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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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玉華得到陸明萱意想不到,對端王來說卻絕對是好消息的答案后,心里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方松懈下來,再對上陸明萱時,便又添了幾分不好意思,很想說點什么來挽救一下彼此之間的姐妹情分,雖然她心里知道陸明萱不是那等小肚雞腸之人。 但想著端王還在家里等自己回去,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與陸明萱說什么才好,猶豫了一番,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辭了陸明萱坐車回了端王府。 端王一直在正房里等著她,一見她回來,便命眾服侍之人:“你們都退下,不叫誰也不許進來!” 待眾人都退下后,方問她:“怎么樣,陸氏怎么說?” 衛(wèi)玉華便把陸明萱與自己說的話簡要復述了一遍,末了道:“我早說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偏殿下非要說什么‘人心隔肚皮’,如今殿下總算可以放心了罷?”說著心下不無慶幸,幸好凌孟祈仍與殿下志同道合,不然她與陸明萱的好姐妹怕是再做不下去了。 端王沒想到衛(wèi)玉華此行還有這樣意想不到的收獲,驚喜之下,不由有幾分訕然,笑道:“我們做的事,可是一個不慎便要賠上一切乃至性命的,我謹慎一些也是人之常情,話說回來,若你不是與那陸氏交好,你難道不會有與我一樣的想法?一母同胞的兄弟與單純的主賓之間,誰親誰疏,傻子都知道,我這也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br> 頓了頓,繼續(xù)道:“先前我還有些不相信那個傳言,覺得都是皇后娘娘他們無中生有,這種栽贓陷害的事兒,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司空見慣的,沒成想這事兒竟是真的!我那位好四弟的性子我最清楚了,最是自尊自傲,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他必定是一早便知道了凌孟祈的存在,也知道了凌孟祈和他和貴妃娘娘之間的關系,這才會一再派人追殺于凌孟祈的,也虧得他這性子,不然凌孟祈如何會為我所用?” 端王既打定了主意要奪嫡,前期又已暗中做了那么多努力,自然不可能輕易就放棄,別說寧王今日才被立為太子,說句不好聽的,就算寧王如今已坐上了那張最尊貴的寶座,他也要傾盡所有將其拉下馬。 所以先前衛(wèi)玉華對陸明萱說的‘他那些見不得人的想頭,他也會自此一并忘了,以后只安安分分做一個賢王’,不過是端王為試探凌孟祈隨口那么一說罷了,其實他心里已打定主意,不管凌孟祈的答案是什么,他都再留不得他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死貧道不如死道友,他總不能時時都活在旁人的威脅之下! 卻沒想到,事情竟會出現這樣一個讓人意料不到的神轉折,可真是太好了,本來他便不是真的想殺凌孟祈,且不說他挺欣賞凌孟祈本人,只說后者手握的錦衣衛(wèi)的力量,便是其他人所不能帶給他的,要知道錦衣衛(wèi)可不比其他衙門,乃是他父皇的心腹,由來只聽他父皇一個人的號令,等閑人根本別想驅使他們?yōu)榧核谩?/br> 說來說去,還是得感謝他的好四弟,若不是他傻乎乎的自毀長城,知道凌孟祈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長后,不但不知道收了其為己所用,反而還派人追殺于凌孟祈,他又怎么能撿漏撿到這么個寶!