們交不起啊……jiejie知道衛(wèi)小姐是誰嗎?她就是衛(wèi)大將軍的女兒,未來的三皇子妃,jiejie覺得大夫人會樂意看到我們與未來的三皇子妃交好嗎?” 陸明芙不由大吃一驚:“衛(wèi)小姐是未來的三皇子妃,你怎么知道?” 陸明萱道:“本來我也沒想到這上面去的,還是方才她臨走前說‘若是能一輩子待在大同該有多好’時,我才忽然想起來了,衛(wèi)大將軍身為宣大總兵,常年駐扎在大同,本來依律衛(wèi)大將軍的家眷該留守在京城的,但聽說衛(wèi)大爺為了不讓父母夫妻分離,便自告奮勇與其家眷留在了京中,所以衛(wèi)小姐身為衛(wèi)大將軍的女兒,自然可以隨母一塊兒去大同了,除了武將世家的衛(wèi)大將軍府上,整個京城還有哪家是連丫鬟都身懷功夫的?而且衛(wèi)小姐說她家在西祠胡同,我恍惚聽誰說過一句,衛(wèi)大將軍的府邸便在那一帶,她又姓衛(wèi),還會功夫,不是衛(wèi)大將軍的女兒,未來的三皇子妃還會是誰?” 前世的三皇子妃并不是衛(wèi)玉華,但她的事跡陸明萱卻經(jīng)陸明珠之口多少有所耳聞,當然前世陸明珠提起她的語氣是很不屑的,說她有別于一般的貴族小姐,自幼不喜閨閣女兒之態(tài),騎馬射箭號稱要和父兄一塊上戰(zhàn)場,衛(wèi)大將軍一向?qū)檺圻@個獨女,因此平日里并不拘束她,還真就把她打扮成個小子去了幾次軍營,聽說還上過一次戰(zhàn)場,如此這般越發(fā)縱得她不像,前世陸明珠還曾說過,也不知將來哪個男人會倒八輩子的霉,才會娶到這樣一個母夜叉? 陸明萱前世事事聽陸明珠的調(diào)停,自然對衛(wèi)玉華沒有半分好感,如今方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又想著二皇子已于二月里大婚了,很快就該輪到三皇子了,只怕衛(wèi)玉華此番回京來正是為了待嫁,她這般直爽的性子,其實很不適合嫁入皇室那個全天下最不像家的大家庭里,無奈造化弄人,今生讓她成了三皇子妃,也讓她們再喜歡她也不可能與她做朋友,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一席話,說得陸明芙恍然大悟,嘆道:“若她真是衛(wèi)大將軍的女兒,未來的三皇子妃,這個朋友我們的確交不起,不然大夫人第一個便不會給我們好臉子瞧,還有老夫人那里,她一向疼愛大皇子妃,就算如今不比從前了,想必也不會樂意看到自家姐妹拆大皇子妃的臺,不與自家jiejie交好,倒去與三皇子妃一個外人姐妹相稱,這不是活生生打大皇子妃的臉嗎?罷了,就當我們今日沒見過衛(wèi)小姐罷!” 一時間姐妹二人都沒了話,心情也變得有些低落起來。 回到府里,大家一路舟車勞頓的,甫一在垂花門外下了車,陸老夫人便命大家都散了,待明兒早上再去榮泰居也不遲。 眾人來回坐了幾個時辰的車,也的確累了,遂屈膝向陸老夫人行了禮,各自散了。 次日陸明萱起來后,用過早飯便與陸明芙一道去給陸老夫人問安,一進屋里便見陸老夫人與陸大夫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只陸老夫人的笑明顯發(fā)自內(nèi)心,陸大夫人的笑卻一直沒有抵達眼底。 姐妹二人屈膝行禮后問了陸老夫人,方知道是陸二奶奶今晨一早查出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原來陸二奶奶昨兒回來后便有些不舒服,吃飯時更是吐了個天昏地暗,她的奶娘是過來人,一看她這個樣子,心里便有了幾分底,今晨一早便去回了陸大夫人,請陸大夫人請個大夫來給陸二奶奶瞧瞧。 大夫來把過脈之后,立刻向陸文遠道喜,說奶奶這是喜脈。 