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洛箏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沙陀左當(dāng)戶,想不到為了擒住我,掘羅大都尉居然連麾下最勇猛的猛將都派了出來,用這么多精良騎兵來圍捕我一個小女子,可真是大動干戈???” 沙陀嘿嘿一笑,“沒辦法,誰讓你們秦軍這回太過厲害,連我們大都尉都沒能占到便宜,突然有這么一個機會能抓住洛大將軍的愛女,嘿嘿,我們當(dāng)然不能放過了。我勸郡主也別再掙扎了,想要我們兩國停戰(zhàn)太平也不是只有打仗這一個辦法嘛,我們右賢王還沒有娶親,郡主不妨和親到我們回紇,那也是一樁美談??!” 洛箏懶得跟他再廢話,直接彎弓便射,沙陀聽得弓弦響聲,習(xí)慣性的便是一躲,動作完了才反應(yīng)過來洛箏早就沒箭了,大聲笑道:“我說郡主呀,你的箭都用完了,就別老放空響嚇唬人了,弟兄們,既然木蘭郡主不肯過來,咱們就去接她過來,大家一起上??!” 洛箏仍是穩(wěn)穩(wěn)的端坐馬上,微微側(cè)過身子,冷眼看著數(shù)名回紇騎兵亂喊著朝她圍過來,突然再次舉弓,只聽“嗖”的一聲,一道箭羽疾如閃電,精準(zhǔn)地穿過眾人的間隙,準(zhǔn)確無比地射入沙陀的咽喉,讓他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便從馬背上轟然倒了下來。 不錯,她的箭囊中是再沒有一去箭了,可是拜這些回紇人所賜,她的小腿上可還插著一支箭。 洛箏一擊得手,沒有絲毫猶豫的掉轉(zhuǎn)馬頭便奔入了那片被迷霧籠罩的荒漠之中。她寧愿死在這片亡魂沙漠之中,也絕不要落入敵手,讓這些回紇人拿她去要挾她的父親。 只是她逃的再快,卻還是沒能躲過回紇人緊跟著射出的一陣箭雨,右背上又中了一箭,她強撐著又往前奔了片刻,再也堅持不住,從馬上栽倒下來。萬幸那些回紇人恐懼于亡魂沙漠的威名,并不敢進來,又有迷霧籠罩,即使此時她仍能聽到回紇士兵的喊殺聲,但放眼望去,卻不見一個人影,只有小紅馬跪伏在地,不停的蹭著她的面頰,似是想要將她喚起來一般。 洛箏倒是想再爬起來,可是她激戰(zhàn)一天,右背和左小腿各中一箭,哪里還有一絲力氣掙扎得動。 洛箏躺在一片黃沙之上,努力睜大雙眼看著籠罩在她身周的層層霧氣,忽然想起前世她哥哥在北境的遭遇。先是中伏被圍,然后也是在六月二日這一天戰(zhàn)至一人一馬,為了不被敵兵俘虜,縱身跳下山崖,不幸誤入亡魂沙漠。 難道說世間萬事萬物,皆有天道安排,都是命中注定了的,上一世她哥哥有此一劫,這一世她替兄出征,這劫便應(yīng)在了她的身上,前世她哥退入亡魂沙漠時只有左臂上中了一箭,自己卻中了兩箭,難道多的那一箭便是替父親挨下的? 若當(dāng)真如此,就不知會不會因為她違了天意,化解了父兄的劫數(shù),所應(yīng)的劫數(shù)會更重上幾分? 前世哥哥雖然被困在這荒漠中長達數(shù)日之久,可到底最后還是走了出來,那么自己呢,在自己違了天道之后還能像哥哥那樣躲過此劫,從這必死之地逃脫嗎? 畢竟這里不是一般的困境,而是亡魂沙漠。 亡魂沙漠,是陰山腳下一片方圓數(shù)百里的沙漠,但是無論是漢人還是回紇人卻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進到里面去,除非是本來就不想活了的。 