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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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出嫁以來,陸明芙雖從未親自去瞧過衛(wèi)玉華,對她也是極為關心,見了陸明萱總要提提衛(wèi)玉華,自然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故有此一問。 陸明萱正難受,聞言也不瞞著陸明芙,把先前春暄說的話大略復述了一遍,末了苦笑嘆道:“你說衛(wèi)jiejie那么好一個人,若是嫁的不是皇家,而是尋常人家,如今該多么幸福自在?那石側妃也是,堂堂侯府千金,便是做端王殿下的正妃也夠格兒,偏被皇上指給了端王殿下做側妃……老天爺為何偏要這般作弄人呢?” 陸明芙對此卻有些不以為然:“難道衛(wèi)jiejie嫁到別的人家就不會面對這樣的問題了?最多也就剛過門時能獨占夫君幾年而已,待年紀大了,總要抬舉新人服侍夫君的,這京城里的太太奶奶們誰不是這樣過來的,便是我,如今你姐夫是待我好,等過個幾年,我少不得也只能給他收人在屋里,自己抬舉總好過婆婆塞來,或是外人送來,其實夫君收不收人都是次要的,要緊的是他的心在你身上……衛(wèi)jiejie如今看不透,再過個兩年,自然也就明白了,待明白以后,自然也就不會難受了!” 這話說得陸明萱心里越發(fā)堵得厲害,悶聲道:“照jiejie說來,‘一生一世一雙人’真只是一句空話了?” “你當人人都能有你這般好福氣的?”陸明芙白她一眼,“當然,販夫走卒們可能大多一輩子都只有一個老婆,可那更主要是因為他們養(yǎng)不起,不然也不會這樣,你去問問衛(wèi)jiejie,再去問問石側妃等人,她們是愿意像現(xiàn)下這般錦衣玉食卻只能跟別的女人分享丈夫呢,還是愿意守著一個男人過,卻一輩子都只能過清苦的日子?我猜她們都會選擇前者,什么人處在了什么立場,就該過什么樣的生活,你就少在這里無病呻吟了,或者,就像當初我出閣前你問我的話,你是不是怕了?” 陸明萱本來是不怕的,可在聽了春暄的話后,她卻忍不住有些患得患失起來,萬一將來凌孟祈負了她怎么辦,前世賀知行不也曾與她山盟海誓嗎,最后照樣負了她! 可這個念頭才在她腦中閃過,她已忍不住罵起自己來,賀知行那樣的渣滓,能跟凌孟祈相提并論嗎,自己只是這樣想想,已是對凌孟祈最大的侮辱。 耳邊傳來陸明芙帶笑的聲音:“當初勸我時不知道多會說,我還以為你多沉穩(wěn)多看得開的,如今方知道,那是因為事情沒有落到你自己頭上,落到你自己頭上時,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好了,你別擔心了,且不說妹夫眼里心里只有你一個,不是那樣的人,就算他真有那個心,難道你沒有娘家人撐腰不成,他孤身一人在京城,雙拳難敵四掌,我們便是打,也會打得他不敢有二心的……” 話沒說完,陸明萱已忍不住急道:“說話就說話,仗著人多將人一頓群毆打得服服帖帖算怎么一回事,再說凌大哥根本不是那樣的人……”對上陸明芙滿臉的戲謔,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后面的話自然也再說不下去了。 “我才只隨口這么一說呢,就立馬護上了,還說他不是那樣的人?!标懨鬈叫Φ枚伎觳須饬耍艥u漸止住正色道:“你既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又有什么可擔心的呢?