陸文遠有多高興可想而知,忙忙使了陸二奶奶的奶娘去回陸大夫人,他自己因擔心昨日舟車勞頓的,怕陸二奶奶動了胎氣,拉著大夫問了好半天,才放了大夫離開。 陸大夫人聽得陸二奶奶的奶娘來報,雖滿心的不痛快,想著昨兒個才去求了送子觀音,今日便查出有孕了,這樣的好事怎么不落到自己女兒的頭上,偏落到了一個庶子媳婦的頭上,老天真是不開眼……然再不痛快也不能表現(xiàn)出來,不但得賞這賞那的,還得親自去向陸老夫人報喜。 陸老夫人又與陸大夫人不同,陸文遠雖是庶出,一樣是她的親孫子,如今親孫媳很快就要與她添小曾孫了,又豈有不高興的?叮囑了陸大夫人好些話:“遠哥兒媳婦這是頭一胎,你當婆婆的可得多提點她才是,這陣子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別累掯了她……”云云,又賞了好些東西,才打發(fā)陸大夫人離開了。 余下陸明萱與陸明芙又陪著陸老夫人說了一會話兒,眼見陸老夫人面露疲色了,才告辭離開了。 回到空閨閣,陸明萱令丹青將針線簍子拿來,花大半日的時間,與凌孟祈做了個精美的小荷包,用來裝那個平安符,到時候他便可以時時將其帶在身上了,得虧得有事情做好打發(fā)時間,不然她這一整日還真不知道該怎么打發(fā)才好。 到了晚上,凌孟祈果然依約前來了,穿的是陸明萱上次與他做的另一身石青色的夏衣,與上次那件寶藍色的不同風格,卻一樣襯得他英氣俊挺,風采卓絕。 陸明萱與他說了幾句話,便將自己為他求的平安符拿了出來,道:“這是我昨兒特意去潭拓寺為你求來的平安符,你戴上它,便一定能遇難成祥,逢兇化吉了?!?/br> 凌孟祈聞言,心下不由一陣感動,握著她的手放至唇邊輕輕吻了一下,才將那荷包接過好生收了起來,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平安安的早日歸來的,若我此番能圓滿完成任務(wù),回來后便是那些人再阻攔,指揮使大人只怕也要升我做僉事了,到時候我便稟了老夫人,求老夫人和顯叔許婚,好不好?” 陸明萱自然說好:“我過陣子會找機會先與老夫人提一提我們之間的事的,你安安心心辦你的差去,若是任務(wù)能圓滿完成就最好,若是……不能,你也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這次任務(wù)沒能順利完成,且還有下次,若是人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可就再也沒法挽救了,希望你能牢記我的話!” 凌孟祈對她的話自來便是無有不應(yīng)的,眼下也不例外,忙沒口子的應(yīng)了,一直在陸明萱的房間里逗留到三更天,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 ☆、第四十四回 四月底,陸明萱在城外十里坡飽含不舍與擔心的送走了凌孟祈。 說來她能親至城外送別凌孟祈,還得感謝陸中顯,凌孟祈臨行前特地去向陸中昱此行,陸中昱早經(jīng)陸明芙之口得知了陸明萱與他做衣裳鞋襪之事,心里少不得有幾分酸溜溜的。 但再酸溜溜也架不住凌孟祈一直以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他,還說自己“已好長時間沒見過萱meimei了,此行兇險萬分,很希望臨行前能見萱meimei一面,求顯叔成全”云云,——對著陸明萱和陸中顯裝可憐扮委屈凌孟祈從來都是毫無壓力的,其實也是因為他心里知道他們對他好心疼他,這種待遇除了他們父女以外,旁人包括他的親生父母都別想享受到! 陸中顯沒有辦法,只得答應(yīng)了他由自己出面于他出發(fā)之日,親去國公府接了陸明萱和陸明芙出府的要求,所以才會有了是日陸明萱在十里坡送別凌孟祈那一出。 