因為這片沙漠,漠如其名,從來有進無出,無論是人是獸,天上飛的還是地上跑的,只要一進到這里就會被迷霧團團圍住,從而迷失方向,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直到最后因饑渴而死,據(jù)說只有變成亡魂才能離開這片黃沙。 迄今為止,洛箏所知唯一一個從這片荒漠中逃出去的人只有一個,便是她的哥哥,洛簧。至于她的哥哥為何能夠走出這片死亡之地,…… 洛箏漸漸失去了意識,等她再醒來時,還是被小紅馬用溫?zé)岬纳囝^舔醒的。她努力抬了抬手,摸了摸小紅的頭,自己身邊還有這一匹馬,有了這匹馬的rou和血的話,她應(yīng)該還能再多撐幾天。 她從腰間抽出秦恒送給她的那把匕首來,一咬牙朝小紅馬揮去,“擦擦”兩聲,削斷了插在馬身上的兩支羽箭的箭身。 洛箏看著還插在小紅身上的另幾支羽箭,目中微有潮意,如果不是此馬神駿非凡,受了如此多的箭傷還載著她不停的奔馳的話,只怕她早就落到那幫回紇人手里了。 她一邊吃力地替它將那些羽箭的箭身都削斷,一邊喃喃道:“真是對不住你了,因為我的私心,沒把自己的愛馬帶來,它陪了我七年,年歲已經(jīng)大了,所以我不忍心再讓它上戰(zhàn)場,而是讓你替它來受罪。好馬兒,你不要再陪著我了,它們都說這片荒漠是走不出去的,可我不信,你也不要信,咱們兵分兩路,你,你先去找找出路,好不好?” 被她改名為小紅的千里馬仍然一動不動的臥在她身邊,“對不起,現(xiàn)在我既沒有紗布藥膏也沒有力氣替你包扎傷口止血,只好讓那些箭頭繼續(xù)留在你身體里,你先忍一忍,去找出路,等你找著了再回來接我好不好?” 小紅馬眨了眨眼睛,似是聽懂了洛箏的話一般,點了點頭,移動了一下身子,將它脖子下面掛著的一個東西送到洛箏手邊。 洛箏有些感動,一邊吃力地從它背上摘下水囊,喂它喝了幾口水,一邊道:“好馬兒,真是個體貼的好馬兒。好了,水囊我摘下來了,你快走吧,你越早找到出路,就能越早回來救我,快去吧!” 小紅又舔了她一下,這才起身揚起四蹄,有些蹣跚的小跑而去,很快便在重重迷霧中不見了蹤影。 洛箏費力地把水囊舉到唇邊,喝了幾口水,水囊里的水已經(jīng)不多了,最多只能再撐明天一天。還有自己身上的傷。后背上箭傷她是沒法處理了,反正有支箭插在那里,也流不出多少血來,掙扎著去看小腿的傷時,才發(fā)現(xiàn)許是因為倒在沙漠上,傷口被一堆黃沙一堵,流了一些血后竟然已經(jīng)自己凝結(jié)了。 自己傷成這樣,現(xiàn)下便是想爬也爬不動,還是先想想辦法過夜才是,幸好現(xiàn)在是六月天,白日雖然炎熱,但到了晚上倒也不會降溫太多,只是洛箏因為失血仍是覺得有些寒冷。她只得勉力將身下的沙子撥到一邊,努力把自己埋到沙子里來保暖,也幸好這片荒漠晚上并沒什么風(fēng),倒也不怕睡著睡著腦袋就被風(fēng)吹起的沙子埋在了里面。 第二天的時候,洛箏奮力往她來時的那個方向爬了半日,可是要么是她辨認(rèn)錯了方向,要么就真如傳言所說,一旦進了這片亡魂沙漠,就會失去方向,再怎么樣也走不出去。而哥哥前世能夠走出去,則是因為…… 洛箏想起前世哥哥在嫂嫂的靈前,紅著眼睛對她說的那些話,“我在那亡魂沙漠里堅持了七天,為了能活下去多堅持幾天,我甚至把蒼狼,跟了我五年的戰(zhàn)馬也殺了,靠它的血來……,因為我不想死,只要一想阿茹還在家里等我,還有盼兒,我們的孩子,我連他的名字都取好了,可是等我終于活著回來時,她們卻都不在了……” “阿箏,你知道最后我是怎么走出那片死亡之地的嗎?當(dāng)時我的頭腦已經(jīng)有些不清醒了,恍恍惚惚之中竟然在那片終日不散的迷霧中看到了你嫂嫂,看到了阿茹的身影,模模糊糊的極淡的一個身影,懷中好像還抱著一個什么??