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父皇最終還是立了寧王為太子,端王便氣不打一處來,因冷笑說道:“我以前以為父皇只是因為愛屋及烏,所以才會那般偏心于四弟,如今方知道,父皇豈止是偏心,在他心里,根本只有羅氏母子,我們其他所有人加在一起,也及不上他們母子一根手指頭!那個女人那樣的出身來歷,慕容恪就更不必說了,一個無媒茍合的jian生子,父皇竟然排除萬難也要抬舉他們母子,我真是不知道該感嘆于自己父皇的深情,還是該說他鬼迷心竅了!” 早朝時端王也在乾元殿里,而且他是親王,序列應該站在最前面,自然將皇上的一應反應都盡收眼底了,當時便氣得將指甲嵌進了rou里。 還是用盡全身的自制力,方強忍住了沒有當場出列反對立寧王為太子,也及時用眼神制止住了自己的人出言反對,父皇明顯為了立四弟已到了順他者昌,逆他者亡的地步,他可不想為了一時的痛快,讓自己深陷囹圄,再無翻身之日! 可沒有出言反對卻不代表他就不恨寧王,不恨皇上,這會兒在自己老婆面前,他自然沒有再強忍的必要,當然是怎么痛快怎么說。 衛(wèi)玉華聽罷端王的話,心里倒是頗羨慕羅貴妃的,不是羨慕她如何尊貴兒子又當了太子,而是羨慕她能得到皇上全心全意的愛戀,羨慕皇上為了愛他們母子,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 但這話她知道端王一定不愛聽,遂聰明的沒說出口,只道:“你這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當著別人的面兒,可千萬記得別表露出分毫來,不然便是父皇肯不與你計較,太子那里你也休想討得了好?!?/br> 想起寧王,如今該叫太子了,想起太子的小肚雞腸,端王雖滿心瞧不上,卻也不得不接受衛(wèi)玉華的勸諫,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衛(wèi)玉華點點頭,又道:“那你近期內可有召見凌同知的打算,我覺得你應該見人家一見,你畢竟已晾了人家那么久了,之前是因為心里有所疑忌也就罷了,如今大家把話說開了,你再這樣,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若再讓凌同知因此生出什么芥蒂來,就更是得不償失了?!?/br> 端王想了想,點頭道:“我會盡快與他會一次面的,你說得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才疑了人家,總得給人家賠個不是,補救一下才是?!?/br> 本來他貴為王爺,可以不必這般低姿態(tài)的,但對方如果是凌孟祈的話,他不介意偶爾自降一下身份,畢竟千軍易得,良將難求! 再說陸明萱送走衛(wèi)玉華后,便焦急的等候起凌孟祈回家來,照理他處在那樣的位子,消息應該很靈通才是,希望他一得到寧王被立為太子的消息后,便立刻回家來與她商量。 所幸陸明萱只等了大半個時辰,凌孟祈便緊抿著薄唇回來了,渾身還若有似無的散發(fā)著一股可怖的肅殺氣息,應當是該聽說的都已聽說了。 陸明萱因屏退了丹青丹碧等人,遲疑的問道:“你……已經聽說了罷?” 果然凌孟祈點了點頭,沉聲道:“嗯,已經聽說了,倒是你,是聽誰說的?圣旨還沒有昭告天下,不可能這么快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才是!” 這些日子凌孟祈一是因待在錦衣衛(wèi)實在不痛快,不但要面對眾人躲躲閃閃的目光和欲蓋彌彰的竊竊私語,還要忍受兩位自以為他會擋他們路的副指揮使各種上不得臺面的排擠。 二是因曹指揮使被下了詔獄,他怕錦衣衛(wèi)內部的人和曹指揮使的仇家趁機給他氣受給他苦頭吃,他別的忙幫不上曹指揮使,至少讓他別虎落平陽被犬欺,活得體面些輕省些還是做得到的,也算是報答曹指揮使這幾年對他的提點和栽培。 