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曹玉文就有些手癢,但他還沒說什么呢,曹飛就一臉平靜地在旁邊接話,“叔,我去吧,小遠(yuǎn)要吃奶了,我爸他搞不定?!闭f著,他也沒等回話,就自己跑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曹飛那是不想見他爸也不放心他爸,可曹玉武卻沒當(dāng)回事,沖著曹玉文說,“飛飛去了,沒事了?!?/br> 曹玉文看他一眼,沒說話。 老太太一直沒醒。黑妹中途回家一趟做飯,曹飛已經(jīng)喂了曹遠(yuǎn),正陪著他玩。瞧見黑妹回來了,就自覺地哄著曹遠(yuǎn)幫她擇菜,黑妹瞧著可憐,伸手揉揉他腦袋,曹飛終于肯說句話了,他問,“嬸子,我爸真的會娶那個女人嗎?”他有些難過的說,“他現(xiàn)在都不喜歡我和小遠(yuǎn)了,他娶了那個女人就不會要我們了吧?!?/br> 黑妹聽著心酸,摟了他勸了一會兒,可她的話實在太飄渺了,她都不敢給孩子一個肯定的回答——你爸爸永遠(yuǎn)喜歡你,對你好。她只能從自己這方面說,“飛飛和小遠(yuǎn)那么可愛,小叔和嬸子都喜歡你?!?/br> 曹飛斂了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陰影,讓人看不到他的目光,他低聲說,“嬸子,我不可愛,我經(jīng)常打架,還欺負(fù)過樂樂,學(xué)習(xí)成績也不好,我爸他不會喜歡我了……我也……不喜歡我爸了?!?/br> 而在病房這一邊,這兩天已經(jīng)進(jìn)了十月,生病的人不少,老太太在的房間里三張床都滿了,加上陪護(hù)的家屬,里面空氣污濁不堪。曹玉武守了兩個小時后終于坐不住了,沖著曹玉文說,“我去買點(diǎn)水果,你看著咱媽。”他說完曹玉文也沒搭理他,他也沒說別的,抖了抖肩,出去了。 老太太身旁頓時就剩下許樂和曹玉文了。許樂這才沖著曹玉文說,“干爸,抱我。”曹玉文以為他累了,直接將人一把摟在了懷里,許樂往上爬了爬,終于在他腿上坐定,曹玉文以為這會兒該安靜了,誰料到許樂沖著他說,“干爸,別讓那女人嫁進(jìn)來。” 其實沒人知道的是,羅山出來的時候,許樂和曹飛壓根不是剛剛回家,他倆已經(jīng)在樓道口站了好一會兒了,這時候的大門都是普通的木門,壓根不隔音,再加上羅山聲音又沒刻意放低,所以,發(fā)生了什么事,兩個孩子一清二楚。也正因此,曹飛才對曹玉武要娶那個女人的事兒反應(yīng)如此巨大。 曹玉文沒想著許樂說得是這事兒,他揉了揉他的腦袋,“大人的事兒,小孩別管?!?/br> 許樂也不接他的話,反正他上次已經(jīng)自己出主意整治過李桂香他弟弟了,直接說,“他那么多人干壞事兒,我們偷偷找人抓他好不好?林宇他爸爸是警察,我們讓他幫忙好不好?干爸掙錢不容易,不想都給他們。樂樂心疼?!痹S樂想了想,又加了句小孩話,“那女人不會對曹飛和小遠(yuǎn)好的?!?/br> 這話是許樂偷偷攀在曹玉文耳朵上說得,曹玉文的感受卻和上次發(fā)現(xiàn)許樂自作主張的時候不一樣,那時候他覺得許樂這孩子這么精怪,有些生氣更是擔(dān)心。而這次,他是覺得欣慰,這孩子不但心疼著他,還心善,想著曹飛和小遠(yuǎn)。 