晌抑滥蔷褪撬?,我趕緊走過去想要抱她,可是卻始終抱不到她,就是她始終在前面領(lǐng)著我,我才最終走出了那片荒漠,我當(dāng)時還以為是老天保佑,可是,現(xiàn)在我才明白,原來那是我妻子在天之靈的護佑,是她,是她的亡靈在給我指路……” 盡管嫂嫂去世的日子正好就是兄長被困荒漠的那幾天,但當(dāng)時洛箏多少還是有些將信將疑的。可是現(xiàn)在,當(dāng)她一人被棄置于這片死亡之地,眼前茫茫迷霧,找不到一絲可能的出路時,她忽然就信了,在這片亡魂之地,也的確只有另一個亡魂才可能引領(lǐng)生者逃出生天。 夜晚再度降臨,洛箏覺得喉中干渴異常,身上也越來越冷,可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再沒有一絲力氣把自己埋入沙土里去取暖了。 也許,她這一世的歸宿就在這里了。 也許,上天讓她重活一世,為了便是讓她能夠修正她前世所犯的錯,不再讓父兄含冤枉死,如今父親不再有箭傷之苦,哥哥也不會痛失愛妻稚子。 至于自己,雖然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在這片異鄉(xiāng)的荒漠之中,似乎是有點凄涼,但總比上一世的結(jié)局好多了。 只是可惜,可惜與盧生那個路癡的約定,她再也實現(xiàn)不了了。 她將手放在胸前,一點點摸著盧琛送給她的那枚護身符的輪廓。這枚護身符自從那日盧琛送給她,她就一直貼身戴在身上,希望能在這枚護身符的保佑下平安的回到京城,可惜,現(xiàn)在看來,這似乎已經(jīng)永遠只是一個希望,而不會是她的未來。 她再也不能回到帝京的藍天下,披上美麗的嫁衣去做他的新娘了…… 盧琛,如果還有來世的話,我一定會去找你,完成今世的約定。 小劇場之《來自“渣男“的威脅》 秦渣:(踹門)渣作者,你給朕滾出來,你說,為毛這一章阿箏在暈迷前最后一個想到的居然是那個混蛋書生,你說? 渣作者:(學(xué)術(shù)臉)這很正常啊,據(jù)說人類在瀕臨死亡前就會想到自己這一生中最重要最難忘的人和事啊!有什么問題嗎? 秦渣:(咆哮)難道這還不是問題???在阿箏心里最重要的人難道不應(yīng)該是朕嗎??????? 渣作者:(嚴(yán)肅臉)在你做了那么多傷害她的事之后,只要是個腦子正常的姑娘都不會再把你放在心上吧? 秦渣:(一腳踹翻電腦桌)我會傷害阿箏??讀者不知道我前世的苦衷,今生的憋屈,中間的付出,難道你不知道??? 渣作者:(抱頭)兒啊,你放心,你的委屈我一定會讓讀者們都看到的,你先消消氣哈…… 秦渣:別人知不知道朕不在乎,朕只在乎阿箏會不會知道? 渣作者:(心虛)介個,呃,可能,也許,根據(jù)窩的設(shè)定,那啥…… 秦渣:朕不管,都是你把朕搞成如今這般悲催苦逼的境地,如果這一世你還是不讓阿箏和朕在一起的話,朕就用帝王之血詛咒你這一輩子嫁不粗去,只能在言情小說里yy什么是愛情的滋味? 渣作者:(抹眼淚)這詛咒,也太tm毒舌了,果然虐完女主虐男主的下場就是自己也被虐了…… ☆、第22章 相濡以沫 “阿箏!” “阿箏,阿箏!” “謝天謝地,我總算找到你了,阿箏!” …… 這是誰在叫她,聲音模糊而又遙遠,是地獄的勾魂使者嗎? 喉間有甘甜的液體滑入,身周也漸漸感覺到溫暖??墒怯冶成蠀s是猛然一痛。 一個聲音仿若隔著層層阻礙不大清楚地傳入她的耳朵,“阿箏,你忍一忍,你的傷口再不清潔包扎上藥,恐怕會不大好,……” 這個人好像不是地獄來的勾魂使者,那么他是誰,他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這個疑問在黎明時她終于回復(fù)了一點神智,睜開眼睛看到來人后似乎有了答案,可是她卻更困惑了。 