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一路上,白屹名只覺得五內(nèi)俱焚,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聲音反復(fù)炸響:四哥要殺我,我的四哥居然要殺我!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失魂落魄地跑到樓下的書房,一把拉開門,沖臨時住在自家里的父親吼道:“爸,您告訴我,四哥為什么要刺傷嘉嘉?自從他出事后,您都沒去看他,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是真的急了,想殺嘉嘉滅口嗎?還是想……連我一塊兒殺了?” 白競光愣了下,厲聲道:“屹名,你在胡說什么?東子干嘛要殺你和何嘉?你是不是壓力太大,腦子糊涂了?” 白屹名凄然一笑,聲音顫抖:“那爸,你給我個理由——四哥這么做,是為什么?難道……他真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現(xiàn)在,各位親愛的有米有漸漸看出阿尋想做的事?從刺激白四病發(fā),到治療,到婚禮上出事,全是一條龍服務(wù)噠。我才不會劇透,告訴你們其實連婚慶團隊都是他推薦給白六的呢。 話說,我家小六怎么這么呆萌呢。都被打擊崩潰了。 ☆、第95章 只要是人都會有弱點 我自然知道里面有問題,但在你身邊的“眼線”沒挖出來前,我絕不會告訴你。白競光心想: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想做到哪一步。白屹東已經(jīng)受傷、被警方扣押,但那藥方卻遲遲不到,說明那人還沒有滿意。 何嘉傷情不重,而且整個案件疑點重重。即便動用什么背后勢力,強制給白屹東定罪,也只是個輕微的傷人罪而已。只為達到這個目的,而冒險給屹名下毒,似乎有點得不償失。 可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必須先穩(wěn)住對方,才能讓趙應(yīng)慢慢找到線索。 于是,白競光望著激動的兒子,嘴唇扯了下,最終還是平靜得回答:“屹名,我看你是太累了,這兩天,就什么都別想,安安心心得陪著何嘉。趙五那兒如果有進展,會告訴我的?!?/br> “又是趙應(yīng)?”白屹名冷笑一聲:“真好。尋人案、綁架案,外加一個傷人案,他這隊長是我們白家養(yǎng)著的,不成?還是局里有人好辦事,出什么馬腳,都能抹干凈?” “白屹名!你說得什么話?!”白競光怒斥一聲,手幾乎快揮了出去。他狠狠地用力攥住,身體顫抖:“你是不是又聽那女人攛掇了?你到底還有沒有腦子?” “對,我沒腦子!我從來就不如四哥!”白屹名慘然而笑,兩行淚慢慢滑下:“那爸爸,您是不是也像四哥一樣盼著,那時我被人一槍打死?那我就再也不會做錯事,丟您臉,惹您生氣了。您就可以有個更出色的兒子了?!?/br> “你?。 卑赘偣鈿獾醚矍鞍l(fā)黑,指著他的鼻子,手指顫抖。白屹名慘笑著慢慢后退,幾步跑了出去。 “站住,你給我站??!”白競光無力地扶著墻,走到門口:“來人……來人?。〗o我攔住他,別讓他出去!” 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因為傭人們都被他慘白的臉嚇到,根本沒人注意瘋跑出去的白屹名。 而當(dāng)屹名的超跑轟鳴一聲,沖出了院子,管家才后知后覺地打電話通知門崗。2分鐘后,保安回復(fù):汽車撞斷了欄桿,向北跑了。 黃薇一邊替白競光揉著胸口,一邊焦急地小聲哭道:“競光,怎么辦啊,名兒身上還中毒呢。萬一中途出什么事……” “管不了了,真管不了了!”