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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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眾人簇?fù)碇跖c陸明鳳進(jìn)來了,恭王是一身家常寶藍(lán)色銷金云紋團花長袍,陸明鳳則是一身正紅牡丹掐金錦繡華服,頭戴五鳳朝陽金絲累珠銜紅寶大頭釵,單以賣相論,恭王比之齊長楓還是要強得多的,而陸明鳳雖與陸明麗長得不相上下,通身的氣派卻遠(yuǎn)非陸明麗能比的,更兼這陣子調(diào)養(yǎng)得法,陸明鳳看起來氣色也十分的好,此消彼長之下,陸明鳳夫婦兩個簡直比陸明麗夫婦兩個給比到了塵埃里去。 眾人待兩者之間的態(tài)度也是大相徑庭,尤其是陸大夫人,待恭王出了碧紗櫥后,便立刻拉著陸明鳳的手噓寒問暖起來,相較于她方才對待陸明麗的面子情兒,其間的差別何止一星半點。 陸明麗看在眼里,表情仍是一派的木然,寬大衣袖下的指甲卻深深嵌進(jìn)了rou里,姓徐的毒婦,你害我落得今日這般地步,你自己的女兒卻恨不能捧上天,有朝一日,我絕不會放過你們母女! 眼見今日的兩撥賓客都到齊了,老國公爺遂起身,領(lǐng)著一眾男丁去了外院,余下一眾女眷就在榮泰居坐席,自然是陸明鳳與陸老夫人陸大夫人婆媳坐了首席,陸明麗則由段氏、陸大奶奶并陸明萱陸明芙陪著坐了次席。 待丫頭婆子們魚貫上齊了菜之后,隨著陸老夫人一聲令下,眾人便都舉箸開動起來。 陸明萱與陸明芙整好坐在陸明麗的對面,眼見陸明麗幾乎不夾菜,只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饒那酒只是低度數(shù)的果酒,喝得多了,一樣會醉,趁段氏與陸大奶奶去首席給陸明鳳和陸老夫人敬酒時,陸明萱與陸明芙對視了一眼,到底還是沒忍住小聲勸道:“二jiejie,我瞧你氣色本就不大好,再這樣喝下去,怕是要喝醉啊,要不,你趁熱吃些菜先壓壓,再繼續(xù)吃酒不遲?!?/br> 陸明芙也小聲道:“是啊,空腹喝酒最容易醉了,二jiejie不若還是先吃些菜罷?” 其他人能瞧出陸明麗在夫家的日子不好過,姐妹二人自然也瞧得出來,尤其是陸明萱,更是暗暗搖頭,當(dāng)初她便知道陸大夫人不會與陸明麗說多好的親事,如今看來,這門親事豈止不好,簡直糟糕透了,不然陸明麗何至于在娘家人面前連強顏歡笑都做不出來,只不知具體到底糟糕在哪里? 偏陸明麗又只是一介庶女,還是不得嫡母喜歡的庶女,連個可以為她出頭撐腰的人都沒有,她心里即便再苦,也無人可說,可不就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悶酒了?不過話說回來,若她不是庶女,也不會被陸大夫人想捏扁就捏扁,想搓圓就搓圓了。 想起以前在府里時,陸明麗雖與她們不算要好,偶爾甚至還會有一些小齟齬,但說到底也姐妹一場,如今瞧得她這般凄苦,陸明萱與陸明芙也是于心不忍,這也是姐妹二人會出言勸她的原因。 陸明麗沒想到自己好容易回了娘家,最先說她氣色不好的竟會是陸明萱和陸明芙,還不是出于面子情兒,而是真的關(guān)心她,她不由鼻子一酸,差點兒就要掉下淚來,從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來,時至今日,她總算是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了! 好容易將眼淚給硬逼了回去,陸明麗勉強擠出一抹笑來,道:“想著難得今日高興,我才多喝了幾杯,不礙事的,多謝兩位meimei關(guān)心?!