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阿爺,我不想吃rou,娘熬得粥好喝?!迸R青溪掀簾進(jìn)來的時候,正好聽到臨遠(yuǎn)山的話,開口說道。 “溪丫頭,你醒了!哎呦,快上炕,外邊太冷了!”葉氏趕緊放下手中的針線,將臨青溪拉上了炕,跟在后邊的臨青木也坐在了炕上。 “阿奶,沒事的!對了,大嫂和二嫂呢?念雨和念水我也沒看到?”自從停掉所有的鋪子和生意,只留下一品香之后,老臨家又恢復(fù)了以往的樣子,不那么忙忙碌碌了,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你大嫂、二嫂去你馬大娘家里了,說是教幾個村里的女人學(xué)刺繡,反正在家閑著也沒事,出去串門也熱鬧。兩個小的被你四哥帶出去玩了?!爆F(xiàn)在族里的豆腐生意交給了臨成他們,臨青豪就沒繼續(xù)在那幫忙,而是回家?guī)兔ΨN地。 下大雪之前,杜家就來人把杜宇堂給接走了,說是杜家老太爺很想他,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回京過年。 杜宇堂身邊有杜點、杜心照顧著,臨青溪也沒有很擔(dān)心,在臨家村的這段日子,她也真心喜歡上了杜宇堂這個小家伙。 “阿奶,您又在給我做鞋嗎?”算起來,葉氏一冬天都給臨青溪做了好幾雙鞋子,可是很快鞋底就磨穿了,倒不是她干活多勤快,而是這鞋子的質(zhì)量實在是不怎么好。 “是呀,也不知道你這孩子穿鞋是怎么了,都快趕上吃鞋的勁兒了?!比~氏笑著說道。 “阿奶,您這鞋底都是怎么做的呀?”臨青溪發(fā)現(xiàn)這里的農(nóng)人夏秋之際大多穿編制而成的草鞋,冬春之季就穿稍微暖和一些的布鞋,只是這布鞋的鞋底很薄,也很容易磨爛。 “粗布里面塞點草或者破布,用針封嚴(yán)實一些就行了。聽說,富貴人家都有好幾層綢布呢?阿奶也給你多用了兩層布,放心吧,這次保準(zhǔn)能穿久一些?!逼胀ò傩占夷纳岬糜媚敲炊嗟暮貌甲鲂樱夹际谴┑煤苷湎?,也很少有人愿意花錢去買鞋子穿。就是手里有錢的時候,葉氏也就舍得多買兩匹粗布,成衣成鞋她是看都不看的。 “阿奶,要不,我教給您一個法子,保準(zhǔn)做出來的鞋子幾年都穿不壞。”前兩年家里吃飯都成問題,臨青溪也就沒考慮鞋子的事情,她又不是不能吃苦,雖然后來生活好了,但她更忙了,一忙就只記得手上的事情,忘了腳上的事情了。 “什么法子?”余為突然掀開簾子就進(jìn)來了,把屋子里的臨遠(yuǎn)山他們嚇了一跳。余為的身后跟著衛(wèi)玄和臨青禾。 “阿爺、阿奶、娘、meimei,我回來了!”今年鏢局的生意不是很好,鏢頭就讓他們這些學(xué)徒提前回家了。臨青禾回來的時候,正巧在路上遇到了騎馬的衛(wèi)玄和余為,于是就和他們一起回家了。 “五郎,你怎么這時候回來了?”葉氏和穆氏趕緊下了炕。 “鏢局現(xiàn)在沒什么事情,鏢頭就讓先回來了,過了年再去?!迸R青禾將自己的小包裹一把扔在炕上臨青木的懷里,然后搓著手坐在了炕上,這一路上可把他凍壞了。 “玄兒、余為,你們來了,快到炕上暖暖,我去給你們燒點熱水?!蹦率馅s忙讓衛(wèi)玄和余為在熱炕上坐下來,她看到兩個人一進(jìn)屋身上都冒著熱氣,臉和耳朵都是紅通通的,肯定也是凍壞了。 衛(wèi)玄和余為也不客氣,就在熱炕上做了下來。這間房子是原本老臨家的空房間,入冬之前,臨遠(yuǎn)山和臨忠國就在屋子里盤了一個炕,就是想著冬天的時候,一家人能在這屋里說說話,吃吃飯。 “溪兒,你說的那能穿幾年的鞋子到底是怎樣的?該不會是用獸皮做的吧?”京城很多人家穿得鞋子都是獸皮鞋子,耐穿又保暖,就是價格很昂貴,質(zhì)量最好的布鞋,也穿不了幾年。 “余為哥哥,我和阿奶說著玩呢!”臨青溪故意逗起了余為。 “阿奶,溪兒欺負(fù)我這個師兄?!庇酁槟樒ず瘢瑢χ~氏這個不太熟悉的長輩也能撒嬌。 “溪丫頭,你要是知道,就說出來吧,這里又沒有外人。”葉氏被余為逗笑了。 