白競光連聲喘氣。許久后,他懊悔地?fù)u搖頭:“阿薇,你說得對。當(dāng)初,我就不該對何嘉心軟。我不該讓她再回z城來?!?/br> 寬闊的環(huán)形公路上,白屹名駕著車瘋狂前行。每個轉(zhuǎn)彎,都轉(zhuǎn)得又兇又狠,好幾回都差點撞到隔離欄上。 在接近撞擊的剎那,白屹名真想就那么放開剎車,直直得撞過去??伤荒芩?,嘉嘉還在家里等著他。 可他又如何有勇氣回去,面對所有丑陋的真相? 其實,不用問爸爸,他已經(jīng)可以猜出大致的原因。 從小,母親就告訴他——父親雖然排行老三,卻是兄弟姐妹中最出色的。他將來一定會繼承父親的事業(yè),領(lǐng)導(dǎo)整個家族走向更好的未來。 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父親的目光不再落在他身上。他更喜歡四哥,不斷在各種場合里夸獎。漸漸的,圍在四哥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他被冷落了。于是,他加倍努力,可好像怎么也趕不上。 一年一年,差距越來越大。 有一回,他聽不平的母親說,二伯其實一直看不上四哥。還說,如果四哥像他這么懂事就好了。母親笑著說:“你看,東子沒什么了不起的,他只是多長你幾歲而已。一個連親爹都不待見的人,會有多大出息?!?/br> 可他當(dāng)時卻感覺不到一絲安慰,反而覺得透骨的涼:是啊,二伯看不上四哥,可父親也同樣瞧不上他。父親和四哥才像真正的父子,而自己是如此軟弱、無用。 如果兩人對換一下就好了。 如果他不在,就好了。 白屹名嗚咽著停下車子,跌跌撞撞地走進一間酒吧。門一開,潮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他木然地走到吧臺前,聲嘶力竭得拍著桌子,讓服務(wù)員拿出最烈的酒。 服務(wù)員剛把酒瓶子打開,準(zhǔn)備往杯里倒,就被他就一把抓過,放到嘴邊。嚇得那人慌忙去攔:“先生,先生不行啊。這是伏特加,這么喝要死人的?!?/br> “死人?”白屹名斜了他一眼,拍拍胸脯:“沒事,真死了也是我自個兒的責(zé)任,不用你管!” 怎么沒喝酒,就一嘴昏話呢?服務(wù)員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衣著看著還挺考究,但眼圈青黑、胡子拉碴的,該不是精神有問題吧? 還是少惹為妙。 他努力擠出干巴巴的笑容:“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們這片兒有規(guī)定——50度以上的,必須兌果汁、飲料。您要實在不樂意,從這兒出去三條街,還有一間。您可以去問問?” “哈?我他媽喝了那么多年,第一回聽到有這規(guī)矩!當(dāng)我傻子蒙呢?!”白屹名握著拳,憤怒地瞪著他。許久后,苦笑一聲:“算了,算了,反正我也回不了城!你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 …… 2個小時后,已近凌晨。 酒吧里的客人越來越少。在昏暗的包廂里,白屹名醉眼朦朧地接起手機:“嘉嘉,別打了。我沒事,等會兒就回來。” “屹名,你到底在哪兒?你千萬別做傻事,快回來!”何嘉帶著哭腔叫道。 “嘉嘉,我真沒事兒的?!卑滓倜眭铬傅叵蚺赃呅α诵Γ骸胺判陌桑遗笥岩苍?,他會送我回來?!?/br> “哎……” 白屹名黯然得切斷電話,身邊的男人笑了:“六少,不帶這樣的。說好是過來陪你聊聊天的。這個樣子送回去,我還不被你太太罵死?” “她罵誰,也不該罵你啊?!卑滓倜瘟嘶尉票骸八抉R大哥,你可是我倆的救命恩人啊。不過嘉嘉最近的脾氣,真是越來越怪了。