怎么可能會是他呢? 為什么會是這個人呢?? 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一定是自己失血過多,這才出現(xiàn)幻覺了,那個死渣男貴為皇子怎么可能會跑到去國千里的亡魂沙漠里來呢? 直到又一個黎明來臨,她才終于確定她之前所看到的齊王殿下不是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的一個人。他正將她抱在懷里,給她喂水。 洛箏現(xiàn)在真是寧愿先前早一點渴死在這沙漠里也不要被這個死渣男救,倒要欠他一個人情。她索性重又閉上眼睛,似乎這樣就可以拒絕眼前正在被仇人相救的事實。 秦恒見她不再喝水,便將水囊收起,從懷中取出一條白色手巾,溫柔細致地替洛箏擦了擦唇角。其實他到是更想用他的唇舌代勞,可是卻又不敢。 看著懷中人兒慘白的一張小臉,他既覺得心痛,又覺得慶幸,心痛她一身的傷痕,慶幸總算搶在死神之前找到了她。 看看時候已經(jīng)不早,如果不抓緊時間在進入這片沙漠的第七個傍晚之前走出這里的話,只怕他們就要永遠陷在這里,再也走不出去了。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羅盤樣的東西來,確定了一下方位,將洛箏背在背上,牽著小紅馬,便向東北方向而去。 洛箏趴在他背上,雖然閉著眼睛,可還是覺得說不出的別扭,忽然臉上被一個溫?zé)岬拇笊囝^給舔了一下。她一睜眼,就見著了被她改名為小紅的那匹良駒。 雖然她對這匹秦恒送給她的馬感情遠不如對跟了自己七年的愛馬,但是畢竟也是和它在戰(zhàn)場上共過患難的,此時見到這小紅馬還好端端的活著,心中也是極為高興的。 有些沙啞的聲音低低傳入耳中,“我在這荒漠里走了一夜才遇到小紅,它很想把我領(lǐng)到你這里來,可惜在這里它卻怎么也找不準(zhǔn)方位,還好,我們只花了一天總算把你找著了?!?/br> “阿箏,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br> 洛箏倒是想問一句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可是她此時喉中直如火燒,頭也越來越沉,覺得身上忽冷忽熱,極是難過。先前她為了不靠在秦恒的背上,始終強撐著把頭揚起來,但是現(xiàn)在她終于再也撐不下去,頭一歪,無力地垂在秦恒的背上。 因為洛箏的高熱,秦恒進來時所帶的水就顯得有些不夠用了。幾乎是每隔一盞茶的功夫,秦恒就要把她從懷里放下來給她喂一次水。在這樣炎熱的天氣里,洛箏又起了高熱,如果不能及時補充水分的話,那她必死無疑。 可是即使秦恒自己一口水不喝,也不給小紅馬喝,省下的水全給了洛箏一人,如果不能盡快走出這片荒漠的話,等待他們還是死路一條。 可是秦恒抱著洛箏按著羅盤所示又走了兩天,還是沒有走出這片被迷霧籠罩的荒漠。 而洛箏,因為高熱昏迷,無法進食秦恒帶來的食物,盡管服了他帶來的靈藥,仍有一口氣在,但卻是氣息越來越微弱。 看著懷中奄奄一息的女子,秦恒心中焦灼無比,看來只給她喂水是不成的,一定得再給她喂些別的東西,這樣才能讓她能多撐一些時候。 無論如何,他都再不能讓阿箏再死在他的面前,她一定不能死,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即使抽干他的血,刮盡他的rou,讓他付出他的所有,他也一定要把她活著帶出這片死地。 