臨青溪摟著葉氏的一條胳膊說道:“阿奶,這種好法子可不能告訴四師兄,您都不知道,他就是鉆進(jìn)錢眼里的那種人,我怎么能便宜他呢!我就告訴阿奶一個人,嘻嘻……” “好溪兒,你真是冤枉我了,阿奶,您看我是那jian詐小人嗎?溪兒,我保證!”余為也不是真得要知道什么做鞋的好法子,他純粹只是好奇而已。 “余為哥哥,你的保證不值錢,哈哈!”臨青溪大笑著說道。 “溪兒,你……”余為無奈了,臨青溪現(xiàn)在心眼是越來越多,說話也是越來越滑頭了。 “溪丫頭,這法子你是不是真知道?”臨遠(yuǎn)山也很好奇,臨青溪的經(jīng)歷和別人不一般,她在仙界學(xué)了不少東西,說不定就知道。 “阿爺,我知道是知道,不過,現(xiàn)在我不打算說,要等到……嘿嘿……四師兄走了再說?!迸R青溪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溪兒,你太讓我傷心了,沒想到你這么不歡迎我!”余為假裝低落地說道,沒騙到臨青溪,騙到了葉氏。 “溪丫頭,你就別逗你師兄了,知道了就說。”不過是一個做鞋子的法子,沒什么可藏著的,葉氏也知道臨青溪是在故意逗余為。 “那好吧,看在阿奶這么心地善良的份上,我就說了。其實,做鞋子除了最關(guān)鍵的布,就是鞋底了?!迸R青溪還真知道這怎樣把鞋子做結(jié)實,她也是靈機一閃,那法子就想起來了。 “溪兒,你這說的不是廢話嗎!”余為顯得有些心急。 “四師兄,你聽溪兒慢慢說!”衛(wèi)玄插話說道。 臨青溪孩子氣地對著余為冷哼一聲,然后繼續(xù)說道:“其實這個方法也是我沒事的時候瞎捉摸出來的,就是把棉布用漿糊一層一層又一層地粘貼在一起,然后在太陽下曬干,這樣的鞋底一定又舒服又不太容易磨壞,簡單吧!” “我還以為是多神奇的方法,不就是多放幾層布,被你騙了!”余為還真的有點小失望。 “哼,你懂什么!這可是千層底的布鞋,一般的布鞋能比嗎!”自己這好法子被余為否定,臨青溪假裝惱火地說道。 “好了,溪丫頭,你這法子阿奶改天試試,呵呵!”不忍心打擊自己的孫女,葉氏對她笑著說道。 知道在場的幾人都有些不相信,臨青溪也不多解釋,她自己做出一雙千層底的布鞋到時候讓他們好好瞧瞧,看他們還相不相信自己。 “溪兒別生氣,四師兄逗你玩呢。你不是找我們有事嗎,說吧!”衛(wèi)玄和余為上次從臨家村離開之后并沒有回京,而是去了別的地方,后來,臨七喜找到他們,說是臨青溪有事情要和他們說,讓他們有時間來臨家村一趟。 “兩位師兄先跟我去大眉山那邊吧,咱們到那邊說?!迸R青溪從炕上下來領(lǐng)著衛(wèi)玄和余為去了大眉山的院子。 到了之后,茉莉她們燒好熱炕,擺上熱茶,然后就出去守著了。 炕上有個小四方桌,余為和衛(wèi)玄對桌盤腿而坐,臨青溪坐在他們中間,屋子里暖洋洋的。 “好了,溪兒有話,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臨青溪可從未這樣正式地邀請過他們,而且他們可早就聽說她把鋪子都賣了,不過不是真賣而已。 臨青溪先是對著兩個人友好一笑,然后說道:“兩位師兄,俗話說得好:‘一只綿羊被狼吃,十只綿羊狼嚇跑’,你們小師妹我做生意不懂行情,就像瞎子胡亂撞墻一樣,所以現(xiàn)在安心種田,但老百姓也要穿衣吃飯,有些事情就想和兩位師兄商量一下,呵呵!” “溪兒,你沒病吧!”臨青溪這臉上的笑容太不正常了,余為不禁伸手要摸一下她的額頭,看她是不是又生病了,但是被衛(wèi)玄半路擋住了。 “溪兒,你現(xiàn)在很像一個人,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吧,不用繞彎子?!毙l(wèi)玄端起了熱茶,茶里是幾片曬干的小野花,有著淡淡的香味。 “像一個人?像誰?”余為收回了自己的手,但是疑問還在。 “像你!”余為是精明,可臨青溪覺得衛(wèi)玄比余為還要精明,自己這笑嘻嘻的樣子連她自己都覺得像余為算計別人的時候那張“笑面虎”的假臉。 看來,還是直來直往的說話比較適合她。