不過許樂的主意跟他不謀而合。他不是個愚孝的人,再說,曹玉武也用不到他一個做弟弟的孝順。自從出事兒以后,他就盤算著怎么把這事兒消了,什么都想到了,卻因為投鼠忌器,沒敢想直接辦了羅山這事兒??扇缃?,許樂提了林宇的爸爸是警察,他倒是有了想法。不過這人不能找林宇的爸爸,兩家太不熟了,他得找另一個。 曹玉文拍拍許樂的后背,“成,干爸知道了。” 許樂還有滿腹主意呢,原本等著曹玉文來問,可沒想到人家啥也沒說,他憋得有點(diǎn)難受,“干爸,你可要想好啊?!辈苡裎那浦歉敝睒樱y得心情好了點(diǎn),點(diǎn)著他的小鼻子說,“真不知道怎么長的,怎么這么聰明,你爸要看著,肯定高興?!?/br> 許樂一聽許新民就有些難過。其實看起來,許新民才不過去世一年,但對許樂來說,他爸爸已經(jīng)去世了三十多年了。往年的記憶其實已經(jīng)模糊了,他只能記得他爸爸特別高大,喜歡將自己放在脖頸處騎著,摘院子里的柿子。在上輩子,他無數(shù)次的想爸爸,只可惜,時間太長了,想得太多了,如今,許新民的模樣,竟有些模糊了。 再說,想起許新民就難免不會想到他的死,他上輩子死于心臟病突發(fā),人家說是先天性的房間隔缺損,并不嚴(yán)重。這種病有一定的自愈幾率,他原本覺得自己一定是上輩子幼年過得太不好而加重,所以自欺欺人的想著這輩子輕松點(diǎn)應(yīng)該沒事,看樣子應(yīng)該檢查檢查去了。 瞧著許樂因聽著提起許新民有些沉默,曹玉文有些心疼,又抱著哄他,“好了好了,干爸答應(yīng)你,有想法都給你交代交代,不過你可說好了,這心眼可不能使在同學(xué)身上啊?!?/br> 許樂這才收了心思,高興的點(diǎn)點(diǎn)頭。 老太太在晚上就醒了過來,沒怎么說話,對著曹玉文,黑妹和許樂還都挺和藹,只是對著曹玉武愛答不理。曹玉武怕是理虧,就要求當(dāng)天晚上在醫(yī)院里陪夜,不過老太太這回終于說話了,“我還不想死,玉文你受點(diǎn)累,在這兒陪陪媽吧。” 曹玉文連忙應(yīng)了。只是曹玉武也沒走,醫(yī)院就給了一張單人床,要睡覺的時候曹玉文就讓他,“哥你上床睡吧?!彼妥诘首由蠐u頭,“你睡,你睡,我看著咱媽,我不睡了。”曹玉文生他的氣,也就不客氣自己躺下了。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了三天,曹玉武始終陪著笑,旁邊幾張床的人不明就里,還勸老太太,“你這大兒子可真好,真孝順,對他弟弟也好,你可享了福了。”老太太鉤鉤嘴,沒說啥。只是為了面子,對曹玉武算是和藹些了。 可這就等于給錯了信號。曹玉武以為他娘終究軟了,還是心疼他這個大兒子的,羅山那邊又催的緊,讓他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生怕哪邊沒說好就將他告到公安局去了,所以在這天中午飯后,好容易旁邊那張床的病人下樓曬太陽去了,屋子里就剩了他們一家人,他對著老太太說,“媽,那婚事你看怎么樣?” 作者有話要說: ☆、第34章 老太太喝著雞湯不咸不淡的說,“你不是應(yīng)了嗎?” 曹玉武求著他媽說,“媽,你也知道,我工資就那點(diǎn),飛飛和小遠(yuǎn)每個月加起來才三十塊錢,那彩禮一萬塊錢我拿不出來啊。