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許許,你的腳怎么了?”白屹萱叫了聲,急忙過來扶她坐下。一群姐妹安靜了片刻,又炸鍋了:“哇,她就是白四嫂啊,真漂亮。難怪你哥都動心了?!?/br> “你好,我是……” “起開,我先來……” “還有完沒完?!”白屹萱不耐煩得吼了聲:“沒看到我嫂子受傷了?有話等會兒再問,成不成?”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做聲了,幾個老藝術家也站起來,憋屈得隔著一堆人影望過來。 如許尷尬得向白屹萱笑了笑:“沒事,就一點小傷。別緊張?!?/br> 白屹萱又好氣又好笑得瞪她:“我才不緊張,反正這事跟我沒關系,哥也罵不著我。你不知道,那天他問我生態(tài)園的事,口氣沖得就像要宰了我。” 他主要是怕你再強出頭,出危險吧。如許想。 不過,白屹萱對自己向來不錯,加上剛才那一出,如許心里有股莫名的愧疚。所以,她耐著性子,一直微笑著回答那幫大小姐的問題。 剛開始幾個還算勉強和藝術靠邊,五分鐘后就開始往八卦上靠,且句句圍繞著她和白屹東,鬧得如許臉都紅了。 一旁的白屹萱實在忍不下去,朝眾人一瞪眼:“好了,好了,真這么好奇,自個兒問我四哥去。散了散了?!?/br> 眾人嘻嘻哈哈得向她倆揮手,其中一個還突然跳到佟云康面前去,做了個鬼臉:“老爺子,你那手藝太絕了,有名片沒?趕明兒等我公司周年,您來露一手?” 這幫人……如許無語得看向白屹萱,后者正凝神思索。 “許許,有件事我不明白?!彼蝗徽f:“我剛才說過來看你,你怎么一點不驚訝?好像知道我就在這兒?!?/br> 如許驚了一下,掩飾道:“你說來看我,當然就在附近了。不然,還從家里趕出來?” “不對……”白屹萱的眉頭越擰越緊:“我覺得剛才,我真看到你了……許許……” 她停住話音,伸手從如許腰間的小蝴蝶結里夾出了半片葉子。 如許的臉瞬間白了:“屹萱,你聽我解釋,我就是……” “摔倒在樹叢里了。”白屹萱平靜得說,然而她的手指卻攥緊、又放開,像是很為難:“許許,以后走路千萬要小心,別再這樣了。不然,我哥會發(fā)狂的?!?/br> “屹萱?!比缭S驚詫得叫了聲,看白屹萱緩緩轉開頭,垂下眼睫。 她輕聲說:“嫂子,既然受傷了,就別做了。我?guī)湍阆蚶习逭埣?,陪你回去吧?!?/br> …… 如許自然不想讓屹萱知道自己另住酒店,好說歹說才把她勸回去。 臨走前,白屹萱突然抓住她的手,輕嘆道:“許許,哥不讓我說,可我覺得你是白家的一份子,應該知道。昨天下午,小六收到勒索信了,他們要2千萬?!?/br> “這么多?”如許皺眉,想了想:“不過,這事也太怪了。距離何嘉失蹤都一個多月了,綁匪才提出要求。這不明擺著是上回被我們戳穿,做的障眼法嗎?” “五哥也這么說。”白屹萱點點頭。 “五哥?”白家排行老五的就是白屹萱啊。那又是哪家的大少爺? 白屹萱看出如許迷茫的神色,忙解釋道:“五哥叫趙應,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隊長,也是國內有名的訊問和痕跡專家。三叔曾委托他暗中查找何嘉,所以這回,他主動要求進入了調查組。他的堂哥趙鐸剛從市里升上去,你應該聽說過吧?!?/br> 前任市長么。如許點點頭:“那……小六現在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三叔現在把事全權托給五哥,小六剛跳了一下,就被五哥罵得抬不起頭?,F在人被關在家里,24小時監(jiān)控,就怕他一時不忍,讓人鉆了空子?!?/br> “那就讓他干等著?”如許想象白屹名坐立不安的樣子,也覺得不忍:“如果最后何嘉被證明真是綁匪的同謀,她會怎么樣?” “判刑唄?!卑滓佥婧吡寺暎骸盀檫@事,三叔惱火得很。就算她懷著小六的孩子,叔也不會心軟。更何況,里面還夾了我哥?!?/br> 她瞇起眼,直直得望著如許:“許許,現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哥很在意你,何嘉的同伙傷了你,他就向五哥討了人情,要親手教訓他們。我哥對你一片真心,如果他知道……” 她輕咳一聲:“算了。許許,你那么聰明,你明白的?!?/br> 為期兩天的廣告商回饋會圓滿結束,據說拉了不少新單。 