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買菜的時候,臨青溪原本是沒打算買rou的,因為空塵大師是個出家人,這rou菜上桌總不好,但元寶極力推薦要多買一只雞和一大塊豬rou,因為空塵大師最喜歡的就是酒rou,要是有菜無rou,他吃著會不高興的。 沒辦法,臨青溪就買了雞和豬rou,然后打算做一個小雞燉蘑菇和秘制東坡rou,另外她還把菜市場能找到的所有調(diào)料都買了一點兒回來。 因為廚房里只有一個鍋灶,臨青溪先把番豆用油炸好,切好蔥,再找來一個碗,碗里放上老醋、鹽、糖、蔥、鹽和幾滴醬油,最后把炸熟的番豆放進去。 在菜市場,臨青溪沒有找到香油和香菜等配料,問元寶和夏蓉兩個人,他們也沒聽說過。她想,或許楚國沒有芝麻和香菜,也或者有,而人們不知道怎么吃。 盡其所能做好老醋花生之后,元寶也燒好了一鍋開水,臨青溪將切好的春筍和蘑菇放進去焯一下,之后又把在菜市場很難得才找到的兩根紅蘿卜切成細絲備用。 等到焯好的春筍和蘑菇變涼之后,把它們和紅蘿卜絲一起進行了涼調(diào)。 做完了這兩個菜,臨青溪接下來又做了一道家常豆腐,一道糖醋魚,一道上湯白菘,然后是小雞燉蘑菇和東坡rou。 做好的飯菜都被臨七喜和臨青飛端到了外邊的石桌上,臨青溪又覺得素菜有些少,之后又炒了一盤青菜,攤了一張雞蛋餅。 臨青溪今天做得這些菜都是家常菜,而她最拿手的也是這些家常菜,看起來平平淡淡,可是吃起來則滋味十足,大老遠就能聞到這些菜的香味。 淮紹之幾人并不是那些胡吃海塞的人,任何東西到了他們五個這里,都要先被“品一品”,臨青溪做的這些菜也是這樣。 五個人每上一道菜,總是用筷子夾起一點兒,然后放到嘴里細細地品嘗,臉上露出各種神情,有陶醉,有審視,有滿足。 就是空塵大師這樣愛吃的人,遇到特別喜歡的菜,比如東坡rou,他也是細嚼慢咽,細品其中滋味。 “人生在世,竟還能吃上這等美味,這一趟回京真是值得,值得!”薛山平最愛涼調(diào)春筍,沒想到真如臨青溪詩中所言,吃了這春筍,竟然連rou也不是很想了。 “說的是呀,這平常之物到了溪兒手里,味道竟然大為不同,看來如兒說的沒錯,溪兒的確比你府上的麗娘廚藝還要好,她看起來可只有八九歲呀!”蘇舍之也是經(jīng)常去淮府品嘗麗娘的手藝,看來以后他要改地方了。 淮紹之心里現(xiàn)在就像喝了十罐蜜,從嘴里甜到心里,臨青溪所擁有的能力比蘇舍之幾人所想象的還要多,而這樣一塊藏在鄉(xiāng)野山村的璞玉被他的徒弟女婿發(fā)現(xiàn),并且已經(jīng)在慢慢雕琢,日后還會有更多令他們吃驚的事情出現(xiàn),他期待著。 “哎,剛才的酒不應該那么快喝完,現(xiàn)在這酒喝起來實在配不上這些佳肴?!笨諌m大師萬分遺憾地說道,繼而他又想起臨青溪剛才做得那首詩來,就對幾人說道,“溪兒剛才詩中所言‘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不知這‘蘭陵美酒’是什么滋味,又產(chǎn)自哪里呢?” “這還不簡單,等溪兒出來,問問她便是。”賀清文也是好酒之人,其實他也對臨青溪詩中所說的美酒垂涎不已。 臨青溪從廚房做好菜出來的時候,就見淮紹之幾人吃得盡興,說得也開心,本不想打擾他們,但卻被淮紹之叫到近前。 “溪兒,今日辛苦你了,沒想到你的廚藝真得如此了得,看來師公不能這么輕易放你回家了?!被唇B之心里也的確是這樣想的,臨青溪這塊還未在世人面前閃耀光華的璞玉,女兒女婿固然能“雕琢”,但他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臨青溪還真怕淮紹之留下他,鎮(zhèn)定地說道:“師公要是喜歡溪兒做得菜,溪兒在京城的這段日子,可以天天給師公做。不過,溪兒不能在京城呆太久,家里的地沒有我不行?!?/br> “你這小丫頭,身上沒有幾兩rou,這語氣倒是不小,剛才你兩位哥哥可說,你家人丁興旺,這種地怎么能指望你一個小女娃娃,可不許誆騙蘇師公?!