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臨青溪也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后說道:“其實,我是想找兩位師兄合伙做生意,主要是余為師兄,衛(wèi)玄哥怎么看也不像是商人?!?/br> “我缺錢!”衛(wèi)玄三個字就直接堵住了余為的話,也讓臨青溪多了一個選擇。 “溪兒,我是余家的少東家,和我合伙做生意,你絕對不會吃虧,說吧,是醬菜生意還是豆腐乳生意?”臨青溪主動找自己合伙做生意,余為可真是沒想到,上一次他主動提出來的時候,臨青溪當(dāng)時可是拒絕了。 “都是,也都不是!”臨青溪回答道。 “溪兒,你這話我可沒聽明白!”余為疑惑了。 “余為哥哥,我沒打算做商人,因為大病一場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最喜歡的還是種田,所以我打算以后就在地里刨食,而且不是故意夸大,我真得很會種田,不信你可以問衛(wèi)玄哥、我?guī)煾负蛶煵?,他們都知道。我家加上所有的下人也不過是百十來口人,每年打下的糧食和菜根本吃不完,更何況,我還打算讓全村人跟著我一起種糧食、種菜?!迸R青溪下一步就是說服更多的村里人跟著她一起種大棚蔬菜。 “你是打算把這些菜都賣給我?”余為來了興致,他回云州府的時候就聽說臨家村種出了冬季蔬菜,而且這種出來的人就是他的小師妹臨青溪。 “不是賣,而是合作。蔬菜的保鮮期沒有多久,就算我讓你拉走,你也到不了京城,半路上這些菜就都壞了!”單純的賣錢肯定是賺不了多少錢的,她要的可不是這些。 “那溪兒你所說的合作的意思是?”余為問道。 “余為哥哥,我知道余家在各地都有商鋪,而且你家有很多鋪子,不知道有沒有酒樓。如果沒有,咱們合伙開酒樓如何?第一家就在云州府城開,我的菜送到云州府還是沒問題的?!迸R青溪說道。 “余家倒是沒有酒樓,只是溪兒,這酒樓你完全可以自己開,為何要和我合作?”余為不相信臨青溪現(xiàn)在手里沒銀子,她的銀子在云州府城開一家酒樓是絕對沒問題的。 “余為哥哥,你就當(dāng)做是有錢大家一起賺,難道你不想余家再上一個新臺階?余為哥哥,我可以幫你!”臨青溪拋出了橄欖枝。 余為當(dāng)然想,只是臨青溪說的酒樓真能賺錢嗎?他不是不相信臨青溪,而是她這丫頭心眼兒一多,他的心眼兒也跟著多起來了。 “溪兒,你可別騙我,我雖然是余家的少東家,可那些銀子來的也不快?!庇酁橹?jǐn)慎地說道。 “余為哥哥,我怎么會害人,我保證酒樓一開業(yè),那銀子就來得非??臁!迸R青溪很有信心地說道。 “那行,咱們就開一間試試?!庇酁榱粲泻舐返卣f道。 “可以,三七分,你要是同意,咱們就先小人,后君子,空口無憑,立約為證。”臨青溪從三人圍著的小木桌的暗槽里,直接拿出了一份合約。 “三七分?嘿嘿,溪兒,你對師兄真是太好了,我同意,同意!”余為沒想到臨青溪會那么吃虧和他合作做生意。 “余為哥哥,你要弄清楚,是我七你三!”臨青溪笑著說道。 “什……什么!”他就知道臨青溪不是個省油的燈,怎么會把這么好的事情給他做。 “你沒聽錯,我七你三,我雖然不懂行情,可我知道一句話,千做萬做,折本生意不做?!币皇遣幌肴谄呱偬绯霈F(xiàn)在世人面前,像這樣的好事,她是不會找余為的。 “溪兒,折本生意你不做,師兄我又怎么會做!”余為才不傻,臨青溪是對他有恩,但生意是生意,他也不能壞了自己的規(guī)矩。 就在臨青溪和余為討論合作開酒樓的時候,衛(wèi)玄已經(jīng)把臨青溪手里的合約抽出來看完了,臨青溪也沒有攔著他,合約寫出來就是讓余為看的,衛(wèi)玄也不是外人。 “溪兒,你我合作吧,三七分,我七你三?!毙l(wèi)玄拿著那份合約猛然說道。 “衛(wèi)玄哥,你說什么?”這次輪到臨青溪吃驚了。 “我七你三,萬畝地一半收成還給你,但你要給我全部種成大棚蔬菜,開酒樓賺的錢我給你三成?!比绻皇且驗榧毙栌缅X,衛(wèi)玄是不會這樣說的。 “好,我同意!”幾乎沒有猶豫,臨青溪當(dāng)即就拍板釘釘,這樣的好事哪里去找,萬畝蔬菜將近七成都是她的,就算辛苦一些耕種,一年的收入也有不少。 