好像看什么都不順眼,恨不得把我成天扣家里。連我想請你到家做客,她都反對。唉,算了,不提了?!?/br> “沒事,我理解。可能何小姐看到我,就想起那段恐怖的過去。要不是六少堅持,我婚宴那天也不想來了?!彼抉R尋舉著杯子和他輕輕一碰,然后痛快地仰頭喝下。薄薄的眼鏡片上,有銳光一閃而過:“不過,六少,恕我直言——那天的事,實在太惡劣了。外面?zhèn)魇裁吹亩加?,您不能就這么算了。” “不這么算了,還能怎么樣?他是我哥?。 卑滓倜嬷~頭,長嘆一聲:“司馬大哥,我現(xiàn)在才算是聽懂了你當(dāng)初的話音。說實話,我倆認(rèn)識得最晚,但如今,我唯一能對著說說話的,也就是你。我家里和朋友們都向著四哥,就算我想查,也有趙五他們攔著。我看最后,最多是四哥道個歉,賠償一下了事。反正我和嘉嘉的命都不值錢,只有他白屹東才最金貴!” 沒出息!難怪被何嘉那蠢女人捏住呢。司馬尋在心里冷笑,臉上卻是一副氣憤至極的樣子。 他把酒瓶挪到一邊,俯頭過去,厲聲道:“六少,話不能這么說。如果那時,白屹東真有心想殺你們夫婦,那就是完全不顧兄弟情分了。既然如此,您又何必還讓著他?” “司馬尋,你怎么還沒聽明白?!”白屹名焦躁地捶了下桌子,失控得吼道:“不是我想讓他,是我根本拿他沒辦法!四哥他……”他沮喪地說:“他太厲害了!” “六少,事在人為。只要是人,都會有弱點,白屹東也不例外?!彼抉R尋望著他的眼睛,低聲道:“比如,他兒子……” “不行!”白屹名連連搖頭:“這事跟孩子沒關(guān)系,我不會拿他出氣的?!?/br> “那就換一樣。”司馬尋幽深的眼眸,直直地看著他,聲音充滿蠱惑:“六少,您好好想想。失去什么,會讓白屹東疼呢?要那種疼到骨子里的,讓他今后再也不敢打你倆的主意?!?/br> “那是什么東西?”白屹名茫然地?fù)u搖頭:“司馬大哥,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說吧。這會兒,我的腦子亂得很,什么都想不出來了?!?/br> 司馬尋淡淡地笑了笑:“我是說——意翔基金。他白屹東憑的不就是錢嗎,只要斷了這一條,看看z城還有誰敢?guī)退??我愿意幫你出這口氣,只要你配合一下就行。我聽說,你在意翔也有不少股份。” “司馬大哥,你想得太簡單了。”白屹名無奈地給自己又倒了杯酒。望著暗紅的液體,他苦笑一聲:“不是我看不起你,但四哥經(jīng)營那么多年,所有的關(guān)系都鋪好了。就算我一人倒戈,也沒用。后頭還有一批大股東,隨便哪個動動手指,就夠公司吃幾年了?!?/br> “哦,真這么厲害?”司馬尋故作驚奇地挑眉。他揮手讓服務(wù)員退遠了一點,按住了白屹名手里的杯子:“六少,說說看。說不定,還有我認(rèn)識的人呢?!?/br> “不可能,他們都是……”白屹名失口叫道,片刻后,含糊地?fù)u搖頭:“算了,不提這個,還是喝酒吧?!?/br> 作者有話要說:小六還是很正直噠。 ☆、第96章 你很快就會知道我給你準(zhǔn)備的禮物 “不行。”司馬尋冷冷地看著他,手指一使勁,壓得白屹名痛叫一聲:“哎,你……” 他的眼神突然定住了。他似乎看到了幾道光,一閃而過,接著頭腦就一片空茫。 “說吧,除了你爸,還有誰在后頭支持白四?”司馬尋靜靜地看著他,嘴角露出冷酷的笑意:“多說點,你可沒多少時間了。” 半小時后,司馬尋叫了輛出租,把神志不清的白屹名送回家。 他在酒吧門口,隔著車窗玻璃,似笑非笑地看著白屹名。屹名歪倒在后座上,一邊用力地扯著自己的領(lǐng)口,一邊喃喃自語。 司機正要踩油門,卻被司馬尋攔住。他遞了兩張大鈔過去:“師傅,不好意思,我有點私事想再囑咐他幾句。您能在外頭等一下嗎? “哎,怎么事這么多?好了,好了,你快點!我怕他吐車?yán)??!