是以他在與兩位副指揮使打過招呼后,便暫時將當值的地點換到了詔獄,也所以,他收到寧王被正式立為太子的消息時,已經是午后了。 凌孟祈當即便冷峭的笑了起來,不無陰暗的想道,也不怪當年那個女人毫不猶豫就拋下一切跟皇上走了,換了他是女人,也未必能抵擋得了這樣的深情厚誼和巨大誘惑??;吃驚反倒沒有多少,這樣的結果他知道早早晚晚都是會有的,雖然他十分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 心情不好,詔獄自然也再呆不下去了,凌孟祈索性早早回了家,路上還在想著,這事兒且先不要讓陸明萱知道,省得影響她的心情,卻沒想到,她竟早已知道了! 陸明萱道:“我去jiejie家聽姐夫說起的,jiejie還因此很替我們高興,我想著不能讓他們這樣誤會下去,省得將來萬一連累了他們,便把寧王……便把太子曾對你做過的事與他們提了提。誰知道我才回家,端王妃就來了,也是就此事試探我們來的,還說什么端王殿下已打消了自己心中那些見不得人的想頭,以后只安安分分做一個賢王,這話我自然是不信的,因怕端王殿下會因此對你不利,索性又把事情告訴了端王妃……你前幾日不是說端王已好幾次沒有見你了嗎,如今你再去,我想他應當不會再這樣了,你看你什么時候方便?” 凌孟祈聞言,眉頭一下子擰得死緊,他其實已約莫猜到端王在防他了,但總歸還抱著幾分樂觀的希望,如今這幾分希望被打破,他實在沒辦法不讓自己心灰意冷,就算他一開始投靠端王只是為自保,卻也未嘗沒有幾分“良禽擇木而棲”的抱負。 他沉默了片刻,方沉聲道:“我這兩日會找機會去見他的,倒是你,還有一個多月就該臨盆了,以后能不出門就盡量別出門,這些瑣事能不管也盡量別管了,都交給我,你只平平安安生下我們的寶寶即可。” 心里只覺說不出的疲憊,說不出的厭倦,想想他活了二十年,除了最開始懵懂無知那兩三年,竟一日輕松的日子都沒有過過,如今更是累得自己的妻兒也要與自己一起過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究竟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翌日早朝上,皇上正式頒發(fā)了《冊立皇太子恩詔》,言“嫡長失德,繼統惟賢,皇四子寧王恒深肖朕躬,著即日冊立為皇太子,以固國本”,昭告天下,然后著欽天監(jiān)擇吉日,將冊封大典定在了一個月之后,屆時皇上與太子都將事先齋戒三日,然后去太廟昭告天地祖宗。 皇上隨即又下恩旨,大赦天下,令各州郡都放糧一月,賑濟貧民百姓,牢獄里的輕邢犯都無罪開釋,重刑犯也相應減免刑罰,宮中二十五歲以上宮女均賜金帛放出,文武百官皆賜彩緞,京城張燈結彩,不限宵禁,同慶三日。 立太子之事定下來以后,皇上隨即又召見了當朝首輔姚中時,不幾日后者便上表致仕,皇上挽留再三后,恩準了其告老還鄉(xiāng),原內閣次輔張光玉,亦即太子妃張氏的祖父,便依序成了首輔。 張首輔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表奏陳如今朝廷社稷的幾大隱患,其中以軍隊吃空餉和沿海一帶的匪患海盜兩者為首要。 皇上經查證,兩件事都與安國公的門生脫不了干系,于是殺的殺,貶的貶,不下半個月,便將安國公府的黨羽剪除了大半。 皇上為此難免有些志得意滿,這日適逢羅太后纏綿病榻大半個月之后初愈,遂于晚膳前帶著羅貴妃和太子太子妃,去了壽康殿陪羅太后用晚膳,也算是一家人共敘天倫之情。 只羅太后先頭雖因寧王做了太子,自己娘家眼見將越發(fā)興旺而高興,如今見皇上顯然只拿羅貴妃和太子夫婦當一家人,卻頗有幾分不高興起來,皇帝心里沒有皇后和其他妃嬪也就罷了,兒孫們卻都是他親生的,他如今都這般不待見他們了,難道還能指望太子不有樣學樣,將來善待他們不成?這隔了肚皮就是隔了肚皮,就算共著一個爹,怎么沒見皇上御極后善待自己的異母兄弟們? 是以不動聲色的用罷晚膳后,羅太后便和聲說道:“貴妃你帶著太子太子妃且先跪安罷,太子與太子妃還要出宮呢,再耽擱下去宮門該下鑰了,哀家還有幾句體己話兒與皇帝說。” 