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東皇宮耀聞言氣的咻地站起身,怒指宮璃洛,“放肆,真當你有了些功績,朕就不敢廢了你嗎?” 宮璃洛淡淡無波的眸子掃向東皇宮耀,慢悠悠的站起身,彈了彈毫無皺褶的衣裳,“隨你!” 反正他回來,就不是為了這涼薄到比紙還薄的親情。 跨步,離去。 寂寞的背影,孤寂一片。 東皇宮耀心一緊,“洛兒!” 宮璃洛聞言,停步,扭頭,眸子陌生的看著東皇宮耀,沒有孺慕之情,淡漠的就像在看陌生人。 這孩子,是恨他的吧。 東皇宮耀心想,邁步走向宮璃洛,手一指,“那些賀禮,可有喜歡的,挑幾樣回去!” 宮璃洛清眸看去,“都喜歡,父皇派人送洛王府去吧,今日父皇大壽,祝父皇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都喜歡,是全要了。 東皇宮耀微微蹙眉,“洛兒,今日父皇大壽!” “嗯?”宮璃洛眸子清冷,看向東皇宮耀,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賀禮,你還沒給父皇賀禮!” “我沒有準備!”宮璃洛說完,徑直離去。 回來三年,東皇宮耀三次壽宴,他都沒有準備賀禮。 東皇宮耀看著宮璃洛孤寂清冷的背影,擺擺手,“都散了吧,還有把這些賀禮原封不動送洛王府去!” 文武百官,幾個皇子,妃子紛紛起身,恭送東皇宮耀。 個個神色晦暗莫名。 算計起…… 洛王府。 無憂跳下馬,把翠翠牽下馬,翠翠瞧著莊嚴肅穆的洛王府大門,“小姐,你小時候就住這里嗎?” “嗯,住的時間不長!”無憂說著,閉眼,伸手去摸墻壁,一直往前,往前,摸到洛王府大門口的石獅子。 都是熟悉的痕跡。 “大膽,洛王府是什么地方,走開走開,快走開!” “我……” 無憂開口,看著面前的陌生人,卻不知道要怎么說自己的身份。 翠翠連忙上前,攔在無憂身前,結結巴巴,“叫,叫什么叫,我告訴,我家小姐,可是這洛王府的小主子,你狗眼看人低,小心洛王回來,砍你頭!” 門衛(wèi)冷哼,“什么玩意,洛王府就洛王一個主子,這年頭,阿貓阿狗膽子也忒大了!” 翠翠張嘴,卻不知道要怎么反駁。 無憂拉住翠翠,“我們一邊去等!” 宮璃洛直接出了皇宮,上了馬車。 “王爺……” 宮壹恭恭敬敬,規(guī)規(guī)矩矩低喚。 “回府!” “是!” 馬車行走在大街上,忽地,街邊傳來一奶聲奶氣低喚,“哥哥……” 這聲音,這聲音…… “停!” 幾乎是瞬間,宮璃洛出了聲,掀開了馬車簾子,身子快速飛出了馬車,落在那奶娃面前。 宮璃洛蹲下身,紫衣拖地。 “剛剛是你在說話嗎?” 奶娃兒一見宮璃洛渾身冷厲,一頭白發(fā),眸子血紅,嚇得哇一聲哭了起來。 宮璃洛也想哭。 終歸不是那個人兒,終歸不是他的無憂啊。 站起身,搖搖頭,滿身孤寂,轉身走向馬車,一步一步沉重無比,宮璃洛多希望,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從身后跑上來,抱住他的腿,喚他一聲哥哥。 她一個人的哥哥。 宮壹低喚,“王爺……” 宮璃洛擺手,“宮壹,你不會懂,也懂不了!” “屬下抱歉!” 宮璃洛不做聲,上了馬車,坐下,展開手,手中玉佩,成了玉沫。 手伸出馬車,翻手,玉沫飛舞…… 許是五年的相依為命,五年的貼心守候,無憂在那華麗馬車駛來的時候,便已經有了感覺。 那種感覺陌生透著熟悉,甜蜜透著心慌。 整整十年,日夜思念,艱苦不懼,就為了活著回來,回到他的身邊。 “哥哥……” 驀然回首。 馬車奢華至極,駕駛馬車的男子一身黑衣,無憂一一跳過,直接看向那馬車。 幾乎在無憂看去瞬間,宮璃洛也掀開了馬車車簾子。 一眼,同樣容顏,卻冰冷淡漠孤寂陰冷嗜骨,無憂眸子內,瞬間便霧氣彌漫。 再看他一頭青絲變白發(fā),淚瞬間落下,無憂慌亂抬手捂唇,卻怎么也壓抑不住那滿心悲痛。 曾經溫潤如玉,卓絕不凡,無雙雅致的人,為何少年白發(fā)。 “哥哥,哥哥,哥哥……” 無憂低喚,一步一步走向馬車。 宮璃洛也站起身,慢慢的下了馬車,仿若這是一個夢,夢醒,碎,碾入塵埃。 他不敢開口,不敢出聲,甚至連動作都極力放柔,生怕嚇著了那慢慢走來的小人兒。 陌上回眸,花間重現(xiàn)。 她如一個仙子,慢步走來,婀娜多姿。 無憂看著宮璃洛,忽然走不動了。 淚如潮,心如絞。 十年的徹夜難眠,十年的相思入骨,十年的堅強活著,十年的執(zhí)念不悔,十年的風霜雨露,只為能看見他,喚他一聲哥哥,只想回到他的身邊,陪他一起天荒地老。 可是他過得很不好,很不好。 本該清貴無雙溫潤如玉的人,此刻華發(fā)滿眼,無憂眼中淚水滴落, 看不清宮璃洛的臉,只有那饅頭刺眼的白。 “哥哥……” “無憂,是你嗎?”宮璃洛問。 三步之遙。 十年午夜夢回,在夢中,她總是紅眼一個勁叫他活著,好好活著。卻始終不曾喚他一聲哥哥。 午夜夢回,饒是酷暑六月,枕畔依舊寒涼。 “哥哥……” 一聲哥哥,莫名鼓舞了宮璃洛,上前,伸手,輕輕去觸碰無憂的臉,惶恐,害怕,小心翼翼,生怕驚醒了這個美夢。 指尖溫度傳來,宮璃洛低喚,“無憂……” “哥哥……” 話音還未落下,人已經緊緊被宮璃洛摟入懷中。 這一抱,宮璃洛似乎用盡了全力,抱得無憂生疼, ☆、【010】夢游之癥 無憂用力嗅著宮璃洛身上的氣息,十年未見,他長高了,長結實了,力氣也比以前大了很多。 人未老,發(fā)卻白了。 宮璃洛緊緊抱住無憂,不敢松手,也舍不得松手。 曾經在心中描繪過她長大后的樣子,如今見著,卻和想象中相差不多,所以才在那一眼,便已經認出。 “無憂……” “回來了,再也不走了么?” 宮璃洛很害怕,害怕這就是一場夢,夢醒,他的無憂,再一次從他懷中,消失不見。 無憂剛想點頭,只覺頭頂一滴一滴guntang,錯愕抬頭,“哥哥……” 低聲呼喚,他又哭了。 十年前,她被丟下懸崖,他拉著她,拼命想救她,他淚流滿面,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