且好生惜福,好生過日子罷,把衛(wèi)jiejie和我,還有無數(shù)跟我們一樣,不得不與別的女人分享自己夫君的遺憾都補回來,讓我們知道,‘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句話并不是空話!” 簡簡單單一句話,說得陸明萱豁然開朗,對啊,她既知道凌孟祈不是那樣的人,又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就算她不相信他,也該相信自己才是,兩世為人,若連這點識人之明都沒有,她趁早還是別活了,所以,好生過日子,好生珍惜自己這難得的福氣罷! 第二日,又是一個艷陽天,凌孟祈一大早便帶著擺放了整豬整羊的大紅漆金催妝盒子,領了人來催妝。 同他一起來催妝的除了豐誠和孟行云,還有五城兵馬司的兩名副指揮使,金吾衛(wèi)和旗手衛(wèi)的千戶各兩名,這些人一色都穿著各自的官服,在晨光中精神抖擻的站在張燈結彩的陸家大門外,不知道有多搶眼,引得整條街的人來都瞧熱鬧,紛紛艷羨不絕。 陸中顯看得神色大悅,女婿這樣為女兒和自家做臉,他自然樂見其成,待眾人給他行過禮后,便很好說話的讓了眾人進去,門外的下人極知機的燃放起鞭炮來,襯得整條街越發(fā)的熱鬧。 陸明萱的嫁妝與當初陸明芙一樣,也是六十八抬,也是從頭一抬的尺高的檀香木壽祿福三翁,到后面各式的金銀錫器、綾羅綢緞,再到大到拔步床樟木雕花柜子箱子,小到梳頭用的黃楊木湘妃竹蜀竹等做的梳子……應有盡有,卻并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 皆因她事先便已與凌孟祈和陸中顯商量過,陸文逐和陸明珠給她的那些莊子鋪子不上嫁妝,當初羅貴妃賞她的那個溫泉莊子也不上嫁妝,省得她一個定國公府的旁支姑娘嫁妝卻不輸于陸明鳳這個嫡長女和陸明珠這個縣主,樹大招風,引來閑言閑語還是次要的,就怕引來賊人的覬覦。 午間坐過席后,陸明萱的嫁妝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抬出陸家的大門了,丹青和段嬤嬤也一道去了凌孟祈家,以便交接清點嫁妝,提前布置新房。 開始發(fā)妝后,一眾女賓都來了陸明萱屋里,不知道誰先開口:“新姑爺長得可真好,我活了這么大,還從沒見過生得這樣好的人呢!”其他人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一般,也紛紛贊起凌孟祈長得好,與陸明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來。 陸明萱只是紅著臉含笑聽著,并不答話,將這些應酬都交給戚氏和陸明芙。 大家說笑了一回,也就去了廳里抹牌看戲,待晚間坐過席,方陸陸續(xù)續(xù)的散了,陸明萱與陸明芙也辭了戚氏,要回房歇著去。 “二姑娘。”戚氏卻出聲叫住了陸明萱,微微有些不自然的自懷里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冊子遞給她,低聲道:“你回頭得了閑看看這個,明晚上……用得著,大姑娘,橫豎今晚上你要陪二姑娘一塊兒歇息的,就勞煩你了……” 陸明萱的臉霎時紅了,有前世的經(jīng)歷,她自然知道戚氏給她的冊子上到底畫了些什么。 陸明芙的臉也紅了,想到了當初自己出嫁時,戚氏也是給了自己一本這樣的冊子,只自己根本不敢看,以致新婚之夜差點兒還鬧了笑話,想著戚氏是繼母,又比她們大不了幾歲,不好意思說她們說這些也是人之常情,如今自己既已是過來人了,自然不能讓meimei重蹈自己的覆轍,便低聲應道:“太太放心,我理會得的?!?/br> 姐妹兩個遂再次辭了戚氏,被簇擁著回了陸明萱的屋子。 