媽,我知道我錯了,可沒錢他們真的敢把我告到公安局的。媽,兒子不想死啊。媽……” 曹玉武不是沒心眼,這錢明明是曹玉文的,可他就是不跟他兄弟張口,而是求著老太太。因為他知道,只要老太太開了口,曹玉文不可能不應(yīng)。再說,老人跟自己孩子開口,那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就算還也是老人欠下的債,可若是他跟曹玉文開口,那就是求了,答不答應(yīng)且不說,這錢他就還不起。 這是人在沒辦法的時候想出來的小聰明,可誰又看不透呢。曹玉文面無表情,黑妹恨不得直接唾到他臉上,許樂就站在一旁看戲,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曹飛,竟然有些慶幸,幸虧這孩子不在,否則的話,看著他爹這樣,不知道該多難受。 老太太倒是沉得住氣,問他,“你真想好了,那女人娶進(jìn)來就是個攪家精,你日子過不好?!辈苡裎潼c(diǎn)頭說,“媽我知道,可我也沒辦法,你知道……” 老太太沒讓他說下去,又問他,“我那天的話也不是嚇唬你的,你要真娶了,我就帶著曹飛和曹遠(yuǎn)跟你弟弟過了,你和那女人搬出去自己過日子,逢年過節(jié)你想起我來,你來看看我,別帶她,想不起來,就算了。” 這話說得有些傷感,曹玉武終于打了個磕巴,但十幾秒后,他還是點(diǎn)了頭。許樂聽見老太太長長的輸出了口氣,然后說,“那行,你想好了就行。你已經(jīng)三十三了,媽也不想干涉你。” 曹玉武還想說錢的事兒,老太太直接封了他的口,“你爸走得早,他是老干部退休,一個月當(dāng)時工資八十,這些錢給你和李桂香結(jié)婚用了大部分,剩下的我存下了五百。你媽我一個月退休金三十,這些年吃吃喝喝也沒剩下多少,這一年來玉文每個月給我一些,能湊出個一千來?!?/br> 曹玉武一聽,臉上就帶上了笑,可老太太接著說,“玉文娶媳婦,說是我出了臺洗衣機(jī),其實都是他個人出的,我尋思你當(dāng)年結(jié)婚花了八百,我也就拿了八百給你弟弟,也算公平。你媽沒本事,如今手上就二百來塊錢給你,你那一萬塊錢我是出不起了,你要真想娶,就跟你弟弟說吧。媽做不了也不能做他的主。” 這話一落,就是下了定音,這事兒她不管。曹玉武頓時心就拔涼了,扯上老太太他還覺得曹玉文能應(yīng),可單獨(dú)一個人,他可沒底氣。他有些訕訕的看向了曹玉文,做出最低的姿態(tài)求他,“玉文,你幫幫哥吧,哥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你不能看著哥去死吧?!?/br> 黑妹想說話,被曹玉文扯住了。他板著臉看曹玉武,“哥,這一萬塊不是個小數(shù)。我拿不出來?!?/br> 曹玉武一聽就急了,他瞪著眼睛問他,“就你有錢,你怎么能拿不出來呢?” “一斤辣白菜才賺兩毛錢?!辈苡裎囊哺?,“夏天沒原料還歇了一陣子工,這作坊也是跟杜小偉合作的,又不都是我的,哥,你看我哪兒能掙出一萬塊錢?” “怎么能沒有呢?!”曹玉武求著他,“哥知道你掙點(diǎn)錢不容易,拿出來心里憋屈,可哥也沒法了,錢可以再掙,哥命沒了可就沒了,玉文,你可不能不管哥啊?!