眳s也依言沒有再喝酒,而是吃起菜來。 陸明麗沒想到自己好容易回了娘家,最先說她氣色不好的竟會是陸明萱和陸明芙,還不是出于面子情兒,而是真的關(guān)心她,她不由鼻子一酸,差點兒就要掉下淚來,從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來,時至今日,她總算是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了! 好容易將眼淚給硬逼了回去,陸明麗勉強擠出一抹笑來,道:“想著難得今日高興,我才多喝了幾杯,不礙事的,多謝兩位meimei關(guān)心。”卻也依言沒有再喝酒,而是吃起菜來。 其時段氏與陸大奶奶已自陸老夫人那一桌敬酒回來了,遂又敬起陸明麗來,陸明麗再是庶出,那也是姑奶奶,該有的禮數(shù)還是要盡到的。 陸明麗來者不拒,很快便有了幾分醉意,陸老夫人因忙命人將其扶到自己的宴息室歇息一會兒去。 不想陸明麗卻仗著酒意,說要去李姨娘屋里歇歇,母女兩個說說體己話兒,求祖母成全云云。 當(dāng)著陸大夫人的面兒說李姨娘與自己才是‘母女’,陸明麗擺明了不給陸大夫人這個嫡母面子,但陸老夫人瞧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眼里的淚更是將落未落,一副可憐至極的樣子,到底還是忍不住心軟,因命一旁侍立的雙喜:“你好生送了二姑奶奶去李姨娘屋里?!?/br> 雙喜屈膝應(yīng)了,殷勤的服侍著陸明麗自去了。 陸老夫人方與陸大夫人道:“二丫頭定是想著待會兒鳳丫頭必有體己話兒與你說的,這才提出去李姨娘屋里歇息,你別與她一般見識。” 陸大夫人笑容如常:“二丫頭雖打小養(yǎng)在我跟前兒,到底是李姨娘生的,血濃于水,她想與生母說幾句體己話也是人之常情,媳婦兒又怎么會與她計較。” 心里卻在冷笑,隨便她們那對賤婢母女說體己話兒去,說得再多又如何,難道便能改變陸明麗現(xiàn)下的處境乃至后半輩子去不成! 少時宴畢,陸老夫人知道陸大夫人必有體己話兒與陸明鳳說,便借口自己要歇息一會兒,命所有人都散了,只留了陸明萱與陸明芙在跟前兒。 陸大夫人巴不得這一聲兒,屈膝行禮辭了陸老夫人,吩咐了陸大奶奶回去照看孩子,又與段氏道了別,便引著陸明鳳忙忙回了自己的上房。 朱mama早知道難得大姑奶奶今日回來,夫人必有一車的體己話兒要與大姑奶奶說的,早早便瞧著人沏好了陸明鳳愛吃的茶,備好了她愛吃的點心,一瞧得母女兩個回來,跪下給陸明鳳磕過頭拜過年后,便識趣的領(lǐng)著一眾服侍之人退了出去。 陸明鳳喝了一口茶,才問陸大夫人道:“娘,怎么我瞧二meimei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才成親幾個月的新媳婦,二妹夫瞧著也怪怪的,莫不是齊家有什么問題,問題還不???” 對自己的娘陸明鳳還是很了解的,所以雖用的是問句,語氣卻十分的肯定。 果然就見陸大夫人冷笑道:“她不是日日都想嫁人得慌嗎,我便成全了她,讓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出去,只不過姑爺碰不碰她,她又能不能生孩子,那便不是我說了能算的了,我為她擇這么一門打著燈籠都難找的親事,也算是盡到了嫡母的責(zé)任,任誰也挑不出我半句不是來!” 什么叫‘姑爺碰不碰她,她又能不能生孩子’?陸明鳳心里一“咯噔”,忙問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娘難道連我也要瞞著嗎?” 陸大夫人笑道:“我?guī)讜r要瞞著你了,先前只不過想著這些污七糟八的事,沒的白污了你的耳朵,所以不曾告訴過你罷了,如今你既想知道,我便告訴你?!?