待更衣梳洗畢后,陸明芙果然屏退眾伺候之人,紅著臉與陸明萱喁喁低語了半晌,鬧得姐妹兩個的臉都紅得能滴出血來后,才各自歇下了。 翌日,便是大喜的日子,因吉時在晚上的亥時,外面招呼客人的事也不與陸明萱相干,她一直睡到卯時才起來,用了早飯沐了浴后,今日的全福夫人高夫人方來了。 高夫人做全福夫人早已是輕車熟路,遠的不說,當初陸明芙出嫁也是她做的全福夫人,絞面、梳頭、描眉、敷粉一系列動作做得是行云流水,待陸明萱依禮喝過蓮子百合湯,又被服侍著穿上大紅的嫁衣時,已經(jīng)到了酉時。 陸明芙想著陸明萱從早起到現(xiàn)在都沒吃什么東西,因吩咐小丫頭子:“你去吩咐廚房的給二姑娘下碗面來?!庇窒蜿懨鬏娴溃骸半m隔得不遠,還是先墊墊肚子的好,省得回頭餓得你心慌?!?/br> 高夫人就在一旁笑道:“兩位姑奶奶感情可真好!” 陸明萱與陸明芙對視一笑,都只是抿嘴而笑,并不說話。 天擦黑時,隨著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和一陣《喜相逢》的鼓樂聲響起,花轎到了。 高夫人忙把紅蓋頭拿了,與喜娘一左一右攙著陸明萱去了前廳辭別父母。 陸中顯一身簇新的衣裳,臉上掛著欣慰的笑,眼里卻水光閃現(xiàn),不待陸明萱拜下,已有些不合規(guī)矩的將陸明萱親手攙了起來,哽聲道:“好孩子,去了夫家以后,一定要好好兒過日子……” 陸明萱卻再次跪下,堅持給他磕了三個頭,才起身哽咽道:“請爹爹與太太千萬保重身體,所幸兩家離得并不遠,女兒以后還能時?;貋斫o爹爹和太太請安,承歡二老膝下。” 一身大紅吉服的凌孟祈立刻也跟著跪下了,語調不高卻堅定的道:“請二老放心,小婿一定會謹守諾言,決不讓二姑娘受一絲一毫委屈的!” 陸明萱余光瞥了他一眼,卻還來不及看清穿了吉服的他到底是什么樣子,耳邊已傳來喜娘的高呼:“吉時已到,新娘子要上轎子了——”然后眼前已是一片通紅,卻是高夫人及時將蓋頭給她蓋上了。 就聽得陸中顯說道:“如此就有勞五爺了!” 隨即是陸文逐的聲音:“顯大叔叔客氣了,本就是自家兄妹,凌大哥又救過我的命,不過舉手之勞罷了,何足掛齒!”然后上前穩(wěn)穩(wěn)的背起了陸明萱。 卻是陸中顯考慮到陸明萱的身份特殊,連前次陸明芙出嫁時,老國公爺與陸中冕都抬舉他們父女,打發(fā)了陸文遠來背陸明芙上花轎,是以事先特地卻請老國公爺和陸中冕的示下。 可巧兒陸文逐也在,也正與老國公爺和陸中冕說這事兒:“……我自己的親meimei,自然要我背了她上花轎,橫豎凌大哥救過我的命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想來旁人也不至于因此生疑?!?/br> 當下兩廂里自是一拍即合,于是方有了陸文逐今日紆尊出現(xiàn)在陸家,并背陸明萱上花轎之事。 陸文逐一直將陸明萱背到花轎前,才低聲說了一句:“以后若是受了委屈,記得告訴我,我再不濟,自己的meimei也是能護住的?!比缓髮㈥懨鬏嫠偷较材锸掷?,送上了花轎。 陸明萱不由暗暗感動,陸文逐對她這個上不得臺面的meimei,也算是頗有幾分真心了……念頭閃過,轎子忽然被晃晃悠悠的抬了起來,她忙回神坐好,抱緊了手中的寶瓶。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好像只過了一瞬,耳邊再次傳來絡繹不絕的鞭炮聲,一聲接一聲的,仿佛沒有盡頭。 在一陣“嗡嗡”聲中,陸明萱隱約聽見有人高喊:“新娘子到了——”,花轎也隨之停了下來,她心知是橡樹胡同凌孟祈的家到了,忽然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凌孟祈的家她雖早已很熟悉了,以往來卻是以客人的身份,從今日起,她要成為這個家的主人了! 