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昌平也不再說話,只是用手把他的腰身摟得更緊了些。 衛(wèi)尉寺上卿李力帶著他的衛(wèi)兵們辟出了路下來,沿著澗底分頭搜索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他們的公主發(fā)髻凌亂,裙擺撕裂,被步駙馬抱在了懷里,纖巧的一雙腳高高地翹起,鞋襪不見,只是用布條裹遮了起來。 李力一時欣喜若狂。 昨天他拼死率著千衛(wèi)營的士兵保護女皇沖出了伏擊,車駕一陣狂奔之后,女皇就命令他親自帶了部分衛(wèi)兵回去澗底搜救。他們下了山澗,一直尋到了很遠的下游,最后只在溪石間找到了一只精致的繡鞋,天黑的時候,他們面前的這道澗水已經(jīng)合了邊上的支流,縱身跌下了萬丈深淵,成了高高的飛瀑。 李力以為他兩人必定是兇多吉少了,和衛(wèi)兵們在高地胡亂過了一夜,今天天還沒亮,就垂頭喪氣地沿著原路返回,擔(dān)心著回去后女皇的震怒,沒想到竟然就這樣遇上了。 *** 步效遠的傷很嚴重,傷口大片發(fā)炎腫脹,只是經(jīng)過太醫(yī)的精心治療,加上他自己年輕力壯,不過半個多月就恢復(fù)得很好,穿上衣服遮住纏著的藥帶的話,基本也就看不出來了。 這一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站到了中昭國太寧宮黃武殿的大殿里,以朝臣的身份。 他和昌平回來后第二天,女皇就下旨,封賜他為正六品的昭武中郎將,隨文武百官上朝列位。 大多數(shù)的朝臣對這樣的封賜并無異議。更何況這不過是個武官的榮譽虛銜,并沒什么實際權(quán)力,而且品級也不算高。只有一個人對步效遠顯得格外留意,這個人就是撫遠大將軍魯鹿。他的目光從步效遠進殿后,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散朝之后,步效遠被女皇召到了御書房,靜靜候在外面。當(dāng)他被近侍帶進去時,有些驚訝地看到魯鹿也在里面,而且并沒離開的意思,仍站在一邊盯著自己。 “效遠,可還習(xí)慣?” 女皇笑吟吟開聲問道。 步效遠上前幾步,跪了下去端正叩首,先是謝過了女皇的封賜,這才說道:“好。” 他其實心里是有點緊張的。畢竟這是他第一次上朝,以人臣,而不是公主背后的駙馬身份站在了金碧輝煌的中昭國的權(quán)力中心所在。高高座上的威嚴的女皇,兩邊穿著華麗朝服的文武大臣臉上的莊重表情和他們議事時發(fā)出的中氣十足的說話之聲,都讓他有些不習(xí)慣,他只是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而已。 女皇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我問過了太醫(yī),你的傷勢已在恢復(fù),只是仍不可多動?;厝ズ笤诟锇残酿B(yǎng)傷就是,切不可再舞槍弄棒的?!?/br> “是。臣前些天在家,公主都有督促我溫書,并沒有碰槍棒。” 步效遠應(yīng)道。 “哦,昌平有督促你溫書?不知道都讀些什么書?” 女皇顯得被勾出了興趣的樣子。 “都是些詩詞經(jīng)書,她說多讀些才好……” 步效遠猶豫著說道。 “可笑!真是婦人……” 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步效遠回頭,見說話的是魯鹿。 魯鹿一直留神在聽著步效遠的應(yīng)答,等聽到他被公主“督促”著讀詩詞經(jīng)書,一時忍不住,話就沖口而出了。