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他一下一下拍著,心里其實明白,他有他的責任,即使他再愛榮淺,他也必須娶妻生子,因為那是他作為霍家獨子的責任。 …… 何暮出院了,謝東也沒再來糾纏過,何暮自殺的事推說是壓力過大,校方已盡力將這件事壓下去。 何暮有種新生的感覺,榮淺送了她一塊腕表,讓她傷口徹底好后,就戴在手腕上。 朱婷婷這招棋落敗,卻不甘心。 眼見兩人又跟好姐妹似的,她走到榮淺課桌前。 “呦,這一刀劃下去,怎么沒把命搭進去呢?” 何暮對她是心有余悸的,榮淺抬起頭,盡管是仰望著,卻以一種絕對的姿勢逼視她,“朱婷婷,你這樣算計我,是不是看上厲景呈了?” 朱婷婷臉色微變,“你管我。” “在南盛市,輪背景而言,你們朱家矮了我們榮家一大截,況且我和厲景呈已經(jīng)訂婚,你用齷齪手段插足得進來么你?” “你別把自己真當豪門千金似的,結(jié)婚了還能離婚,況且只是訂婚呢?” 榮淺轉(zhuǎn)著手里的簽字筆,“那你排隊候著吧,要不要給你個號牌,到時候叫號?輪到你,你再來?” “你——”朱婷婷面色一陣白,抬起腳步要走。 榮淺的腳橫出去,朱婷婷冷不丁被絆倒,摔得毫無形象可言。 榮淺覺得她的生活也就這樣了,偶爾和人斗斗嘴,使使壞,她想過她和霍少弦以后會各自生活,也想過他會結(jié)婚,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她窩在沙發(fā)內(nèi)看電視,畫面轉(zhuǎn)到新聞,接下來播報的消息對她來說是震驚的。 霍家和莫家聯(lián)姻,甚至沒有訂婚,霍少弦和莫希將于一個月后直接成婚。 榮淺手里的零食散落到地上,為什么偏偏是希子姐? 說不出的酸澀難受,他就這樣結(jié)婚了,就這樣徹底退出了榮淺的生活。 她欲哭無淚,心麻木后,只剩下一些些尖利的痛。 厲景呈將她吃到一半的薯片拿起來,放回她手里,“請柬今天白天就送到了?!?/br> 榮淺收回神,接過薯片又吃了起來。 霍少弦結(jié)婚的那天,榮淺還是去了。 她盛裝出席,挽著厲景呈的手,參加的卻是心愛之人的婚禮。 今天的莫希,光彩照人,榮淺很羨慕,甚至帶著一種說不明的感覺,她和厲景呈站在人群中,婚禮是在露天舉行的,并沒有教堂和神父,是一場中式婚禮。 榮淺看向玫瑰花架下,身穿一襲白色西服的霍少弦。 他還是那般耀眼明媚,器宇軒昂,只是這般風采,卻掩不住男人眉宇間的勉強。 莫家和霍家的父母都坐著,新娘款款而來,將手交到霍少弦手里。 他們拜了堂,霍少弦掀開莫希的頭紗,替她戴上戒指。 莫希接過婚戒,拉起霍少弦的手,想要將戒指往里套,卻發(fā)現(xiàn)他的無名指上已經(jīng)戴著一枚,莫希抬頭,眼里略帶吃驚。 霍少弦并沒說話。 榮淺握住自己的手,同樣的手指,她也戴著。 厲景呈眸光掃過她包攏的手掌,眼底一凜。 莫希藏起眼里的委屈,這個位子,應該是要留給她的,她才是霍少弦的妻子啊??赡腥私z毫沒有要摘下的意思,眼見不少人開始議論,她指尖顫抖,將戒指往霍少弦的中指戴去。 這根手指代表的意義,并不是婚姻。 霍少弦接過司儀遞過來的話筒,莫希站在邊上強顏歡笑。 他先說了一番致辭,榮淺望向并肩而立的兩人,她以前一直覺得,她跟霍少弦才是絕配,可今天才發(fā)現(xiàn),沒有了她,別人也照樣站得起他身邊的地方。 “在我還是少年的時候,我就做過一個夢,”霍少弦的聲音透過密集的人墻傳到榮淺耳朵里,清冽有聲,“我想,一輩子只愛一個人,愛上了就是一輩子,這個夢是能夠?qū)崿F(xiàn)的。年少到底是年少,夢也總有要醒的時候……” 榮淺腳步往后退,讓跟前的一排排人影擋住她眼底破碎掉的面容。 “我這輩子,娶得不是我最愛的人……” 莫希握緊手里的花束,仿佛被人當眾打了一巴掌,可這是她早就知道的,怪也只能怪自己飛蛾撲火。 霍少弦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榮淺的臉上,“但我既然結(jié)婚了,我就會為我的妻子擔起責任,在我們的婚姻里,我只有她……” 榮淺并沒參加完婚禮,她轉(zhuǎn)過身,大步往外走。 霍少弦。 再見。 從此,你走你的陽光道,我也走我的陽光道,我們不走獨木橋,獨木橋太孤單了。 厲景呈追她出去,到了外面,他一把將榮淺扯到跟前。 她眼圈微紅,“干嘛?” 