/br> 讓自己看不順眼的庶女吃了啞巴虧,卻不能與旁人分享自己心中的得意,那得意不免也要打幾分折扣,所以今日即便陸明鳳不問她,她也要主動與陸明鳳說,讓女兒分享自己的得意的。 陸大夫人因問道:“你先前是不是覺得咱們那位二姑爺有些男生女相?。磕悴恢?,人家就是成日里發(fā)了瘋的想做女人呢,打小時候三四歲起,便對女孩兒的衣裳首飾情有獨鐘,日日求他母親,也就是你大舅母的弟妹給他做女孩兒打扮,他母親只當(dāng)他是小孩兒心性,但凡不出門,也就由他去了,等到他長到*歲上,他母親終于意識到不對想改了他這個習(xí)慣時,已經(jīng)改不過來了,偏他家老太太因他嘴甜會讀書,又一徑的護(hù)著他,他母親打不得罵不得,只能祈求他再大上幾歲,或許就好了呢?” “卻沒想到,他長到十五六歲上時,反而越發(fā)變本加厲了,竟然不想娶妻生子,反而想像真正的女人那樣,與男人……陰陽和合,為此竟屈尊與自己的兩個奶兄唱起了厚庭花,一直持續(xù)了大半年,才被他母親無意撞破,當(dāng)即氣死過去,好容易被救活過來,第一件事便是去與他家老太太說,要盡快與他娶一房妻室,一是指不定有了妻子,他就改好了,二也是最關(guān)鍵的,省得他的丑事被外人知道了,有個妻子也好遮掩一二……不然你以為他身為嫡支家的長子,家里又頗過得,本身還有秀才的功名,什么大家閨秀找不下,何必非要屈尊娶陸明麗一個庶女?” 陸大夫人說得是得意洋洋,渾然沒注意到自己女兒的臉色不知何時早已陰得能滴出水來,“嘖,瞧咱們那位二姑娘的樣子,倒像是要堅持將厚庭花給唱到底了,指不定陸明麗至今還是處子之身呢,不然何至于那般幽怨……我真是想起她那張欲哭無淚的淚就痛快……” 陸明鳳原以為自己的婚姻已經(jīng)夠可笑夠可悲的,萬萬沒想到自己meimei的婚姻比自己的還要可笑可悲,而這一切偏還是自己母親一手策劃的,陸明麗再不好,那也是她的meimei,身上與她流著一樣的血,素日在家時待她這個jiejie也恭敬有加,母親怎么能因為她一時拂了自己的面子,便毀了她的后半輩子? 丈夫有“特殊癖好”,與自己的夫妻關(guān)系名不副實是什么感覺,再沒有人會比陸明鳳更明白了,可就是這樣,她好歹還得了尊榮與體面,表哥至少知道給她表面的尊榮,也承諾了定要給她一個嫡子,姨母顧忌她的感受,也是時時敲打著表哥,不像二meimei,本就與夫君沒有情分,婆婆與太婆婆見她沒有娘家做靠山,必然也不會站在她那一邊,更重要的是,若她那位生錯了性別的丈夫一直不碰她,她連生孩子的可能都沒有,后半輩子還有什么指望? 陸明鳳滿心的悲憤,很想告訴陸大夫人自己的婚姻與陸明麗的其實一樣,恭王比齊長楓好不到哪里去,自己之所以有今日,焉知不是老天對她們母女的報應(yīng)? 但話到嘴邊,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有說出口,自己畢竟是做女兒的,哪里好說自己母親的不是,便只得悶聲道:“二meimei今日的樣子,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她在夫家受了委屈,祖母豈會不問她的,到時候她與祖母一說,祖母又豈有不怪娘的?就算祖母不問,李姨娘又豈有不與爹爹說的,到時候看娘怎么收場?!?/br> 陸大夫人聞言,冷笑道:“你祖母要問只管問,李氏那個賤人要與你爹爹說也只管說,我怕什么?時至今日,我早已明白了,且不說我有你舅舅和姨母撐腰,就算沒有,只憑我生了你哥哥和你兄妹兩個,你祖母與爹爹便不會拿我怎么樣,福慧長公主都鬧成那樣了,如今不也好好兒做著她的陸三夫人?所以我有什么可怕的!” 陸明麗說穿了不過一個小小的庶女而已,陸老夫人與陸中冕再疼她,難道還能滅過陸文廷的次序去不成?