第七天的凌晨時分,洛箏終于從昏迷中恢復(fù)了一絲神智,她覺得似乎總是有一股略有些濕熱的微風(fēng)吹在她的臉上,讓她覺得有些癢。 她努力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張迫近眉睫的臉。第一眼看過去,這張臉?biāo)坪跤行┠吧?,又黑又瘦,胡子拉碴,有些蒼白的嘴唇干裂起皮,圍了一圈的血泡。 只有那一雙眼睛,仍是明如星、亮如月,熠熠生輝地凝視著她,眼睛里滿滿的都是喜悅。 “阿箏,你醒了,覺得好過一些了嗎?你再忍一忍,明天,明天我一定會帶你走出這片荒漠的!”雖然洛箏還是能從那話中聽出關(guān)切溫柔之意,但是那聲音,卻如同吞下了一把沙子似的,沙啞干澀的厲害。 不論他因何而來,看到他這一副憔悴狼狽相,洛箏只覺得無比順眼,瞪了他一眼,“你,離我遠一點?!彪m然昏迷了好幾天,似乎她的咽喉倒也不怎么干澀。 秦恒有些歉然地朝她笑笑,“只怕我此時是做不到的,還請郡主見諒?!?/br> 不等洛箏變色,他就自已解釋道:“郡主,我?guī)У乃呀?jīng)所剩無幾了,醫(yī)書中曾說過,人呼吸之時也會帶出部分水分,所以若是兩個人在沙漠中行走,為了省水往往會相對而臥,口鼻相對。這樣一個人呼出的水汽會被另一人再吸進去,可以減少身體水分的流失。所以,為了省水,這幾天郡主昏迷之時我都是離郡主如此之近的?!?/br> 洛箏看著他的眼神之中滿是戒備之色,“你又想耍什么花樣,又打算用流言來壞我清譽嗎?” 若是回京之后,傳出她和齊王曾在荒漠之中孤男寡女的共處了幾個日夜,還是在一起挨得極近口鼻相對,呼吸相聞過得夜。只怕就算盧琛不跟她退婚,她未來的婆婆也會逼著兒子跟她退婚。 秦恒苦笑道:“郡主為什么總是把恒想得如此之壞,若我當(dāng)真打算如此行事,為何不干脆直接把郡主抱在懷里,這樣既舒服還……” 他沒有再說下去,其實在洛箏昏迷不醒時他一直是將她抱在懷里的。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極其珍貴的,他又怎舍得放過這片刻的相擁呢。只是在覺察到懷中的人快醒時他才放開了手,怕被她發(fā)覺了又惹得她心中不快。 但只是這樣口鼻相對,呼吸相聞也已讓他極為滿足,雖是迫于沙漠中生存的情勢,但當(dāng)他呼吸著她呼出的氣息,她也呼吸著他呼出的氣息時,他忽然就想起莊子里那一則有名的故事,關(guān)于兩條快要渴死的魚相濡以沫的故事。 他和她,現(xiàn)在不就如同那兩條小魚一樣,相濡以沫,但卻永遠不會相忘于江湖,因為即使有一天洛箏不記得了,他也會一直記得,永遠都不會忘。 秦恒咳了兩聲,努力忽略喉間的干渴疼痛,又道:“郡主請放心,不管恒在郡主心中觀感如何,但恒自問還是一個言出必踐之人,既然當(dāng)日在灞柳河邊已經(jīng)答應(yīng)要對郡主放手,再不糾纏,恒就一定會做到的。” “更何況,恒這次出京,是秘密偷跑出來的,對外只說是臥病在床,不許任何人探視。所以沒有人會知道我會跑到北境來,更是想不到我現(xiàn)下會和郡主一起被困在這沙漠之中?!?/br> “你若沒動這個歪心思最好。”洛箏說完便將頭扭到一邊,不想再理他。 秦恒卻似乎還想再繼續(xù)談下去,“郡主就不好奇為何恒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不好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