下午四點,總編蕭賀將所有參與員工集中起來,當面鞠躬感謝,并請大家參加晚上的慶功宴。 江如許有種無功受祿的感覺,正和殷主編商量,徐沖在旁邊陰陽怪氣了一句:“愛來不來,還求你了?” 這孩子也太別扭了。如許無語,然后看到他快速瞟了自己一眼,又故作高傲得轉過頭。 “可我又想去了,要不,你別來?”如許忍不住逗他。 “憑什么!”徐沖立刻瞪圓眼。臺上的蕭賀聞聲看過來,如許一愣,尷尬得低下頭。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蕭賀對自己抱著種莫名好奇,好奇到每回兩人打照面,都會有兩三秒的失神,只是盯著如許不做聲。 除此以外,蕭賀的一切都是強大而完美的。站在哪兒,都熠熠生輝。 半小時后,坐在餐廳的豪華大包里,如許開始后悔。她和那些編輯并不相熟,除了微笑便是低頭吃菜。偏偏同事們興高采烈,不時舉杯,她也只能陪著站起又坐下。 剛消停了會兒,徐沖又“砰”得站起來。他已經喝得微醺,瞇著眼掃了眾人一圈,最后把酒杯端到了如許面前:“來,江如許,干一杯。明兒的工作,我肯定贏你。” “哦……”幾個男編輯開始起哄。如許不好意思得抬起酒杯,正要相碰,突然,門被驟然拉開。 “各位,打擾了?!笔捹R陪著兩人緩步走進來。編輯們抬頭一看,立刻停下筷子,起身站立:“謝總好!” “大家好。我們也正在二樓宴客,恰巧碰到蕭總編,就過來看看?!倍岁枃H的副總謝賓微微一笑,依舊是英挺的相貌、頎長身材。那簇有趣的短發(fā),已被處理干凈,看上去完美無缺、貴氣逼人。 與之相比,身邊的司馬尋就普通許多,耷拉著腦袋,如同一位小助理。而蕭賀也奇怪地不加介紹,只是和大家模糊地說了聲:“這位是謝總的好友——司馬先生?!?/br> “司馬先生好?!彪m然不知他的底細,但礙于謝賓的身份,大家倒也客氣熱情。 但司馬尋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望著眾人灼灼的眼神和爭相遞過來的酒杯,他的臉色逐漸蒼白,身體也開始微微發(fā)抖。 “哎,他好像在看你?!毙鞗_碰了下如許的胳膊,看她不做聲,又加重了語氣:“那個司馬先生像要昏倒了。” “?。俊比缭S一驚,下意識得抬頭。她看到司馬尋一手撐著桌面,額頭滿布汗水。謝賓在身后不動聲色得扶了一把,又快速放開。 如許皺起眉頭:這個v包是餐廳里最大的一個,兩張桌面,足足30人。難道又是心理醫(yī)生讓司馬尋過來,接受訓練? 可他的“苦難”遠沒到頭,就在勉強碰完杯后,謝賓突然朗聲說道:“諸位,我的這位好友也參加了廣告商回饋會,他對這次的活動非常滿意?,F在,就請他來說兩句?!?/br> 司馬尋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望向謝賓的眼里滿是驚愕,顯然并不知情。餐桌上靜了下,頓時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10秒鐘后,司馬尋依舊緘默得站著,額發(fā)都被汗水沾濕了。 “哎,他又在看你了。你倆認識吧?”徐沖低聲問如許。 如許攥著手心不吭聲——司馬尋焦慮、無助的眼神太可憐了,怎么整個包廂里就沒個人出來解圍呢? “如許……”她心中一驚,看到司馬尋嘴唇微微一動,像是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一遍、兩遍……他垂下眼瞼,像念咒語似的嘀嘀咕咕,撐著桌沿的手輕輕顫抖,終于開口說出了第一個字:“謝……” ☆、第43章 橫豎不過是耗點時間他等得起 “謝謝大家。”司馬尋深吸一口氣,斷斷續(xù)續(xù)得發(fā)表了參與感言。整段話說得顛三倒四、毫無重點,等他全說完后半分鐘,大家才如夢初醒,開始敷衍得鼓掌。 謝賓對司馬尋的表現卻很滿意,一邊笑一邊輕拍著他的后背,以示鼓勵。 三尊大神離開后,有人忍不住張望了一下門口,大聲嗤笑:“神經病吧?!?/br> …… “對,就是一神經病??此哙碌臉觾?真不上臺面。也不知道打哪兒認識的謝總。”洗手間里,一身酒氣的時髦編輯捋了捋自己的卷發(fā)。 “肯定是哪家的土豪兒子唄。你說,他怎么就沒個自知之明,敢站在謝總身邊,那不自取其辱嗎?”另一個笑著對鏡子慢慢補粉。 “說不定,他還覺得自個兒特美呢。你看他啰里啰嗦沒個完,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么多姑娘吧……呸!” 