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放肆!”金鴛鴦見他不顧男女之別就來拉扯她,心中一急,又端出了大丫鬟的架子。小廝倒的確愣了一下,而這一愣神的功夫,金鴛鴦也回過神了,自知不再是榮國府,便輕聲道:“小哥,為何要去見大人?” 聽金鴛鴦?wù)f回話題,小廝哼了一聲甩開了金鴛鴦的手臂,道:“你還問?大人的曳撒你是怎么洗的?!”說到這里,他臉色一白,又要拉金鴛鴦去見雨化田,道是:“大人怪罪下來,都是你的錯!不行,此事非同小可,你得隨我去見大人!” “曳撒?”金鴛鴦知道昨兒個雨化田穿的官服便是行蟒曳撒,但是雨化田的衣物都是獨立洗的,不說不會和下人們的混在一起,就是混在一起了,她也會有印象。金鴛鴦略一琢磨,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可眼下卻不是解釋的時候,她迎著那小廝嘲諷和鄙夷的目光,道:“大人可有其余曳撒?” 小廝瞪著她,道:“以往的都陳舊了,大人斷不會穿的。今冬的第二件尚在做,只此一件!” “不知離大人早朝還有多久?” “你問這個做什么?” 金鴛鴦知道這人是怕麻煩,一心想著拿她去交差便可。她道:“雖說此事責(zé)任在我,可是,小哥也不想想,你既是服侍大人的人起居的人,若是出了差錯,你又豈能免責(zé)?怕是大人怒火難消,小哥得有池魚之殃?!?/br> 金鴛鴦淡淡地說著,這小廝一聽臉色更差了,看著金鴛鴦的目光似是要把金鴛鴦生吞活剝了。金鴛鴦在內(nèi)宅多年,這等陣勢根本不足為道,小廝在她淡然的目光下,狠狠一跺腳,道:“瞧你這副樣子,難不成你還有什么法子?” 金鴛鴦仍是看著他,他便想起金鴛鴦之前問的話,道:“尚有半個時辰……”小廝頓了頓,又道,“本是一個時辰,只是大人吃的不多,每每都提前半個時辰出府。” 金鴛鴦蹙眉,問道:“大人平素喜歡吃些什么?” 小廝瞥了金鴛鴦一眼,道:“說的是大人的曳撒,怎么又說到了吃上頭?” 金鴛鴦卻不與他廢話,自行去到里屋。之前這小廝已經(jīng)將曳撒取出,已掛在屋里的架子上。金鴛鴦心道,這人膽小怕事,卻也是情理之中,將曳撒取出,還能與自己說這么些廢話,卻不是個心眼壞的。她招呼道:“可會烘衣服?” 小廝急道:“自然會的,你又想做什么?” 金鴛鴦對他道:“你還沒說大人喜歡吃什么?!?/br> “大人講究的很?!毙P支吾了一聲,大概是也不了解雨化田的口味。 “大人吃牛乳嗎?” 小廝臉一紅,道:“你渾說什么?” 金鴛鴦倒是沒想什么,只以為這小廝不知何為牛乳。解釋了一遍,小廝這才道:“你說的……好像有一次見大人吃過,看不出是否喜歡,大概是不討厭的?!?/br> 金鴛鴦聽罷點點頭,又趕緊跑到雪地里折了梅花下來,立即又返回,對那小廝道:“你烘衣服的時候記得將梅花放入爐子里?!?/br> 小廝不可思議地看著金鴛鴦,道:“分明是你做錯了事情,怎么還要我烘衣服?我烘衣服,你又做什么去?” “我去做早膳?!苯瘌x鴦在他震驚的表情下出門去,至玄關(guān)處又回首交待他,“仔細(xì)些,莫將衣服烘壞了!” 小廝看著金鴛鴦?chuàng)P長而去的背影端得是欲哭無淚,可一想到廠督大人的嚴(yán)苛和喜怒無常,登時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金鴛鴦一去廚房,便說是要為雨化田做早膳。