彼蝗幌氲绞裁?,“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生哥的氣了,哥那天鬼迷了心竅,胡言亂語的怪上了你,玉文,哥錯了,哥給你道歉,你別怪哥,哥一個粗人,說話也不注意?!?/br> 他說完這個,又想起來許樂,竟然沖著許樂說,“樂樂那兒也是,樂樂別怪大伯啊,大伯這是糊涂了,都是我瞎說的,都是我胡說八道,樂樂跟咱家好好的,小遠(yuǎn)也健康,飛飛也學(xué)習(xí)上進(jìn)了,你生意也好,娶了個好媳婦,怎么能是掃把星。我胡說,以后再也不說了?!?/br> 說著說著,曹玉武就嗚嗚的哭了起來,他扯著曹玉文的衣服,“玉文啊,你想想咱倆小時候,哥帶你上學(xué),背著你過馬路,還替你挨揍,玉文啊,可不興富了就把哥忘了啊,玉文啊?!蓖饷?zhèn)鱽砹苏f話聲,曹玉武一狠心,就撲騰一下跪在了地上,“你就把錢給哥吧。救我一條命,哥以后做牛做馬報答你。” 門霎時間被推開了,瞧見的就是這一幕,推門的人嚇了一跳,“這是干嘛,怎么在這兒跪上了。” 曹玉文就去扯曹玉武起來,可曹玉武卻是墜著勁兒,兩個人體重相差實在太大,一時間竟是僵住了。眼見著開門的人還看著,曹玉文仿佛是被逼無奈之下,低頭沖著曹玉武說了聲,“我應(yīng)了,你快起來,像是什么樣?!” 曹玉武眼睛頓時就亮了,騰地一下就站起來,沖著曹玉文說,“還是兄弟好?!鼻浦沁吙粗苡裎拇蝰R虎眼說,“就值夜的事兒,哥你值當(dāng)?shù)膯??”曹玉武也沒說話。 等著老太太吃完午飯,曹玉武就坐不住了,他沖著曹玉文說,“走吧,咱們把錢取出來給他,早弄完我也放下心來?!辈苡裎母底铀频每此胺攀裁葱?,哪里有這時候就給人錢的,等羅小梅嫁過來當(dāng)天給,領(lǐng)了結(jié)婚證給也成。萬一給了他又訛詐怎么辦?哥他們狡猾著呢?!?/br> 曹玉文一想也是,他其實心里也有數(shù),他弟弟有錢,可就像他說的,一斤辣白菜才賺兩毛,還要和杜小偉均分,曹玉文拿出一萬塊錢,恐怕是竭盡所有了。羅山那邊恐怕也事先算過,否則價錢不會開得這么準(zhǔn)。 想到這兒,曹玉武就罵了聲,心想等你meimei嫁過來我再算賬??上霘w想,他終究還得跟人家交涉。他下午就直接出了門,去了羅山工作的那個小廠,找他出來說了彩禮什么時候給的事兒。 羅山目光晦澀不明,沖著他說,“呦,這是防著我呢。你放心,我那瘸腿的媽在家里盼了這么久,好容易能將妹子嫁出去,我哪里舍得坑你?!?/br> 曹玉武被他說得心里發(fā)毛,撐著說,“這事兒只能這么辦,領(lǐng)證當(dāng)天給錢,否則不行?!绷_山不在意,抽這根煙點(diǎn)點(diǎn)頭,“成,我也不為難你。彩禮就那時候給。不過你三響一轉(zhuǎn)加洗衣機(jī)得早送過來吧,再給一千給我meimei買點(diǎn)衣服吧,你可別說我訛?zāi)悖且蝗f是封口費(fèi),這些是娶媳婦錢,可不一樣?!?/br> 曹玉武著急,“我哪來這么多錢?” 羅山笑瞇瞇地說,“怎么沒有,你老婆意外死了,每個月都賠錢。你也工作十幾年了,攢也有這份家底了,那一萬塊又不用你出?!?/br> 曹玉武這才知道,人家不但把曹玉文算得準(zhǔn),連他的盡量都估量的準(zhǔn)準(zhǔn)的,只覺得氣得渾身發(fā)抖,羅山就當(dāng)沒看見,沖著他說,“我說妹夫,你生什么氣啊。那一萬塊錢可不是你的錢,反正不拿出來你也用不著,你著什么急。