慕容恒被立為太子后,依照皇上和羅貴妃的意思,是讓他即日搬進東宮的,張首輔卻私下與太子諫言,橫豎他已是太子了,早一日搬進東宮晚一日搬進東宮又有何差別,晚些時間還能讓人覺得他沉穩(wěn)謙遜呢。 太子一想,張首輔言之有理,遂于大朝會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奏請皇上,待冊封大典以后,再正式搬入東宮不遲,皇上想了想,這事兒于大局并無影響,遂點頭同意了,故羅太后有此一說。 羅貴妃知道羅太后向來不待見自己,但只要皇上的心在她那里,她便沒什么可擔心可畏懼的,何況如今她兒子還做了太子。 因此聽罷羅太后的話,她什么都沒說,只笑著領著兒子兒媳行了禮,母子婆媳三人便卻行退出了壽康殿。 余下皇上待愛妃愛子的背影看不見后,才轉向羅太后笑道:“不知道母后特地留下兒子,有何吩咐?” 羅太后將皇上對羅貴妃的留戀看在眼里,心里十分不喜,面上卻不表露出來,笑道:“難道沒有什么吩咐,哀家便不能留皇帝說幾句體己話兒了,還是皇帝果真就那么忙,連與哀家說幾句體己話兒的時間都沒有?” 皇上聞言,忙笑道:“母后言重了,兒子不過就隨口那么一說罷了,就算再忙,也不至于連與母后說體己話兒的時間都沒有,何況如今太子已立,有太子監(jiān)國,朕比以前輕松了許多,多的是時間陪母后說話兒,就怕母后屆時嫌兒子煩呢!” 羅太后笑道:“哀家怎么會嫌你煩,巴不得你時時都陪著哀家才好呢,只哀家也知道,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也就只能在心里白想想罷了。” 說著話鋒一轉,“說到太子,哀家可巧兒有一句話想與皇帝說,此番冊立太子,普天同慶,人人都有賞賜,唯獨后宮眾妃嬪與哀家的其他幾個孫兒什么都沒有,皇帝讓他們心里怎么想?難道不是你的兒孫,便是服侍過你的枕邊人,竟連外人都比不上了?尤其是你如今日日都帶著太子同進同出,卻將其他兒孫視若無物,太子耳濡目染之下,將來又怎么可能善待自己的兄長侄兒們?哀家也知道天家無親情,可哀家卻不想看到自己的子孫后代也這樣,哀家的心,皇帝能明白嗎?” 這事兒皇上還真忽略了,眾妃嬪且不說,自有了羅貴妃以來,他便再沒正眼看過其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不放在心上,自然不可能巴巴的去為她們著想;便是幾個兒子,他也因壞事的壞事,厭惡的厭惡,很少再見面,只除了太子與端王。 如今經羅太后這么一說,皇上方覺得自己的確有些虧欠大家伙兒了,因忙笑道:“要不世人常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呢,要不是母后提醒,朕是萬萬想不到這些的,明兒便下旨大封六宮,慎兒兄弟幾個,也各有賞賜,讓他們都沾沾恒兒的喜氣。” 聽皇上連賞賜端王幾個,都不忘帶上太子,羅太后瞬間又不悅起來,可想起自己今日的主要目的,到底還是忍住了,笑問皇上道:“對了,皇帝可想記得顧美人?就是以前常給哀家讀經書的那個瓜子臉的宮女兒,后來進了幸,蒙你封了美人的那個……” ------題外話------ 馬上就是2015年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體健康,萬事如意,o(n_n)o~ ☆、第三十二回 驚變(上) 皇上一聽羅太后提及顧美人,便想到了當初正是因為后者,羅貴妃才和他鬧得近乎要決裂的,臉色立時不好看起來,但說這話的到底是自己的母親,他也不好對她發(fā)脾氣,只得勉強忍住了,問道:“母后怎么忽然想起顧氏了,她怎么了?” 羅太后焉能聽不出皇上話里話外的不耐煩,雖也不高興,卻亦只能忍住,繼續(xù)笑道:“也沒什么,哀家前幾日無意聽得人說今兒個是她的生辰,哀家便想著,她孤身一人在宮里,一年一度的生辰也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委實有些個可憐,所以想讓皇帝瞧瞧她去……” 話沒說完,皇上已冷笑道:“宮里這么多妃嬪,若個個兒生辰朕都要瞧瞧去,那朕成日里也別做其他事兒了!” 