更何況陸老夫人與陸中冕待其也有限,陸大夫人擺明是有恃無恐。 到底陸明麗還是及不上陸大夫人在陸明鳳心中的分量,她見事已至此,自己再說什么也是于事無補了,便也沒再多說。 而陸大夫人終于意識到女兒不喜歡這個話題了,想著女兒難得回來,不想讓她不高興,遂很快轉(zhuǎn)移了話題。 ☆、第五回 生疑 陸大夫人終于意識到女兒不喜歡這個話題了,想著女兒難得回來,不想讓她不高興,遂很快轉(zhuǎn)移了話題:“對了,說來你調(diào)養(yǎng)身子也有大半年了,怎么至今還沒有消息,你二嫂說話間就要生了,你也就只比她晚成親一個月而已,照理應(yīng)該早已有了消息才是啊,莫不是……” 說著壓低了聲音:“莫不是殿下的身體有什么問題不成,不然他今年也是二十幾歲的人了,在你之前也不是沒有側(cè)妃侍妾,怎么就不見一個懷過身孕的?要不,你多早晚委婉的勸殿下也讓太醫(yī)給瞧瞧?我可是聽說你三表妹已經(jīng)有四個月的身孕了,雖如今隨著二皇子被禁足,眼見將來已沒什么大的指望了,但于她自個兒來說,無論如何后半輩子都有靠了不是,還有新進(jìn)門的端王妃,那衛(wèi)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好生養(yǎng)還個個都是兒子,若是讓她趕在你之前有了嫡子,明兒皇上跟前兒,只怕越發(fā)沒有殿下的立足之地了!” 陸大夫人卻不知道,這個話題比方才那個話題還要讓陸明鳳不高興。 好半晌她方強忍不耐道:“我這不正調(diào)養(yǎng)著身子呢嗎,等調(diào)養(yǎng)好了,自然也就有好消息傳來了,娘您別每次一見我就說這事兒成嗎,弄得就跟已斷定了我不能生似的,別說興獻(xiàn)郡王妃年近四十才生下嫡子,其時她的庶長子都已成親了,我離四十歲且還差得遠(yuǎn),就算我真不能生,難道姨母與表哥就會因此給我臉色瞧,甚至休了我不成?所以您就別cao這個心了,也別見我一次說一次這事兒,您說的不煩,我聽的都煩了!” 再是強忍不耐,說到最后,語氣里還是帶出了幾分煩躁來。 也不怪陸明鳳煩躁,對外說起來恭王倒是一直歇在她屋里,可她卻至今說服不了自己,再與他行周公之禮,只要一想到恭王要將他那在小太監(jiān)們厚庭里進(jìn)出過的臟東西放進(jìn)自己的身體,她便惡心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 而恭王本就不愛女人,勉強與陸明鳳行周公之禮也不過是出于打小兒的情分想給她后半輩子一個依靠,且他也的確需要一個嫡子罷了,卻沒想到一連幾次他的手才剛挨上她的身子,她立刻干嘔起來,這不擺明了是在嫌他惡心呢? 如此一來,恭王也不去陸明鳳臥室自討沒趣了,每日一回了正院便直奔后面的小跨院與幾個小太監(jiān)廝混,這樣的兩個人,能有孩子才真是奇了怪了! 陸大夫人見女兒明顯不高興了,本不欲再多說的,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又說道:“我這不也是為你好才說你的嗎,怎么沒見我說陸明麗去?我知道你不愛聽這話,可有什么辦法,咱們女人一輩子最大的依靠從來都不是丈夫而是兒子,你看你父親,什么都聽你祖父祖母的,我若事事都指望他,早氣死八百回了。旁人夸我有福氣,也不是說我娘家如何得力,夫家又如何尊貴,而是夸你大哥有出息,生兒子有多重要,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陸明鳳額頭青筋直跳,為什么每個人一見了她只會關(guān)心她幾時生兒子,卻不關(guān)心她在夫家到底過得好不好,心里又有多苦,連她的親生母親都一樣? 