本來是想說“婦人之見”的,突然想起御座上的皇帝也正是個女人,這才硬生生忍住了,改口說道:“步駙馬,老夫見你為人忠直,一身武藝,如今邊境不平,駙馬不去想著報效安國,堂堂一偉男子,怎的整日任個婦人拿捏,去讀那勞什子的詩詞經(jīng)書做什么?” 步效遠被他說中了心事,應(yīng)答不出,臉微微有些發(fā)熱起來。 女皇咳嗽了下,魯鹿這才住了嘴,只是仍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 “效遠,魯大將軍話雖直了些,只也不是沒道理。剛才大將軍與朕說的正是有關(guān)你的事情。等你傷勢痊愈,你就隨大將軍到軍中歷練下,以備日后之用,你意下如何?” 步效遠大喜過望,急忙應(yīng)了下來,又到了魯鹿面前,單膝跪下了道:“大將軍威名遠揚天下,效遠小時就聽聞過將軍馳騁沙場的英雄事跡,心中極是向往。承蒙大將軍高看我,效遠一定誓死追隨大將軍!” 魯鹿本就看中了他,琢磨了多日,這才忍不住到女皇面前開口要人。見他現(xiàn)在這樣謙遜,心中也極是歡喜,早把剛才嘲諷他的話丟腦后了,上前扶了起來哈哈笑道:“好說好說。老夫看人從不會看走眼。假以時日,步駙馬必定會成國之棟梁!老夫見你很是硬實,這就隨老夫到營中去見識下可好?” 步效遠哪會不愿意,當(dāng)即跟他到了駐扎于城北的大營之中,遠遠聽到了震天般的士兵cao練之聲,胸中一時熱血沸騰,難以自已,什么就都丟在了腦后。 步效遠這天回到公主府時,天色已經(jīng)有些黑了。剛進門還來不及擦去汗,就聽侍女說公主叫自己到南苑去,心中咯噔了下,胡亂抹了把臉就急忙朝著南苑過去了。 山澗木屋中的那一夜和肌膚的相親,真的已經(jīng)成了個夢境。回到了公主府,她就又成了往日的那個昌平公主,依舊是一個住南苑,一個住正屋,只不過白天里她會親自過來檢視下他的傷口愈合情況,或者督促他讀書,給他解釋他不懂的地方。 步效遠入了內(nèi)室,見她正坐在桌前,眼睛盯著燭火,并不理他。猶豫了片刻,終于靠前一步,小心說道:“今天隨了魯大將軍到了軍營中,這才回來晚了……” 昌平這才轉(zhuǎn)過了眼,上下打量了下他,淡淡說道:“你攀上了魯大將軍,總算是熬出了頭,往后好好跟著他就是了,還跟我解釋什么!” 步效遠被她這樣不冷不熱的一句話給堵住了,愣了一會,這才看著她臉色,吶吶說道:“你生氣了?” 昌平不語,盯他看了半晌,臉上神色陰晴不定,終于皺眉說道:“你出去吧!沒事了!” 步效遠只好出去了,只是心里卻像是墜了塊石頭,壓得他極是難過。默默往回走了一半的路,終于不甘心,忍不住又折了回去,正好碰到出來的余甘。余甘急忙見了禮,又說道:“公主已經(jīng)歇了,叫人不要去打擾她?!?/br> 步效遠看了眼那還亮著燈火的窗口,有些苦惱說道:“她早上還好好的,現(xiàn)在為什么又這么生我的氣?” 余甘也回頭看了下,這才捂嘴輕聲笑了起來,湊近了些說道:“駙馬爺,你問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公主今天確實有些怪。特意從御藥房里要了很多干梨花,這倒罷了,竟然還自己到了廚下叫廚娘教她做梨花糕,連手都被燙了。莫非是為這個才生氣的?” 步效遠一下呆住了。 梨花糕。 “梨花糕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了?!?/br> 她是記住了他的話,所以才特意做給他吃的嗎?偏偏今天自己卻遲遲不歸。 她一定是為這個生氣的! 他的胸口一下guntang了起來,腦門熱得幾乎又迸出了汗,一語不發(fā)地就往她的屋子方向跑了過去。 22、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