至于這些東西,你娶個媳婦不都得出啊。啊,我知道了,你不放心羅小梅是吧?!?/br> 他低聲偷偷的說,“那你把心放肚子里去吧,我告訴你啊,最近風(fēng)緊,我關(guān)了她兩月多沒讓她出過門,她就接了你一個,孩子是你的保準(zhǔn)的。” 他說著,還盯著曹玉武的表情,果不其然,一聽這個,曹玉武的眉頭就放緩了。羅山接著說,“你可想著,我meimei才二十呢,長得也好,要不是這事兒,你能娶得著嗎?這么算,你可真不吃虧?!?/br> 曹玉武這會兒眉頭又松開了許多,羅山滿意了,叮囑他,“最晚后天,把東西和錢送過來,我也讓我瘸腿媽高興高興。你可別晚了,否則知道我脾氣。成了,我還工作呢,你先回去吧?!?/br> 說完,他就走了。曹玉武在原地想了想,也是那么回事,臉上就不那么難看了,一溜煙回了家。這天是周末,曹飛正在家看弟弟呢,瞧著他爸興沖沖的開門進(jìn)來,在床頭摸索了一會兒,又興沖沖的出去,張了張嘴,最終沒說話。只是哄著他弟弟說,“小遠(yuǎn),以后哥疼你?!辈苓h(yuǎn)吐給他一個泡泡。 曹玉武這邊忙里忙外的找人換票,買東西,曹玉文就知道有數(shù)了。他瞧著老太太沒事兒了,他帶著黑妹找了杜小偉,三個人在作坊里將事兒說了說,一方面讓杜小偉打聽羅山的事兒,另一方面杜小偉就牽了頭,又找了他們轄區(qū)派出所的一個副隊長——方雷,他媽開了個小賣鋪,常在他們這兒買辣白菜,杜小偉仗義,幫老太太不少忙,兩邊算是處的不錯。 送了東西并給了錢,方雷也聽了事兒,他倒是覺得沒問題,嚴(yán)、打這事兒是有任務(wù)的,這對他沒壞處,只是他也叮囑了,“出警這事兒我能定,但不能保證不牽扯出來你哥,你心里有數(shù)。” 曹玉文倒是在這方面有準(zhǔn)備,他有后手,不過還得問清楚,“如果扯出來了,要怎么量刑?”方雷一方面覺得這是大案子,立功的好機(jī)會,另一方面也是跟杜小偉有交情,承他的情,就拍著胸脯說,“要真有牽扯,肯定扯的人也多,你們報案有功,又有我在,沒多大事兒。這我給你打包票。再說,我看你也得給他點(diǎn)教訓(xùn),事兒簡單結(jié)束了,下回不定惹多大麻煩呢?!?/br> 曹玉文咬咬牙,點(diǎn)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 ☆、第35章 這邊杜小偉打聽了兩天,也知道了信兒,羅山如今害怕嚴(yán)打,已經(jīng)收手不干了。曹玉文一聽這個,就帶著杜小偉上了劉會亮家。那小子如今倒是老實,上下班不敢有花樣,天天準(zhǔn)時到家。他一開門,瞧見是曹玉文,臉色就變了,問他,“你找誰?” 曹玉文也不客氣,“羅山說你嫖、、、娼,要去公安局告你,我來報個信。” 劉會亮臉色立刻變了,壓低了聲音沖著他說,“曹玉文,你哥那事兒可是他心甘情愿的,你少來牽扯人?!憋@然這人聽見曹玉武訂婚的事兒了,心里也有些害怕。 杜小偉也不客氣,直接說,“牽扯又怎么樣?你不干好事兒,把玉武哥帶壞了,我們家娶了個那種女人進(jìn)來,還不準(zhǔn)我們找找你的事兒?你嫖、娼,你老婆知道嗎?我去跟嫂子說說啊。” 屋里正好傳出來他老婆的聲音,“誰來了,會亮你不讓人進(jìn)來坐坐?”劉會亮慌忙答,“沒事,單位有點(diǎn)事,讓我去加個班,你在家,我一會兒回來。”