廚房里的幾個廚子聽了不疑有他,趕緊為金鴛鴦備好食材。 金鴛鴦一面感慨大人威嚴(yán),一面做著手中的糖蒸酥酪想起當(dāng)年貴妃娘娘省情,府中盛景。想這糖蒸酥酪還是貴妃娘娘回宮后特特賜給寶玉的。還因這糖蒸酥酪鬧了一出事兒。后來她倒是聽說這糖蒸酥酪還有民間的做法,曾做過一兩回給老太太。老太太甚是歡喜。只不知今日做給廠督,是否能得他喜歡。金鴛鴦此刻忐忑不安,只盼著廠督能喜歡,能多吃幾口,能拖延個時候。 蒸好酥酪后,金鴛鴦又另外做了幾樣點心。做完這一切,金鴛鴦趕緊將早點放入特制的食盒之中,匆匆趕去浣衣舍。此刻曳撒已是半干狀態(tài),金鴛鴦將食盒交給小廝,囑托他定要好好伺候大人用膳——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又說等到曳撒干了,她親自送去。小廝起初為難,誰知道這丫頭做的什么東西會不會讓廠督喜歡,若是廠督不喜,只怕怒火先撒到他的頭上了。金鴛鴦只讓他打開食盒瞧瞧,小廝半信不信地打開了,入鼻的就是一陣溫暖香甜的奶香,他驚喜地看著金鴛鴦,道:“這是……” “這喚糖蒸酥酪,你快些給大人送去。雖是放涼吃的,但天氣如此冷,時間也緊,只讓大人這般吃了。另有些熱乎的搭配點心,都在食盒內(nèi)第二層放著?!弊鎏钦羲掷业臅r候用了一些時間,故而金鴛鴦催著小廝趕緊去。 卻說小廝趕回雨化田的主院,迎面而來便是雨化田的內(nèi)侍曹靜的責(zé)問:“怎么去了這么久?大人的衣服呢?” 小廝一拍腦門,暗道:“糟糕,被那丫頭騙了!”這誰都是先穿戴整齊了才用膳的,他這……他這都被那丫頭弄混腦子了! “甚么丫頭?你小子胡說什么呢?”曹靜有些急。雖廠督面無表情——罷,正是廠督面無表情,他才覺得可怖!他在屋里伺候著,便是喘息聲都不敢大! 小廝急著要解釋,忽聽踏雪而來的嗖嗖聲,只見白茫茫的不遠(yuǎn)處走來個身著淺粉色的少女,因急促的小跑而兩頰泛紅。一見到小廝,她便帶著歉意地道:“抱歉,我卻是忘了,應(yīng)當(dāng)先為大人穿衣,再讓大人用膳的?!?/br> 小廝見她手里拿著半干的曳撒,眼皮一跳,差點叫起來,最后考慮這里是雨化田的主屋,好歹壓下聲音:“你瘋了,這是做什么?” 第06章:笑意淺 外面三人正說著話,忽聽房內(nèi)又是一聲告饒。 小廝臉色慘白:“今日大人的心情似乎不好……” 曹靜緊緊皺著眉頭,大人身邊的內(nèi)侍接二連三地?fù)Q了。他之前的總管也是換了好幾任的。在他看來,在廠督府做個管事最是好的,最難的便是做大人身邊的內(nèi)侍與總管了。 曹靜這廂愁眉不展,卻也不得不趕緊進(jìn)屋去。 小廝和金鴛鴦二人亦尾隨其后,只入外屋,不敢踏入主屋。那曹靜一入主屋,便聽雨化田懶散的聲音響起:“你們這些人是越發(fā)的沒用了?!?/br> 只見他捋了一縷長發(fā)在手。如墨的青絲夾在兩根白玉也似的手指之間分外妖嬈。他略略挑著眉,神態(tài)慵懶,精致面容一派嫵媚,卻又是難掩絲絲冷意。身為總管,曹靜必須上前,對雨化田道:“大人莫動怒,這些下人手腳不靈巧,換一些人便是的?!?/br> 適才的內(nèi)侍怕是給雨化田梳頭的時候弄掉了他的一根頭發(fā),才惹來他的不悅。