可有什么辦法,落得今日這般下場全是她自找的,她又怨得了誰?她只得深吸一口氣,好歹將滿腔的悲憤與抑郁壓了下去,才淡聲道:“娘說的我都知道了,我回去后會繼續(xù)調(diào)養(yǎng)身子,也會找機會勸殿下瞧太醫(yī)的。說來我也有好些日子沒有與祖母好生說過話兒了,我瞧瞧祖母,與祖母說會兒話去。” 一邊說,一邊已站起身來,徑自往外走去,不想繼續(xù)與陸大夫人說下去的意圖很明顯。 卻才只走出兩步,已被陸大夫人給拉了回來,撇嘴道:“你祖母心都偏到腳后跟去了,這會子指不定正背著人給萱丫頭與芙丫頭什么好東西呢,你何必去自討沒趣?” 陸明鳳皺眉道:“芙meimei不日就要出嫁了,她好歹也在祖母跟前兒養(yǎng)了幾年,祖母給她添點妝那還不是應(yīng)該的?萱meimei就更不必說了,是祖母的親孫女兒,祖母憐她名分上吃了虧,給她些財物傍身也是情有可原之事,娘有什么可不平的?” 陸大夫人不悅道:“若只是給添點首飾珠寶的,甚至給個幾千的銀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你知道你祖母給萱丫頭什么了嗎,京郊一個足有千畝的溫泉莊子,那樣的地段那樣大的一個莊子,少說也要值上萬兩銀子,一年的收益也能有個二三千兩!這樣的莊子,依例本該留給你父親,將來再傳給你大哥,再不然給了你旁人也不會說嘴,可她偏給了一個見不得光的庶孽,那庶孽有什么好?就算真認(rèn)祖歸宗了,也不過一個婢生女,與陸明欣一樣的角色罷了,就因為她沒有認(rèn)祖歸宗,你祖母便將她捧上了天,什么東西都給她最好的,連你和陸明珠都快被她踩在腳底下了,你叫我怎么能不不平?” “娘說的是真的,祖母真給了萱meimei那樣一個莊子?”陸明鳳這才明白過來母親何以會這般生氣,若祖母真越過大哥這個長子嫡孫的次序,給了萱meimei那樣一個莊子,母親也的確該生氣,“可之前沒聽說過祖母有那樣一個莊子???” 陸大夫人冷哼一聲:“你曾外祖父當(dāng)年可是做過鹽課的,家里什么都缺也不會缺銀子,你祖母身為他的嫡長女,自小兒便受盡寵愛的,當(dāng)年出嫁時據(jù)說真正是十里紅妝,忽然冒出這樣一個莊子有什么可奇怪的,指不定是她出嫁后置辦的呢,難道她置辦這莊子時,還要與家里一眾小輩報備不成?” 這倒也是……陸明鳳的眉頭就皺得越發(fā)緊了,片刻方道:“祖父與爹爹也沒說什么嗎?” 據(jù)她觀察,祖父在知道萱meimei是他的親孫女兒后,反而待她比以前還要淡,父親就算是萱meimei的親伯父,侄女再親難道還能親過自己的兒女不成,就算是祖母自己的嫁妝,祖父與父親也沒道理一個字都不過問才是。 說起這個,陸大夫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祖父說沒說什么我不知道,你父親卻在你祖母當(dāng)著大家伙兒的面給那丫頭莊子地契的頭一夜,好生敲打了我一番,說什么萱丫頭這些年在外面受了委屈,如今她要嫁的夫君又與旁人不同,讓我這個做伯母的寬厚大度一些,別與她斤斤計較,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將來指不定我們反要靠著她過日子云云,你說氣人不氣人!” 一連喘了幾口氣,才又道:“那丫頭這些年在外面受什么委屈了,當(dāng)年那知畫嫁給你顯叔叔時,你祖母可給了不少嫁妝,之后又讓你顯叔在府里辦差,還盡是些肥差,現(xiàn)如今族里的旁支們哪家有他家的日子好過?就更別說之后她還被你祖母接進(jìn)府里,一應(yīng)吃穿用度都比照你們姐妹的來了!