厲景呈抓著她的手放到眼前,“你手上戴的是什么?” 榮淺握緊手掌,男人眼角微瞇,“霍少弦給你的吧?” “這是我的東西,我愿意戴著就戴著?!?/br> 厲景呈去掰她的手,榮淺死死握成拳,男人將她的手指一根根分開,她拼勁力氣掙扎,厲景呈套住戒指往外扯,她蜷起手指,戒指卡在了指關(guān)節(jié)處。 “松開!” 榮淺語帶哭腔,“我不松。” 厲景呈也不顧她疼痛,戒指強行被摘掉,榮淺看著自己紅腫的手指,她撲過去要搶,卻被厲景呈朝遠處一拋,戒指丟向了偌大的景觀湖中。 榮淺眼見湖面泛起漣漪,她驚叫一聲,“你混蛋!” 厲景呈手指虛空朝她點了點,“跟我回去!” “不?!?/br> “行,”厲景呈轉(zhuǎn)過身,“那你別回來了?!?/br> 他大步朝停車場走去,榮淺跑到湖邊,就算她跳下去,也跟大海里撈針一樣,遠處傳來熱鬧的婚禮舞曲,她抽了抽鼻子,拎起裙擺。 厲景呈發(fā)動引擎,車子開出停車場,經(jīng)過榮淺的跟前,榮淺揮下手,“停車!” 車子向前開著,榮淺只得在后面追,厲景呈目光自后視鏡收回,他嘴角瀲滟,面上的肅然冷冽被暖意笑容拂開,他將車停在路旁。 榮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雙手叉在腰際,彎著上半身直喘。 半晌后,她一手指著駕駛座內(nèi)的男人剛要罵,厲景呈發(fā)動車子,榮淺見狀,忙拉開車門坐進去。 手指隱約還有痛意,榮淺包住無名指,臉上泛出用力奔跑過后的紅暈。 她心里很難過,可她沒法自欺欺人,她戴著霍少弦的戒指,可真正嫁給他的人卻不是自己。 “很傷心?” 榮淺偏偏不給他看,她別過臉,“你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往別人傷口撒鹽吧?” “那你要怪,更要怪給你這道傷口的人?!?/br> 榮淺目光不由瞥向倒車鏡,半空中,裝滿玫瑰花瓣的氫氣球緩緩上升,花瓣猶如淅瀝小雨紛紛灑落,這一幕,浪漫溫馨的好比夢中的婚禮。 十五年的癡情愛戀,還是被一刀斬斷,不是改變了初衷,而是輸給了命。 榮淺照常生活,下課后,跟幾個朋友走出學校。 一個年輕的男人走到她跟前,“你是榮淺嗎?” “是啊?!?/br> 對方將一封信交給她,“不要給別人看?!?/br> 榮淺握著手里的信封,年輕男人轉(zhuǎn)身往遠處跑,林南撞了下她的胳膊,“可以啊,追求者都尋到學校來了?!?/br> “說什么呢你?!睒s淺朝朋友們擺下手,“我先走了?!?/br> 到了車上,榮淺坐在后排,她將信封拆開。 展開信紙,上面的字體很潦草,對方似乎文化不高,還有錯字,可通篇讀下來,榮淺后背卻冒出了冷汗。 之前,厲景呈派了人去顧新竹的老家查,一直在找當初那個肇事司機,榮淺也找了私家偵探。這封信就是那名肇事司機寫的,說是收到他們在到處找他的消息,只是他不方便露面,讓榮淺想知道當年那件事的真相的話,就帶著錢去通興路33號。信上還指明,只讓榮淺一個人去,不能驚動其他人。 榮淺將手掌在腿上擦了擦,滿手心都是汗。 她想過這會不會是圈套,可顧新竹并不知道她在查當年的事,榮淺猶豫不決,她想讓厲景呈陪她,可又怕打草驚蛇,再想找的話,可能又要等幾年。 回到帝景,榮淺權(quán)衡再三,還是打算過去。 她想將信找個地方藏起來,最后干脆塞在枕頭底下。 榮淺沒時間多想,拿了上次賣車換到的卡后便出了門。 她避開司機和傭人,到帝景外面打車。 通興路33號是個正在拆遷的小區(qū),大半住戶都已簽字搬出,剩余得多是釘子戶。 榮淺照著地址找去,卻發(fā)現(xiàn)33號其實是個車庫,臟污不堪的窗戶上貼著棋牌室?guī)鬃?,房子的墻體也老舊斑駁,掉落了大半。 她深吸口氣,伸手去拍門。 門很快被打開道縫,里面涌出來的煙味熏得她差點吐出來,榮淺連嗆幾聲,“請問,這兒有個人叫胡東嗎?” “你找胡東?” “是?!?/br> 瘦高個的目光從她頭頂掃到腳尖,最后將門完全打開,“進來吧?!?/br> 厲景呈回到帝景,沒看到榮淺的身影,夜幕降臨,天色被黑暗給隔空蒙起,傭人從廚房出來,“厲少,晚飯準備好了?!?/br> “小姐呢?” “小姐說要回趟家?!?/br> 厲景呈不由蹙起眉尖,“家里司機沒送?” “這,這我沒留意?!?/br> “去把司機喊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