曹靜不是內(nèi)侍,是廠督府的總管,讓他一個大老爺們親自動手給雨化田梳發(fā)是不可能的——當(dāng)然,此時此刻的曹靜恨不得自己就生了那么一雙巧手,趕緊伺候好這位祖宗。 “換人?”雨化田冷哼一聲,“若是換人有用,我自用可用之人,留你們……何用?” 曹靜聞言,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倒是急中生智,眼珠子一轉(zhuǎn),對雨化田道:“大人,今日送膳食來的丫鬟倒是個心靈手巧的,不如讓她為大人梳發(fā)?”曹靜看雨化田依舊面無表情,斂聲不語。 “嗯?!庇昊锫唤?jīng)心地首肯著。曹靜這才去外間傳金鴛鴦。 待見到金鴛鴦,雨化田輕哼道:“又是你?” 金鴛鴦福身:“奴婢見過大人?!敝灰娪昊镏淮┲患幸?,因是剛剛醒來,故而眉目間還帶著一些懶散。金鴛鴦再不敢抬頭。 曹靜示意金鴛鴦趕緊給雨化田梳發(fā)。心想今日的事情左右這個小丫頭是逃不了責(zé)罰的,再承擔(dān)一些廠督的怒火也是順便……像她這樣的小丫頭,應(yīng)該是牙婆那里買來的,又能值什么事? 金鴛鴦豈能不明白曹靜的心思,剛剛他叫她進(jìn)屋給廠督梳發(fā),她便覺得奇怪。 金鴛鴦屏息站在雨化田身后,見他長發(fā)如墨,掬在手里如絲綢般柔順,心里一面驚艷世間還有這等無一處不美的男子,可又害怕他身上隱隱散發(fā)出的冰冷氣息。幸而有以往為老太太梳發(fā)的經(jīng)驗——當(dāng)然,老太太再會保養(yǎng),一頭銀發(fā)已不似少年,正是難打理的時候,相對而言,廠督的頭發(fā)就好打理多了。 但是金鴛鴦不曾給男子梳過發(fā),也虧得她心靈手巧,否則如何能光憑之前所見的來給他梳理? 雨化田初見金鴛鴦的時候便覺她一身都干干凈凈的,否則昨兒也不會讓她來給自己上藥。而此時此刻,他又有這樣的感覺。他又覺得房里木愣愣站著的四個內(nèi)侍實在太礙眼了,冷聲讓他們退下。 總管曹靜打量著金鴛鴦,心里道,這往后看來還得對這個丫頭客氣一些了。看廠督的樣子,似乎挺器重這個丫頭的。 房內(nèi)只余下金鴛鴦和曹靜在伺候,雨化田倒是聞見一股子淡淡的奶香。這香氣也不是從別的地方散發(fā)出來的,正是從身后的金鴛鴦身上傳來的。此刻,金鴛鴦已為雨化田束好發(fā),問道:“大人,您想戴哪根簪子?” 雨化田掃了一眼桌上的簪子,目光落在一支羊脂玉簪上。金鴛鴦初次服侍雨化田,又站在他身后,只在模糊的銅鏡里看見他一個模糊的輪廓,哪里能曉得他的意思?雨化田等了片刻,沒聽到鴛鴦的聲音,便道:“中間的?!?/br> 金鴛鴦等著他開口,一直屏息著。聽到聲音才松了一口氣,取過羊脂玉簪給他插好。 因雨化田的幾個內(nèi)侍都被打發(fā)出去了,自然該由金鴛鴦為雨化田穿衣。只是等雨化田起身后,金鴛鴦忽然跪地,道:“大人,奴婢斗膽,請大人先用膳,再穿衣?!?/br> 雨化田俯視著金鴛鴦,道:“為何?” “……回大人的話,大人昨日換下的曳撒未干。”金鴛鴦咬牙說完,又顫聲道,“耽誤大人大事,錯在奴婢。大人要如何追究,奴婢絕無二話。只是大人日理萬機(jī),當(dāng)保重身體,奴婢懇求大人先用早膳,待用完早膳,朝服便也干了。屆時再懲罰奴婢?!?/br> 雨化田淡然道:“起吧?!?/br> 那曹靜是個識眼色的,見狀趕緊讓小廝把金鴛鴦準(zhǔn)備的早膳擺上桌。