再說她要嫁的那個姓凌的,不過一個破落戶罷了,就算如今成了錦衣衛(wèi)的千戶,那也是一個破落戶,有什么與旁人不同的……還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將來我們指不定指著她過日子呢,呸,她算個什么東西,我將來就算是討口要飯,也絕不會要到她門上,不說了,越說越生氣,沒的白壞了我們自己的興致!” 陸明鳳卻聽出了一點門道來,趕著陸大夫人問道:“父親真說了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將來指不定我們反要靠著萱meimei過日子的話?” 陸大夫人沒好氣道:“你父親的原話的確是這樣,我一個字都沒改動他的,也不知他到底怎么想的!” 陸明鳳就沉思起來,父親自來最是謹(jǐn)慎不過的,怎么會平白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父親身為堂堂定國公,母親身為當(dāng)今皇后娘娘的胞妹,將來指不定自家的身份還要更尊貴一些的,怎么可能,又得是在什么情況下,才會反過來去靠陸明萱一個見不得光的庶孽過日子? 憑陸明萱自身的身份與能力貌似不大可能,那唯一的可能便只能是在她將來的夫君,也就是凌孟祈身上,畢竟這世道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只能是夫榮了才能妻貴,除了尚主,鮮少有男人的體面尊貴反靠女人給的例子。 可凌孟祈不過一個錦衣衛(wèi)的五品千戶而已,這樣的中下級武官在京城一抓便是一大把,就算他出身要比旁人尊貴一些,那也只是以前,如今廣平侯府早已不存在,他這個廣平侯府的嫡長子、未來有可能的廣平侯自然也不存在了,那他還有什么過人之處,難道就憑他比別人生得好一些嗎? 這個推測也未免太可笑了一些,不過凌孟祈長得好倒也的確是事實,至少她長這么大,所見過的人里就只羅貴妃能與他一爭長短的……等等,不將凌孟祈拿來與羅貴妃做對比還不覺得,一對比才猛地發(fā)現(xiàn),二人竟然生得頗有幾分相似,尤其是凌孟祈剛來京城,還沒有因在錦衣衛(wèi)里日日出任務(wù),曬得比先時黑了不少,臉上也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氣之前,二人至少也有四五分相似,難道這其中竟有什么隱情不成? 陸明鳳的心立刻怦怦狂跳起來,直覺自己的推測不是無的放矢,指不定凌孟祈與羅貴妃之間真有什么見不得光的關(guān)系,果真這樣的話,這事兒少不得要從長計議了! 陸大夫人見女兒只是緊鎖著眉頭,半晌都不說話,忙推了她一下,道:“鳳兒你怎么了,是不是氣著了,你也別太生氣了,說到底不過一個莊子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氣的只是你祖母和父親的態(tài)度,如今與你這么一說,我心里好受多了,我都不氣了,你也別氣了,沒的白氣壞了身子,那才真真是劃不來!” 陸明鳳猛地回過神來,忙道:“娘放心,我沒事兒,不過一時有些恍神罷了。說了這么半日的話,我也有些渴了,娘讓人進(jìn)來與我續(xù)杯熱茶罷?!?/br> 不是她不信任自己的娘,而是茲事體大,總要她先弄清楚凌孟祈與羅貴妃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確保事情萬無一失后,才好告訴她,不然她指不定什么時候便在父親或是其他人面前說漏了嘴,豈非功虧一簣? 陸大夫人聞言,忙揚聲叫了朱mama等人進(jìn)來,橫豎母女兩個該說的也都說了,遂也不打發(fā)朱mama等人出去了,就當(dāng)著她們的面兒說起閑話來,不消細(xì)說。 再說雙喜奉陸老夫人之命將陸明麗送到李姨娘屋里后,把陸明麗交給李姨娘,便也就回去向陸老夫人復(fù)命去了。 