高夫人與喜娘一左一右的攙了她下轎,卻才只走出兩步,耳邊已傳來一個熟悉的低沉聲音:“我來?!彼氖忠搽S即被一雙溫暖的大手給握住了。 陸明萱方才還莫名緊張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這兩日因衛(wèi)玉華的事而生出的那幾分患得患失和不確定也霎時煙消云散了,滿腦子都只余一個念頭,從此以后,她便是凌孟祈的妻子,她便是明堂正道的凌夫人,她終于回到自己的家了,從今以后,再也不用顛沛流離,輾轉反側,再也不用覺得哪怕周邊全算是自己的親人,依然沒有哪個地方真正是自己的家,對哪里都生不出真正的歸宿之心來了! ——自重生以來,陸明萱雖一直在心里告訴自己,只有陸中顯才是自己唯一的父親,只有陸家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但她身上與陸中顯只流著很少一點相同的血液卻是事實。 相形之下,不論是陸明芙還是安哥兒與定哥兒,身上都流著陸中顯的血,戚氏則是陸中顯的枕邊人,更為陸中顯誕育了兒子,為陸家傳承了香火,惟有她,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外人,她心里又豈會不偶爾生出幾分寄人籬下,找不到自己位子的感覺? 而她在定國公府的位子就更不好定位了,說是主子,她明面上又只是旁支姑娘,是寄居在國公府的;說她不是主子,她又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后她的真實身份更是成為定國公府上下都知道的公開的秘密。 她不知道所有人會不會在背后議論她,若議論又會怎么議論,她只知道,哪怕陸老夫人對她萬般憐愛,她也對定國公府的每一處地方,包括她住了整整六年的空翠閣都生不出自己是那里的主人的感覺來! 如今好了,她終于有了自己的家,終于找到自己畢生的歸宿了! 凌孟祈牽著陸明萱的手,也是滿心的滿足滿心的安定,從今以后,萱meimei就是他的妻,要為他生兒育女,與他共度一生的人了,以后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牽她的手,可以讓她光明正大的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可以日日都聽她叫自己‘夫君’,可以日日都與她同桌而食,同榻而寢……真好! ------題外話------ 好想寫點精彩的,讓自己和大家都過癮,但……哎,還是洗洗睡吧…… ☆、第五十回 琴瑟 跨火盆,跨錢糧盆,拜天地……陸明萱能聽見四周嘈嘈雜雜的全是人,甚至還能聽見有陌生的男聲在嚷嚷著待會兒要鬧洞房,其他人則在高聲附和。 鬧洞房是只有寒門小戶才做的事,真正的高門大戶絕不會做這樣有*份的事,主人不會允許,客人也不會有誰不開眼的提出來。 然陸明萱聽在耳里,卻一點沒覺得被冒犯了,反而更多是在為凌孟祈高興,她原本以為今日不會有太多賓客,畢竟凌孟祈只是個四品的同知,京城連王公將相都數(shù)不過來了,區(qū)區(qū)一個四品算得了什么?也就在錦衣衛(wèi)里勉強算個人物,有幾分臉面而已,連昨日去自家?guī)椭邐y的那群人她事后都碰巧聽陸中顯與戚氏說,有兩個是看的高副指揮使的面子,有兩個則是看的曹指揮使的面子。 更何況他還是孤身一人在京城,早已等同于被家族和親人流放了,連來捧場的親戚都找不出一個,她都已做好要過個安安靜靜新婚夜的準備了,并且覺得就兩個人互相伴著彼此其實也不錯。 