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他用胳膊肘支起自己寬闊的肩膀,呆呆地望著身下的她緊閉的眼,微微顫抖的肩,嬌小卻玲瓏的身體,終于忍不住,笨拙地伸出一只手,顫抖著想擦去她眼角流出的一滴晶瑩。 “不許碰我!” 她猛地睜開了眼,在他身下掙扎了起來,捶打著他被汗水漬得淋淋的后背和胸膛。 他年輕身體里的火苗再次迅速被點燃了起來,剛剛被她徹底踩在了腳下碾爛成泥的信心也隨之蘇醒了過來。 她是他第一個這樣親密碰觸過的女人,剛才,還有些懵懵懂懂的他只是太緊張了,這一次,他發(fā)誓他一定不會再讓她失望。 昌平立刻感覺到了這個少年身體上的再次變化,僵住了。 是讓他立刻滾,從此再也不要看見這張臉,還是繼續(xù)這憑借積聚了許久的勇氣才決定的為自己,也為別人奉上的一場關(guān)于她的生辰的慶典? 她還沒想清楚,身體就已經(jīng)被一陣異物侵入的銳痛吸引去了注意力。她嗚咽了一聲,像只受傷的小獸,重重一口咬在了他的肩頭之上。 肩頭處傳來的痛楚叫步效遠的心漲得幾乎要綻裂了開來,知道自己終于能如她所愿了,他不再猶豫,猛地挺身用力,深深地進入了她的身體之中。 *** 步效遠睜開了眼睛。一陣短暫的茫然過后,他猛地坐了起來。 天色正是微明,霧靄尚未散盡,籠罩住遠處的大片田野,當(dāng)微涼的風(fēng)吹過,他的耳邊響起了幾聲晨起的鳥鳴之聲。 他低頭,身上仍是他自己的粗布麻衣,肩頭的補丁還是他自己縫補起來的,針腳歪歪扭扭。他摸了下頭,頭發(fā)已經(jīng)被夜間的霧氣浸潤得潮濕一片了,凝在他眉上的露珠也隨了他的動作滾落了下來。 什么都沒了。一身綠衣的侍女、密閉的馬車、層層不絕拂他面龐的低垂帷幕、潔白的袍服、還有那個在窗影月光中向他走來的女子。 就像一場最旖旎的無邊春夢,醒來,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他則躺在了一片野地之中。 只是,這場夢卻是如此清晰,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聲嗚咽,甚至連在他耳邊呼出的氣息,都那樣栩栩如生,爭先恐后地從他腦子里奔涌而出。 冷汗涔涔而出,他抱住了自己的頭,像石像一樣地化在了那里。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去摸了下自己的臉,指尖觸及之處,一陣微微的刺痛。他又低頭,看見了肩膀之上的那個深深牙印。 一陣帶了微微甜蜜的哀傷從他的心中漾了出來。 她離奇地消失,就像她離奇地出現(xiàn),卻給他留下了傷痕。而這傷痕卻提醒了他,她不是一場夢,她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他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 她去了哪里?這又是哪里? 一塊帕子隨了他的動作,從衣襟里飄落了下來,他揀了起來。 白色的底,銀灰的暗紋,這是從他昨夜穿過的那件袍服衣角上撕下來的,上面印上了幾個字:欲活命,勿歸家。 步效遠緊緊地捏著這塊被撕扯得歪歪扭扭的衣角,盯著這幾個墨跡滲染透了絲線的字許久,然后四顧迷茫。 4、第四章 ... 天際泛出青白,晨曦猶未散盡。昌平朝著光華殿而去,漿過的宮裙后擺拖曳至地,隨了她的腳步前行發(fā)出細微的沙沙之聲,仿如漫長春夜耳畔響起的西窗蕉雨,叫人在心底里泛出濃沉細密的無限哀愁。 “公主,陛下尚未起身。” 光華殿的大門仍閉著,門口的宮人小心應(yīng)聲。 “我要進去?!?/br> 昌平望著兩扇大門之上的鴉青銅鋪首,眉目舒緩。 宮人猶豫了下,終是敵不過她的目光,打開了宮門。 公主從前也常常這樣在陛下尚未起身之時就一早闖入寢宮,所以今天和往常并無不同。 宮人望著她后背迤邐曳地的長長裙尾,默默想道。 內(nèi)殿的紫紅帳幕仍是低低垂著,四壁高懸的宮燈剛剛被宮女踮起腳尖一一吹滅,燈芯之上升騰起了裊裊青煙,半晌仍未散盡。 “公主,陛下尚未召喚?!?/br> 一身紫服的近身女官上前阻攔,神情略微有些不安。 “走開。” 昌平冷冷地看她,站住了。 女官猶豫之間,簾幕已是被昌平掀開,她筆直地進去了。 女官大驚,急忙跟了上去,小聲懇求:“公主,陛下尚在歇息……” 昌平仿佛沒有聽見,反而加快了腳步。 她掀開了最后一層簾幕,站定了。 一角的琉璃薰爐獸嘴里散出沉沉的蜜香。中昭皇朝的明元女皇披了件煙杏的薄羅長袍,坐在菱花鏡臺前,正與她身后站著的那個男子輕聲細語。男子烏發(fā)未綰,慵懶地垂到了腰際,一件緙絲月白衫子松松地覆罩了他頎長的身軀,領(lǐng)口隨意敞著,露出了里面的半片闊膛。不知道他俯身說了什么,女皇低低地笑了出來,滿室頓時春意如蘭。 “昌平?”明元聽到了動靜,轉(zhuǎn)頭過來,一眼看到了她,有些驚訝。又看了眼她身邊不安無奈的女官,“你下去吧?!?/br> 后一句是對女官說的。 女官低眉斂目行了個禮,急忙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