而金鴛鴦也趕緊跟出來服侍雨化田用膳。 精致的早點一樣樣被小廝從食盒中端出來,雨化田見面前一小碗乳白色奶酪,奶香四溢,正和金鴛鴦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他向來謹(jǐn)慎,坐在位置上,先由那小廝試吃過了,才由金鴛鴦服侍著用膳。 金鴛鴦和小廝見雨化田雖是慢條斯理地吃著,臉上也沒什么表情,卻是有吃完酥酪的勢頭,不免都放下了心。 “這是你做的?” 愣了會兒,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是在和自己說話,金鴛鴦微微福身:“回大人的話,是奴婢做的。” 金鴛鴦回答完,眼皮子還未眨一下,忽覺下顎傳來一陣痛楚。她驚駭?shù)乇牬笱劬Γ瑓s只對上雨化田一雙陰冷的眸子:“本督素來喜歡聰明的人,卻討厭將聰明用在本督身上的人?!?/br> 金鴛鴦只覺得他大手如鐵,禁錮的她下巴要脫臼般。 她痛的無法說話,一時又想起自己在廠督府幾日竟比在榮國府幾年還要難熬,可她只是想好好活著,用小聰明討好雨化田,只是想活下去。她心中這么想著,雖是痛的想落淚,卻死死地憋住了眼淚。淚蒙蒙的眼底雖是一慣的柔順,偏又有些倔強(qiáng)。 雨化田最終還是放開了她,因為半干的曳撒此刻已經(jīng)干了。 而雨化田需要金鴛鴦伺候他穿戴。 金鴛鴦白皙的下巴上一片青紫,旁觀的曹靜二人都是驚愕不已,也是越發(fā)弄不明白廠督的心思。 金鴛鴦從未服侍過男主子,給雨化田系腰帶的時候竟是怎么也系不好。 雨化田聞著衣服上的清冷梅花香,將腰帶從她手心中抽|出來,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既然想留在本督身邊服侍,便學(xué)學(xué)如何伺候本督?!?/br> 第07章:曲未終 曹靜為雨化田備好的馬車已在府外恭候,待雨化田離開后,曹靜方才對金鴛鴦道:“恭喜姑娘了,這能在大人面前服侍的女子也就姑娘一位呢。” 這卻是連稱呼都和之前不一樣了。跟在兩人后頭的小廝有些不屑地撇撇嘴。 金鴛鴦想起雨化田之前說過的話,總覺得心里不安的很,她朝曹靜笑了笑,道:“哪里的話?以后還望曹總管多多指教呢。” 曹靜客氣了一句,也不再多與金鴛鴦廢話,只說屆時吩咐府里的管事嬤嬤給她換個房間。 金鴛鴦雖得償所愿,在雨化田面前伺候,往后不必害怕湘荷與管事嬤嬤的陷害,但一想到喜怒無常的雨化田,登時有些茫然,不知自己的決定是不是錯誤。她心事重重地往自己房間走去,身后傳來那小廝的聲音:“鴛鴦jiejie等等我。” 金鴛鴦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之前還叫她丫頭的,這次居然叫她jiejie了。 小廝對上她的眼神,臉上一紅,卻是急道:“鴛鴦jiejie,今兒的事情,我真的服你……往后都是一處當(dāng)差,我……我叫小貴?!?/br> 金鴛鴦道:“你我都是大人的人,不論是不是一處當(dāng)差,只要各司其職就好?!?/br> 小貴卻以為金鴛鴦是記恨今早的事情,心中一急,就去抓金鴛鴦的手,道:“鴛鴦jiejie……” 還如早上那樣,又是被金鴛鴦甩開了。