卻沒想到,整場婚禮遠沒有她想象的那般冷清,她豈能不為凌孟祈高興,要知道很多時候,好的人緣都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思忖間,陸明萱已不由自主的被扶到了新房里去,周圍霎時安靜了許多,好像到了另一個世界。 隨即她又被扶著踩過布匹、高粱等物后,才坐了喜床上。 “步步高升,早生貴子啦——”在喜娘拖長了說吉祥話的聲音中,陸明萱感覺有很多小小的東西自空中灑下,好些還落在了她的身上,她雖看不見,憑感覺也能猜到是紅棗花生蓮子桂圓等物,不由紅著臉抿唇笑了起來。 還沒等她笑完,喜娘拖長了的聲音又響起了:“請新郎官挑起喜帕,從此稱心如意!” 陸明萱感覺到有熟悉的氣息正慢慢包圍自己,想著一定是凌孟祈,眼前已是一亮,果然就見凌孟祈正含笑望著自己,雙眸如晨星般明亮耀眼。 她情不自禁的打量起他來,就見穿了吉服的他與素日很是不同,不見了人前的冷傲,取而代之的是眼角眉梢都洋溢著nongnong的笑意,目光也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她,是那么的專注,那么的認真,讓她只看一眼,就覺得自己的心神已被他全然攫了去。 耳邊傳來陌生的善意的笑聲:“新郎官兒還是快喝了合巹酒出去敬酒罷,以后還怕沒有您看的?” 陸明萱的臉一下子火辣辣的,忙低下頭端容坐好,余光瞥見屋里除了喜娘和高夫人,還有十數(shù)位自己都不認識的太太奶奶們,想來都是凌孟祈同僚們的妻子。 凌孟祈卻一點也不見局促,大大方方坐到陸明萱身側,接過喜娘遞上的纏了五彩絲線的酒杯,與陸明萱喝了合巹酒。 喝完合巹酒,凌孟祈雖十分不舍得離開,卻也不得不先去前廳敬酒,如今整個家中就他一個男主人,他不出去應酬客人們,還能派誰去?無奈只能深深看了陸明萱一眼,低聲對她說了一句:“我很快回來,你等著我!”然后起身出去了。 余下眾人都紛紛善意的打趣起陸明萱來:“凌大人生怕我們吃了新娘子呢!”、“這般漂亮的新娘子,換我也半步都舍不得離開!”、“之前還想著,到底什么樣的美人兒才能配得上凌大人,或許這世上根本沒有那樣的人,如今方算是見識到什么叫做天造地設了!” 陸明萱能感覺到眾人的善意,雖兩頰越發(fā)燙得厲害,卻仍極力做出一副落落大方的樣子。 高夫人看在眼里,贊嘆國公府出來的姑娘就是不一樣之余,笑著替她解起圍來:“好了,你們一個個兒的就欺負新娘子臉皮薄罷,難道忘記當初你們都是怎么過來的了?” 又一一給陸明萱介紹起眾人來:“這位是錦衣衛(wèi)鄭僉事的夫人,這位是段千戶的夫人,這位是計千戶的夫人,這位是五城兵馬司西城指揮使龐大人的夫人……” 除了高夫人,其余眾人的丈夫品級都比凌孟祈低,而且都是武官。 “請恕我今日不方便下地,以后再好生答謝各位太太奶奶?!标懨鬏嬉灰慌c眾人打了招呼告了罪,又彼此寒暄了幾句,眼見時辰不早了,高夫人便領著眾人魚貫退了出去。 陸明萱待眾人一離開,便立刻吩咐一旁的丹青丹碧:“快把這鳳冠給我卸下來,脖子都要給我壓得直不起來了!”凌孟祈是正四品,依禮她過門便有四品恭人的誥命,鳳冠霞帔都有相應的規(guī)格,外人瞧著是彩繡輝煌體面風光了,卻只有自己才知道這樣一身行頭一穿戴就是幾個時辰,到底是什么滋味兒。 待二人應聲上前手腳麻溜的幫她卸妝時,陸明萱又問道:“你們方才就一直在屋里嗎,可我怎么沒看見你們?” 丹青笑道:“我們一直都在,只不過方才人多,姑娘……哦不,如今該改口叫夫人了,只不過人太多,夫人一時沒注意到我們罷了?!?/br> 照理陸明萱只是四品恭人,不該稱夫人的,但世人都有捧高的習慣,對有誥命的婦人不論幾品,一律都稱作‘夫人’,已是約定俗成了,丹青這般稱呼陸明萱倒也不算僭越。 ‘夫人’,自己活了兩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稱呼,關鍵她還這么年輕,就已是夫人了……陸明萱有些羞澀有些不適應,但更多卻是喜悅,原來這兩個平平常常的字眼,有朝一日會這般動聽。 