余下李姨娘見女兒醉得兩頰酡紅,一時哭一時笑的,嘴里還說著胡話,最關(guān)鍵的是,她原本豐潤漂亮的女兒不過才短短幾個月間,便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了,一看便知道定是在夫家過得極不好……李姨娘當(dāng)即忍不住哭了起來。 還是她的貼身丫鬟見陸明麗就這么醉著不是個事兒,好說歹說勸得李姨娘暫時收了淚,主仆兩個這才叫粗使婆子打了水煮了醒酒湯來,服侍陸明麗先喝了醒酒湯,又熱熱的洗了兩把臉,人才漸漸清醒過來。 陸明麗乍然醒來,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自己身在何處,及至瞧得屋里熟悉的布置,再瞧得李姨娘寫滿關(guān)切與心疼的熟悉的臉,才想起自己意識不醒之前壯著膽子,也是本著破罐子破摔,想著自己如今橫豎已經(jīng)這樣了,再壞還能壞到哪里去的心理,向陸老夫人提出了自己要來李姨娘屋里歇息,如今看來,陸老夫人同意了自己的要求。 她的眼淚一下子決了堤,也顧不得什么規(guī)矩什么忌諱了,顫聲喊了一聲‘娘’,說了句:“我終于見到你了……”便哭倒在了李姨娘懷里。 李姨娘聽得女兒竟叫自己‘娘’,自己做夢都想女兒叫自己的稱呼,一時又是驚喜又是惶恐,眼淚也撲簌簌掉了下來,本想提醒女兒這樣叫不合規(guī)矩的,但見屋里就只自己的貼身丫鬟在,到底還是本能占了上風(fēng),哽咽著低低應(yīng)了一聲:“娘在這里,你有什么委屈只管對著娘哭出來,哭出來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然后將女兒抱得越發(fā)緊了,就像是抱著失而復(fù)得的珍寶一般。 陸明麗卻不說話,只是一聲一聲的哭喊著‘娘’,在李姨娘懷里哭了個天昏地暗,大有將她過去幾個月來所受的委屈一次性哭完的架勢。 見女兒哭得這般凄慘,李姨娘為母則剛,反倒不哭了,只一下下的輕拍著女兒,間或柔聲說幾句安撫的話,漸漸的陸明麗的哭聲總算小了下來,直至不再哭泣,李姨娘方柔聲問道:“是不是姑爺待你不好?是不是他縱著屋里的狐貍精們下你的面子了?再不然就是你婆婆給你氣受了?你告訴娘,娘就算拼著這條性命不要,也一定要去求了國公爺和老夫人,為你討回公道!” 陸明麗聞言,忙抬頭四下看了一眼,見李姨娘的貼身丫鬟早不知何時出去了,屋里就只得自己母女二人在,方恨聲說道:“齊長楓那個賤人豈止待我不好,他根本就是個渣滓,全天下最骯臟最惡心的人,都比他干凈一百倍,唔……” 一語未了,李姨娘已是大驚失色,忙忙捂住了陸明麗的嘴,低聲斥道:“你這孩子,怎么能這樣說自己的夫君,他再不好,那也是你的天,是你終身的依靠,你也不怕旁人聽了去,傳到姑爺耳朵里,以后與你徹底生分了!” 陸明麗一把掙開李姨娘的手,聲音反而拔高了幾度,冷笑道:“我如今都這樣了,還有什么可怕的,他齊長楓就是個賤人,就是個全天下最骯臟最惡心的渣滓,他有本事聽了我這話就休了我那才好呢,我還怕與他徹底生分,我巴不得他立刻死了才好,省得我看他一次惡心一次,不知道哪日就會被他惡心死了!” 李姨娘見女兒雙目赤紅,話也是越說越不像,情知事情只怕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yán)重,只得再次捂了女兒的嘴,越發(fā)壓低了聲音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光罵姑爺,卻不跟我說他到底給了你什么委屈受,我要如何幫你想法子,又要如何幫你討回公道?你先把事情與我說了可好,光罵他難道就能讓他受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不成,終究于事無補啊?!?