若是讓陸中顯知道凌孟祈見女兒的次數(shù)比自己還要多得多,而且每次見面的時間都不短,其間還少不了揩油占便宜,只怕生吃了凌孟祈的心都有了! 送走凌孟祈以后,陸中顯此番接姐妹二人回來的借口是安哥兒想jiejie們了,所以少不得二人還得回家里去晃晃,安哥兒已經(jīng)兩周歲了,瞧著越發(fā)像個大孩子了,定哥兒也長大了好些,兄弟兩個一個‘jiejiejiejie’的叫得人心里直發(fā)軟,另一個則“咿咿呀呀”的說著不住,只不過沒人知道他說的什么,家里也因此日日熱鬧得不得了。 陸明萱受到感染,自送走凌孟祈后便一直低落的心情也因此而好了不少,只是晚間夜深人靜時,想起凌孟祈昨日的此時此刻還在自己面前,還拿帕子包了核桃在手,徒手給自己捏核桃,待核桃外殼碎了以后,又拿木箸給自己將里面的核桃仁挑出來放在小碟子里,然后便滿臉寵溺與滿足的看著自己吃……心里便覺得空落落的難受,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也不知道凌孟祈現(xiàn)下到了哪里,好是不好? 她在想著凌孟祈,凌孟祈也正在客棧的房間里想著他,雖說白日里騎馬疾行了三百里路,他卻一點也不覺得累,一點也沒有睡意,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不知道萱meimei現(xiàn)下怎么樣了,是不是在想著自己,是不是在哭? 念頭閃過,不由又想到了昨夜陸明萱給自己銀票的情形,她給了他足足八千兩的銀票,還全是十兩二十兩五十兩這樣的中小面額,說是他出門在外,身邊的人一定要籠絡(luò)好了才成,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些跟他的人就算素日不甚服他,想來也斷沒有跟銀子過不去的道理,到時候自然就會全力襄助他了。 事實上時至今日,凌孟祈缺什么也不會缺銀子了,難得的卻是陸明萱的這份心,她的家底他約莫還是知道的,除了積芳閣,便沒有別的進項了,縱素日有陸中顯補貼和陸老夫人賞賜,在國公府這樣人多口雜的地方過日子,她明面上的身份還只是國公府的旁支姑娘,又豈有不花銀子的?而陸老夫人的賞賜多是首飾衣料,名貴倒是名貴了,不到萬不得已,卻斷沒有當了這些東西換銀子的道理,所以這八千兩銀子,想來應(yīng)當是她現(xiàn)在能拿出的所有活錢了。 但她卻全部給了他,還不容他不拒絕,說他有是他的,她給的卻是自己的心意,半點拒絕的余地都不給他……一想到當時她明明滿眼的擔憂,數(shù)度都紅了眼圈,卻仍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再想到她這會子指不定在被窩里背著人哭,凌孟祈的心便針扎般細細密密的痛,暗自下定決心,此番自己要一定盡快要差事辦好,平平安安回去,以后也盡可能再不讓她為自己擔憂才是! 凌孟祈離開后不幾日便是端午節(jié),陸明萱一開始雖不習(xí)慣且更擔憂,但時間是沖淡一切的良藥,過了幾日后,她也就漸漸適應(yīng)了凌孟祈不在的日子,當然,仍是會忍不住擔心就是了。 端午節(jié)當日,國公府不但如往年般在晚間有家宴,依禮出嫁頭年的女兒也該于當日帶了夫君回娘家歸省,乃因五月又稱“毒月”,自前朝起便有習(xí)俗,端午節(jié)當日需喝雄黃酒、插艾草,舉行相應(yīng)的避邪驅(qū)毒儀式,其中還有一條,是月嚴禁殺生,行yin,否則嚴重傷身損氣耗精元,是以自前朝起,便有習(xí)俗讓出嫁女在是月回娘家住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