彼緳C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蹲到花壇邊抽煙了。 “好的,謝謝。”司馬尋微笑著地拉開后車門,把頭探進去,用手親昵地拍了下白屹名的肩膀:“六少,醒醒。抬頭,看看我?!?/br> “嗯?你……你要干嘛?別吵,走開!”白屹名昏昏沉沉地用手拂開,就要轉(zhuǎn)身。司馬尋眼神一冷,突然伸手惡狠狠得把他拽了過來。 “我叫你看著我!”他陰冷地盯著他,猛然拿下了眼鏡:“看著這雙眼睛!記住了,你再也不會有第二次機會?!?/br> 要不是你多嘴,白四也不會找上阿晟。所以,你倆和沈阡,我都不會放過。 你們就等死吧。 送走白屹名后,司馬尋心情愉悅地回到了別墅。 迎面,看到強子急匆匆地走過來:“先生,您怎么才回來?金秘書說聯(lián)絡(luò)不上你,他很惱火。” “沒事,讓他等著?!彼抉R尋拿出懷里的手機,玩味地向強子笑了笑:“難得我這輩子還有機會叫老爺子等,值了!” “可是,先生,您真打算把所有資料都交出去嗎?”強子擔(dān)憂地皺眉:“萬一您幫著拉攏了白家,回過頭,老爺子又把我們推出去做人情,怎么辦?我們可一點勝算都沒有啊?!?/br> “呦,難得。我們的狙擊隊長也知道動腦子了?!彼抉R尋大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不是還有賀小姐嗎?雖然當(dāng)年她家的海外關(guān)系,不夠救她爸,但把我們幾個弄出去,還是綽綽有余。行了,聽白六煩了一晚,我也累了。晚安?!?/br> “晚……晚安?!睆娮觿e扭地看著他的背影——今晚的先生,似乎親切地有些過分。 司馬尋滿面笑容地走進臥室,剛想換套衣服,突然雙眼一陣劇痛。他忍不住“啊”地一聲捂住眼睛,手用力向旁邊摸去。好容易碰到了櫥柜門,他小心翼翼地扶著,一點點走到床邊。然后喘著粗氣,把枕下的眼藥水拿出來。 捏著那小瓶子,司馬尋有些猶豫??墒茄鄄康耐闯絹碓綇姡坪鯉恿苏麄€頭部神經(jīng)。他只覺得眼眶和腦子里,像有千百把鉆頭同時轉(zhuǎn)動,眼淚忍不住就往下淌。 他顫抖著把藥水點進去,眼睛頓時清涼了一下,又火燒一般地疼起來。他無法控制地弓起身體,在床上翻滾shen吟。 不行,必須再堅持兩個月。一定要親眼看他們都死絕了,才行。 阿晟,對不起。我最終還是不能保住你在這世上最后的東西。 還有如許……你很快就會知道,我給你準(zhǔn)備了多好的禮物。 你一定會高興的。 兩周后,如許準(zhǔn)時來到市局接人。刑偵隊長趙應(yīng)親自送到了門口。白屹東嬉笑著揮了揮綁著繃帶的右手:“趙五,回見啊?!?/br> 趙應(yīng)愣了下,撲哧一聲也笑了:“行,回見?!?/br> “媳婦兒!”白屹東歡呼一聲,張開雙臂,摟緊了如許:“都十幾天沒見了,想死我了?!?/br> “哎,屹東,先上車吧?!北娔款ヮブ拢缭S很不好意思。沒想到,這廝被刑拘了一回,反而更豁得出去了。她越推,白屹東貼得越緊,最后被他結(jié)結(jié)實實得在臉上親了好幾口,才終于脫出來。 攜手上車后,白屹東望著陰沉沉的天色,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挺好,看來能在下雨前到家、?!?/br> “嗯?!比缭S神情復(fù)雜地應(yīng)了聲,慢慢攥緊了手心。 雖然她對白屹東的能力有所了解,但目前的局面,實在稱不上一個“好”字。 外面對白屹東本人及公司的質(zhì)疑,越演越烈。而何嘉父母這面,又堅持不肯和解。如許曾當(dāng)面問過白屹名,得到的回答是——這是他們家自個兒的決定,他也無權(quán)干涉。何嘉這邊,就更不用說了,開口閉口恨不得立刻把白屹東再關(guān)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