碧K舍之已經(jīng)知道臨青溪是個普通的農(nóng)家女娃,家里人口多,想必地也多些。只是這種地指望她,實在是有些不可信。 “舍之兄,你別不信,我這徒孫還真是地里家里都能干,心靈手巧還勤快,要不然陸志明那臭小子能收她為徒,哈哈!”淮紹之替臨青溪回答了蘇舍之的疑問。 “溪兒,你剛才詩中所說的‘蘭陵美酒’可知道在何處?世上真有這等美酒嗎?”空塵大師最想知道的還是有關酒的問題。 臨青溪被空塵大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這蘭陵美酒也許是有的,可楚國是不可能有的,甚至這個時代的其他國家也沒有,但要說起“酒”,她也算一個行家,在現(xiàn)代,她可是自制過很多不同種類的酒,為她賺了不少錢呢。 “大師,這蘭陵美酒是溪兒自己瞎編的,想著世上應該有這樣一種酒吧?!迸R青溪有些心虛地說道,而且她沒告訴空塵大師自己還是個釀酒高手。 不過,淮紹之和薛山平都看出了臨青溪沒有完全說實話,但他們也都藏在各自的心里沒有說出來,同時看著臨青溪的目光又有些不同了。 “是嗎?還真是可惜!”空塵大師有些失望地說道。 臨青溪低下了頭,長者面前說謊話,她還真是有些心理上過不去。好在,空塵大師也沒有太過在意,轉(zhuǎn)而又問起了東坡rou。 “溪兒,這碗rou這么好吃有什么名字嗎?”臨青溪所做的這些菜中,空塵大師最鐘愛的就是這碗rou。 “回大師的話,這碗rou叫東坡rou,是我在家的時候,聽一個過路秀才說得?!睎|坡rou臨青溪是第一次做出來給人品嘗,剛才做菜的時候,她就在想萬一淮紹之幾人問起來的時候,她應該怎么說。 “溪兒,莫不是這東坡rou還有什么來歷?快講來聽聽!”蘇舍之很好奇地問道。 “溪兒,說吧!”淮紹之在陸志明、張顯幾人的來信中,就已經(jīng)覺察出在臨青溪的身上藏著很多秘密,而且她還不喜歡張揚,就喜歡藏著掖著,但很多時候隱藏自己的實力并不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臨青溪點點頭,說道:“那位秀才說,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剛上任沒多久的大官叫蘇東坡,他在任的地方發(fā)了洪水,于是他不懼危險,率領全城百姓治理洪水。后來,百姓為了感謝這位處處為民著想、與民同甘共苦的好官,紛紛宰殺豬牛和雞羊送給他。蘇東坡收下了百姓送給他的這些東西,然后親自到廚房指點廚師把這些豬rou、牛rou、雞rou和羊rou烹飪好,接著又返還給了百姓們,自此后這種美味的rou就叫‘東坡rou’了?!?/br> “沒想到,這一碗rou還有這樣一段不平凡的故事,只是好官難尋,也不知我楚國能否再出一碗東坡rou?!被唇B之聽完臨青溪的故事,很是感慨地說道。 “紹之賢弟,凡事不可強求,盡力而為即可,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五人中,薛山平的年紀最長,淮紹之的年紀最小,五人相識的時間不短,所以薛山平是看著淮紹之一步步坐上宰輔的位子的。 只是,表面的風光無限并不能讓淮紹之這個以天下為已任的忠臣良相輕松一些,相反,位置越高,他身上的擔子就越重,心思也就越重,要不是有幾個徒弟一心一意幫著他輔佐當今圣上,楚國挺不過三年大旱和靈王之亂,而他也早已經(jīng)身埋黃土下。 臨青溪并不知道此時坐在她面前的都是些什么樣的人物,說實話,內(nèi)心深處她也并不關心,她只想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種好自己的田,和家人過著平安幸福的生活。 所以,當淮紹之幾人在唏噓感嘆的時候,她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微微地低下頭,直到肚子里“咕咕咕”的響聲驚動了幾人。 “哈哈,溪兒,餓了?”淮紹之有些好笑地看著臨青溪問道。 