衛(wèi)玄賬目也算得清,他只是前期投入了一些銀子,但是不用他費什么心神,臨青溪幫他耕種,就連酒樓也可以幫他管理好,那么他每年只需要靜等著收銀子就是。如果交給別人去做,就算自己拿十成,可能還比不上臨青溪給他的一成多,他可不傻。 “等等,等等!溪兒,為什么七師弟和你三七分,你就這么快答應(yīng),而我你就不同意。你這是差別對待。”余為總覺得這件事情太詭異了。 “余為哥哥,衛(wèi)玄哥他疼我多一點嘍,才沒有你這么小氣。好了,這份契約文書,衛(wèi)玄哥,你和我就簽了吧,一式兩份,一人一份?!迸R青溪略帶討好地對衛(wèi)玄說道。在她看來,衛(wèi)玄還真是大方。 “好!”衛(wèi)玄沒有任何猶豫。 簽好之后,臨青溪讓茉莉拿來了一個小盒子交給衛(wèi)玄,衛(wèi)玄并沒有立即打開看,而是放進(jìn)了自己的懷里。 余為很好奇地問道:“溪兒,你給七師弟的盒子里裝著什么?” “余為哥哥,該知道的時候你就知道了,現(xiàn)在……是秘密!”臨青溪調(diào)皮一笑地說道。 “我可是你們的師兄,買賣不成仁義在,你們可不能這樣對我!”余為總覺得自己被衛(wèi)玄和臨青溪排除在外了,那種感覺很不舒服。 “余為哥哥,你是商人也知道規(guī)矩,有些商業(yè)秘密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臨青溪用正經(jīng)地口吻說道,其實那里面是她開酒樓的詳細(xì)計劃以及幾張內(nèi)部設(shè)計圖。 “算了,該知道的時候我就會知道了!”余為笑了笑。 臨青溪原本是要留下衛(wèi)玄和余為吃飯的,但是夜風(fēng)突然出現(xiàn),低耳對衛(wèi)玄說了一句話之后,衛(wèi)玄和余為就一起離開了臨家村。 大半天之后,衛(wèi)玄和余為就快馬趕到了云州府城的一家客棧,然后到了二樓的雅間。 推開門之后,一位龍章鳳姿的男子正站立窗邊,有些出神地望著窗下的街道。 “臣等參見七殿下!”余為和衛(wèi)玄單膝跪地恭敬地說道。 “這里沒有外人,你們不必這么多禮,都起來說話吧!”男子轉(zhuǎn)過身來,額角有道很顯然的傷疤,但這并不有損他出眾的英俊面容。他便是當(dāng)今皇帝楚懷的第七子——楚嶺鶴。 “殿下,您怎么這個時候來云州?怎么身邊沒多帶一些人?”余為有些擔(dān)心地問道。 “父皇原本讓四哥來云州,讓我去岼城,但四哥半路非要和我換一下,所以我就來了云州。”楚嶺鶴淡然地說道。 “皇上竟然讓他來云州!”衛(wèi)玄聽到楚嶺鶴的話眼睛里有著極度的不滿和惱恨。 有些事情,尤其是皇家的事情,余為是不想?yún)⑴c的,他雖然是淮紹之門下徒孫,但他和他的師父都不喜歡摻合皇子們之間的爭斗。 “七殿下,七師弟,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情急著去辦,就先不打擾你們了!”余為笑嘻嘻地說道。 “余為,你有事就去忙吧!”楚嶺鶴和衛(wèi)玄都知道余為的性子,也沒有強留他。 余為離開之后,楚嶺鶴和衛(wèi)玄之間也較剛才親近了一些。 “玄弟,辛苦你了!”楚嶺鶴走到衛(wèi)玄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些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七——哥,爹他知道你要來云州嗎?”只有私下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衛(wèi)玄才會喊楚嶺鶴為“哥”。 “舅舅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父皇為什么讓幾個皇子在年前出京,他一定會阻止的。舅舅他,哎,始終還是反對的?!背X鶴有些無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