金鴛鴦心中惱怒,道:“你我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是做什么?讓旁人看去,我還活不活?” 說著,金鴛鴦就疾步離開。小貴愣了很久,才反應(yīng)過來金鴛鴦的意思。他臉上青紅交加,最后還是追上了金鴛鴦,支支吾吾地道:“鴛鴦jiejie,我又不是男人,你不必拿我當(dāng)男人看……” 金鴛鴦從未聽過這等話,也是紅著臉,道:“你說甚?” 小貴側(cè)開臉,道:“我都說了,我不是男人!我是太監(jiān)?!?/br> 聞言,金鴛鴦才恍然大悟。心中又想,之前在雨化田身邊見到的幾名內(nèi)侍,面容都十分陰柔……難道他們都是太監(jiān)?金鴛鴦默然,這些太監(jiān)在宮里伺候天家,雖她從前在榮國府不曾聽說有權(quán)勢如廠督這樣的太監(jiān),但想起那日貴妃娘娘省親,府中幾位主子對宮里來的大太監(jiān)也是十分恭敬的,然而如這樣的天子面前的紅人到底是少數(shù)的,若非生活所迫,誰又歡喜將好端端的兒子凈身送入宮里伺候別人?金鴛鴦一時感念身世,再加上對小貴沒了那層男女之防,抱著十分歉意道:“小貴,是我不好,這廂給你賠禮了?!?/br> 那小貴因家里兄弟眾多,父母養(yǎng)活不了他們,就把他凈身送入了宮里。后被皇帝賞賜與雨化田近身伺候。這般身世,多是遭人白眼看不起的,沒想到金鴛鴦會這般和自己說話。小貴心里一時百味陳雜,對金鴛鴦道:“沒事沒事的。這都很多年了,我也習(xí)慣了……” 金鴛鴦笑笑,無從接話。小貴又道:“往后鴛鴦jiejie在大人跟前伺候,你我便是一處當(dāng)差的。鴛鴦jiejie聰慧,還請日后還要多提點提點小貴。” 金鴛鴦?wù)溃骸靶≠F慎言,我早就說過你我都是大人的人,便是提點也只有大人提點的。沒道理我還提點你。只是你我日后一處當(dāng)差,彼此照應(yīng),盡心伺候大人才是實在?!?/br> 小貴趕緊點頭,連連說自己說錯話了。 金鴛鴦哭笑不得,只得由著小貴去。 聽到消息的管事嬤嬤和湘荷兩人自覺失策,偷雞不成蝕把米,真是郁悶膈應(yīng)了好久。 當(dāng)日夜里,雨化田并未回府,他的去向是金鴛鴦等人所不能打聽的。而金鴛鴦搬入了新房間,夜里仍是回去和錦繡說話。錦繡自然恭喜金鴛鴦能去雨化田身邊伺候,可一想到因此自己就要和金鴛鴦分開了,倒是難過的緊。金鴛鴦?wù)f了許多安慰的話,待錦繡睡著后,她才悄悄去到自己的新房間。 沒想到的是,她這番回去,倒是見到了晚歸的雨化田。而他身邊的四個內(nèi)侍早就在雨化田身邊伺候,小貴則一個勁地朝她眨眼。當(dāng)然,金鴛鴦去找錦繡并未告訴小貴,而另外四人似乎對金鴛鴦都有淡淡的敵意。金鴛鴦情知怎么回事,見雨化田身上換下的大氅還沾著雪花,猜測雨化田也是剛剛回來。她方松了一口氣,告誡自己,此處和大觀園不同,日后更小心謹(jǐn)慎才是。 “奴婢見過大人?!?/br> 雨化田輕嗯了一聲,算是讓金鴛鴦起身了。金鴛鴦看他一慣精致的臉上出現(xiàn)淡淡的倦意,乖覺地立在一旁——因以往伺候雨化田的人便是這四名內(nèi)侍,從穿衣、吃飯到梳妝、安寢。俱無旁人插手的機(jī)會,而雨化田雖然開口讓金鴛鴦貼身服侍,卻沒有明確地說要讓她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