江如許站在洗手池邊,輕輕甩了下水。然后,用力得吸了口氣。 她不想多事,更何況那不是她的事。 記得小時候,剛隨父母來到z城,一口家鄉(xiāng)口音逗得新同學們哈哈大笑。從那天起,嘲笑她說話就成了一群半大孩子的日常功課。那些人大多是驕縱的富家子,看如總是緊咬著唇不說話,就又想出別的主意。 拉辮子、抽板凳、扔小蟲,有一回甚至在抽屜里放了根尖端朝上的鐵釘。如許拿書時被扎得眼淚汪汪,一群人圍著她哄堂大笑,說她在唱鄉(xiāng)下的哭喪調子。 直到一年后,如許的成績突飛猛進,長得也越加清秀漂亮,那段黑暗的歲月才告一段落。 但她終究是落了心病,對人總是淡淡的,很難親近。也只有像白屹萱那樣熱情四溢,才能讓她稍稍卸下心防。 如許回過神,旁邊兩位居然還在八卦個不停,夾雜著臟字。 “哎,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在理智阻止之前,如許已經開了口??粗鴥扇算等晦D頭,她攥住手,盡力平靜得說下去:“你們口口聲聲說愛慕謝總,那為什么不尊重他的朋友?司馬先生也不是故意的,不就耽誤了你們5分鐘么,至于這樣不依不饒么?” “誰啊你!”卷發(fā)惡狠狠瞪眼,旁邊的女人疑惑得打量了一下,輕聲道:“好像是坐2號桌,殷主編的人。” “殷喬算個p!”卷發(fā)不以為然得咧了下嘴,指著如許罵道:“新來的吧,知道我是誰嗎?你家主編看到我,還要客客氣氣的呢。你算哪根蔥?聰明的,趁早滾出去,抽不死你!” 那一嘴酒氣,鋪天蓋地得噴過來,手指都快戳到了如許腦門上。 如許冷著臉,向后退了一步,輕輕推開門:“行啊,你來。讓大家見識見識,你又是什么素質!” “你找死啊!”卷發(fā)也不含糊,分開五指就向如許的臉上撓過去。如許手一松,人向外面一閃。那門帶著風勢呼的一聲關上,里面一聲痛叫,儼然是砸了個正著。 “如許!”忽然,有人在遠處高叫一聲,如許抬頭一看,二樓欄桿處正站著司馬尋和謝賓。司馬尋獨站前方,身后幾個客戶正在和謝賓握手告別。 謝賓的手還遞在前方,眼睛卻驚愕得望著她。司馬尋則愣了下,立刻往下飛跑。 就在他急匆匆得快到樓梯口時,卷發(fā)已經從門里沖出來,卷起袖管,作勢要和如許拼命。 如許原本就是梗著一口氣,才分外英勇,現在突然發(fā)現被人圍觀,立刻就有點懵了。還好另一個編輯從背后抱住了發(fā)狂的卷發(fā),卷發(fā)邊掙扎邊踢腳、怒吼:“草,放開我,看我今兒弄不死她!” 如許向后退了退,正碰到司馬尋的肩膀。他喘著起,把如許護在身后,厲聲叱道:“大庭廣眾的,你要干什么?!” 卷發(fā)呆了下,鄙夷冷笑:“呦,不結巴了,治得夠快的!難怪這賤人護著你,原來你倆認識啊。什么關系?jian夫yin婦?” “哎,阿梅,你真喝醉了?!彼呐笥丫o張得小聲說:“他是副總的朋友?!?/br> “謝賓的朋友又怎么樣?端陽能發(fā)展到現在這樣,還有我家的一份功勞呢。我告你,今天這事沒這么容易。識相的,立馬給我道歉,不然,我讓蕭賀開了你!” 司馬尋靜靜得聽完,繼而轉頭問如許:“真的?你是為了我,才跟她們吵起來的?” 如許有些不好意思:“沒,沒有。” “還真是jian夫yin婦啊嘿!我說,你丫……”卷發(fā)的話還沒說完,司馬尋大步走上去,抬手就是一記耳光。 還沒等她回過神,反手又是一記。 這兩下,真使足了力。卷發(fā)一下子懵了,臉頰頃刻間腫起,捂著腮幫子連聲叫痛。 司馬尋回身,向觀戰(zhàn)的謝賓做了個手勢。他急匆匆下來,望著這爛攤子,很是頭痛:“哎,再怎么著,也不能對女人動手吧。文小姐,你沒事吧?!?/br> “文榮華是吧?!彼抉R尋背著手,冷冰冰得瞪他:“你現在告訴他,叫他立馬撤資。以后所有端陽的業(yè)務,都不許他碰!養(yǎng)出這種潑婦女兒,自個兒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你,你說什么?你敢侮辱我爸爸!”卷發(fā)怒不可遏得甩開身后束縛,正想卷起袖子大打出手,突然她呆住了。 她從未見過那樣冰冷、陰狠的目光,像一條毒蛇攀著她的脊梁,又像千百只螞蟻在噬咬骨髓。這男人只是一動不動得站在原地,卻壓得她渾身僵直,不敢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