一邊說,一邊已站了起來,“不知母后可還有其他吩咐,若沒有,兒子就先告退了,還有一大堆折子等著兒子批閱呢!” 見兒子當著滿殿宮人的面兒,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這個做母親的,羅太后也動了真怒,霍地站起來冷笑道:“哀家看你去乾元殿批閱奏折是假,是重華殿見你的眼珠子心尖子才是真罷!哀家今兒個把話撂在這里了,你要是現在敢踏出我這壽康殿一步,以后便休想再踏進來,哀家只當沒有生過你這個兒子!” 這話就說得有些過了,一旁羅太后的貼身嬤嬤與高玉旺對視一眼,忙將滿殿的宮人都打發(fā)了出去,他兩個自己則隨即跪下了,賠笑著各自勸各自的主子:“皇上,太后娘娘久病初愈,太醫(yī)可說了,萬萬受不得刺激,您何妨將話說得軟和一點?回頭太后娘娘若是氣出個什么好歹來,心疼的還不是您自個兒?” “太后娘娘,皇上自來有多孝順您又不是不知道,您何必說這樣的氣話呢,回頭真將皇上氣走了,您又該懊悔了不是?” 好說歹說,到底勸得皇上先讓了一步,勉強堆出笑來向羅太后道:“都是兒子不好,惹母后生氣了,還請母后別與兒子一般見識。” 羅太后見兒子先讓了步,便也笑著說道:“也是我脾氣越來越壞,皇帝別放在心上?!钡降走@個兒子不是普通的兒子,真惹急了他,歷朝歷代被兒孫“榮養(yǎng)”起來的皇太后難道還少了呢? 只是對顧美人羅太后也是真的憐惜,因笑著放緩了聲音道:“哀家知道皇帝你忙,本不該拿這些后宮的瑣事來煩你,但顧氏對哀家也是真的孝順,素日哀家就不說了,只說這陣子哀家生病,若不是有她夜以繼日衣不解帶的服侍哀家,哀家也不可能這么快便好起來,不是哀家偏心,你后宮三千佳麗,所有人加起來也及不上她一個人對哀家的孝心!” 皇上聞言,約莫想起先前羅太后臥病時,自己幾次來探望,好像都看見顧美人服侍在羅太后床前,卻并不趁機向自己邀寵什么的,而是一見完禮便立刻退出去。 不由也有幾分動容起來,因接著羅太后的話道:“聽母后說來,顧氏的確難得,這樣罷,朕才不是說了要大封六宮嗎,本來朕是打算每人晉封不超過兩級的,既然母后這般喜歡顧氏,便多晉封她兩級又何妨,就抬舉她做個貴嬪,居一宮正殿掌一宮事務罷,以后也算是個正經的主子了,未知母后以為如何?” 羅太后卻嗔道:“若只是想晉她的位份,哀家又何必巴巴的與皇帝說這么多,哀家自己便可以下懿旨晉封她了。哀家的意思,晉位不晉位這些都是虛的,反正有哀家護著她,她是美人還是貴嬪,也沒什么差別,可皇帝若能在她生辰之日去看看她,那對她來說,可比什么都要來得珍貴,就當是哀家求皇帝了,給哀家一個薄面罷,也省得哀家總覺得虧欠了她……當初若哀家沒讓她服侍皇帝,而是與她指了門婚事,讓她風風光光的嫁出去,指不定這會子她孩子都滿地跑了!” 說到最后,已是滿臉的唏噓與感嘆。 弄得皇上已到嘴邊的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了,但仍不愿意去看顧美人,省得回頭羅貴妃知道了,又與他慪氣,不肯讓他踏進她的寢殿半步。 羅太后見皇上神色間已有所松動了,忙再接再厲:“哀家知道你心里顧慮什么,不外乎怕回頭你的心尖子知道了,又與你慪氣,哀家又不是讓你今晚留在顧美人處,只是讓你去瞧瞧她而已,瞧過之后你想去哪里,難道還有誰敢攔你不成?” 皇上一想,可不是這個道理,難道屆時自己要走,還有誰敢攔自己不成?就當是給母后一個面子罷,也省得今日她沒達到目的,下次見了自己,少不得還要說這事兒。 遂點頭道:“那朕就去瞧瞧顧氏罷,時辰不早了,母后早些歇息,明兒個兒子再過來給母后請安。” 羅太后一張臉瞬間笑開了,道:“你日理萬機,哪來的那么多時間日日過來哀家這里,只要你心里時時惦記著哀家也就夠了,去罷?!?/br> 皇上于是由高玉旺領著人簇擁著,擺駕去了顧美人的宮室。 