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榮淺焦急地在急救室外走動,厲景呈陪著她,幾個小時過去,里頭仍舊沒絲毫動靜。 榮淺害怕得不行,轉(zhuǎn)過身緊緊抱住厲景呈,“我爸要是也出事了,我要怎么辦?我當初是不是就應該聽他的,不查下去,可死的是我媽啊……” 厲景呈雙手收攏,“別急,大夫都是最好的,肯定會沒事?!?/br> 榮淺慶幸這會還有厲景呈在身邊陪她。 他擁著她坐在搶救室外的座椅內(nèi)。 手術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結(jié)束,可情況卻并不樂觀。 榮安深腦干受損,至今仍在昏迷,雖然腦部出血已經(jīng)止住,但還未擺脫危險期。 榮淺哪接受得了這樣的消息,“我爸醒來的機會大嗎?” “這個,說不準。”醫(yī)生也不敢妄下定論。 她精疲力盡,眼睛紅腫,厲景呈讓她在病房內(nèi)休息,他則去樓下替她買些吃的用的。 榮安深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一夜之間,榮淺連最后一個最親的人都差點失去。 她倚在墻邊,聽到病房的門被推開。 榮淺以為是厲景呈回來了,她抬起頭,竟意外看到是霍少弦。 她眼圈不由紅透,要換在以前,她肯定會毫不猶豫撲進他懷里,她強忍著這股沖動,霍少弦進來后,李芬然推著霍邦也進來。 霍少弦徑自朝她走去,榮淺握緊雙手,男人走到她身側(cè)后蹲下身。 霍邦率先開口,“淺淺啊,你爸怎么樣了?” “霍伯伯,醫(yī)生說傷勢比較嚴重,現(xiàn)在就看他什么時候能醒來?!?/br> 霍少弦眼里的心疼藏匿不住,榮淺整夜沒睡,眼睛下方有重重的黑影,她目光同他對上,男人手掌握了握,最終沒有去握住她的手。 莫希是最后進來的,她開得車,霍少弦從聽到消息后就心不在焉,車剛停穩(wěn),他就迫不及待往醫(yī)院沖了。 榮淺忍住心里的苦澀,“希子姐?!?/br> 莫希幾步上前,抱住榮淺的肩膀拍了拍,“沒事的,榮叔肯定會安然無恙?!?/br> 他不能做的,她替他做了。 李芬然將霍邦推到玻璃窗前,榮安深就隔了間睡在里面。 莫希也走過去。 霍少弦仍舊蹲在榮淺面前,他從兜里掏出樣東西,然后扳開她的手掌放進去。 是一塊德芙巧克力。 榮淺嘴角輕顫,朝他勉強拉開抹笑。 以前,她哭她鬧,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霍少弦總會給她一塊德芙。 厲景呈提著東西進來,霍少弦自然地起身,然后走到莫希身側(cè)。 他們待了片刻后,一行人離開。 榮淺擔憂地望向病房內(nèi),厲景呈走到她跟前,“去洗洗,先把早飯吃了?!?/br> 她仍舊坐在那,聲音帶著哭腔,“我怕我離開這,我爸就醒不過來?!?/br> 厲景呈的手掌撫向她的臉。 榮淺猛地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厲景呈,我好怕?!?/br> 現(xiàn)在他是她唯一的倚靠,也是能實實在在給她溫暖的人。 她臉悶在他身前,呼吸帶著抖意,滲進厲景呈的心里。 病房門再次被推開,榮擇滿身疲倦,雙目布滿血絲,“爸呢,爸怎么樣了?” 他沖過休息間,隔著層透明的玻璃看到昏迷不醒的榮安深。 榮擇面色痛苦,榮淺竟也沒大吵大鬧。 在醫(yī)院陪了一天后,厲景呈才把她帶回去。 洗過澡躺在床上,厲景呈上樓時進房,里頭黑漆漆的并未開燈,他摸黑來到床邊。榮淺躺在那里一動不動,厲景呈上前將她摟在懷里。 榮淺輕哽出聲,她轉(zhuǎn)過身,將頭悶在他胸前,整個身子就像是才孵出的小鳥般急于找到安全的懷抱,厲景呈下巴抵在她頭頂,那般呵護寵溺的模樣,極像是對待一個稀世珍寶。 翌日,厲景呈沒去公司,他早早醒了,榮淺將近清晨才閉眼,所以睡得很沉。 她枕在男人臂彎間,厲景呈的手指替她拂開頰側(cè)頭發(fā)。 手機猛地響起,榮淺驚跳下睜開眼,厲景呈眉尖漾起惱怒,他拿過榮淺手機,來電顯示是林南。 榮淺嗓音微啞,接通,“喂?” “淺淺,你沒事吧?”榮家的事,已經(jīng)登滿南盛市的各大頭條。 “我沒事?!?/br> 林南沒有多加安慰,“淺淺,這兒剛收到一封你的信,在傳達室,是你爸爸寫給你的。” “我爸?” “嗯,看日期是昨天寄得,淺淺我給你拿過來吧?!?/br> “不用了,”榮淺坐起身,“你待在學校吧,我讓司機過來取?!?/br> “好,”林南想了想,說道,“淺淺,要是難受,你打電話給我。” “好。” 