說完就掩了門,扯著曹玉文向外走,等著下了樓,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才怒氣沖沖地說,“你到底要干啥?” 曹玉文也不在意,“沒啥,請你幫個忙?!?/br> “什么忙?”劉會亮警惕的說。 “當(dāng)個引子唄?!辈苡裎恼f,“警察想辦他,找不到證據(jù),他最近聽見風(fēng)聲不做了,你去找找他們,就說有妹夫了媒人不管了,他肯定得干?!币宦犨@事兒,劉會亮哪里會答應(yīng),他壓低了聲音說,“你瘋了,我去嫖、娼,警察知道了那就是死罪,我不干?!?/br> 他說著就走,卻被曹玉文和杜小偉兩個給摁住了,曹玉文也不跟他客氣,“你為什么不干,你當(dāng)時懷的什么目的帶著我哥去干那見不得人的事兒,他落進(jìn)去了你想撇的一干二凈,你撇的了嗎?我告訴你,要不你干這事兒,我保證你沒問題,要不你也知道,羅小梅跟我弟弟訂婚了,我們家就認(rèn)了這事兒,讓羅小梅去公安局告你,你以為她不敢?” 劉會亮霎時間臉色就變了,“你不能這么無恥?!?/br> “我沒你無恥?!辈苡裎恼f,“天天裝憨厚其實一副花花腸子。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你老婆還沒生吧,你要不試試?” 劉會亮瞪著眼瞧他,曹玉文不甘示弱回瞪回去。劉會亮喘了幾口大氣后,終于低下了頭,“行,不過你得保我沒事。” 老太太的病還算穩(wěn)定,不過曹玉武送彩禮那天,她沒去。 曹飛在家一大早就有些坐立不安,動不動就瞧瞧樓下,許樂知道這是想看,就扯著他出了門。三轉(zhuǎn)一響加臺洗衣機(jī)不算什么小物件,曹玉武倒是想悄不聲息的送過去,可羅山?jīng)Q計是不肯的,專門找了幾個兄弟,守在了門口,用不知道從哪兒弄得大紅綢子系成了花,放在了上面,順手拿著個借來的音響,就那么一路放了過去。 曹玉武就坐在車斗里,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想笑又覺得沒啥好笑的,可不笑又怕人看出來,那樣子就成了一直咧著嘴坐那兒。 全家屬院的人這下都知道,曹玉武老婆死了四個月后,找新媳婦了,還挺高興。那新媳婦的哥哥才二十五歲,媳婦肯定比小多了,曹玉武這是老牛吃嫩草。也有人嘟囔,“找個這么小的,留下的兩孩子怎么看顧?”聽的人撇撇嘴,“自己舒坦就成,哪顧得了這么多,你沒聽人說啊,有后媽就有后爸?!?/br> 他們議論著,還跟著那輛租來的小卡車,一道去看熱鬧。 曹飛和許樂就站在人群中,手拉著手走著,然后越來越慢,最終與那群人離得好遠(yuǎn),聽不見了。曹飛這時候抬起頭突然沖著許樂說,“咱回吧,我不想去看了,小遠(yuǎn)該鬧騰了,嬸子一個人弄不了他?!?/br> 許樂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他往回走。 那邊曹玉武跟著車將到了地,羅山已經(jīng)扶著個六十多的老太太在門口等著了。老太太一只腿不利索,平日里走路都難,這會子卻站的直溜溜的,滿臉笑盯著曹玉武看,還跟兒子說,“模樣挺好,人也壯實,就是歲數(shù)大點(diǎn)。” 羅山勸他媽,“這樣就不錯了,小梅那么瘋,誰敢娶她啊。再說,是個正式工,一個月工資就小五十塊,媽,你這下可不用擔(dān)心了。” 