/br> 陸明麗怔了一下,眼淚又落了下來,沖李姨娘點了點頭,待李姨娘放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后,方哽聲說道:“他若真縱著屋里的狐貍精下我的面子反倒好了,至少那樣還能證明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喜歡的也是女人,可他、他、他根本就是個變態(tài),他不但不喜歡女人只喜歡男人,還、還、還……” 支吾了半日,方滿臉通紅的繼續(xù)道:“他還想做女人,日日涂脂抹粉的不說,尤喜與人唱厚庭花,在我們兩家的親事敲定以前,他便已與自己的兩個奶兄鬼混了大半年了,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婆婆才會急著為他娶一房妻室,一是想管管他,二也是為了掩人耳目……我進(jìn)門都三個月多了,除了洞房花燭夜他是歇在新房的以外,便再沒進(jìn)過我的屋子,我的元紅……也是他用手指破的,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對我不滿意,不喜歡我,想著日久見人心,等相處的日子久了,他自然也就知道我的好了,等之后知道了他的這些齷齪事后,我簡直羞憤得恨不能立時死過去……” 哪怕如今事情已經(jīng)過去三個多月了,此時此刻再想起自己的所謂洞房花燭夜,陸明麗都還覺得說不出的難堪,說不出的屈辱,若不是面對的是自己的親娘,她連想都不愿再去想那夜的事,就更別說訴諸于口了。 女婿竟不喜歡女人,反而自己想當(dāng)女人,女兒的元紅竟是他用手指破的,女兒至今都還是真正意義上的處子之身! 李姨娘已經(jīng)聽得呆住了,好半晌才壓下滿腦子的“嗡嗡”聲,近乎咬牙切齒道:“姓徐的那個賤人,竟敢如此坑害我兒,我就說她怎么會那么好心,與你說這樣好的一門親事,當(dāng)時我便覺著不妥,可我又沒有任何真憑實據(jù)可以在老夫人和國公爺面前揭穿她的,也是想著到底老夫人與國公爺還在,她就算想與你說一門黃連包著金的親事,至少也不敢太過分,卻沒想到她竟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 “我這便告訴國公爺去,求國公爺一定要重處那個賤人,還要做主讓你和那個渣滓和離,咱們另尋一門親事,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過去,舒舒服服的過日子!” 李姨娘恨聲說完,轉(zhuǎn)身便急急往外跑去。 “娘,你回來!”急得陸明麗忙低聲叫住了她,“你就算跟爹爹說了又有什么用,她大可來個一推六二五,說自己事先也不知道,退一萬步說,就算她推脫不過,爹爹與祖母頂多也就申飭她一頓而已,難道還會真把她怎么樣不成?你別忘了,她娘家得力,皇后娘娘是她親jiejie,大哥哥羽翼已成,大嫂子又已為陸家生了承重孫,大jiejie更是貴為恭王妃,將來指不定還要更上一層樓,爹爹與祖母怎么可能為了區(qū)區(qū)一個我,便去下她的面子,讓大哥哥與大jiejie不高興?到頭來指不定吃虧的反倒是你,豈非讓親者更痛仇者更快?” 一席話,說得李姨娘沉默了,不得不承認(rèn)女兒說的很有道理,陸大夫人完全可以來個一推六二五,說自己事先根本不知道那姓齊的有問題,畢竟大戶人家里出了這樣的事,藏著掖著尚且來不及,至多也就與自家最親近的人約莫知道而已,齊家只是陸大夫人娘家嫂子的娘家而已,齊長楓一房還是與齊氏娘家隔了房的,陸大夫人不知道這些隱秘事,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