她不由嗔道:“我有讓你改口嗎,你改得倒是挺快?!?/br> 丹青嘻嘻笑道:“這樣一件小事何勞夫人親自吩咐,奴婢們自己就知道該怎么做了,是不丹碧?” 丹碧也笑道:“是啊,如何能事事都讓夫人親力親為,果真如此,大爺?shù)谝粋€便饒不了我們?!?/br> 大爺?原來她們將對凌孟祈的稱呼也已改了嗎?還是根本就是他吩咐的?陸明萱想起凌孟祈素來最愛在這些事上作怪的,這還真像是他做得出來的事。 說話間,二人已給陸明萱將妝卸得差不多了,半個時辰的坐床時間也已到了,陸明萱終于可以下地活動一下僵硬發(fā)麻的手腳。 丹青見她滿臉的疲色,問道:“夫人,您要不先吃點什么東西墊墊,大爺回來只怕還有一會兒呢,灶下的劉婆子手藝還不錯,難得的是人也利索干凈,要不我讓她給夫人下碗面來先墊墊?” 陸明萱早累得沒了食欲,只覺得渾身黏膩膩的不舒服,想了想,道:“你給我沏杯清茶來也就是了,丹碧去廚房瞧瞧有沒有熱水,我想把身上的衣裳換下來,再好生沐個浴?!?/br> 二婢忙都應了,各自忙活去了,一時熱水來了,陸明萱也不要二人服侍,自己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換了身家常衣裳,這才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正要吩咐丹青去瞧瞧前面散了沒有,門簾被撩起,凌孟祈微紅著臉,帶著一股淡淡的酒香進來了,見陸明萱已換過一身家常衣裳,頭發(fā)也只簡簡單單挽了個纂兒,別了支羊脂玉的簪子,不見了方才鳳冠霞帔時的明艷照人,卻多了幾分嬌柔和楚楚的風情,他的眉眼一下子就舒展開來,嘴角也染上了明顯的笑意,柔聲道:“你吃過東西了嗎?外面已經(jīng)散了,我這便讓人送席面來,早些吃完好早些歇下,明兒事情還多呢!” 陸明萱被他那句‘早些吃完好早些歇下’弄得心跳瞬間漏了一拍,片刻方不自然的道:“就我們兩個人,哪里需要送什么席面,只讓人準備幾個清淡的小菜也就是了?!?/br> 凌孟祈想了想,點頭道:“也是,又沒有外人在,要緊的是我們自己舒坦?!泵で嗳N房傳話。 丹青應聲而去,連同丹碧也一并拉走了,屋里瞬間只剩下陸明萱與凌孟祈兩個人,凌孟祈就上前握了陸明萱的手,滿足的喟嘆一聲,道:“從今以后,我總算可以高枕無憂了!” 陸明萱聞言,想起二人這一路走來的種種艱難和不如意,心有戚戚焉,正要說話,目光卻不經(jīng)意瞥見了拔步大床上大紅鴛鴦戲水的被褥和床頭并排擺放著的鴛鴦枕,想是她沐浴期間,丹青與丹碧收拾好的,本就砰砰亂跳的心就跳得越發(fā)的快了,半晌方煞風景的擠出一句:“客人們雖都已走了,要忙的事卻仍很多,你都忙完了?” 凌孟祈如何看不出她的緊張,想起待會兒自己可還要做自己想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事呢,屆時她豈不是更緊張?索性“以毒攻毒”,俯身快速啄了她的嘴唇一下,才笑道:“那些事自有下人去做,而且今日做不完不還有明日嗎,你就別cao心了,也別這么緊張,難道我還會吃了你不成?”雖然他的確很想現(xiàn)在就一口把她吞下去。 陸明萱暗暗腹誹,你是不會吃了我,可你心里想什么我豈會不知道……正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所幸丹青與丹碧各托著一個托盤回來了,丹青的托盤上是四樣小菜,丹碧的則是一大碗碧梗粥,還有一只小酒壺,兩只小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