臨青溪耳朵都紅了,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從早上到現(xiàn)在,她還沒吃過任何東西呢。 “你這丫頭是喂飽了我們,餓著了自己!”空塵大師也跟著笑起來。 “元寶,拿著銀子帶溪兒去街上買些點心吃,可不許只顧自己吃!”淮紹之從懷里掏出一些散碎銀子給元寶,讓他帶著臨青溪上街。 “老爺,元寶知道了!青溪jiejie,福壽齋的點心可好吃了,我?guī)闳コ浴!币呀?jīng)有兩天沒吃到福壽齋的點心了,元寶想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元寶,我兩個哥哥呢?”跟著元寶走出小竹院的時候,臨青溪四處瞅了瞅,沒有發(fā)現(xiàn)臨青云和臨青飛。 “剛才魯達把他們叫走了,應該是帶著他們?nèi)ソ稚铣燥埩?,正好咱們也去,說不定還能碰上他們。青溪jiejie,快點,快點,去晚了,好吃的點心就該沒有了?!痹獙毝家呀?jīng)有些等不及了。 臨青溪幾乎是被元寶拉著跑到他說的福壽齋門前的,這一路上,連逛逛京城街道的時間都沒有,而且因為是佛香節(jié),她和元寶兩個人是擠在人群里被擠到福壽齋的。 好不容易能喘口氣,臨青溪站定之后,使勁地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真不知道,元寶小小的個子怎么會有那么大的力氣。 “小二哥,小二哥,我要桃花糕和梨花糕?!贝藭r福壽齋里人還不算多,元寶踮著腳朝柜臺那邊喊道。 可能是因為元寶常來買糕點,福壽齋的掌柜和伙計都已經(jīng)認識他了,所以一見到他的身影,掌柜的和幾個伙計都笑了。 “小元寶,可有兩天沒見到你了,呵呵!今天你運氣好,還剩下最后一盒桃花糕?!备埤S的掌柜親自接過元寶手里的銀子,然后拿出一盒桃花糕和一盒梨花糕給他。 正在元寶準備接過桃花糕的時候,突然從旁邊伸出一只小手快速地奪過桃花糕,對他說道:“嘿嘿,這盒桃花糕是我的了,這下你吃不到嘍,嘿嘿,吃不到!” 即將到手的桃花糕被人搶走了,好吃的元寶當即就惱了,正打算氣勢洶洶地轉(zhuǎn)身教訓此人,卻在看到這個人的面容之后,蔫了。 “元寶見過宇堂少爺!”元寶規(guī)規(guī)矩矩地對面前比他還要小半歲的杜宇堂施禮道。 “小元寶,小元寶,這次桃花糕是我的了,你想吃就求我呀!”杜宇堂故意顯擺地把裝有桃花糕的小盒子在元寶面前晃晃。 如果是在以前,元寶是不會求杜宇堂的,可今天他是被淮紹之安排帶臨青溪來吃糕點的,在他認為,如果臨青溪只吃上了梨花糕,而沒有吃上更好吃的桃花糕,那么就是他沒把淮紹之交代的事情辦好。 “好,我求你,求你給我一塊桃花糕,青溪jiejie還沒吃過呢!”元寶像抽去力氣一樣地說道。 杜宇堂好奇地看了一眼元寶身邊的臨青溪,故意撇著嘴說道:“那是你的jiejie,又不是我的,我為什么給她吃,你再求我給你吃呀,嘻嘻!” “那我求你給我吃!”元寶深吸一口氣,重新說道。 元寶說這句話的時候,臨青溪幾乎能聽到他磨牙的聲音,還真是個孩子。 “求我我也不給你吃,嘻嘻,就不給你吃,饞死你!”杜宇堂干脆把桃花糕放在了身后,很是得意地對元寶說道。 元寶小拳頭握了松,松了握,一雙大眼狠狠地瞪著杜宇堂。而杜宇堂也毫不示弱,也是回瞪著她。 看著眼前這兩個幼稚的孩子在斗氣,臨青溪有些無奈,只得拉了拉元寶的袖子,對他說道:“元寶,沒關系,咱們吃梨花糕就可以了?!?/br> “青溪jiejie,對不起!”元寶沒有和杜宇堂繼續(xù)瞪下去,而是低下頭給臨青溪道歉。 “沒關系,沒關系。今天吃不到,那咱們明天再來買,總能吃到桃花糕的。”看到元寶是真得抱歉和傷心,臨青溪有些心疼地說道。 “哼,明天我也來買,你們還吃不到!”杜宇堂撅著小嘴說道。 “宇堂少爺,如果你再這樣霸道,我就去告訴老爺,讓他罰你?!痹獙氝€是沒忍住,就把淮紹之搬了出來。 “隨便你,小jian細!”杜宇堂和元寶之所以結下梁子,就是有一次元寶向淮紹之說了杜宇堂做得“壞事”,害得杜宇堂被淮紹之罰寫三百張的大字。 “我才不是小jian細!”元寶反駁道。 “你們別吵了,元寶,這桃花糕就給他吧,咱們再去街上看看有沒有別的好吃的?!迸R青溪想把元寶從福壽齋先拉出去,要是任其發(fā)展下去,說不定這兩個小的就真能打起來。 “宇堂少爺,回去我就告訴老爺,你不尊重長輩,讓他罰你!”元寶也對著杜宇堂哼了一聲說道。 “誰不尊重長輩了!誰是長輩?”杜宇堂最自豪的就是他是一個十分尊敬長輩并會討好長輩的好孩子,雖然這個“好孩子”是只有他自己才這樣認為的。 “青溪jiejie就是你的長輩!”元寶指著臨青溪對杜宇堂說。 這下別說是杜宇堂,就是臨青溪自己都糊涂了,她看起來也就比杜宇堂大不了一歲,怎么就成了他的長輩了? “元寶,你瞎說什么呢?”臨青溪發(fā)覺他們?nèi)齻€的談話已經(jīng)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我沒瞎說,青溪jiejie,你就是他的長輩!”元寶很確定地說道。 “那你說,她是我什么長輩?”杜宇堂才不相信眼前這小女孩是他長輩呢。 “青溪jiejie是你師姑,哼,當然是你的長輩!”這下輪到元寶開始得意了。 “咳咳!”臨青溪差點沒因為元寶的這句話把自己給嗆死,她是眼前這小奶娃的師姑?錯了,一定是錯了! “你撒謊,她才不是,我沒師姑!”杜宇堂也不相信,他只有師叔,哪來的師姑。 “你有!青溪jiejie的大師兄是你爹,你說她是不是你師姑!”元寶斬釘截鐵地說道。 臨青溪又一次傻眼了,敢情這搶了桃花糕的小孩子是她那未見過面的大師兄的兒子,這么一說,她還真是他的師姑。 同樣傻眼的還有杜宇堂,難道她真有一個師姑? “你真得是我?guī)煿茫俊倍庞钐迷囂叫缘貙χR青溪問了一句。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guī)煾感贞?,我還有一個師伯姓張,另外我還見過兩個師兄,一個姓衛(wèi),一個姓沈,至于你爹是不是我大師兄,我也沒見過你爹,我也不知道。”盡管要解釋的對象是一個小孩子,但臨青溪也沒有忽悠他,照實說道。 “我爹姓杜,你認識嗎?”杜宇堂用他的小腦袋快速地想了一下,也許臨青溪說得那些人,他可能真得認識呢。 “我不認識姓杜的,因為我還沒見過你爹。”臨青溪這說得是實話,自己師公門下的弟子們,除了陸志明,她只見過張顯、衛(wèi)玄和沈瀚,就是師公本人,她也是今天才看到。 “你沒見過我爹,怎么能是我?guī)煿媚?!哼,騙子!”在杜宇堂看來,只有他爹承認的他才承認,臨青溪沒見過他爹,那就是他爹也不認識這個人,他爹都不認識的人,怎么能算是他的師姑呢! “堂兒,不得無禮!她的確是你師姑!”人群中突然傳來衛(wèi)玄低沉而略帶磁性的一聲訓斥,而這熟悉的聲音令臨青溪頓感驚喜莫名。 ------題外話------ 請新老朋友們多多支持傾情,多多訂閱,鉆石、鮮花、月票都砸過來吧,要支持正版呦o(n_n)o~ ☆、第八十七章 再遇胡商 陌生的地方見到熟悉的人,這真是他鄉(xiāng)遇故知,臨青溪自然歡喜不已。所以一看到衛(wèi)玄的身影,她就轉(zhuǎn)身迎了上去。 “衛(wèi)玄哥!”雖然只分別了幾個月,但是臨青溪卻覺得好久沒見到衛(wèi)玄了。 “溪兒!”衛(wèi)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走近臨青溪,然后親昵地摸了摸她越來越黑的秀發(fā),一時有些舍不得放開。 并不覺得兩個人之間的親密有什么不妥,臨青溪揚起頭看著衛(wèi)玄,有些心疼地說:“衛(wèi)玄哥,怎么了?你看起來有些不太好!” 與幾個月前相比,此時的衛(wèi)玄臉色看起來的確有些蒼白,下巴長出了點點胡渣,這讓他在臨青溪的眼中變得多了幾分憔悴和頹廢。 “公子,咱們?nèi)バ窃聵前?,此地不適宜久談?!备谛l(wèi)玄身后的一名侍衛(wèi)低聲對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