顧美人的宮室離壽康殿并不遠,是個小小的一進的院子,不過正房五間帶東西各三間廂房罷了。 高玉旺在顧美人宮室的門口高唱了一聲:“皇上駕到——”卻半天不見顧美人出來迎駕,也不見太監(jiān)宮女們出來,不由暗罵,人都死哪里去了,是偷懶去了,還是見皇上從沒來過他們這里,只當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正待再唱一聲,皇上已道:“不必了,直接進去罷?!碑斚茸哌M了院子里,一門心思早些見過了顧美人,好早些離開回重華殿去。 卻見院子里沒人也就罷了,照理正房門口該有宮女隨時侍立的,也不見人影,皇上不由有幾分動氣了,顧美人再不受他待見,那也是他正式冊封的妃嬪,幾時輪到下人這般作踐了?便是他不待見顧美人,她也還有太后護著呢,那些下人這般輕慢于她,豈不是連太后也不放在眼里? 皇上擺手令其他人都原地侍立,自己領著高玉旺進了顧美人的屋子,想看看顧美人現在在做什么,他方才的推測又是不是真的? 皇上護短得很,他的人他可以作踐,卻決不允許旁人作踐,尤其這些旁人還是下人。 卻見顧美人正坐在臨窗的榻上,手執(zhí)一卷什么書在看著,身上不過一身家常的豆綠褙子配水藍羅裙,頭發(fā)也只松松挽了個纂兒,斜簪了一只通體瑩潤的羊脂玉簪子,看起來雖不十分漂亮,卻自有一股子書卷氣,讓人看了很是舒服。 只是許是看得太過專心,皇上都進來半晌了,顧美人也沒有發(fā)現,高玉旺只得假意咳嗽了幾聲,隨即說道:“顧美人,皇上來了,您還不快接駕?” 顧美人聞言,方一臉懵懂的抬起頭來,然后臉上便盛滿了驚喜,但這驚喜只持續(xù)了一瞬,已消失不見,只忙下了榻,低眉順眼的上前屈膝見過皇上:“臣妾恭迎皇上,不知皇上這會子駕臨,可是有什么話吩咐臣妾,其實皇上大可不必親自過來,只消打發(fā)位御前的公公或是姑姑過來與臣妾說一聲也就是了?!?/br> 皇上對顧美人的識趣很是滿意,撣了撣衣襟坐到了她方才坐過的位置上,道:“起來罷。難道沒什么吩咐,朕便不可以過來了?” 顧美人忙起身笑道:“皇上貴為天下之主,自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是臣妾失言了。還請皇上稍坐片刻,容臣妾去與皇上沏杯茶來。” “不必了,朕說幾句話就走?!被噬蠑[手,擰眉道:“怎么連沏個茶都要你親自動手,你屋里的宮女太監(jiān)們都哪里去了,這么半日下來,朕竟一個也沒瞧見,他們是不是覺得在你這里當差不舒坦,想換去慎行司了?” 唬得顧美人忙復又跪下了:“皇上息怒,不是這樣的,是臣妾嫌她們吵得慌,一早便已吩咐過她們無事或是不叫時,誰也不許到前面來……”說著臉上閃過一抹羞赧,“皇上也知道,臣妾原是宮女出身,早習慣了凡事親力親為,真讓臣妾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臣妾反倒不自在?!?/br> 皇上聞言,這才面色稍緩,點頭道:“這便罷了,朕才聽太后說,今兒是你的生辰?內務府可已循例送了壽禮來?” 顧美人忙道:“一早便送來了,有太后娘娘護著臣妾,并沒有誰敢怠慢臣妾,還請皇上放心。” 皇上又點點頭,忽然不知道該與顧美人再說什么了,索性轉頭吩咐高玉旺:“傳朕旨意,美人顧氏,溫良淑德,孝心可嘉,現特晉為貴嬪,賜居宜蘭殿,欽此!” 高玉旺忙應了,皇上便與顧貴嬪說了一句:“朕還要去乾元殿看折子,等明兒得了閑再來瞧你?!逼鹕碛e步離開。 適逢顧貴嬪的兩個貼身宮女抬了個食盒進來,一邊走一邊還笑嘻嘻的說道:“小主,奴婢們湊份子請御膳房的大師傅給您做了幾道彩頭寓意都極好的菜,以賀您芳誕,待會兒您可得全都吃光了,才不枉奴婢們……” 一語未了,瞧得萬萬想不到會出現在她們主zigong里的皇上竟在屋里,都是大驚,忙放下食盒雙雙跪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奴婢們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