羅老太太一想這個,又高興得笑了。 曹玉武跳下了車,跟著一幫男孩把東西給卸了下來,就想走。羅山將人逮住,拉到羅老太太面前,沖著他說,“妹夫,東西都拿過來了,過來叫叫人吧。” 羅老太太就一臉慈祥的看著他,眼神里帶點(diǎn)期待。 曹玉武不想張口,羅山也不說話,就瞧了瞧他meimei的肚子,曹玉武就慫了,沖著老太太叫了聲,“媽?!边@話一落,就聽見個人喊了嘴,“你個王八蛋曹玉武,我姐還沒死多久呢,你敢娶小的?!崩罟鸷筒恢缽氖裁吹胤焦樟顺鰜?,怕是沒什么東西,從腳上扒了鞋就扔了過來。 他勁兒不小,準(zhǔn)頭也不錯,直接砸在了曹玉武的腦袋上,只聽啪的一聲響,周圍人哈哈笑成了一片,曹玉武的臉就黑了。羅老太太嚇了一跳,“這……這誰?。俊绷_山哪曉得被人砸了場子,指揮著幾個人就上去,“逮住他?!?/br> 頓時,好好的送彩禮就亂了,看熱鬧的人一窩蜂的能躲多遠(yuǎn)就躲多遠(yuǎn),羅山那幾個兄弟不是蓋的,沒幾下就將李桂和給扣了起來,這幾日抓得緊,他們也不敢在外面動手,直接就扯著人往院子里走,想在里面看不見的地方揍他。 李桂和恐怕是喝點(diǎn)酒,倒是不怕,嘴巴里一陣罵,“我jiejie二十一就嫁給你,給你生兒子,伺候你一家,衣服舍不得穿,飯舍不得吃,生孩子死在了單位里,每個月你還干拿三十塊補(bǔ)助。你轉(zhuǎn)頭就另娶,你個烏龜王八蛋,你沒良心的cao、蛋玩意,你對得起我姐嗎?你不怕我姐半夜來找你,你……” 有人拿著臭襪子給他塞嘴里去了,李桂和嗚嗚嗚的,就被拎著進(jìn)了院。羅山將羅老太太給他妹扶著,沖著曹玉武皮笑rou不笑地說,“怎么,你這過去的小舅子還挺厲害的?你找來的?”曹玉武連忙搖頭,羅山就說,“甭管是不是你找來的,惹了我羅山就不行。走走走,姐夫,我?guī)闳タ纯慈俏业暮蠊??!?/br> 正說著,卻有個人拍了拍他肩膀,羅山回頭問他,“誰?。俊币幌伦泳捅晦粼诹说厣?。羅山被摔得頭一陣發(fā)暈,他艱難的在地上抬起頭往家里看,想喊人幫他,可這才發(fā)現(xiàn),剛剛他那些兄弟為了揍李桂和,一起進(jìn)了院,如今正好被一鍋端了,一個也沒漏。 曹飛跟許樂回來路上就想好了,他爸再娶就娶吧,反正他也看明白了,他爸那脾氣那性子,就是沒有再娶,也不會把他和曹遠(yuǎn),就想小叔對樂樂一樣,放在心尖上。原先他媽在的時候,他覺得他爸那是寬容,其實現(xiàn)在看,他就是不經(jīng)心罷了。 照他現(xiàn)在想,你不喜歡我,我干嗎要巴著你?我連見你都煩了。 不過還好是跟著小叔過,小叔人好,嬸子也寬和,又有奶奶看著,肯定不能對他和曹遠(yuǎn)不好。就是許樂那兒有點(diǎn)麻煩,他當(dāng)初欺負(fù)人太狠了,雖然這幾個月兩個人關(guān)系緩和點(diǎn),但也沒好到哪兒去。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想著,我不要衣服,不吃好吃的,再讓著許樂點(diǎn),應(yīng)該能過下去,只要不欺負(fù)曹遠(yuǎn)。 正想著,許樂拿了黑妹炸的茄盒過來遞給他一個,這孩子接過來,艱難地沖著許樂咧了咧嘴。許樂問他,“你嘴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