榮淺掛完電話后起床洗漱,厲景呈讓人去取信,她下了樓便窩在玻璃房里。 厲景呈拿了碗湯圓進去,是她平日里愛吃的。 榮淺蜷縮在沙發(fā)內(nèi),男人坐在她身側(cè),一手拉她起來,用匙子舀起個送到她嘴邊,“不吃東西可不行,吃了?!?/br> 她勉強張開嘴,卻連一口咬進去的力氣都沒了。 厲景呈見狀,張嘴將湯圓咬成兩半,再將其中半個送到榮淺嘴邊。 她撅下嘴,“好惡心?!?/br> 厲景呈趁她張嘴的間隙,將湯圓送進她嘴里。 司機很快取了榮淺的信回到帝景,她坐在沙發(fā)內(nèi)將信展開,內(nèi)容很長,寫了好幾頁紙。 “淺淺,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不要怪爸爸,我已經(jīng)把新竹送出去了。我不是個合格的爸爸,我最擅長的可能就是自欺欺人,我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新竹最親近的人,她對你媽做的事,瞞得過所有人,可我們是夫妻,心有靈犀。我從未點破過,一方面,我對你媽對你有愧疚,一方面卻又守著我堅守的愛情過了十一年……” “原諒我,我本想用我僅有的力量保護你保全你,卻不想給我愛的女兒帶來那么多場噩夢,淺淺,所幸你如今已有巍然大樹倚靠,這是爸爸最覺得欣慰的事。” …… “我深知,我讓新竹走,你勢必不會再原諒我,甚至不會再認我這個爸爸,但你永遠是我榮安深的女兒,唯愿你健康長樂,一生無憂?!?/br> 榮淺合起信紙,眼眶濕潤。 要有怎樣的愛,才會讓他蒙了眼和心。 放好信,厲景呈帶她去醫(yī)院。 榮擇還在那守著,兄妹倆見面誰也沒開口打招呼。 榮安深是下午醒的,醫(yī)生進去了好一會,出來時總算帶出個不錯的消息。 幾天后,他被轉(zhuǎn)入普通病房。 “爸,爸?!?/br> 榮擇彎腰,在他病床前連喚幾聲。 一整天都這樣,榮安深盡管醒了,卻并無反應。有時候張望著病房,眼神陌生,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榮淺現(xiàn)在顧不得怨恨,榮安深好不容易保住命,對她來說,已是萬幸。 又過了兩三日觀察,醫(yī)生不得不確定下來。 榮安深那一下重擊,把腦子砸壞掉,傻了。 顧新竹被帶走,榮家的頂梁柱瞬間坍塌,榮淺和榮擇頭一次坐到一起。 “現(xiàn)在爸爸出事,公司的事只能由我來擔?!?/br> 榮淺聞言,抬頭盯向跟前的男人。 “你不信我?” 榮淺勉強牽動嘴角,“我為什么要信你?你和顧新竹背地里害我的事還少嗎?公司交到你手里,這個家所有的東西,你不會一點一點吞掉?榮擇,我也是爸的女兒?!?/br> 榮擇雙手交扣,“我會召開董事局,看看其它的董事怎么說,但是榮淺,公司的事向來都我在管,你又在讀書,你有什么能力?” “那我問你,顧新竹給胡東的那五百萬,全是她的私房錢?那些錢是怎么來的,你心里最清楚!” 榮擇眼角輕瞇,他們畢竟是同父異母,雖然水火不容,但眉眼之間卻有相似,“榮淺,要不是你,我媽也不會被抓走,爸也不會躺在這,你還有什么臉在這爭?” “那我媽的命,你還給我?”榮淺氣得雙手握成拳,蹭地從椅子內(nèi)坐起身,“當初我媽若沒有發(fā)生車禍,顧新竹就一輩子都是小三,而你,只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她為了進榮家買兇殺人,這才替你鋪出條榮家長子的道!” 榮淺說完,眼圈控制不住微紅。 榮擇站起身后抬著手,榮淺卻并不畏懼,她揚高下巴,“還要打我?” 他的手定住幾秒后落下去。 “爸一早就做好了遺囑,你不知道嗎?”榮擇的雙手改為撐向桌面。 榮淺亦不相讓,咄咄逼人,“爸爸只是生病,榮擇,你心心念念繼承權,想瘋了吧?” “現(xiàn)在他不能再管公司,連自理能力都成問題,他做好的那一份文件當然能作效,”榮擇眼里滿是篤定,“榮淺,文件我早看過了,你想知道內(nèi)容嗎?” 榮淺抿緊嘴角,余光不由瞥向病房內(nèi)的榮安深。顧新竹為榮擇處心積慮,將來的事肯定也全打算好的。 如果真如榮擇所言,那么,那份文件勢必會對榮淺很不利。 事實證明,果然如榮淺所料。 律師當天下午就來到醫(yī)院,當著榮安深的面,宣讀那份文件。 “在榮安深先生過世或者喪失行為能力的情況下,將有沈培律師出面宣讀……榮芙公司所有股權及公司事宜全部交由榮擇,小女榮淺享受每年收益的百分之十分紅,名下房產(chǎn)分配如下……” 榮安深給榮淺的全是實質(zhì)性東西,比如一套房產(chǎn),車子,以及分紅下來的錢等。